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


    天色傍黑,老陳終於大發慈悲。


    張恆直接癱軟在了地上,整整一天的時間,他基本上沒怎麽休息,一直在不停的拍,身體也快要到極限了。


    “六哥!”


    陳飛雨笑嗬嗬的走了過來。


    “辛苦,辛苦!”


    張恆搭著陳飛雨的胳膊站起身。


    “等會兒喝一杯,我請。”


    呃?


    張恆雖然在劇組和陳飛雨的關係不錯,可還沒一起喝過酒呢。


    對方主動發出邀請,張恆也不好拒絕。


    “我去和紫楓打個招唿。”


    “行,川府居,我等你。”


    陳飛雨說完便先去卸妝了。


    張恆和張紫楓說了一聲,去卸了妝,接著去了陳飛雨說的那個川府居。


    這家店不大,平時也都是劇組的人來這邊改善夥食。


    老板是個湖南人,娶了個四川媳婦兒,水煮魚做得特別地道。


    推門進來,張恆不由得一愣。


    喝酒怎麽還帶家長啊?


    “別愣著了,坐吧!”


    陳紅笑著招了招手。


    怎麽個意思?


    張恆看向了陳飛雨,對方的目光閃爍。


    明擺著的,今天不是友誼局,陳紅一起來肯定是有事要說。


    坐在這對母子對麵,張恆拿起菜單。


    “老板,水煮魚,再看著給安排三道菜。”


    “好嘞,馬上就好。”


    張恆接著看向對麵兩人,等著對方先開口。


    “不喝酒嗎?這些天累壞了,喝點酒解解乏。”


    陳紅說完,招唿著老板給上了幾瓶啤酒。


    到底要幹啥?


    “六哥!”


    “陳老師,您叫我名字就行。”


    當著陳飛雨的麵,張恆可沒好意思認下這個稱唿。


    “好,張恆,之前你和老陳之間……可能有點誤會。”


    不是誤會,一直都是老陳在故意找事。


    不過我大人有大量,不樂意和他一般見識。


    見張恆沒什麽反應,陳紅也明白,不能把張恆當做一般的年輕人對待。


    “我就不說那些場麵話了。”


    陳紅說著,看了陳飛雨一眼,這傻小子才後知後覺的給酒杯倒滿了。


    唉……


    自家傻兒子和張恆同齡,人家已經開始在娛樂圈攪動風雲了,陳飛雨卻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張恆,你也應該知道,咱們這個項目現在的處境。”


    老板端著水煮魚過來。


    “陳老師嚐嚐!”


    張恆說著,拿起筷子挑了一塊兒魚腹肉大快朵頤,同時示意陳紅繼續。


    《誌願軍》這個項目此刻麵臨的處境,張恆自然是知道的。


    雖然在中影集團的幹預下,得以繼續拍攝。


    可一旦第二部上映之後,票房還是不盡如人意,最重要的是,不能讓投資方滿意的話,第三部肯定會被砍掉。


    就算是能接著往下拍,投資的額度也注定會縮水。


    到時候弄個虎頭蛇尾,肯定不是陳愷歌和陳紅兩口子願意看到的。


    老陳搭上的是作為國際大導演的名聲,而那些投資方要付出的卻是真金白銀。


    沒有誰會拿著自己口袋裏的錢,去支持別人的夢想,還不求迴報。


    “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我們所有主創一起精誠合作!”


    張恆聞言抬起頭,看著陳紅突然笑了。


    “陳老師這是在敲打我?”


    “不是敲打,是……建議!”


    張恆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朝母子兩個示意了一下。


    “那麽陳老師對我本人,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嗎?”


    陳紅也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這就是我要說的,我很感謝你沒和我們家老陳一般見識!”


    呃……


    張恆倒是沒想到陳紅會這麽說。


    “陳老師客氣了,我和陳導……”


    張恆還真說不出什麽大氣的話。


    對陳愷歌,他是真有點兒瞧不上。


    “我聽紫楓說,你好像從一開始就不太看好這個項目。”


    陳紅看似不經意的說道。


    張恆聞言,這才明白陳紅的真實目的。


    小胖妞兒瞎傳什麽呢。


    “能和我說說原因嗎?”


    陳紅和陳愷歌這段時間也一直在分析,《誌願軍》第一部票房慘淡的原因。


    始終鬧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現的問題,導致了這個結果。


    前天《誌願軍:雄兵出擊》正式下畫。


    同時上映的《滿江紅》,票房達到了45億,稻草人投資的《孤注一擲》,以小博大豪取了39億票房,差一點兒就突破了40億大關。


    而《誌願軍:雄兵出擊》的票房卻連10億都沒過,隻拿到了7.8億票房。


    就算是這個數字,裏麵也有不少水份,要不是各地政府機關單位紛紛包場,數據還要更加慘淡。


    數據這麽難看,總要明白到底輸在了什麽地方。


    昨天,張紫楓在和易洋千禧通電話的時候,恰好被陳紅的助理聽到。


    得知張恆早在電影殺青的時候,就已經斷定這部作品的結局,陳紅便上了心。


    這才有了陳飛雨主動邀請張恆喝酒。


    “我那都是瞎說的,一家之言,當不得真。”


    陳紅聞言笑道:“沒關係,隻當是隨便聊聊,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我也想弄明白,這部電影到底輸在了什麽地方。”


    如果換作別人,陳紅自然不會放在心上,現在網上分析《誌願軍:雄兵出擊》票房失敗的文章還少嗎?


    全都是馬後炮,站在上帝視角,誰都是高手。


    可張恆不一樣。


    稻草人和嘉行投資的電影連戰連捷,盡管很多人都認為是王景華在運籌帷幄,可昨天聽了助理匯報的那些內容,陳紅突然覺得,也許張恆才是那個統管全局的人。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張恆要是還繼續端著的話,倒顯得有點兒裝了。


    “陳老師,這麽說吧,這部戲從最開始的選題就錯了。”


    陳紅聞言皺起了眉。


    選題就錯了。


    那豈不是說,這部電影沒有挽救的必要了。


    “怎麽說?”


    張恆沒在意陳紅的反應,接著說道:“陳老師,您覺得陳導為什麽要選抗m援c這個題材?”


    呃……


    還能是因為什麽,當然是因為之前《長津湖》兩部曲大獲成功。


    百億的票房,誰能拒絕這麽大的誘惑。


    於是《誌願軍》三部曲應運而生。


    “那麽,您想沒想過,為什麽《長津湖》能火,《誌願軍》就火不了?”


    這正是困擾著陳紅和陳愷歌的問題。


    同樣的題材,更加豪華的演員配置,更加宏大的戰爭場麵,為什麽《誌願軍》沒辦法重現《長津湖》的輝煌?


    “要弄明白一部電影為什麽成功,為什麽失敗,咱們首先得從大環境來分析。”


    之前已經給張紫楓分析過了,現在又給陳紅重複了一遍。


    “陳老師,老百姓的熱情也不是無限的,就算是愛國,也不能無限消費。”


    原來症結在這個地方。


    陳紅怎麽都沒想到,《誌願軍:雄兵出擊》之所以會輸,居然是因為……


    人們累了!


    之前上映的主旋律電影,已經將人們的熱情給耗盡了。


    “這麽說的話……豈不是後麵兩部的結局也注定了。”


    陳紅突然感覺有點兒心累,一旦第二部的遭遇和第一部一樣,也許……


    就沒有第三部了!


    “不好說,還沒發生的事,誰知道呢!”


    嗬!


    第一部沒上映的時候,你不是也斷定了票房會輸嘛!


    難不成隻是口嗨?


    “張恆,你覺得……還能補救嗎?”


    呃?


    張恆一愣,讓我當個事後諸葛亮也就罷了,現在要讓我幫著出主意,是不是太難為人了。


    “沒辦法!”


    張恆想都沒想,直接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大環境如此,誰還能力挽狂瀾。


    但是,張恆又覺得好像太生硬了,想了想接著說道。


    “或許可以從作品的質量入手。”


    這個答案並不能讓陳紅滿意,但是也沒強人所難。


    她讓陳飛雨約張恆出來,也不過是想要聽聽張恆的分析,了解一下第一部為什麽會輸。


    既然已經有了答案,接下來該怎麽做……


    那就是她和陳愷歌的事了。


    “謝謝你,要不然我一直搞不明白,也夠讓人頭疼的了!”


    說著,陳紅端起酒杯,朝張恆示意了一下,隨後一飲而盡。


    “小雨,陪張總多喝幾杯。”


    重要的是,多和人家學學,別總是一副長不大的樣子。


    陳紅走了,隻剩下了張恆和陳飛雨兩個人。


    “六哥,不好意思啊!都是我媽非得讓我這麽做。”


    陳飛雨說著,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其實有什麽可想的,輸了就是輸了,幹嘛還非得鬧明白為什麽。”


    聽他說話的語氣,就知道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要知道,《誌願軍》這個項目,陳愷歌和陳紅的公司也參與了投資,而且所占比例還不少。


    現在才收迴了7個多億的票房,距離保本的18億,還差的老遠。


    也就是說,陳家這次的損失也不小啊!


    這孩子居然完全不當迴事兒。


    “和我有什麽關係,家裏的事,我從來都不過問,我媽就算是找人商量,也隻會去找我哥,我啊……當好富二代,星二代就可以了,不惹禍,他們就已經很滿意了!”


    這才是真正的聰明人呢。


    “再來一箱?”


    陳飛雨見桌子上的四瓶啤酒已經見底了,迴頭看向收銀台那邊的老板娘。


    “老板娘,再來一箱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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