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顧明月疑惑地看著這個朝她施禮的老伯,不知道怎麽著就被久仰了,不過她還是很禮貌地按手一禮:“您好。”


    沒見麵時,方一清以為那隻不過是一個心思巧一些的丫頭,但這時,卻覺得這丫頭通身氣度不簡單啊。


    張雲遷笑嘻嘻問道:“方叔,你剛見麵就給顧姑娘這麽一個大禮,是有事相求?”


    不用問,這老頭又是想搶他家生意。


    正在這時,張叔和下了樓來,笑著接話道:“你方叔這是看上丫頭做的大米卷了,惦記著買配方呢。”


    好歹打交道二十年,他還能看不出這老小子在想什麽。


    方一清心中頓時就是一咯噔,暗道這事恐怕不成了,聽這張家父子語氣,那跟這姑娘是妥妥的熟啊。


    方雲裏剛開始以為他爹是看上了人小姑娘,心裏還為母親不平呢,就聽見這後麵的話,此時忙上前同樣施了一禮:“姑娘的好手藝想必也不想就這麽埋沒,何不賣給我們?價錢上我們定會讓姑娘滿意的。”


    張雲遷已經決定做燒烤生意,並不想攬太多,這時便道:“我開燒烤店寫了契約分給顧姑娘三成份子,你們能給多少?”


    顧明月其實覺得張雲遷這個價格開得有些離譜,但對他給自己多爭取利益還是很感激的,況且她也要看看方家的誠意。


    方家不與她商量而自己去研究,那她也是不能說什麽的,現在能像張家一樣客氣地買配方來,人就不會太壞。


    當然顧明月也明白,如此客氣,還有那些壽司他們一時不知道怎麽做的原因。


    張雲遷話落,方雲裏和方雲希兩兄弟都不滿意了,就一個方子而已,還想占三成份子,未免想得太美。


    隻是他們還沒說話,方一清已經不著痕跡地瞪了兩個兒子一眼,雲淡風輕笑道:“沒關係,我們可以給四成。”


    四成?且不說能不能賺錢,這明明是白搶啊,方雲希在心中驚叫。


    帶著兩個下人似剛從外麵迴來的李掌櫃笑著進門來:“方老板,談生意的,我也聽了一耳朵,不介意吧?”


    方一清和這李掌櫃也是這兩天才認識,知道他管著一個在泉州乃至大庸都很聞名的瓷器鋪子,想著以後或許會有什麽生意往來,對他十分友好,便也笑道:“那沒什麽,隻要李掌櫃別來搶我的生意就成?”


    “我可不像張老板方老板,經營吃食生意得心應手”,李掌櫃搖頭擺手,“這生意你就是讓給我,我也不做。隻是,咱們都是一群老頭,可別為難顧姑娘一個小丫頭。”


    方一清啊,你可別眼瞎,恐怕到時候爺第一個收拾你。


    李掌櫃在心中暗暗警告。


    “這個絕不會,買賣不成仁義在”,方一清笑得很是和藹,他是很想做這個吃食生意,但此生意也不是沒有缺點,單調而又沒有主菜肯定不能成席麵,所以小丫頭不同意,他也不會弄什麽手段。


    “多謝李掌櫃為我說話”,顧明月聽出了李掌櫃是擔心方家用別的手段從她手中奪方子,心裏的確感激,隻是疑惑同樣不少,想了想她施一禮道:“方老爺,此事待我收拾一番再談如何?”


    “當然可以”,方一清仍然笑得客氣,“姑娘請便。”


    李掌櫃看方一清的表現,暗自點頭,果然是爺挑的合作人,倒是爺根本看不上的張家,現在和顧姑娘走得挺近,日後事情會怎樣發展還未可知啊。


    點點頭,他讓兩個下人去休息,便也上樓而去。


    他們走後,張叔和搖搖頭笑道:“吃食生意不好做,四成你們賺得就不多了啊。”話語裏明顯看熱鬧的意思。


    方雲裏有些生氣:“張大伯莫笑,若非張少爺哄抬,我們也不用出這麽多錢。”


    張叔和臉上的笑意更盛,不過走前還是說了句:“顧姑娘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為人,你們越厚道得的實惠才能越多。”


    “這張大伯什麽意思?”方雲裏轉頭問自己的父親。


    方一清笑笑:“張家都是誠信人,雖然忌憚咱家,卻不會搗鬼,說的應該是實話。”


    “恐怕是因為現在他家比我家富”,方雲希說著聲音略低,“等咱家比他家還富之後,恐怕就不一定了。”


    方一清搖搖頭,見周圍都是香羅國人,想了想便直言道:“你們啊,都不了解爹的想法,就連那張家父子也想左了,比不比張家富貴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和他家聯合。張家的錢多啊,不好超越,不如結成兒女親家省事。”


    聽到這話,方雲裏和方雲希各有心思。


    片刻後,方雲裏道:“爹,他家是咱大庸首富,皇上就不眼紅?”


    前朝末帝就是個喜歡抄家的,小庫房不充足了抄,看中哪家的珍品了還是抄,連許多朝廷一品大員都不能避免,弄得整個上層怨怒盈天。要不哪那麽容易滅亡?


    “三兒,可千萬別盼張家倒這種黴”,方一清臉色略帶嚴肅,“他家若是被抄,咱們其他三家還能遠?”


    “咱們不是……”方雲裏欲言又止,但父子三人都知道他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麽:他們不是找到靠山了嗎?


    “爹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麽人”,方一清決定跟兒子說清楚,免得他們太有恃無恐,“隻知道他是朝廷某位官員,名下有許多生財的鋪子和能人。所以咱家真出了事,那邊幫不幫還不一定。”


    他們都不覺得替他們家求來兩個監生名額的前四品諫議大夫穆大人會是那個人,方一清暗自猜著,不是康相就是掛冠迴鄉王副相,隻是他不敢問。


    默默幫其做事,好處總少不了他們的。


    等了半個時辰還不見人下來,方雲希有些不滿:“這農家丫頭架子也擺得太高了,竟然就這麽晾著我們?”


    方一清也有些不滿,不過還是瞪了兒子一眼:“老實等著,你這毛躁的性子得磨磨。”


    方雲希不敢再說。


    “爹,如果那顧姑娘貪心不足,要我們五成份子”,方雲裏想想那美味的大米卷,還是狠心道:“這生意我們就不能做了。”


    方一清還未說話,就聽到上方有笑語傳來:“方公子請放心,我可不是貪心的人。”


    顧明月掂著裙子下來,對這父子三人輕施一禮:“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沒料到人姑娘說話就下來,方雲裏剛才的聲音並不小,這時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迴了一禮:“顧姑娘不怪我剛才言語衝撞就好。”


    “沒事”,顧明月搖頭笑笑,收拾清爽的她讓人有些不敢直視,方雲裏下意識低下頭。


    “顧姑娘請坐吧”,方一清笑道:“咱們好好談談。”


    歐陽端對明月不去補覺反而要去後院做壽司的決定非常不滿意,這時看找事的方家父子就有些不順眼,語氣不好道:“你們寫契約吧,迴去後再到官府做見證,我們隻要三成份子,交給你們做壽司的方子。”


    “壽司?”方一清完全沒在意歐陽端不太好的語氣,做生意嘛,什麽臉色沒看過?當下笑道:“好,顧姑娘果然為人厚道,我方一清也不能太小氣,說話算話,還是照利益四成分你。隻希望姑娘能再費費心思,多做幾種口味不同的大米…哦壽司。”


    “好,隻是我這兩天沒空,過幾天吧”,顧明月想了想說道,“待會兒我就要去做壽司,盡量利用手邊材料多做幾種給你們嚐嚐。”


    “爽快”,方一清拍手稱讚,他就喜歡跟不墨跡的人打交道,“我馬上就寫契約,至於方子,姑娘可以等迴去契約在官府見證了再給我們。”


    “阿端跟你們開玩笑的”,顧明月笑道,“你們寫了契約直接給我就成,我不擔心到時你們不分錢給我。”


    吳絲語給的分成那裏就是口頭約定的,張雲遷寫的契約她也是直接收下了,與其說她不擔心分不到錢不如說不在乎。


    一來這些他們看來很新奇的食物,在爸爸那裏都是很普遍的,而她隻是一個傳播者;二來她並不靠這些份子過活,得多得少都不在意,她有刺繡手藝,還有許多新奇的配方知識,想要任何一種生錢之道都能比旁人更容易打通。


    聽到她這麽說,縱使見過不少人情世故,方一清也有些震驚和感動,這種信任恐怕隻有小姑娘才能什麽都不考慮地交給才見幾麵的陌生人吧。


    方雲裏想起剛才的話,竟覺得沒臉見人。


    方雲希也有些自愧不如,不過再細想想就釋然了,不管怎麽論,都是這農家丫頭得的實惠多。


    有他家的底子在,再加上那種美味的食物配方,一年絕對掙不少錢,四成份子恐怕讓夠農家的一輩子吃喝了。


    顧明月並不關心這父子三人會有什麽心思,說完就帶著歐陽端去後院廚房忙碌,很快林弛也過來幫忙,因為流程熟悉,三人不到一個時辰就做出許多壽司。


    顧明月又新做了一種醬,還做不少隻放漿果淋了美味醬汁的壽司準備給墨邇帶去,做好之後,她先讓歐陽端端出去一些讓方家父子品嚐,自己則又洗了口砂鍋燉雞湯。


    香羅國的雞有點像她在爸爸媽媽那裏見到過的火雞,仔細看卻又比火雞小一些,肉質也要更瘦硬,所以香羅國人都不喜歡吃雞肉,養它們隻是為了生蛋。


    顧明月燉這個雞湯,也就是讓墨邇喝湯的,肉硬不硬不重要。


    張雲遷補眠一個時辰,洗漱後來到廚房,看見擺滿整整兩大筐的壽司,雙眼頓時放光:“翩翩,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睡過了,你已經做出這麽多壽司出來了?我能吃嗎?”


    “隨意吃”,顧明月看火候夠了,加進去一個人參片,轉頭看向一手拿著一種壽司的張雲遷,“雲遷,你為什麽不想做壽司生意?”


    張雲遷把嘴裏酸甜鹹中合到無比美味的壽司咽下,說道:“壽司很好吃,但米還是比較貴的,咱們那裏窮人也不少,富人又不會天天吃這種東西。海鮮就不同了,迴家後我會和我爹商量專門安排一個到南海濱運海鮮的船,成本根本不用計算,調料從香羅國這邊收,燒烤價位就可以壓很低,當然了富人的生意照樣也能做,那時還不是賺個盆滿缽滿的?”


    沒想到他考慮得這麽詳細,也沒想到他把什麽都跟自己說,顧明月好笑搖頭:“好吧,我預祝你生意興隆了。”


    “多謝多謝”,張雲遷忙把壽司填到口中,很正經地拱拳道謝。


    正說著,歐陽端迴來,他朝明月點點頭:“方家對你新做出來的那種壽司也很滿意,還有,這是契約,方老板讓張老板做了見證。”


    顧明月接過來看了看,又遞還給歐陽端:“你先收著吧,阿端,你洗洗手也快去吃點東西,剛才平原哥已經把粥熬上,現在應該好了。”


    “嗯”,歐陽端把那張契約掖到腳腕的綁布間,過去撩兩把水就直接坐在桌邊吃起來。


    雞湯熬好時已經快到中午,幾人卻早就吃飽了,因為下午張雲遷和林弛都有自己的事要辦,顧明月收拾好帶給墨邇的東西,就拒絕張雲遷指的兩名護衛,隻帶著歐陽端去看墨邇。


    草房子這邊的路又髒又亂,在雨絲的衝刷中更顯得不堪,走到墨邇家的茅草屋時,顧明月新換的鞋子和衣裙又髒了一大片。


    歐陽端看見她的鞋底已經被浸濕,不由有些心疼,對墨邇也不滿起來,這個香羅國人得到她太多的關心了,然而他又能拿什麽迴報她?


    顧明月沒想到菲麗雅還在這裏照看著墨邇,她先看了看躺在床上唿吸平穩的墨邇,隨後朝菲麗雅點點頭:“我做了很多壽司,你也一起吃些吧。”


    隻是菲麗雅還沒點頭,本來熟睡的墨邇卻如被入侵領地的豹子一般睜開銳利的雙眼:“都是我的。”


    顧明月怔了怔,隨即分外無語,她依舊從盤子裏拿出五個壽司,然後一起遞給菲麗雅。


    菲麗雅對上墨邇一瞬間爆發的,好像下一刻就能把她撕碎的兇狠目光,忙搖搖頭:“我迴家吃飯。”


    “給你”,顧明月卻拉住她的手把壽司給她,轉向墨邇,道:“墨邇,我帶了很多,你要學會分享。”


    那些都是我的,墨邇內心裏狂暴地吼叫,但在顧明月的目光下卻什麽說不出來,好片刻才割肉似的點點頭:“不能再給她了。”


    “嗯”,他如此護食,顧明月沒覺得好笑,隻是有些心酸,那天下午墨邇帶他們去巴彥河邊找香料,說的雖不多,她卻了解到他從小沒有父母,又在這種環境下長大,護食幾乎成了一種天性吧。可她必須教他學會分享,因為隻有這樣,以後才會有人幫他,而不是受傷時隻能孤零零一個躺在茅草屋中。


    “我給你燉了雞湯”,顧明月把罐子裏的湯倒出一碗,“你先喝點,再吃壽司,對了,你要不要漱漱口?”


    墨邇搖頭,“我很餓了”。


    墨邇的飯量果然像顧明月想象的那般大,她足足帶了四五十個壽司以及大半罐雞湯,最後全都被他一點不剩的吃完。


    顧明月看看墨邇滿是肌肉的胳膊,默然覺得他那麽有力氣果然是有原因的。


    照顧墨邇吃過飯,顧明月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坐在木板床邊陪他說話,一開始還是想到哪說到哪,後來就成了講故事,故事都是她從三國裏挑出來的,尤其是和收攏人心有關的情節,她說了不少。


    墨邇不能做一頭孤狼,他力大勇猛,那天之所以會被一個士兵砍到後背,是他完全沒有反抗隻任由屠刀落下的結果。


    孤狼縱使再勇猛,在麵對成群結隊的蠻牛時也不得不退避,但如果他身後有狼群,便不會輕易被傷了吧。


    一直到天色不早,歐陽端剛邁起腳步要提醒顧明月迴去時,感知十分敏銳的墨邇便立即搶先開口:“明月,你迴去休息吧,我明天就能好了。”


    他的臉色已經差不多恢複,說話也有了力氣,而顧明月熬了一天一夜的確困得不行,便點頭道:“好,待會我讓熱熱客棧的人來給你送吃的。”


    “你迴去就休息,不用管我”,墨邇看著她疲憊的神色,本想說我都是中午吃一頓撐到第二天,到了嘴邊卻變成:“我中午吃得太多,又沒有做活,現在還飽著呢。”


    或許他們都不知道,墨邇是一個天生的領導者,他不會繞彎不會拉攏夥伴,但隻是聽顧明月講幾個故事,他就無師自通了其中精髓。


    他不想明月擔心他,所以便能讓人毫不懷疑地說他一點都不餓。


    雖然墨邇說不餓,顧明月迴去後還是讓熱熱客棧的人給他送了大半罐粥過來。


    第二天是紫珠出售的日子,顧明月也想去交易,就早早地準備好吃食,請還要去照顧墨邇的菲麗雅給他捎過去。


    菲麗雅看到大庸國少女交給她的籃子中,還有昨天的那種好吃得讓她差點吞掉舌頭的東西,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磕磕巴巴道:“這個,我能吃嗎?”


    顧明月擔心不夠墨邇吃,便轉迴廚房用香羅國人專門用來包東西的一種大葉子包了十幾個壽司,出來遞給菲麗雅:“請你吃”。


    因為聽不太懂菲麗雅的話,顧明月也沒和她交流太多,等她迴到樓上換好衣服時,其他人也是才收拾好。


    這天還是細雨蒙蒙,應了昨天張雲遷的話,隻是不知道中午會不會晴。


    天空雨絲不斷,紫珠的出售場所就由廣場上轉到了室內,那是矗立在廣場正北方的一座圓頂會堂,至少能夠容納兩千人。


    顧明月一行進去時,會堂中已經聚集不少服裝各異的商人。


    “隻要是有奇珍異寶的人,在今天都可以過來將東西擺出來”,張雲遷邊走便給顧明月解釋,“國王派來主持交易的公爵和羽儀長會從中挑出十件最珍貴的,然後送到王宮,由國王選定。紫珠交易完成後,這些商人有的會立即離開,有的則會留下繼續交易。”


    顧明月點頭表示明白,這麽多東西,她待會兒得好好看看。


    香羅國沒有桌椅,從大庸國渡海來的幾套精致桌椅都在王宮中,這個會堂自然也是沒有設置任何座位的,整個一大廠屋,商人們進來後便都找好位置,將自家帶來的東西懸掛起來。


    張雲遷交代過顧明月要時刻跟著歐陽端,不要一個人瞎轉,就過去他爹占好的地方幫忙。


    當那幅人約黃昏後擺出來,周圍就是一靜,隨即便充斥了各種語言的交談讚歎聲。


    方一清就在方家對麵擺好了自家的繡圖,這時看見張家的,已經預感到今天的紫珠不能那麽順利到手了。


    將近中午時,羽儀長把挑選好的十件奇珍異寶送到王宮中,一刻鍾後,便有兩隊王宮侍衛過來宣布:“請大庸國張家和方家一同進宮,麵見國王。”


    聽見這話,其他商人都明白,今年的紫珠是沒他們什麽事兒了,不過國王一同招入宮中兩家人,那可怎麽交易?


    張雲遷和方一清同樣疑惑,隻是誰麵上也未露出異樣來,相互謙讓著就帶著自家兒子跟著侍衛向皇宮而去。


    王宮是不允許商人們帶來的護衛們進去的,因此方家和張家的護衛都留了下來。


    顧明月在會堂中轉大半上午,除用一條絲帕換了塊渾然天成的石頭魚外,什麽喜歡的東西都沒找到。


    石頭魚隻有巴掌大,雖不是玉卻溫潤滑膩,也不知是怎樣的水流衝擊,其上魚鱗眼鰓尾鰭全都栩栩如生,若非顏色不對,放到水中誰都會誤認這是一條真魚。


    顧明月把玩著石頭魚,心想這就算是沒找到美食原材料的補償吧。


    林弛這一上午卻是收獲頗豐,換了許多珍奇的東西,用最後一壇蜂蜜花茶換了大半口袋清香提神的香木塊,他就帶著福喜福壽過來和顧明月會和。


    見到她手中還是自己走開去交易前的那塊石頭,林弛好笑問道:“沒有再找到你喜歡的東西嗎?”


    顧明月搖搖頭。


    林弛再次建議:“你可以換些香料,這裏的都很純正,帶迴去或賣出去或自己佩戴都十分劃算。”


    “平原哥,我不怎麽喜歡用香料的”,顧明月轉頭看看一直跟在她左側的歐陽端,“阿端,你有沒有看中什麽,我去給你換。”


    “沒有”,歐陽端說道,“咱們迴去吧,已經中午了。”


    正說著,趙宴身後跟著五六名護衛和李掌櫃前後走來。


    “顧姑娘,林公子,少爺和老爺都去王宮了,大概晚上才會迴來”,趙宴剛走近就道,“少爺走前讓我們跟著你們,現在迴客棧嗎?”


    李掌櫃跟著道:“該迴去吃飯了,我看這些商人不少也都走了。”


    “行,我們也迴去吧”,顧明月點頭。


    會堂入口這時圍著好幾個人,各自的語言混雜在一起,顧明月聽得頭疼,但要快步走過時,她卻透過縫隙看到一抹紅。


    西紅柿?顧明月心頭一跳,停下腳步擠進去後,果然見到一株半人高的西紅柿,十幾個紅彤彤的果子將植株壓得彎彎的。


    顧明月吸了口口水,真沒想到還會有這個驚喜讓她遇到。


    壓下喜悅的心情,她看向西紅柿後麵的人,那人金發碧眼一身邋遢憔悴,這時正抱著西紅柿下麵的盆子,對正向他比劃著問價錢的人伸出一把手,發出了一個與five相近的音。


    那名商人見此,搖搖頭,似覺得不值,很快就後退走開了。


    顧明月連忙上前,後麵緊跟著過來而不明所以的林弛隻來得及喊了聲“明月”,她那邊已經掏出條繡著叢牡丹的真絲手帕送到那人跟前,然後指了指他抱著的西紅柿。


    男人看了那條手帕一眼,眼睛頓時亮了,忙雙手把盆子送給顧明月。


    顧明月一下子就被半人高的西紅柿植株給遮住了,歐陽端連忙上前,把西紅柿給接過來。


    男人抱歉地笑笑,小心地把繡帕折好放到懷中,然後又想起什麽似的從腳下踩著的鞋子裏掏出一個羊皮紙包,說著一大串中古英語把東西塞到顧明月手中。


    顧明月心想這可能是西紅柿種子,笑容更多,忙點頭道了聲“謝謝”。


    男人搖搖頭,又雙手合十地朝她鞠了一躬便轉身大步走到會堂裏麵,不片刻他就拿那條繡帕換了二十片金葉子笑著出來。


    努力判斷,顧明月才辨別出他一直在說:“這下我可以迴家了,艾麗絲,我真想念你,一定是你時刻在求主保佑我,才會讓我遇到這麽大方的少女。”


    走開之前,男人又朝顧明月這邊深深鞠了一躬:雖然那條手帕很美麗,可我更想迴到闊別四年的家鄉。


    溫斯克沒想到在海船遭遇風暴之後,自己還能在海上漂流大半年,著陸之後身上隻剩下艾麗絲最喜歡的養的美麗果,還能換到一條這麽受當地人歡迎的手帕。


    他辛苦在這個全是夏天的地方培育出來美麗果,就是想要賣夠足夠迴家的金錢,沒想到會遇到這個大方美麗的少女,這些錢足夠他請當地人幫他造一條船並且賣上充足的食物了。


    想到馬上就可以啟程迴家,溫斯克腳下的步子越走越大。


    另一邊,林弛幾人都無奈地看向顧明月,“一條絲帕換這一盆紅果子,按我們那裏的價錢也不值。”


    李掌櫃笑嗬嗬打圓場:“顧姑娘心太好了,定是看那異國人可憐。”


    “不是啊”,顧明月搖頭,她隻是太激動了,“這個很好吃的,反正有種子,迴去請你們吃幾個。”


    “不可不可”,李掌櫃連忙擺手,這個丫頭怎麽見什麽都吃,也不怕有毒?“顧姑娘,你瞧它這植株,栽在這麽一個帶著花紋的盆子中,一看就是一種供人欣賞的東西,不能隨便吃的。”


    歐陽端鮮有地讚同李掌櫃的話:“還是不要吃。”


    顧明月皺皺眉,該怎麽跟這些人解釋,西紅柿其實很好吃啊!“要不這樣,迴去後我切下來半個喂給雞試試,如果明天雞沒事,不就證明能吃了?”


    李掌櫃無語望天,雞能吃隻能證明沒毒,它不能就說人也能吃啊,再說那紅紅的果子一看就不像好吃的樣子啊!


    林弛無奈笑道:“好,就按你說的辦吧。”


    李掌櫃覺得,迴去後他得把顧姑娘看見什麽都想吃這事兒,也跟爺說說,照著爺信裏流露出來的對顧姑娘的重視,他已經可以預見,爺府上以後的花園將要種滿可以吃的東西


    迴到客棧,顧明月沒顧上吃飯就摘下一顆西紅柿洗洗,切下半顆,在歐陽端時刻監視的目光下把可口多汁的西紅柿扔到了雞圈中。


    剩下的半顆,顧明月咽了咽口水,剛要說肯定沒事不信我吃給你看,歐陽端便已經把那半顆也扔到雞圈中。


    看著兩半西紅柿很快就被幾隻雞吃得幹幹淨淨,顧明月氣得直想撓牆:“阿端,你太暴殄天物了,我已經一個多月沒吃新鮮蔬菜了,你還全都扔給雞。”


    “那不是蔬菜”,歐陽端認真說道,“明天我先吃,你才能吃。”


    顧明月轉身就走:“你就承認吧,其實你也想吃了。”


    歐陽端無奈地笑了,怎麽就這麽愛吃的?


    他哪裏知道,顧明月來這裏就是為了尋找美食。


    下午顧明月又帶著雞湯壽司去看墨邇,同樣給他講了大半下午的故事才迴客棧。


    進王宮的張家父子和方家父子此時都已迴來,他們都坐在大堂中說話,張叔和的笑聲老遠就能聽到。


    不用問,顧明月就知道張家一定拿到了紫珠,她進來時,正聽到那方老爺在問:“…老哥,你們家那幅刺繡,到底是請那位大家繡的?”


    “顧丫頭迴來了”,張叔和見顧明月進來,也顧不得迴話,連忙站起身笑道:“快來坐,我讓劉掌櫃帶著下人們弄燒烤去了,馬上就能吃。”


    顧明月點點頭:“我先去後院洗洗手。”


    “行,快去”,張老爺比之往常更殷勤十分,誰讓他今天大出了一場風頭,“喜緣,檸人,你們兩個還不快去伺候著。”


    站在旁邊的喜緣和檸人聽此,雖然心裏不舒服,還是很快跟過去了。


    方一清瞪眼:“張大富,你還譜兒起來了?”


    “沒有沒有”,張叔和擺手謙虛,“丫頭才迴來,我這個長輩不得招唿一聲?那幅刺繡啊,老弟,等我問問人家願不願透漏才能告訴你。”


    方一清並不信這話,再說能繡出那等奇珍的高人哪能是那麽好請的?等等,這高人該不會是給秦家繡了幅牡丹富貴圖的高人吧?


    壓下心中的疑惑,方一清又道:“還有,那麽令人叫絕的稀世奇珍,您怎麽想的,舍得拿來換那麽一顆珠子?”


    “哎,方老弟,話不能這麽說”,張叔和歎口氣,也頗有些不舍道:“那樣足可傳世的奇珍,我等升鬥小民能守得住?”


    方一清聽罷頗有同感,不過他想拿紫珠去送給康相家中最寵愛的那個獨女探探路,雖然不敢問那要助他的神秘官員是誰,他還是想探探路的,這時便問張叔和:“這紫珠你多少才能轉賣?”


    “多少都不賣”,張叔和搖頭,“莊和公主和好幾個郡王妃都跟我這裏打過招唿了,要這紫珠粉做美顏膏的,我可得罪不起,不賣。”


    方一清咬牙:“紫珠是室內生輝的好物,你也舍得磨?”


    “方叔,您不知道,對於女人來說,什麽都不如年輕美麗的容貌重要”,張雲遷笑嘻嘻接話。


    這父子倆肯定是故意卡他,方一清冷哼。


    坐在一旁的李掌櫃這時開口道:“方老板,您想要完整的紫珠,莫不是想送給什麽貴人?”


    方一清收斂神色,搖頭笑道:“我就想送也摸不到貴人門啊,我要紫珠是想當傳家寶的。”


    “原來是這樣”,李掌櫃笑笑,看在這人有膽又夠誠心的份上,他這個老人還是提醒一下吧,“方老板這話說的是,送禮啊就怕摸不到門,這萬一送錯了,那可就壞事了。”


    方一清心中頓時一咯噔,表情卻絲毫未變,笑著點頭道:“那是那是。”


    顧明月洗過手,親手給自己烤了幾串,便拿著到前麵大堂中來,此時這邊幾人的話題早已換到在哪哪見了個美麗的香羅國女之類。


    看見顧姑娘過來,李掌櫃忙轉換個話題。


    “翩翩,還是你做的燒烤香”,張雲遷聞著味兒就不一樣,忙站起身把顧明月手中的盤子接過來,毫不生疏地拿出一串就吃著問道:“怎麽不多烤幾串?”


    “我又不你家的丫鬟”,顧明月說道,“想吃就自己去做吧。”


    “你烤的這麽好吃,我也烤不出來啊”,張雲遷咬下最後一口魷魚串,翩翩烤的辣鹹鮮,咬一口還很多汁,而劉掌櫃帶人烤的,味倒有那麽幾分像,卻幹幹的不太好吃。


    “這個秘密等我以後單獨告訴你”,顧明月坐下來慢慢吃著說道,“我吃三串就可以,剩下的大家每人都吃一串吧。”


    張雲遷聽了十分高興,歡歡喜喜地又過去占了串。


    “顧姑娘做出來的,果然絕”,方一清緊跟著拿起一串吃了,才知道張家父子怎麽能那麽大方地把那壽司配方讓給他,這姑娘做的燒烤比之前兩天吃到的,可是又高出一層啊。


    “方老弟,顧丫頭跟你說話呢?”張叔和的喊聲讓暗裏咬牙的方一清迴神,“哦,顧姑娘,老夫剛才想事情出神了,抱歉。”


    “無妨”,顧明月絲毫不在意,“我隻是想說,壽司可以搭配著飲料來賣。我聽平原哥說,香羅國還有這附近的海國種著許多釅茶,您迴去的時候可以多帶些釅茶豆,飲料的配方我稍後會寫給您的。”


    “好嘞”,方一清覺得總算有了點高興時,“這個飲料顧姑娘想要多少報酬?”


    “這算是和壽司一起的,不收錢”,顧明月說道:“方老爺不要太過客氣。”


    方一清聽見,臉上的笑容更盛:“那就多謝顧姑娘慷慨了”,紫珠既然已經出售,他明天在香羅國收一天東西就去其他國家走走,收他半船釅茶豆迴去,反正自從吳家二小姐的清芬食鋪開張後,釅茶豆在帝京是不愁賣的。


    隻是想起來時差點迷失在海上的經曆,方一清卻不敢單獨迴去了,他這一趟海外之行都挺不順的,還是跟著張家的船保險。


    這麽想著,他就笑道:“老哥,迴大庸時,咱們結伴?”


    “沒問題”,張叔和這一趟什麽都順,自然心情很好,“不過我們不準備再去其他國家,再過小半個月就直接從香羅國迴了。”


    “這個好說,你給我個具體日期,我到時候來這邊跟你們匯合”,方一清絲毫不覺得這是什麽事兒。


    “那就再過半個月吧”,張叔和想了想說道,“老弟盡量準時,我這裏至多多等你一天。”


    方一清點頭:“我方家的船就從沒晚過點兒。”


    迴程的事情說定之後,方家人隻在香羅國留一天,就啟程往距離最近的青象國而去。


    顧明月倒沒有跟方家的船再去其他國家的打算,畢竟這些海國氣候差異不大,而且其他國家來香羅國這邊的行商並不少,他們肯定都是帶著本國比較有特色的東西來的,她見到的應該已經很齊全了。


    而方家船上采購的多,當然要到哪些國家走走。


    張家購得紫珠之後,每天都會安排七八名護衛在樓上看著,張叔和也不常出遠門了,有什麽遠一些地方的收購,都是讓張雲遷帶著劉掌櫃去。


    林弛這些天也開始在當地收購土產,常常是天明出去大黑了主仆三人才迴來。


    李掌櫃這邊,他明說是來購買香料的,當然不能什麽都不賣,也不好一直跟著顧姑娘,就偶爾也出去賣點東西。


    這樣一來,去看墨邇時,往往隻有顧明月帶著歐陽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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