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沙子確實很特別。”亞娜蹲著,捧起一剖,道:“不禁比一般的流沙還要細上數倍,而且還含有一定的水分。”


    “沙子含水,不是會凝固嗎?”珀修問道,數天以來,他可沒有白學。


    “這是程度問題。”亞娜站起身,道:“這裏的水分還不足以凝固沙子,反而使得它像是濕土一樣,非常順滑。”


    “對固土方麵有幫助嗎?”


    “目前還看不出來,但這個地方的價值以後一定會顯現出來。說起來,珀修你看得出這個地方的成因嗎?要說是自然力量的話,我還是有些不相信。”


    “判斷不出。”珀修皺眉道:“不過感覺得到在這片沙海底下不知道多深的地方,有一個奇怪的氣息。”


    “古噩?”


    “不,我認為連古噩也無法到達那種深度。”珀修將手放在不停湧動的沙海麵上,道:“而且我感覺不像是活物。”


    “可能跟遠古時代有關?”


    “也許吧。說不定更遙遠。”


    “諸神時代嗎……”


    “不知道。”珀修聳聳肩,站起身道:“先把沙海石拿了,趕迴去吧,時間不多了。”


    “嗯。”亞娜也知道當務之急是解決寒漠鎮與勞爾城的問題,此處隻要記住便好。


    這時,月光下一尾紅金色的鯉魚狀奇獸遽然抻開雙鰭,猶如船帆的魚尾立在沙麵上。


    “來者何人?”它怒目圓睜,聲音震耳欲聾,威勢甚足,兩個死魚眼裏冒出詭異的光。


    “哇,這魚會說話誒。”亞娜驚喜道:“不過有點嚇人。”


    “你們魔界沒有嗎?”


    “當然沒有啊,你當我們是博物館啊。我們的魚才沒有嘴巴。”


    “……我覺得那比較嚇人吧。”


    紅魚見他倆聊起來了,大吼道:“喂!你們兩個是不是不尊重我?”


    “沒有沒有。”亞娜搖搖頭,嘻嘻一笑:“你剛才說啥?”


    “混蛋!我乃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沙海大統領……麾下的三千精銳之一,拉拉卡大人,今晚正巧巡邏,你們還不趕緊報上名來!”


    “原來是麾下。”珀修說。


    “原來是麾下。”亞娜重複道。


    “喂,麾下怎麽了,你們是不是看不起我?”


    “我是勇者。”珀修打了個哈欠。


    “你們倒是聽我說話啊。”拉拉卡在旁碎碎念道。


    “我是魔王。”亞娜一笑。


    拉拉卡遲疑了幾秒,吃了口沙子,然後咳了兩聲:“你們和魔界、聖祇帝國有什麽關係嗎?”


    “我是魔界之主,魔王。”


    “我是她上家,勇者。”


    “上家是什麽意思。”


    “噢,就是打撲克牌的時候坐你前麵的。”


    “為什麽你坐在我前麵?”


    “因為我比較厲害。”


    一旁的拉拉卡震驚地盯著這兩個人,它曾聽大統領說過,在這無盡的沙海外頭,除了勞爾城那樣的小城外,還有強大的人類帝國,以及雄霸西域千萬年的魔界。


    如果大統領有什麽忌憚的存在的話,就隻有魔王和勇者二人。


    拉拉卡強裝鎮定,盯著兩人良久,幽幽地把死魚眼挪到兩邊,掩耳盜鈴一樣慢慢地往沙海下沉。


    “喂。”珀修這時出聲了:“你去哪?”


    “我在想二位可能找錯人了,”拉拉卡把魚唇咧開,無奈笑道:“我隻是大統領麾下的三千個小兵而已。”


    “找錯人……”亞娜皺眉道:“你是魚吧。”


    “那是重點嗎?話說不是你自己冒出來的嗎……”珀修聳聳肩:“你有沒有見過一對夫婦?帶著一頭蠻駝和一大堆東西的。”


    “呃,沒有。”拉拉卡說:“不過我有聽同伴說,他們好像來到這裏之後沒辦法前進,所以等了一天,又折返迴去了。”


    “躲過強盜再重新迴到大路上嗎?”亞娜低頭呢喃著,與珀修互看一眼。


    拉拉卡這時還不明白他們要做什麽,連忙道:“我跟他們沒關係啊。”


    “知道了。那你告訴我們一下沙海石在哪,我們拿完就走。”


    “原來是來取沙海石的啊。”拉拉卡鬆了口氣,然後起身把魚尾撅了過來,魚鰓紅撲撲說:“要多少?”


    ……


    “媽的。”迴到勞爾城,珀修手提著一個麻袋,從蠻駝身上下來,罵道:“任務怎麽不說沙海石就是它的大便啊。”


    亞娜接過租借蠻駝付的押金,輕笑道:“總比一頭紮下去找要好吧?”


    珀修也並未出聲,實際上對他來說,根本不需要下到沙子裏去找。


    兩人到沙會換取了九十九顆貝殼,和小青、米露匯合,開始謀劃接下來的行動。


    寬敞卻簡陋的石室中,珀修與亞娜圍著一大堆食材盤腿而坐。


    西紅柿、土豆、小麥、生米、香料、蔗糖、玉米。


    “這裏是全部了嗎?”亞娜問。


    “除了重要的種子和最低量的樣本保存,我都帶過來了。”小青答道。


    一旁的米露抓著一個紅撲撲的西紅柿大口大口地咬,兩眼放光。


    “好。現在我們得先研究一下做法,珀修,你能想到什麽料理嗎?”亞娜問。


    “我覺得你給個大方向會比較好。”


    亞娜點點頭:“高溫和昂貴的價格讓這裏的人盡量地避免肉食,一些不適宜存放的食物也同樣被淘汰。百姓們最習慣吃的應該是麵餅一類粗糧,我覺得在這個範圍上著手會比較好,讓他們嚐試一種全新的料理有點冒險。”


    確實如此,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在某一地域土生土長的人是會在一定程度上不認同其他飲食習慣的,哪怕那是別地的美食,對他們而言也可能是相當難吃和浪費的東西。


    “那就按之前說的,兩塊麵餅,夾著烤土豆和甜玉米,用番茄當調味料,然後配上一點香料怎麽樣?”珀修提議道。


    “要不要再加點鹽巴?”小青問。


    亞娜搖搖頭:“這裏和寒漠鎮不一樣,他們吃過鹽,也懂得鹽會導致口幹口渴,所以他們是不會接受鹽的,也不會接受口味過重,需要補水的食物。”


    原來如此,所以最多人喜愛的麵餅也不過是加了幾粒芝麻而已嗎……


    珀修點頭:“那,我們就先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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