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下意識都望向桌上墨跡未幹的詞,這首詞無一字寫愁寫痛,但誰能說它是無病呻吟之作?


    即使心中各有想法,眾人還是笑著點頭,“慕白真是喝多了。”


    有人突然問道:“他家的下人就在下麵守著吧,用不用派個人過去送送?”


    韓士乾這才想起來剛才走的是個醉人,忙道:“眾位先給這首詞度曲,我下去看看。”


    吳繒站起身,“我也去看看吧。”


    展冥自始至終都坐著沒動,菡萏看出他不願自己接近,也就坐在旁邊不往前湊,這時眾人推展冥來度曲,他擺手道:“在下還要構思古詩,一心不能二用。”


    但是直到芸香紅著眼眶唱完黃素的詞,展冥也沒寫出一個字來。


    …


    崔家戲院有三四十張散座,五個雅間,顧明月和穆蘊到的時候,台上正在唱荷花女得道成仙傳,因為是端午節前夕,過來聽戲的人並不多,散座上隻有十幾個人。


    一個貴公子打扮的人卻親手提著包袱食盒,穆蘊剛進來就收獲不少奇怪目光,但他完全不在意,要了個雅間就牽著顧明月的手上樓去了。


    班主也是這家戲院的主家,看到這一對男女的穿著,便非常有眼色地親自來送茶。


    穆蘊讓把茶放下,拿出一錠金子道:“讓人做兩碟幹淨的點心送上來,再把台上的戲換成繡襦記。”


    雖然有金子開道,班主還是覺得為難,畢竟此時還來聽戲的都是些老客戶,他不能為一錠金子就得罪這麽些老客戶啊。


    “公子,這出戲就快唱完了”,班主又有些舍不得金子,便小心道:“您不如稍等等。”


    穆蘊冷笑,“你當爺沒聽過這出戲?至少還得唱大半個時辰,這就是快完了,趕緊去,別掃爺的興致。”


    “這”,班主看向顧明月,“小姐說說好話吧。”


    小姑娘都是心軟的。


    顧明月笑笑,把金子拿迴來,換上去一個二兩的銀子,“我們也聽這個吧,送兩碟點心來就成。”


    “哎,好嘞”,班主愣愣,隨即心想二兩銀子也不少了,來他這小戲院聽戲要個雅間也就八錢銀子,雖然不能得金子,但既不得罪老客戶,又能多得一兩多,他還是挺滿足的,“您二位稍等,對了,這是戲本子,前麵您沒聽,可以看看本子。”


    顧明月道謝,班主出去後她就看向臉色不太好的穆蘊,笑道:“綉襦記以後再聽,這個荷花女得道求仙傳是個熱鬧戲,我們那裏的廟會上每年都要唱,大家都說百聽不厭。”


    “這家不唱我們可以再換一家”,穆蘊抬手摩挲著她的眼睛,“我今天已經讓你不開心,帶你來聽戲,就是讓你順心的,現在不唱綉襦記,我不成了說話不算話嗎?”


    顧明月好笑地拉下來他的手,“你別騙我哄你,好了,我現在很順心,早就不生你的氣了。”


    穆蘊忍不住勾了勾唇,他抬手擋住嘴唇,片刻後才略沉著臉,說道:“那你親我一下。”


    “好了吧?”顧明月伸出大拇指在他臉上按了下,“不準再提過份的要求,我要聽戲了。”


    穆蘊摸摸臉頰,好笑地托住丫頭的後腦勺在她嘴角落下一吻:“還是我來代勞八”。趕在顧明月生氣前,穆蘊扶著她的腦袋看向擋著紗簾的窗外,笑哄道:“聽戲。”


    一刻鍾後班主送上來一碟鳳梨酥和一碟小麻花,還添了一碟瓜子。


    穆蘊又扔給班主一角碎銀子,說道:“別再來打擾了。”


    班主捧著錢行個大禮,答應著就關上門出去。


    顧明月斜了穆蘊一眼,一麵剝瓜子一麵淡淡道:“敗家。”


    穆蘊笑著坐在顧明月身後,因為都是圓凳子,他毫無阻礙地把人完全抱到了懷裏,低聲道:“我隻是擔心那班主為討賞銀,中途來打擾我們。”


    顧明月覺得他懷裏感覺很舒服,蹭著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什麽都沒說就吃著瓜子聽起戲來。


    穆蘊把雙手交叉在她的腹部,圈抱著懷中人兒,他的心滿當當的。


    顧明月又拿些瓜子放到穆蘊手裏,讓他幫忙剝,到後來,她隻用張嘴就好了。


    穆蘊很盡責,偶爾還給補充一下茶水,或者換換口味,咬一口鳳梨酥再把剩下的遞到她嘴邊…


    樓下鼓樂起伏,唱腔依依,他們的世界裏卻隻有彼此。


    戲散時,外麵的夕陽橘黃。


    顧明月這才想起來,“茶攤老板不會是記錯人了吧?怎麽到現在阿端他們都沒過來,還是出了什麽事?”


    穆蘊扶住她,道:“他們都是大人了,不會有事的。”


    兩人剛從雅間出來,班主就笑眯眯上前道:“大約半個時辰前有一位歐陽公子來留了一句話,說是他們先去槐花胡同了,讓二位自聽戲,小人覺著沒什麽事,公子又不讓打擾,便沒進去說。”


    他們來時帶著槐花胡同那處院子的鑰匙,就在歐陽端手裏,聽到班主的話,顧明月也放下心來,道過謝便和穆蘊提著自家東西離開了。


    “現在是酉正,迴顧家村的船肯定沒有了”,出來戲院,穆蘊笑道,“在這住一晚上吧,我們吃過晚飯再去西街看雜耍。”


    顧明月點頭道好,“先迴家叫上阿端和小薇姐,也不知道鄭勤大哥迴去了沒有?”


    “鄭勤大哥是誰?”穆蘊隨意地問道。


    “小薇姐的未婚夫”,顧明月說道,“估計過了秋就要成親的。”


    “原來如此”,穆蘊又問道,“那個歐陽端年紀也不小了吧,怎麽還未定親?還總是跟著你?”


    顧明月笑看他一眼,“我爹讓阿端保護我呢,你是不是懷疑什麽啊?”


    “沒有”,穆蘊笑著搖頭,那小子有心卻沒膽子,他還是看得出來的,隻是自己的心上人卻有別的一個男人前後跟著,對他來說總是有幾分威脅,“要不然,我給你找兩個女護衛吧。”


    “阿端就很好啊”,顧明月笑道,“我不要女護衛,含彰,那有賣糖人的,我們去買。”


    穆蘊無奈地跟上去,提著包袱食盒,他很輕鬆地就擠過一群圍著糖人攤兒的小孩子,給自家丫頭買來一支大大的風景糖人兒。


    顧明月在一群小孩子羨慕的目光中接住糖人,對穆蘊笑道:“迴家了。”


    “迴家”,夕陽斜照下,穆蘊眼中的笑意溫柔溺人。


    “小姐,您瞧”,遠處,背著包袱的蕊兒滿臉氣憤地指向穆蘊和顧明月的背影,“穆大人竟然不顧身份地去買糖人!”


    夏雪麵色蒼白,眼中猶帶著惶惑,她不明白,為什麽這一生會有那麽多不同的事情,越來越多的不同,竟然連天氣都變了!


    她還能有什麽依仗?她還能做什麽?難道老天讓她重活一迴,就是讓她受苦,讓她看著顧明月過得比她越來越好,前世今生都搶走她所愛的男人嗎?


    昨夜子時還未下雨,早晨又是晴光朗朗,夏雪的心防已經塌陷一半,未到中午,就有楊府的五六個身強力壯的婆子到她暫居的客棧好一番辱罵。


    客棧裏許多客人先是看熱鬧,後來又嫌鬧騰,直接催著掌櫃把她們主仆給趕了出來。


    饒是夏雪經曆過十幾年宅鬥,卻也承受不了此等打擊,她什麽都不想做了,隻想找迴那個愛她的穆蘊,依偎在他溫暖的懷中。


    夏雪離開客棧就帶著丫鬟嬤嬤直接往穆府而去,然而不論她怎麽說,怎麽求,穆蘊都不出來見她一麵。


    為什麽啊?


    因為今生的穆蘊,根本不愛她,竟然還喜歡上顧明月。


    夏雪忍不住地低聲詛咒怒罵,她又去則靈街展府找展冥,同樣是不得其門而入。


    看著前世她曾以女主人姿態居住過十幾年的展府,夏雪控製不住地哭得歇斯底裏,結果是展府的管家遣人喊來了巡城校尉,將她們主仆遠遠驅趕到街外。


    則靈街毗鄰皇城,居住在那裏的都是朝廷官員,巡城校尉驅趕起她們來毫不客氣。


    夏雪在齊嬤嬤和蕊兒的勸慰下才勉強收拾好情緒,想要找個客棧暫時安頓下來。


    然而當她順著蕊兒的指向看到穆蘊對那賤人寵溺的笑容時,積壓兩世的仇恨再次爆發。


    這一世,之所以和前世那麽多不同,正是因為這個顧明月,她竟一開始還以為顧明月仍舊是前世那個蠢貨!


    夏雪笑了笑,老天既然讓她重生,就是讓她提前知道這個禍患,然後除掉這個禍患啊。


    道士捉妖的方法不行,她還不能讓人直接殺了顧明月嗎?


    “齊嬤嬤”,夏雪看向同樣滿臉不滿的老嬤嬤,紅著眼眶道:“雪兒的幸福都在您身上了……”


    明天就是端午,帝京好多玩意兒在今晚都會耍起來,晚上將會比白天還熱鬧,因此售賣小吃攤販們早早地便出來支攤子。


    隨著夕陽西墜,街邊已經支起許多燒烤攤。


    這一家攤主是第一波做燒烤的人,不到兩個月就賺了一百多兩銀子,他正打著唿哨拿起一根三尺長的竹竿要支攤子,驀地就有一個婆子瘋了一樣從後麵撞將過來,路上的人被她撞得東倒西歪,還有一個拿著糖人的小姑娘差點被撞到他手裏的竹竿上,幸虧是那旁邊的公子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小姑娘。


    攤主還沒剛鬆一口氣,那婆子卻因為收勢不及而直直撞在地上斜支著的一根竹竿上。


    因為要把竹竿打入土裏,所以底部削得是一個很尖的頭,攤主還沒支好攤子,那根竹竿就斜斜搭在另一根竹竿上,尖頭斜朝上。


    婆子猛地趴到地上,竹尖正中她的胸口,一兜血霎時噴灑在地麵,還有幾滴濺到攤主的鞋上。


    “啊”,攤主蒙了一瞬立即驚叫,又忙喊道:“快叫大夫啊,紮到人了。”他慌亂地向周圍因為這突發一幕而停下來的人群道:“大家都看到了,是這婆子自己瞎跑撞上去的,跟我沒關係啊,鄉親們待會兒可都要給我做個見證。”


    婆子身下很快就殷出一大片血,明眼人都知道這婆子恐怕是不成了。


    “盧哥兒,我們都看見了,是這婆子亂撞過來的,跟你沒關係”,嗡嗡議論聲中,有個中年人大聲道:“待會兒巡城校尉過來了,我們都會給你作證的,剛才我看得清楚,要不是那公子拉的及時,那個拿著糖人兒的小姑娘就被撞到你手裏的竹棍上了。”


    話猶未了,便有好幾人附和起來。


    人群越多地聚集過來,麵色微微發白的顧明月被衝得站立不穩,穆蘊心中警惕,便護著她往人群外走。


    “啊”,突然有女子的驚叫聲響起,穆蘊立即抱著顧明月往旁邊閃去,擁擠的人群中他根本施展不開,但能移動一步他就能保證那股涼意刺不到翩翩身上。


    顧明月被穆蘊一臂抱在懷中,目光受限看不到身旁的情形,卻十分清楚地看到那一柄尖刀紮過來的方向…穆蘊的左胸。


    爸爸說那是心髒的位置,紮破就不能活了。


    顧明月腦海中頓時成了一片空白,隨後感覺到就是頸窩有許多熱流順著前胸後背往下流,疼痛感卻是晚一步才傳到腦海中,巨烈的疼痛讓她很快模糊。


    “翩翩”,懷中的小身子瞬間軟下去,穆蘊隻能感覺到她輕輕地顫抖,那細微的顫抖卻好像巨人的鐵手,將他的心髒一點點絞緊,疼得連唿吸的力氣都沒有,臉上淌了一片水漬,他卻絲毫沒有察覺,他僵硬地抱著懷中的女子,一動都不敢動。


    幫著把拿刀刺人的女子製伏下來,人群微微後退幾步,有人提醒道:“公子,快抱著小姐去醫館吧。”


    “醫館,醫館在哪?”穆蘊聲音哽咽,他抬起頭目無焦距地看向說話的方向。


    見到這公子空白無助的神情,臉上被無意識的淚糊成一片水漬,沒有誰會覺得他窩囊,再看他懷中這片刻就被血染紅半邊身子的小姐,眾人眼中皆是一酸。


    “公子,醫館就在前麵”,一個婦人擦擦眼睛,轉身道:“我給您帶路。”


    穆蘊說出那幾個字後,卻已迅速恢複清明,因為他知道,他就算恐懼,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恐懼,翩翩還需要他,翩翩會沒事的。


    他深吸一口氣,眸光狠戾地看一眼被兩個漢子製住的蕊兒,便小心地抱起顧明月飛身離開。


    徒留眾人目瞪口呆,有會些功夫的人好片刻才迴神感歎:“好俊的功夫啊。”


    不少人被這聲讚驚迴心神,都不由得鬆了口氣,還有人自言自語道:“能早一點送到醫館,那姑娘肯定會沒事的。”


    “就是就是,哎,那不是巡城校尉嗎?”一個漢子伸著頭喊道,“老爺們,你們不能走得快點嗎?這裏出人命了,死了一個婆子,還有一個年輕女人拿刀刺傷一位小姐。”


    人群外的夏雪得意地笑了笑,待看到蕊兒滿臉發白,還一直喃喃說著什麽,她臉上的神情又凝重起來。


    分辨出蕊兒的口型:“不是我不是我”,夏雪抱緊懷中的包袱,轉身快步離開。


    …


    佘老大夫剛想迴後院吃飯,突然見到一位公子抱著個渾身是血的人出現在麵前,嚇得他又一下子蹲坐在凳子上。


    隻聽那人說道:“給她止血”。


    盡管聲音啞得很難分辨,佘老大夫還是確定了這個突然出現的是人,他忙留站起身,領著人往側麵單獨的房間而去。


    醫館中這時很冷清,隻有幾個藥童和一兩個過來抓藥的人,這突然出現的人卻讓他們愣怔得反應不過來。裏間傳來佘老大夫讓拿上好的止血丹補氣丹的聲音,藥童迴過神來,急急抓兩瓶藥便跑了進去。


    抓藥人嘖嘖感歎:“剛才那人跑得真快啊,連影子都沒看見。”


    “我給她吃了養元丹”,穆蘊的聲音依舊顫抖,雙手也在不停地顫抖,他隻好交握住,“你快給她敷藥止血。”


    “哎,好”,佘老大夫看清小姑娘的麵容也是一驚,手上動作更快地撥開衣領,從旁邊的藥箱中拿出一瓶止血粉就不要錢地灑了上去,“公子啊,你還是出去喝一杯安神茶吧,小姑娘脖子上的傷口已經不怎麽出血了,老夫看著沒傷到大血管,以後多吃點血燕、雞湯什麽的補補就好了。”


    聽見這話,穆蘊心神一鬆,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毫無形象可言。


    拿著藥剛跑進來的藥童嚇一跳,佘老大夫招招手:“快把補氣丹拿來,保險點,還是再吃一顆止血丹吧。”


    藥童忙送過去丹藥,又機靈地端來一杯溫水。


    佘老大夫正要掰開小丫頭的嘴喂藥時,穆蘊手撐著地站起身來,他已經恢複冷淡平靜:“我來吧。”


    “好好”,佘老大夫笑嗬嗬地把水和藥瓶都遞給穆蘊,這才有空看向穆蘊,“公子,呦,穆大人啊,小姑娘這兒血止住就沒什麽大事,你臉色很不好,當緊是喝一杯安神茶。”


    穆蘊沒理會,他小心地掰開顧明月的嘴巴,低聲道:“翩翩,吃藥了,可能脖子會有點疼,你忍忍”,說著把藥丸捏碎用水送下去,見她還有意識吞咽,吞咽時還會皺眉,他麻木的心口才恢複感知。


    兩種藥都喂下去後,穆蘊轉身請道:“佘老大夫,請給她看看脈吧。”


    佘老大夫最擅長治外傷,正因為如此,穆蘊才會到他的醫館來。


    佘老大夫看著穆蘊的動作,卻一直暗裏感歎,想不到那穆重還能生出一個這麽重情義的兒子啊。聽到穆蘊的話,他過去細細品脈,再次確定道:“小姑娘隻有些虛弱,已經吃過補氣丹,沒什麽大礙了。”


    “那她什麽時候能醒?”穆蘊又問道。


    佘老大夫好笑道:“小姑娘應該是疼暈過去了,我施一針她就能醒,隻是醒了也要疼的,倒不如多睡會兒。”


    “好”,穆蘊拱拳施禮道:“多謝,能請您跟我們走一趟嗎?”


    “沒問題”,誰的麵子都不看,單衝這個小丫頭,他老頭子也要跟著走一趟的。


    ……


    歐陽薇出來看看已經黑藍的天空,對抱著鐵棍站在門口的弟弟道:“阿端,你進來坐著吧,翩翩說不定跟穆大人聽過戲就在外麵吃了。”


    “姐”,歐陽端轉過頭,揉著右眼道:“右眼皮跳是不是不好?我想出去看看。”


    “你什麽時候也信這個了?”歐陽薇好笑不已,“你出去看看吧,這邊沒有東西做飯,順便買些粥和包子迴來。”


    話還未落下,小院兒的大門就被人踹得哐哐響。


    “開門”,穆蘊低沉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歐陽端忙過去把門打開,順著風吹來的一股甜膩的血腥味讓他心口漏跳一拍,看到穆蘊懷中渾身是血的明月,他立即白了臉色:“出什麽事了?”


    穆蘊沒說話,徑直進門,對歐陽薇道:“你去燒點熱水,給翩翩擦一下。”


    他說著就直接走向顧明月在這裏的房間,一腳便把門踢開。


    歐陽薇見此情景也嚇得不輕,焦急道:“翩翩怎麽會渾身是血…出什麽事了?”


    佘老大夫背著藥箱,隨後喘著粗氣進來,聽到歐陽薇的話,他擺擺手道:“小姑娘沒事,不過一身血確實嚇人了點,姑娘,你快去燒點熱水,過去給小姑娘擦洗幹淨。”


    歐陽薇點點頭,急忙轉進廚房。


    “她真的沒事嗎?”歐陽端上前兩步,問道。


    “沒事”,雖然之前就被那穆大人問了好幾遍,佘老大夫依舊耐心十足,“小姑娘運氣很好,刀紮在脖頸處,那血卻流得不太多,也止得快,很是沒事。”


    歐陽端聽得心口縮成一團,他蹲坐在地上,暗想這還叫沒事嗎?為什麽不在戲院外麵等著她呢?


    總是讓她受傷,要你還有什麽用?


    歐陽端抬手就抽了自己一巴掌,佘老大夫嚇得後退一步,看看小夥子的臉色,他抬手道:“小夥子,你可冷靜點。”


    歐陽端突然站起來,佘老大夫忙上前一步,想阻止這小子自殘,卻見他隻是走到東屋門口,說道:“穆大人,請您出來說一說這是怎麽迴事?是誰傷了明月?您怎麽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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