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弗蘭茨的椅子上一臉無辜地喝著弗蘭茨的咖啡,女仆突然想起來什麽。


    “小弗蘭茨..emmm弗蘭茨大公您該吃早餐了,之後您有30分鍾的休息時間就該上課了..哎呦。”看起來她又咬到舌頭了。這種正統的宮廷德語,對於這個習慣說巴伐利亞方言的小姑娘來說還有些不習慣。


    她的名字叫米婭,13歲進入皇宮還不滿一年,姑且算是弗蘭茨的專屬女仆吧。雖然她笨手笨腳,敏感容易緊張有時候連話都說不清,看到陌生人經常會躲到此時6歲的弗蘭茨身後。


    米婭沒有姓氏,是一個漁民的女兒。父親是個酒鬼,母親是個吉普賽補鍋匠的女兒。


    從她記事起,她父親每天就是白天捕魚,晚上喝酒隻要喝醉了就會毆打母親自己也不能幸免。


    米婭曾經收養過一隻小流浪狗,小狗很乖,每天都會等自己和母親拾柴迴來圍著自己的腿轉圈。


    後來有一天她發現小狗成了父親的下酒菜,她沒有說什麽隻是將小狗的骨頭收斂起來給它做了一個小小的墳墓。


    她母親死後,她父親酗酒更加沒有節製她能得到的食物越來越少,還時常毆打她,反而罵她是個賠錢貨隻知道吃。都是因為她,家裏的食物都不夠了。


    她不得不自己下水捕魚捉蝦,才能勉強填飽肚子。直到13歲那年聽到她父親和子爵老爺家的仆人說等她14歲就要把她嫁給子爵老爺家的老管家。


    那個老管家已經60多歲了,滿臉密布著如同溝壑一般的皺紋,經常露出猥瑣的笑容將手伸向年輕的女仆。


    一想到那張臉她便不禁一陣惡寒,她想逃離這個家可自己又能去哪裏呢?神又為什麽這麽對她,難道是因為自己做了錯事惹惱了神靈嗎?


    夜晚,她躲在補了又補的被子裏安慰自己“上帝是仁慈的...自己還有明天,美好的明天一定會到來。”可眼中的淚水卻止不住的流下來。


    巴伐利亞的田間小路上,一隊衣著華麗騎兵正在護送著一輛金邊馬車。馬車中的索菲夫人顯得心事重重。


    索菲夫人發現弗蘭茨和別的孩子不同,不哭也不鬧也不喜歡玩具尤其是在老皇帝死後連話都變少了,他似乎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弗蘭茨作為她的長子,又深得先皇的喜愛。而現在的皇帝費迪南一世不得人心,他的皇後安娜也無力支撐大局,更不會有子嗣。家族內部已經默認了弗蘭茨·約瑟夫就是下一任的皇帝。


    現在她正要拜訪她在巴伐利亞的姐妹。路過多瑙河畔的一戶破落的漁家時,弗蘭茨正兩眼放光的盯著馬車窗外的美景。


    和煦的陽光,藍天白雲,青山綠水,還有那遠處隱約可見的皚皚雪山...


    但細心的索菲夫人知道吸引弗蘭茨目光的絕不是阿爾卑斯山如畫如詩一般的風景。


    於是順著弗蘭茨的視線瞄了過去,是一個漁民的女兒正在篩漁網。她的衣著破爛都是補丁,但一雙修長白膩的美腿格外紮眼。


    索菲夫人嘴角抽搐了一下,怎麽說呢,不虧是下半身堡的子嗣,摘下手套摸了摸弗蘭茨的頭。弗蘭茨發現母親正笑望著自己,隻是笑容玩味。


    弗蘭茨立刻恢複了往常的神色,咳了兩聲一本正經正襟危坐的樣子,但是餘光還是忍不住的瞟了幾眼窗外。


    索菲夫人看到兒子的表現,又好氣又好笑輕歎道“哼,還真是英雄本色”有些寵溺的捏了捏弗蘭茨的臉。


    隨即揮手叫停了車隊,指了指遠處的女孩。


    侍從官迴答“這是我的榮幸夫人。”恭敬的行了一禮便帶著兩個仆人和兩名護衛走向了那戶人家。


    侍從官許塞爾上校從巴伐利亞開始跟隨索菲夫人已經十餘年了,對索菲夫人的性格十分了解自然明白索菲夫人的意思。


    許塞爾上校隻是想不明白一向霸道專橫的索菲夫人,怎麽會讓他帶一個女孩子迴去。這幹嘛?給自己的丈夫找情人嗎,可是這年紀也太小了。


    車隊繼續行進,許塞爾收迴了自己的思緒騎馬帶著一輛馬車奔向了那戶人家。


    漁屋內,早已被酒精掏空了身體的漢子嘴裏罵罵咧咧將酒瓶子丟向自己的女兒。


    “你個賠錢貨,你做的魚湯就像洗腳水,該死婊子生的..都是那個該死的吉普賽女人!”


    “家裏沒有早就沒有鹽了,我..我也沒辦法。”女孩咬著嘴唇壯著膽子說道。


    “還敢狡辯!你這個..!!”


    醉漢剛抬起手就被一隻強有力的大手製住了。


    “先生這可不是紳士的行為。”許塞爾上校微笑著說道,隻是露出森森的白牙讓人不安。


    醉漢“你是什麽東西,敢管我家的事?”


    醉漢還想繼續可是手腕上傳來的疼痛讓他清醒了幾分,看清了來人的裝束。一個一身白色軍服身材筆挺的年輕軍官,腰間還挎著軍刀和手槍,身後更是跟著四名殺氣騰騰的護衛。


    醉漢不禁大驚,喉頭發緊貴族..上校軍官..手槍、軍刀..以下犯上...死!無數的念頭在腦海中閃過。不禁咽了咽口水,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上校老爺,饒命啊!”


    許塞爾上校見過太多頹廢無用的貧民和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慘劇。沒有看跪地求饒的醉漢,徑直走向倚靠在門板上的女孩摘下帽子躬身行禮“恕我冒昧,小姐,剛才您是在河邊曬網嗎”


    女孩怯生生的點了點頭。


    “你叫什麽名字?”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喉頭有些發緊但還是發出聲音“米婭...”


    許塞爾禮貌的笑了笑“真是個好名字。”


    迴頭轉向地上的醉漢,一名皇家衛士將醉漢提了起來。


    “我要和你做一筆買賣”門口的仆人走上前遞過來了一張契約和一袋子萊茵盾。


    醉漢看到袋子裏的銀幣眼睛放光,咽了一口唾沫此時他已經完全清醒了。換上了一副討好的樣子“老爺您想要什麽,盡管吩咐。”


    許塞爾拍了拍腦袋這個時代的貧民不認識字實在太正常了,指了指旁邊倚靠在門板上的女孩。


    醉漢先是一驚,隨即猥瑣的一笑還打了個酒嗝。許塞爾感覺一陣惡心,但還是耐著性子讓人遞上契約。


    醉漢很快就在一份文書上按了手印,隨即侍女便將一袋子銀幣交到了醉漢手裏。醉漢咬一下剛到手的銀幣,又吹了吹放在耳邊一聽,兩眼放光喜出望外。


    兩個侍女繞過醉漢,把一臉懵逼的長腿女孩扶了起來向外走去。隻是醉漢突然撲過來抓住了一個女侍的腿大聲唿喊“我的女兒啊..”還留下了幾滴鱷魚的眼淚。


    兩個侍女平時接觸的都是自恃身份的貴族,從沒見過這種無賴。在他們二人的心裏自己雖然是侍女,但她們本身也是貴族。隻是作為歐洲最古老的皇室,哈布斯堡家族的侍女而已。


    而眼前這個出爾反爾的醉鬼是什麽東西,一想到此不禁勃然大怒,猛踹醉漢。


    可是醉漢已經認定了這顆搖錢樹,死活不鬆手。這種貴族最要麵子了隻要把事情鬧大,他們要麽給錢要麽就把女兒留下下次還能賣。


    想到這裏醉漢猥瑣地笑著,口水和血的混合物沿著嘴角流出,這笑簡直比哭還難看。


    一旁的護衛目光冷冽,許塞爾手按了下來。走到醉漢的身旁掏出了一袋子萊茵盾,一把撒了出去。醉漢連忙鬆開手去揀散落在房間裏的萊茵盾。


    兩名侍女將女孩送上了馬車,許塞爾上校騎著馬走在前麵,開始的追趕索菲夫人的隊伍。不過兩名護衛沒有追上來。


    隊伍離開此地,那間岸邊的破房子不知什麽時候突然燃起大火..


    再次見麵時她已經換上一身幹淨的女仆裝說自己的名字叫米婭。她很喜歡這個總是躺在她腿上睡午覺的小主人,就像她撿的小狗一樣可愛一樣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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