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便去北宮。”說完,徐晃抱拳相問:“曹校尉何往。”


    “我……”曹衝靈機一動:“便守在此處,謹防何進遣人斬斷退路。”


    “也好。”徐晃亦未勉強。類曹衝這等貨色,還當真捉刀殺敵,衝鋒陷陣不成。


    斥候已探清路徑。二人各領麾下精銳,出太倉,殺奔南北二宮。所謂先急後緩。先救二宮太皇及少帝,再奪城門不遲。


    目送二千幕府精銳,一前一後。兵分二路,奔出太倉。曹衝不由得長出一口濁氣。暗道一聲:“好險。”


    “咦?”轉念一想,又覺不對:“張讓怎還不來。”


    先前帶頭棄刀乞降的心腹,此時卻旁若無人,諂笑上前:“興許,路上耽擱,亦未可知。”


    曹衝不以為意:“言之有理。”與幕府精銳,短兵相接。乃以卵擊石,自取滅亡也。當善保有用之軀,以待來日方長。曹衝如此,麾下亦如此。


    話說,機關車隊衝出南宮朱雀門,沿朱雀大街折向城東。為防董驃騎領兵攻城,北軍五校皆上牆守備。城內隻有零星崗哨,如何能擋機關兵車。


    箭如飛蝗,踏屍而過。在六九城中,橫衝直闖。穿街過巷,取西邸外道,入濯龍園,出東北角門,並入夏門禦道。繞了個大圈,甩去追兵。卻也未駛向太倉。不知何故。


    “速開城門。”車隊直奔夏門,前車馭者高聲疾唿。


    左側掖門聞聲開啟。見勢不妙,守門北軍,一擁而上。與掖門守衛,亂戰一處。


    眼看內應寡不敵眾。城門剛啟一半,又將閉合。張讓已顧不得許多:“放箭!”


    箭發如雨。不分敵我,悉數殺盡。掖門守衛,乃趙忠胞弟,城門校尉趙延麾下死士。狡兔三窟,必留後路。今漢黃門與外戚相殺二百年,焉能不做萬全打算。卻不知為何,張讓不入太倉地道。反明目張膽,破門而出。


    若此時,分前後二隊。前隊明衝夏門,充作餌兵,引走追兵。張讓則輕車潛行,避走小巷。掩藏蹤跡,暗入太倉。如此,神不知鬼不覺,領少帝逃出生天。黃門當真機關算盡,卻失在此處。


    不及多想。機關衝車已迎頭撞開城門。


    城頭守軍,追之不及。目送車隊,浩浩蕩蕩,駛入北邙。


    須臾,又見後將軍董重,率北軍越騎營士,飛馬追來。


    “閹宦何往!”董卓揮鞭喝問,速度不減。


    “已去北邙。”城頭守衛高聲答曰:“機關車重,尋跡追蹤。”


    “嗯!”一問一答,董卓已穿城而過。


    南宮,蘭台寺。


    “報——”斥候來報:“張讓挾天子,衝出夏門!”


    “速追。”大將軍麵色猙獰。洛陽二十四街十二門,百密一疏。


    “十萬火急!”又有斥候飛奔來報:“輔漢大將軍幕府雄兵,二路兵分,殺入南北二宮。”


    大將軍氣血衝頂,兩眼一黑,四肢無力,險些倒地。強撐發問:“可另有城門被破。”


    “未聞攻城。似神兵天降,措手不及。”斥候答曰。


    “函園雄兵,必走密道。”便有心腹進言:“大敵當前,大將軍宜速決。”


    何進眼中盡起戾芒:“傳令,火燒雲台。”


    “喏!”


    搶在幕府雄兵抵達前,何府死士點燃雲台殿。


    “啟稟太皇,四麵火起。”董承再報。


    “如之奈何。”董太皇驚問。


    “待火大衝天,再來稟報。”竇太皇依舊風輕雲淡。


    俗謂“火燒眉毛”,後曰“燃眉之急”。四麵火起,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董承絕望董太皇。


    董太皇危難來投,驚慌失措,如何能沉住氣:“妹妹可有萬全之策。若等火大煙盛,萬事休矣。”


    竇太皇輕聲言道:“姐姐且放寬心。唯有大火,我等方能逃脫。”


    “這……”見她不似說謊,董太皇半信半疑:“妹妹既有良策,何不明言。”


    竇太皇這便耳語道:“此事,說來話長……”


    聽竇太皇細說前後,董太皇喜從天降:“竟不知桓帝,還有此閑情逸趣。”


    “不瞞姐姐。前朝秘事,我亦是今日才知。”竇太皇言道。


    “何人相告?”董太皇隨口一問。


    “乃大長秋養子,小黃門安絜,先前來報。”竇太皇隨口答曰。


    “從未聽聞,尚書令有養子。”董太皇眉頭微蹙:“妹妹可曾親自查驗。”


    “自是親眼所見,姐姐且安心。”竇太皇答曰。


    “驗過便好。”董太皇終是安心,卻又不依不饒:“據我所知,曹節並無養子。若真有養子,當如張讓,為其謀一宮職,結婚生子,傳宗接代。又豈能年紀輕輕,便受刑入宮。充作小黃門。”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竇太皇輕輕頷首:“誠如姐姐所言。安絜此人,或另有身份。”


    “掩藏身份,當為避嫌。隻需與我有利,終有真相大白之日。”董太皇,不再追究。


    “姐姐明見。”竇太皇卻若有所思。


    雲台高聳。四麵火起,宛如烽火台。何其醒目。便是二崤城上,賈詡等人,亦可得見。


    “不好。”沮授言道:“永樂宮並雲台殿,先後起火。兩宮太皇太後,恐性命不保。”


    田豐怒道:“擅自興兵,延禍二宮。大將軍何進,難辭其咎。”


    “死無對證,如之奈何。”荀攸已窺破大將軍所謀。


    賈詡卻道:“恐大將軍,性命難保。”


    “何以知之。”荀攸問道。


    “遊繳來報。幼平、公明已由地道入城。我又遣人詢問密道開啟,前後諸情。留守兵士言,暗門乃安絜親自開啟。試想,若安絜當真經由此道,往來洛陽內外。一來一迴,暗門又何須開啟兩次。”賈詡言道。


    “莫非……”荀攸幡然醒悟:“城中另有密道。”


    賈詡遙望雲台:“依我所料。此密道,直通宮中。許,光武帝時已有。”


    “莫非宮中入口,便在雲台之上。”沮授亦醒悟。


    “大將軍何進,火燒雲台,弄巧成拙。”賈詡歎道:“竇太皇將計就計,假死脫身。何進自以為得逞,喜大忘形。必失小心。疏於防範之下,被黃門反戈一擊。飛來橫禍,死於非命。亦未可知。”


    “雲台暗藏密道,當通往何處。”沮授忽問。


    賈詡神色,一時竟複雜難明:“不日當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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