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陳王寵等,二上勸進表。合肥侯詔書“二讓禪”。


    天下群雄,皆在觀望。


    八關之內,動靜皆無。


    有識之士,這便了然。洛陽朝堂,故步自封。政令已難出京畿之地。早已喪失了對關東的掌控。


    平心而論。行動之初,合肥侯等,一眾關東群雄,亦難免心生忐忑。畢竟,另立新帝,中分天下,大漢四百年前所未見。本以為,必受朝堂征討。豈料雷聲大,雨點小。不痛不癢。洛陽朝堂竟全無對策。遂有恃無恐。


    又七日,三上勸進表。合肥侯詔書“三讓禪”。


    在此期間,袁紹等人緊鑼密鼓。由南陽太守袁術主持,於宛城西南十裏處,取土築台。用於受禪之用。城內離宮,亦加緊修繕。大肆填充宮人采女以備後用。


    洛陽朝堂,亦未得空閑。


    累日來,官道上斥候信使,飛馳不斷。呈報關東訊息。


    南宮,玉堂殿。


    萬裏江山圖,高懸正中。


    大漢十三州,郡、縣、鄉、亭,事無巨細,皆陳列其上。


    “豫州牧孫堅、兗州牧曹操,雖皆奉衣帶詔,然與袁氏並不同心。合肥侯稱帝與否,於二人而言,並無異同。”盧司空言道:“聯名勸進,乃出形勢所迫。孫堅本出董驃騎幕府,操父今為太尉。若得陛下赦免,二人或有轉機。”


    少帝言道:“先前還有侍禦史上疏劾奏。欲治曹太尉並袁司徒,連坐之罪。”


    “不可。”盧司空斷然搖頭:“‘父之仇,弗與共戴天’。若治二人之罪,袁紹、曹操,必成朝堂生死大敵。”


    少帝輕輕頷首:“曹太尉,袁司徒,亦上表請罪。朕,宜當寬赦。”


    “陛下明見。”與會重臣,皆暗鬆一口氣。多有家門後輩,裹挾其中。若行連坐,恐洛陽內外,十室九空。


    盧司空指點江山,沿大河並長江,畫了個圈:“陛下且看。”


    “大河以北,長江以南,州郡皆心向朝堂,並無異變。唯江河之間,徐豫荊北之地,多發逆亂。徐豫七國,皆以陳王劉寵,馬首是瞻。若能說劉寵來降,七王之亂,迎刃而解。無七王相助,合肥侯必敗。”


    “七國有兵幾何?”少帝又問。


    “自黃巾逆亂,各國皆自募私兵。七國聯軍,或有十萬之眾。尤以陳國兵馬弓弩最多。”董驃騎斟酌答曰:“約有五萬之眾。”


    “陳國竟有五萬私兵。”眾人始料不及。


    “陳王寵有勇,善弩射。十發十中,中皆同處。黃巾亂時,陳國擁眾達十餘萬。後取青壯,編為部曲。得精兵五萬。”何車騎答曰:“借水運之便,(與薊國)互通有無。又得南陽兵甲,荊州船舶。實力倍增,坐實徐豫第一強藩。”


    董驃騎又道:“豫州牧孫堅,麾下有精兵數萬,另有‘飛雲艦隊’一支。兗州牧曹操,麾下亦兵強馬壯,新晉從薊國販來‘蓋海艦隊’一支,規模與孫堅相若。並州牧董卓,自出洛陽,亦湊足萬餘精騎。再加袁紹、袁術、袁遺、王匡、張邈、橋瑁、鮑信等,各有郡兵數千,計有十萬眾。衣帶盟眾並徐豫七國,各有十萬兵馬。”時至今日,《衣帶詔》已無秘密可言。


    “關東竟有二十萬眾。”饒是少帝,亦大吃一驚:“人吃馬嚼,耗費何其多。何以久持?”


    大司農奏曰:“關東逆亂,朝廷多行撫恤。各國皆得減免租賦。故糧草積攢頗多。”


    少帝一聲歎息:“本欲使休養生息,不料卻助紂為虐。”


    聞少帝歎息,董驃騎遂看向盧司空:“敢問司空。若調集幽冀七國兵馬,南下討逆。勝算幾何?”


    盧植言道:“幽冀七國,唯薊國有一戰之力。奈何薊王長睡不醒。太妃並王妃垂簾監國。國中事宜,苦苦支撐。若行討逆,乃力所不能及。勉強驅策,恐生兵變。”


    少帝連連點頭:“盧司空所言極是。國難當頭,當謹言慎行。”


    “臣,知罪。”董驃騎驅虎吞狼之計,無疾而終。


    衛尉張溫言道:“洛陽八關,固若金湯。然朝中兵馬,自保有餘,討逆不足。若要平關東之亂,需調集天下兵馬。先前,朝中宿將,出鎮四方。前將軍久戍長安,右將軍順下江左,左將軍囤於泰山。可命其就地招募精兵,已備後用。”


    少帝欣然應允:“諸將軍久經沙場,南征北戰,乃我朝上將。當可一用。”


    張溫素知兵:“誠如盧司空所言,關東逆亂,為江河所阻。可命薊國水師,往來遊弋。阻斷北上南下之路。謹防賊人串通舊交徒眾。”


    依令行事。”少帝無不應允。


    “喏。”


    環視一眾肱股重臣,難得同仇敵愾。少帝信心忽生:“朕與諸公,共赴國難。”


    “臣等,敢不從命。”


    關東軍情,一日三報。左中郎將呂布,馬不停蹄,巡視洛陽八關。尤其順下關東諸關邑,皆陳列重兵,謹防偷襲。


    將將迴府,尚未坐定,李肅又來。


    呂布不疑有他,引入堂中相見。


    “賢弟軍務繁忙,愚兄本不該擾攘。奈何有一機密要事,請奉先一觀。”李肅開門見山。


    “何事如此緊要。”見李肅麵色凝重,呂布遂問。


    “恕愚兄不便細說。奉先可願隨我同往。”李肅起身下拜。


    略作思量,呂布這便點頭:“呂布願往。”


    李肅大喜,這便附耳言道:“今晚夜半……”


    “呂布定恭候兄長大駕。”呂布驍勇,焉有懼哉。


    夜半初刻。


    呂布如期而至。


    縱馬入裏巷,李肅已等候多時。


    打量麵前宅院,呂布低聲道:“兄長何故引我至此。”


    “奉先可知此宅何人所有。”李肅悄聲迴問。


    “豈能不知。”呂布亦多次往來:“乃道人史子眇宅。”


    “正是。”李肅言道:“今夜,愚兄乃奉後將軍之命,領奉先來見史道人。”


    呂布皺眉道:“史子眇昏睡不醒,時日無多。何必再見。”


    “奉先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李肅齜牙一笑,眼中懼意橫生:“當再親眼一觀。”


    “莫非,史子眇竟有好轉。”呂布如何能等:“且去一觀。”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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