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巾三賊酋:“天公將軍”張角,“地公將軍”張寶,“人公將軍”張梁,一日隕落。號稱大有神機的廣宗,燒成焦炭。加之先前南路漢軍,火燒長社。一南一北,兩把大火,將黃巾之亂徹底燃燒殆盡。


    然,大火雖熄,零星野火卻遍及中原。


    有荊州南陽黃巾渠帥張曼成,自號“神上使”。領趙弘、韓忠、孫夏,等黃巾別帥,收攏波才、彭脫餘眾,立寨山穀,攻略郡縣。聲勢日隆。


    豫州汝南黃巾渠帥劉辟、黃邵、吳霸、龔都、何儀、何曼,收攏殘部,抄掠郡縣,伏殺官吏,誓與漢軍為敵。


    益州黃巾渠帥馬相並趙祗、趙播、王饒等人,起兵綿竹,攻克廣漢雒縣,殺益州刺史郤儉。又先後破廣漢、蜀郡、犍為、巴郡等地,殘害吏民,後馬相竟自稱“天子”。


    還有揚州吳郡黃巾渠帥陳敗、萬秉,稽郡黃巾渠帥吳桓。青州濟南、樂安黃巾渠帥徐和、司馬俱……


    關東大地,群盜蜂起。


    更有細作來報。黃巾之後,冀北賊人盤踞太行山東西二麓,藏身山穀之中。依山下寨,結草為營。並稱:黑山,白波。大有卷土重來之勢。


    還有小股賊寇,四處流竄。抄掠豪強塢堡,攻略鄉邑,荼毒更甚。


    鄉民不敢輕易出城,農人亦隻能眼看良田荒蕪。還有豪強大族,囤積居奇。糧價居高不下,甚至與馬價平齊。


    一切皆如薊國謀主所料。黃巾之後,才是大亂之始。


    此皆是後話。


    話說,薊國水軍艱難駛迴南港。


    眾人見舟船麵目全非,船艙多有漏水。便知此戰之兇險。平亂之功,雖未曾昭告天下。料想,薊國出力甚偉,王上又平關西之亂,增封數縣,亦不為過。


    再細想。薊國與冀被數國毗鄰,無從擴土。涿郡已割過半,亦不忍再下狠手。唯有渤海郡,或可分與薊國。


    天下大亂,唯有幽州一地,清平樂土。富庶之地,又皆在薊國境內。督亢秋成,已在眼前。不出所料,本季又當大熟。


    天下饑荒,餓殍遍地。糧價奇高不下。唯有薊國,一石穀仍賤賣三百錢。唯一區別,便是換成薊國上幣,四出文錢。若用普通五銖,則需千五百錢。還是漲價了。


    但對薊國百姓而言,價格不變。很簡單。因薊國一地,無論薪俸、還是庸金,皆先已換成四出文錢。


    得益於完善的倉儲製度,還有更加完善的寬法嚴律。薊國豪商,無人囤積居奇。更無人敢推高糧價。


    薊國百姓依舊屯糧惜售。除非薊王下令,否則市麵上也無過多餘糧可供屯售。


    亦得益於鍾繇千裏屯田初成。今季薊國共計有官田,八百萬畝。以均產五石計,可得新穀四千萬石。若以一家老幼計,足可養活數百萬之口。


    上計令陳逸,已命人詳細計算。徑三百裏之雍奴,除去溝渠陂澤,及城邑海港。足可辟良田二千四百五十餘萬畝。如今所辟,不過三成而已。論屯田,薊國實在是大有餘力。


    即便如此,鍾繇亦屯田有功。薊王自隴右傳令。雍奴長鍾繇與陳群、崔林,同升為城令,食俸千石。且王太妃已有言在先。若雍奴千裏屯田終成,當升鍾繇為薊東尹。領三百裏雍奴,三縣十餘城、港。


    禁錮未除,已坐享千石高俸不說。二千石亦在望。鍾繇焉能不大喜。


    王太妃雖隻許諾鍾繇一人,然群臣卻心知肚明。既有薊東,必有薊西。若再並土增封。薊南,薊北,亦未可知也。


    能與二千石薊都尹婁圭,平起平坐者,鍾繇算一人。北海一龍必有一人。崔琰三友必出一人。潁川五傑當有一人。


    薊國二千石,可比萬石高俸。千裏沃土,足可養育千萬國民。


    為何薊國上下,皆篤定必獲增封。


    究其原因。黃巾之亂時,陛下雖對薊王頗多忌憚,百般掣肘。然,此一時彼一時也。天下太平,無宗室可趁亂而起,奪取皇位。便是薊王,亦不例外。帝位傳承有度,宗室無法覬覦大寶。參考陛下心中的危險算式。薊王已從首位,退出三甲之外。不再是陛下心頭大患。後續還需薊王,輔佐江山社稷,與大將軍何進分庭抗禮。自當榮寵備至,位極人臣。


    再者說來。平定隴右,亦是大功一件。更不計前嫌,施以援手。才令董驃騎轉危為安,得以凱旋。二功相加,必然增封數縣。


    大漢十三州與小小數縣比起來,孰輕孰重。陛下慣於算計,又豈能不知。


    朕當舍得!


    張氏兄弟首級,已第一時間硝製裝匣,六百裏送往洛陽。曾與三人有數麵之緣的封諝,確認無誤。正是張角、張寶、張梁三人。


    陛下終於徹底放心。


    所謂秋後算賬。與奉皇命,同黃巾賊虛與委蛇的封諝不同。永巷令徐奉,乃是隱藏深宮之中的太平道死忠。


    收到三賊首級,陛下這便下令,將徐奉及其黨羽盡數收押黃門北寺獄。奈何徐奉已提前告假出宮。大將軍何進親帥羽衛前往府中緝拿。卻早已逃之夭夭。遂抄家滅門,雞犬不留,入宮複命。


    先前,郎中張鈞上書曰:“張角之所以能興兵作亂,百姓亦紛紛歸附張角,皆因十常侍放任父兄、子弟、親戚及黨羽,充任州郡長吏,搜刮百姓。百姓有冤無處申訴,這才揭竿而起,聚為賊寇與朝廷對抗。應斬殺十常侍,將其頭高懸於洛陽南郊,以此向百姓謝罪,並遣使者向大漢全境宣布此消息。如此,便可不費一兵一卒,而令群盜自散。”


    國難當頭。陛下遂將張鈞上疏,傳與諸常侍過目。十常侍皆嚇的摘帽除鞋,跪地叩首,流淚乞求去雒陽詔獄自首,並散盡家財以助軍費。


    陛下卻詔令諸常侍,各任原職。並怒斥張鈞:“真是個狂人!難道十常侍中,便沒有一個好人麽!”


    禦史順承帝意,誣奏張鈞信奉黃巾,遂逮捕入獄,拷打致死。


    也正因郎中張鈞之死,令陛下頗有悔意。這才欲將永巷令徐奉,緝拿歸案。以堵悠悠眾口。


    奈何天不遂願。徐奉竟棄家潛逃,不知所蹤。


    陛下翻閱先前奏疏時,見到太尉楊賜及禦史劉陶的黃巾上疏,頗多感悟。遂詔封楊賜為臨晉侯,食邑一千五百戶。封劉陶為中陵鄉侯,食邑五百戶。


    當初,楊賜與劉寬、張濟同為陛下講學。且黃巾上疏,亦有二人之功,不應獨自受封。於是楊賜又上疏,求分食邑與劉寬、張濟。陛下納其言,封二人及子為爵。


    於是乎。郎中張鈞之死,及永巷令徐奉潛逃,引發的小小波動,隨之消散於無形。


    洛陽粟市,一間密室。


    得知滿門抄斬,雞犬不留。永巷令徐奉,伏地慟哭。血淚橫流。


    “狗皇帝!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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