曼衍魚龍,乃時下大型幻術。


    幻術除去彩紮傀儡,惟妙惟肖,混淆視聽。幻藥必不可少。


    幻藥分嗅藥、飲藥、浸藥,諸如此類,不一而足。然萬變不離其宗。終歸要入腦。影響中樞神經。令人產生幻嗅幻聽幻視,乃至幻知幻覺。


    今日之事,一語可破天機。先是衣上殘留薰香,再到杯中酒水暗藏。皆混入幻藥。占人心懷敬畏,自入大營,畏手畏腳。一來二去,自當防不勝防。


    諸夏仙門,自有其高妙。且凡事皆有兩麵。好壞善惡,集於一身。隻需施用妥當,必見奇效。


    送走林邑降將一行。主臣相視而笑,莫逆於心。薊王將討逆之戰,升級為神戰。占人目睹麒麟火獸,火雨天降。焉能不五體投地。從此聞薊色變,可止小兒夜啼。


    自一縷殘魂,孤身至此。劉備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許多書上所載,皆有跡可循。正如那株被傳得神乎其神的珊瑚婦人。待薊王親眼目睹,不禁莞爾。


    又如南海鮫人。劉備泛舟南下,亦曾親眼所見。不過是東鯷人,著避水革衣,穿腳蹼入水捕撈之男女。俗稱“水人”。女水人,後世稱“海女”。


    “今倭水人,好沈(沉)沒捕魚蛤。”


    出水入水時,被海客所窺。不知究竟,故以訛傳訛,誤作鮫人。


    似想。見一人形水怪,身裹鮫皮(魟魚皮),無腿有尾(蹼),自海中浮出水麵,伴遊舟船。焉能不驚愕莫名。


    還有光武戰南陽,隕石天降。後人未曾親見,故難以想象。史家惜字如金,言之鑿鑿。焉能有假。


    一言蔽之。非史料存疑,隻因書上所言,後人無從想象,自也無從理解,罷了。


    試問天下又有幾人。能如薊王這般,活在當下。將大漢風貌,一覽無遺。


    人去杯空。薊王欣然入後帳。趕去與美人相會。


    聞林邑後宮佳麗三千,薊王未曾取一瓢飲。美人感動之餘,亦心生敬意。夫君素來清白。從不為美色所惑。


    若非於國有利。斷不會輕易再開方便(後宮)之門。


    唯一例外,便是三百大秦宮姬。


    俗謂英雄相契。亞馬遜能征善戰,東遷萬裏。視死如歸,十不存一。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餘下『天選之女』,如何能不被夫君珍惜。


    百官皆知。三百子嗣,皆為大航海所備。如此代代相傳,前人豪言壯語,終將成真: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歸漢土無疑。


    焚盡蠻荒,薪盡火傳。開辟帝國時代。舍孤其誰。


    今日事成。三殿女仙,居功至偉。薊王自當體恤。唯田聖將將侍寢,力有未逮。麻姑等承歡榻上,如膠似漆。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忽聽異獸嘶鳴。薊王輕輕睜眼,心中升疑:莫非孤也中術?


    身下麻姑,強忍酸楚,側耳傾聽,吐氣如蘭:非吾門口技,乃林邑象也。口技,亦是幻術必須。後世京中有善口技者,單憑一桌、一椅、一扇、一撫尺,便令人兩股戰戰,幾欲先走。足見一般。


    “戰象!”薊王氣勢驟起。


    麻姑潮紅再生。不及求饒,薊王已然醒悟。不敢輕舉妄動。稍作平息,自行抽身下榻不提。


    於亞馬遜宮姬相伴,沐浴更衣,出帳視之。果見百餘頭林邑戰象,正被占人馴師,驅趕入營。


    三南象群,體型並非最大。卻也遠非牛馬可比!


    見象輿甚寬,可盛三人有餘。象兵手持弓弩長矛,居高下擊,占盡優勢。原來。林邑王早有萬全之策。若港口阻擊不利。薊國大軍登岸。圍攻典衝王都。先前四處而出,蟄伏於王都周遭密林之中的數百象兵,便會出其不意,行背後一擊。馬踏聯營,如何能與象踐相提並論。趁薊人力竭酣睡,戰象奔衝入營。背上騎士,四處唿號放火,此戰可勝矣。


    隻可惜,人算不如神算。火獸淫威,一日破膽。戰象又如何與麒麟對麵爭雄。故未能派上用場。今皆為薊王所得。


    象兵起源,眾說紛紜。然林邑本名象林縣。大象古而有之。便是豫州中原大地,上古時亦有象群。先人既能馴服牛馬,焉知不能馴服大象?


    門下主簿孫乾,趨步來報。言,百餘戰象,乃是先鋒。尚有三百餘頭,正在路上。合計五百餘。


    劉備大喜過望。


    占人乘象,橫衝直撞。踩踏、恫嚇,不過借野獸之力。五百戰象,若得薊國將作寺增持。其威力又當如何。


    薊王甚是期待。


    洛陽東郭馬市,胡姬酒肆。


    左中郎將呂布,便服赴約。入三樓包廂,騎都尉李肅,急忙起身相見。


    “賢弟安好。”


    “兄長安否。”


    二人本就同鄉,又多有往來,私交甚篤。故以兄弟相稱。


    “不知兄長相邀,所為何來?”二人落座,呂布開門見山。今時不同往日。四方將軍,遠征關東。八關之內,唯呂布手握萬餘兵馬。且分屬八關,還需留置數百親隨。如何敢大意。若非李肅相邀,呂布必不會來見。


    “賢弟既問,愚兄自不敢隱瞞。”李肅答曰:“乃為一機密要事而來。”


    “何事如此機密。”呂布遂問。


    李肅悄聲答曰:“太後垂簾。”


    “哦?”此事朝野皆有風傳,呂布焉能不知:“莫非後將軍又投新主。”


    “非也。”李肅眼中戾芒一閃而逝:“乃愚兄所投非人也。”


    “請兄長明示。”


    李肅舉杯相敬,落杯後言道:“想我為後將軍,鞍前馬後,上下奔走,頗有功勞。今左右皆得封賞,唯兄一人例外。有功不賞,久不升遷。焉能心服?”


    “不知兄長又投靠何人門下?”呂布不置可否。


    “正是何某人。”便有一人自出屏後。


    正是車騎將軍,何苗當麵。


    二人急忙起身行禮。口唿,拜見何車騎。


    何苗亦肅容迴禮。


    待入主座,何苗言道:“西涼莽夫,貪財放濫,久必成害。董卓、張濟等,欺陛下年少,膽大妄為。屢進讒言,專斷朝政。又放縱兵士,劫掠富戶,搜刮財物,奸淫人婦。罪不可赦。”


    略作停頓,何苗試問道:“不知左中郎將,敢為國鋤奸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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