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偶魔蠱出現在這裏絕非偶然。


    木槿當時嚐試著控製那個樹偶魔蠱,如果這個幼生期的樹偶魔蠱可以為木槿所用的話,那麽她便可以防止當樹偶魔蠱成熟之後禍及潔泉村的村民,而且在遇到突發情況的時候,她也可以多一個保護弟弟的手段。


    但是,木槿失敗了,樹偶魔蠱沒有接納木槿的精血,木槿當時詳細觀察了一番,發現這個樹偶魔蠱似乎是變異的,它甚至可以不需要那些幼兒處女的血肉來飼養,就那麽紮根在地麵吸取周圍的靈氣來壯大自身,而這裏也不是至陰之地,並不適合培育樹偶魔蠱的生長。


    難道有人在改良樹偶魔蠱,在這裏做實驗?


    這個想法讓木槿不寒而栗,樹偶魔蠱一旦成熟,便會向周圍瘋狂侵略,而且這種奇特的樹蠱極難馴服,根據黑巫族的記載,當初他們培育樹偶魔蠱的時候,能被控蠱者操控者,十不足一,大部分都會失控,當初為了對付雲蘭大巫所培育出的幾個可控的樹偶魔蠱,不知道他們私下裏造成了多少災禍,有人在這裏實驗改良的樹偶魔蠱,一旦樹偶魔蠱成熟,整個潔泉村上千戶人家都將麵臨滅頂之災。


    經過多次嚐試後,木槿放棄了操控樹偶魔蠱的想法,但是她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的來到後山施加巫術,盡力的阻斷樹偶魔蠱的靈氣供養,她相信,要不了多久,樹偶魔蠱就會因為缺少靈氣的滋養而死亡。


    可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盡管木槿百般阻攔,樹偶魔蠱依然一天天成長,這讓木槿心急如焚,中間木槿嚐試過很多方法,都沒辦法毀掉樹偶魔蠱,這個奇怪的樹偶魔蠱,就好像可以不需要任何養分自行生長一般。


    日子一天天過去,木槿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來了。


    潔泉村的牲畜開始丟失,甚至已經有幾個人失蹤了。


    村民們一度陷入恐慌,他們不停地拜祭山神,隻有木槿知道,村民們口中所謂的山神,就是那個已經成熟的樹偶魔蠱。


    樹偶魔蠱成型之後,需要大量的活物,吸取他們的血肉,將他們的屍體變成屍偶,可是當時那個情況,木槿如果告訴這些村民實情,他們隻會更加恐懼,更加的瘋狂。


    木槿千方百計找遍各種理由想要勸說老村長遷村,但是老村長通通拒絕了,他不打算離開這個他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


    可是木槿沒想到的是,死亡的恐懼讓這些村民變得不可理喻,村民們甚至將矛頭指向了木槿姐弟,想要把木槿姐弟去喂養樹偶魔蠱,祭奠他們口中的山神。


    眼見事情不可逆轉,木槿為了保護弟弟,隻能破釜沉舟,她以自身的全部修為為引,靈魂永生永世受到業火煎熬之苦不得超脫為代價,強行奪舍樹偶魔蠱,這才終於讓樹偶魔蠱平靜下來。


    她本以為隻要掌控住樹偶魔蠱,讓它不再害人,村民們就會放過自己的弟弟,可誰知道,那些喪心病狂的村民竟然還是帶走了木晨。


    木槿想要操控樹偶魔蠱把弟弟帶迴來,但是她卻發現她並不能操控樹偶魔蠱,反而自己的靈魂被禁錮其中,木槿這才驚懼的發現,這個特別樹偶魔蠱並不隻是食人血肉,操控屍偶那麽簡單,它甚至可以禁錮人的靈魂,將其化作自身的能量。


    由於木槿是樹偶魔蠱第一個吞噬的靈魂,她並沒有被樹偶魔蠱所吞噬,而是樹偶魔蠱則是將她作為自己的意誌,讓自己以木槿的身份存在。


    樹偶魔蠱從木槿的靈魂記憶中讀出了許多黑巫族的法術,也讀出了木槿對村民的恨,它將木槿靈魂中的陰暗麵瘋狂的放大,控製了木槿的靈魂,這才造就了剛剛我們看到的那個瘋狂而血腥的木槿,也造就了潔泉村最後的慘劇。


    木槿講到這裏淒然一笑,道:“這些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潔泉村上下也不會得到那麽悲慘的下場。”說著,她又將目光投向我:“謝謝你,要不是你將樹偶魔蠱中禁錮的數千村民的亡魂給剝離抽走,導致樹偶魔蠱的力量驟減,晨晨也沒辦法使用樹偶血玉壓製這個它,我也不會出來,謝謝你。”說著,木槿向我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反而一臉懵逼,我連修行都沒開始呢,怎麽就幫到她了?


    老韓歎了口氣道:“這件事應該怪我,沒有算好時間,沒想到今日是月圓之夜,讓雨童的拘魂咒爆發,都是我的錯。”


    拘魂咒爆發?


    我忽然想起之前那種仿佛撕裂剝離靈魂的痛苦,想到那些湧入我身體的不住哀嚎的人臉,原來那個時候就是我身上拘魂咒爆發的時候。


    “拘魂咒?”木槿聽了老韓的話,驚訝的將目光看向我,眼中滿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風婆婆見了問道:“你知道拘魂咒?”


    木槿點了點頭:“以前在我們黑巫族的古籍上看到過,當時那些先祖敢與雲蘭大巫叫板,是因為有另外的一股勢力參與其中,那股勢力的人似乎對控魂十分擅長,他們的最高咒法,便是拘魂咒,正式因為有了樹偶魔蠱和拘魂咒的存在,在那場戰爭中死去的人屍體化作樹偶魔蠱的屍偶,靈魂成為那個勢力的武器,所以他們才能打敗雲蘭大巫。”


    “另一個勢力?這個我倒是知道,可是我們拜月部族隻是當時戰爭的遺留,所留下的記載太少,對於另一個勢力並不了解。”風婆婆若有所思道,旋即將目光投向了木槿。


    木槿偏著腦袋想了想,點了點頭:“我們黑巫族倒是有些記載,似乎是一個叫做禦魂宗的勢力。”


    “禦魂宗?怎麽可能?”老韓驚詫道。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老韓,老韓歎道:“你們也知道,我們家族傳承的時間已經很久很久了,家中對曆朝曆代都有著一些記載,根據家族中的記載,禦魂宗是數百年前邪教老大,他們一手控魂禦魂之法無人能比,手上更是血債累累,在當時風頭無兩,可是沒過多久,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忽然間就消失了,仿佛從來不存在一般,難道和你們苗疆的那場戰爭有關?”老韓說著,將目光投向了風婆婆。


    風婆婆沉吟了一下道:“有這個可能,當時雲蘭大巫下的詛咒是針對所有的敵人,其中就包括哪些禦魂宗的人,雖然不知道禦魂宗讓天月部族分裂是因為什麽,但是他們肯定大半的主力都參與其中,受到了雲蘭大巫的詛咒,無法離開苗疆,也無法生活在陽光下,他們失去了主力高手,自然沒辦法坐穩邪教老大的位置,宗門解散也很正常。”


    “解散?我看未必!”木晨冷笑道。


    所有人都疑惑的看向木晨,木晨麵無表情道:“根據我們黑巫族的記載,禦魂宗當時並沒有解散,而是隱藏了起來,但是自從那次大戰之後,他們和我們黑巫族便再也沒有聯係過,所以他們隱藏在哪裏,我們也不知道。”


    “你們說,這個樹偶魔蠱又能控屍又能禦魂的,是不是就是你們黑巫族和禦魂宗一起搗鼓出來的?”斯文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疑惑道。


    眾人沉默,斯文別看平時大大咧咧口無遮攔,可是他並不傻,反而很聰明,但是如果真的如他所說,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木槿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忽然大地一陣振動,周圍的魔藤不斷的抖動著。


    木槿臉色一變:“不好,樹偶血玉已經壓製不住魔蠱了!”


    眾人抬頭望去,果然見到那些魔藤就好像剛剛冬眠醒來的毒蛇,極其緩慢的扭動著。


    木晨飄到木槿旁邊,冷冷道:“我來收拾它!”


    木槿驚訝道:“晨晨,你的記憶恢複了?”


    木晨點了點頭,“母親當初設下的封印,被這裏的怨氣侵蝕了幾十年,已經破掉了。”


    木槿忽然轉過身來,對著我跪拜了下來。


    我嚇了一跳,向旁邊躲開,忙道:“你這是幹嘛?”


    木槿抬起頭來,認真道:“你身上擁有拘魂咒而不會死掉,就和當初那些禦魂宗的人一樣,我求求你,將晨晨收走,他是我黑巫族的天之驕子,有他在,可以幫你的忙,我能感受的到,他的靈魂已經非常虛弱,隻有你體內的那數千怨魂才能救他,我求求你,救救我弟弟,無論如何,我都想讓他活著。”說著又對我拜了下來。


    “姐!你說什麽呢,誰要跟著這個沒用的家夥!”木晨不滿道。


    木槿抬起頭來,溫柔的看著木晨:“你若還認我這個姐姐,就聽姐姐的話,姐姐生前沒能照顧好你,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的靈魂消散,而且,我了解那些族人,當初母親的屍體肯定被那些人帶迴去煉成屍偶了,晨晨,你記得,如果有一天,你能夠迴到苗疆,迴到黑巫族,請將母親的屍體帶出來,好好安葬,這是姐姐最後的要求。”


    木晨略有猶豫道:“可是我不幫忙,你自己,就算是加上這些人也都不是這個魔蠱的對手。”


    木槿笑著搖了搖頭,對我道:“請你將晨晨的靈魂收走吧!”


    我茫然道:“怎麽收,我不會啊!”然而我的話音剛落,就再次感覺到了那種靈魂撕裂般的痛苦,接著就看到木晨的魂魄對著我的身體飄來,沒入我身體。


    見到木晨消失,木槿淒然笑道:“你們不用出手了,我害了那麽多人,這件事,就由我來終結吧!”說著,木槿的身體便燃燒器了幽藍色的火焰。


    “她在燃燒自己的靈魂!”孫道長道。


    抬頭看去,木槿此刻全身被那種深邃的幽藍色火焰包圍,對著樹偶魔蠱冷笑道:“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以我的靈魂為意識,經過這麽多年的融合,你我早已一體,你是我的身,我是你的魂,就讓我們一同消失在這天地間吧,臨終前,我終於找到了弟弟,保護了弟弟,沒有遺憾了,哈哈!”木槿就這樣大笑著撲向了樹偶魔蠱,將其點燃,所有的魔藤都在瘋狂的掙紮,仿佛在宣泄著對死亡的不甘。


    “快走!”老韓大喊一聲,拉起我便向外跑去。


    一路上,到處都是藍火幽幽的魔藤、蠱蟲,四處亂竄,終於跑出了那些魔藤的覆蓋範圍,看著大片的藍火熊熊燃燒,我心裏很不是滋味。


    忽的,木晨從我體內聊出來,隻是簡單的瞥了一眼這漫山遍野的靈魂之火,便淡淡道:“走吧,接下來的路,會更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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