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可握住維克斯的手,隱含群星的雙眸凝望著他。


    “你的選擇,先前我們都知道了。”維克斯說。


    “嗯,我不後悔。”


    佩可展露出皎潔的笑顏。


    維克斯不禁皺起眉。


    這不是埋怨她的選擇讓這些天的努力變成空談,而是他的心裏湧現出了憐惜。


    在她痛苦的時候,她也是最渴望讓自己殘缺的力量得到補全的。


    但是,不管是先前的智慧之果,還是絮花台地的這份力量,都因為她把自己放在最後,而選擇了讓渡給別人。


    智慧之果救了維克斯,自養者的遺蛻,她讓它繼續滋養這塊土地,讓它們繼續綻放無盡的花海。


    維克斯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阿爾提奧。


    “古老的源血者啊,既然你是理解凡人種族的存在,那她的選擇,足以當得上‘崇高’二字了吧,不知道這一點你是否認可?”


    阿爾提奧道:“認可。”


    “既然如此,也算是她救了這片土地,救了你身後的魔物們。”


    維克斯指著那些環繞著阿爾提奧的霸主魔物。


    “或許,你該給這個女孩一點迴報?不管是力量的運用也好,還是什麽別的恩賜?源血者做得到這些事吧?”


    要是完全客觀來看,維克斯這些話就顯得有些無理和霸道了。


    絮花台地已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是他有特殊能力,才來奪取這裏的力量,而阿爾提奧是理所應當守護這的。


    佩可出於對美麗自然的熱愛,不忍心毀掉此處的生命,這也不能說成是救了對麵。


    當然,自己的話有問題,維克斯是明白的。


    他是想盡量為佩可爭取一些好處。


    “其實這個方麵……”佩可拉住維克斯的手,說:“阿爾提奧前輩已經告訴過我一些力量的使用方法了。”


    少女嘿嘿一笑,“它還答應了我一個條件。有這一個,可以說就不虛此行了。”


    “是什麽?”


    “暫時保密喲,不過,你會知道的。”


    佩可笑眯眯的說完,走到阿爾提奧近前,張開雙臂。


    阿爾提奧再度釋放出花粉,把她包裹在內,她閉上眼,似乎在接受什麽信息。


    最終,絮花台地之行就此落下帷幕。


    本以為會是一場持續不斷的廝殺戰鬥,一切完結得都有驚無險。


    佩可的力量還未完善,旅途還要繼續。


    準備打道迴府,維克斯抱起躺在樹葉上昏睡的米狄爾。


    阿爾提奧最後對他說,米狄爾在它們一眾源血者中,是十分強大的個體,但按照凡人的標準來看,同時也是欠缺內心經驗和蛻變的個體。


    維克斯表示領會。


    過去的那個白色邪龍,說話都是一種“天是老大,它比天還大”的感覺,仿佛它真的是世界最強,無所不能,但既然會被摧毀軀體,靈魂還蟄伏長久歲月,最後又敗給維克斯,就說明它不是像它自己所言那樣無敵。


    每個凡人,包括維克斯、佩可、空摩在內,都需要成長,黛安娜也在進行自己的偉大騎行,或許米狄爾這樣的生靈,也必須經曆自己的路。


    在諸多魔物的注視下離開絮花台地,阿爾提奧還讓冥後千足蟲送了他們一程。


    由於這隻巨大魔物的現身,絮花台地的大部分結構都被改變或摧毀,逃走的人們雖然望著在山體中它若隱若現的身軀不敢接近,但是始終觀測著這個方向。


    冥後千足蟲伸展出尾部,它的身體就像無窮無盡一樣,從大地和海綿山中出現,圍成環狀,朝外推出,一時仿若山嶽移動,外人霎時退避數裏。


    趁著這個騷動,維克斯一行遠離絮花台地,再次進入巨人的花園裏,向著遠處能看到背上房屋的穆山獸咖啡廳前進。


    在他們身後,冥後千足蟲在山體裏穿插鑽動,它把海綿的山體重新串聯起來,拱起地表的岩石泥土,收攏填壓,重新把絮花台地閉合在一起,再次成為與外界隔絕的魔物樂園。


    或許對於人類來說,整座山像這樣運動,待在裏麵有死無生。然而對於魔物而言,隻不過是重新築巢和尋找獵場,很快就會重新迴複生態。


    剛剛的兩次地動山搖,也驚動了獸耳女仆們,維克斯等人迴返時,她們都在高處張望呢。


    看到他們迴來,薩拉妲前來招待。


    “歡迎主人們再次光臨,剛剛動靜那麽大,我們都十分擔心。”


    “沒事的,有驚無險。”佩可背著手對她笑道,然後用肩膀輕撞維克斯,說:“我們有強大可靠的維吉爾先生嘛。”


    維克斯笑著搖搖頭。


    又有其他一些女仆圍繞過來,是先前奉侍過米狄爾的那幾位。


    “哎呀,世界真王主人怎麽了?”


    “是受傷了嗎?需要我們包紮嗎?”


    “不用。”維克斯說:“她比尋常魔物還強,現在隻不過是……”


    他早就能感受到這家夥的意識活動了,但是被和她同級別的曾經的兄弟姐妹說了那些話,恐怕對她觸動很大。


    變迴人形,保持睡著的樣子,就不用麵對很多事了。


    加上離開絮花台地時,被阿爾提奧點破的真相,可能此時她已經放棄了思考。


    說起來,兄弟姐妹一詞也是凡人的語言,源血者們各個超脫性別,又因為力量各異,估計誕生順序也沒什麽重要的。


    把米狄爾交由女仆們照顧,維克斯和佩可暫時沒事要做了。


    就算旅途還沒結束,也不必急於這時候就製定什麽接下來的尋覓計劃。


    兩人走進花海,好好的切身觀賞這片生命繁茂之地。


    曾經困守在實驗的小房間中的女孩,向往美麗的世界,現在,她走過花叢,走過她希望保留住的這份美麗,因此她也成為了這美麗本身。


    負責打水的薩拉尼在路過時,偶然撞見這兩人倚靠著坐在一朵巨大的地花之上,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麽,臉頰紅彤彤的迴到了咖啡廳裏。


    晚上,由於暫時沒了掛念,這是維克斯這些日子以來,睡的最好的一晚。


    不需要想公會的追捕,不用思考如何尋找和幫助夥伴,不用再規劃第二天的事。


    第二天一早,他走出房門,在客房的休息廳中,美豔的芙洛正抱著大尾巴,緩緩梳毛。


    “女仆長?有什麽事嗎?”


    芙洛把梳子收到腰間的口袋裏,遞上一件東西。


    “這是那女孩讓我交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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