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梁夕霧冷傲地站著,晚風伴著他的身旁翻湧。在夕霧行動的同時,薑祺立即奔向冷曼,從明鏡中抽出短匕直截了當地劈斷根部,冷曼身上的樹枝瞬間枯萎,失去依托的她直接掉到薑祺懷中,她捂著勒出淤青的脖子猛烈咳嗽,大口大口地唿吸著新鮮空氣,嗆得眼淚直流。


    冷曼從薑祺懷裏掙脫下地,大腦因為缺氧而發暈,現在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擔憂地望向前方慍怒的梁夕霧,心有餘而力不足:“夕霧……”


    木魅護在飛緣魔身前,也沒心思顧及那邊是不是解開了自己的禁錮,甩出樹枝擋住來者的攻擊。被護得好好的飛緣魔舔舔嘴唇,饒有興趣地瞅著梁夕霧,攻擊招招在點相對冷靜,不像是失去理智,而且身上濃重的妖味聞著就讓她勾起玩弄的心情。


    梁夕霧有體術經驗作為依靠,格擋還擊絕不手軟,靈力增強後使用口訣更是遊刃有餘。他取出從冷曼那拿來的符紙全數壓在手中,擋住木魅的攻擊就趁其不備念動口訣將符紙一掌推入他的胸口,爆破的勁道震開兩邊的雜草。木魅紋絲不動地站在飛緣魔身前,可雙眼已經失神渙散,沒多久踉蹌倒下就不再起身。梁夕霧甩甩手,身上毫發無損,剛才那一擊倒是讓他更明顯的感覺到體內遊走的靈力。


    “真是廢物,”飛緣魔半浮著,看都不看木魅一眼,冷聲道,“黃口小兒,竟敢在我麵前胡攪蠻纏。”


    “梁夕霧!快逃!”薑祺扶穩了冷曼衝梁夕霧喊道。


    梁夕霧往後偏了偏腦袋,見冷曼安然無恙便輕扯嘴角,然後正視飛緣魔,“就憑你?”


    他急於證明自己的實力,他想要更接近冷曼,想讓冷曼像他依賴她那樣依賴於自己。


    接近子夜,頃刻間狂風大作,一人一妖毫不介意的對峙著。片刻,飛緣魔周遭的陰氣大增漸漸升起,她一招手便有無數小妖從山上狂奔而下,就連飄蕩的孤魂都對她言聽計從,毫不猶豫地向梁夕霧攻去。


    “該死!”薑祺把冷曼交給程梓照顧就上前幫忙,程梓則掏出手機請求援助。


    萬霖玲護住昏迷不醒的趙江湫,眼神執著地盯著懸在上方指揮的飛緣魔,無論如何都想得到她的幫助。


    梁夕霧給每個衝過來的惡妖就是劈頭蓋臉一擊,狠狠摁倒在地,渡走他們身上的妖力化為己用攻向下一隻妖。薑祺的實力靠譜,可仍覺寡不敵眾,勉強擋住他們挪到夕霧身邊,警告道:“你這樣下去會壞掉的,趕緊停手!”


    梁夕霧對薑祺的話充耳不聞,抬手一擊,攻來的妖怪全都被震開,他也趁機一躍而起握拳想要迎擊飛緣魔。可他卻見飛緣魔媚笑著向他伸出了手,銀鈴般的笑聲傳入他的耳中:“讓我將你染黑吧~”


    當梁夕霧的手被抓住時意識瞬間出現了斷層,幾個畫麵不停迴閃交錯,最終停下來的時候隻見劉婆婆停在他的麵前,他的身體不同程度的疼痛,鼻腔嘴裏充斥著血液的腥甜。他恢複意識後身邊的人都鬆了口氣,冷曼擔憂地上前握住他的手,他笑了笑剛想說話喉嚨傳來焦灼的刺痛,疼痛很快又帶走意識。


    冷曼扶穩倒下的梁夕霧,對趕來救場的劉婆婆表示感謝。方才夕霧跟飛緣魔接觸後就開始敵我不分的胡亂攻擊,過分地將飛緣魔的妖力強行融入自己體內,成為飛緣魔操控的傀儡。好在劉婆婆及時趕到,老當益壯地攻退妖怪還奪迴了夕霧的意識,如今他的身體承受不來那麽厚重的妖力開始崩潰。


    程梓背起趙江湫並不想對今晚的事多做解釋,他看向微微駝背的劉婆婆鄭重道:“奶奶,總有一天我會接你迴家的。”


    劉婆婆歎了口氣,沒迴應。


    程梓等人離開後,薑祺他們也盡快返迴住處,治療梁夕霧花了不少時間,能不能醒來還得看他造化。直到黎明他們還沒休息,劉婆婆沏了茶給他們,精疲力竭的三人圍著木桌久久不語。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冷曼扶額,想到梁夕霧現在的情況就頭疼。


    “那個萬霖玲你知道是什麽人嗎?”薑祺凝視著熱茶氤氳的水霧問。


    “你知道?”冷曼反問。


    薑祺點頭,“我調查那隻被封印的緒妖時注意過她,那隻緒妖第一個吞噬的人類,就是她的弟弟。可是作為受害者家屬過來找尋飛緣魔實在是可疑,不過他們的動機並不是難以琢磨。”


    冷曼聽著不是很明白,薑祺又詳細說道:“我們妖怪狩獵師有個對立門派,主張人妖和諧共存的愚蠢烏托邦主義。那隻緒妖存在多年,已經可以擬化人形,想來萬霖玲是把它看做自己死去的弟弟,聯合程梓、趙江湫截住緒妖,過來找飛緣魔幫忙吧,”他越說越氣,“就為了這點破事把我守了那麽多年的封印給破了,還放出大批妖魔,真會坑人。”


    劉婆婆給他沏茶,“唉,消消氣。”


    “劉婆婆的事……?”


    “我?唉,就是些陳年舊事罷了。”劉婆婆搖搖頭,自顧自地喝著茶。


    薑祺沒有表露出驚訝,看來是知道的。從他這裏冷曼知道了些劉婆婆來到冷家前的事,她是程家的人沒錯,一次任務中錯信妖怪害死了同事,可她仍舊堅持著自己的理論,由於觀念跟程家背道而馳,一紙休書讓她無家可歸,丈夫孩子都隨了程家,一切異議都不被長輩聽取。劉婆婆很快就想通了,道不同不相為謀,便跟著冷家的培訓班留在了深山中,時間長了,自然也思念起家人。


    聽著薑祺的話,劉婆婆連連歎氣,言語滄桑地緩緩說道:“這妖啊,和人沒什麽不同,又存在著不同。它們虛無縹緲,好似不曾存在,卻有著跟人類一般的喜怒哀樂,自己的行動理念。奇異神獸,帶來人類安康,能作妖嗎,奇形怪種,殘害生靈,能作神獸嗎。就算是妖也不能一棒子打死,與善良之妖井水不犯河水的相處又有何不可?”


    冷曼聽罷陷入了沉思,這些話確實跟一些激進派的理論不同。薑祺眉頭微擰,似乎並不讚同劉婆婆的話,但出於對長輩的尊重並沒有開口反駁。靜坐片刻,他便摸出手機往屋外走去,望著漸漸升起的朝陽撥通了電話,對方似乎是被電話擾醒的,語氣綿綿,他長歎一聲:“……對不起,鶴蘭,沒照顧好你弟弟。”


    --


    劉婆婆年紀大了,這晚也才小睡一會兒,放鬆下來後便覺得乏了,慢慢悠悠地迴屋睡覺。木桌旁很快就隻剩下冷曼一人,梁夕霧在房間裏修養,還沒有蘇醒,劉婆婆的說法是有些誇張了,他體內交錯的力量還沒鬥勻,醒來隻是時間的問題,可這時間誰又知道有多長呢。


    一連幾天冷曼都細心照顧著昏迷的梁夕霧,薑祺幾次出村調查情況,學員知道那晚的事後也很自知地自己練習,曾經被說過跟夕霧同一屬性的肖櫟文會經常來探望他,隨便幫冷曼打打下手。薑祺迴來的時候,告知她的父母都已經知曉這事,很快就會趕過來查看情況,並且把調查出的事情都一一告訴她。


    同意來到笑客村培訓本就在趙江湫的計劃內,算好時間在中元節陰氣最重那日裏應外合解開飛緣魔的封印,不料飛緣魔根本不領情,重傷他後就有了冷曼知曉的那些狀況,飛緣魔更是趁著混亂離開了笑客村。此事一出,驚動整個妖怪狩獵師行業,趙家第一時間跟趙江湫斷絕了關係,程家沒有迴應,就連他們所為的緒妖也一同不知所蹤。線索從這裏便斷開,人為的塵埃落定。


    梁夕霧醒來的時候冷曼正坐在床沿看著他的照片,窗外是靈動的鳥鳴,陽光正好的灑在房屋內。他艱難的抬起手,聲音沙啞,“曼曼……”


    冷曼一驚,放下手中的照片扶他坐起,他握住她的手後就不再鬆開,焦急地問道:“曼曼沒受傷吧?”


    她苦笑著拍拍他的手,倒了杯水喂到他嘴邊,“受傷的是你才對吧。”


    梁夕霧慢慢地喝著,垂著眼分析著狀況,然後用視線檢查著她的身體狀況,隻是頸上還未消去的淤青很紮眼,他輕笑:“那就好。”


    “一點也不好!”冷曼氣不打一處來,嚴肅地說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麽個狀況!想死嗎,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就往上衝,很厲害嘛,懂些東西就自信感爆棚了是嗎……可惡,以後再輕舉妄動就罰你…罰你絕交一小時!”


    梁夕霧緊張地不知道該怎麽辦好,現在的情況本就氣弱,聽了她的話臉色更蔫了,“曼曼,一個小時…太久了。”


    冷曼抬手輕拍他的腦袋,竟有些鼻酸,“……重點不是這個。”


    “我會好好聽話的。”梁夕霧鄭重地承諾。


    “太狡猾了……”冷曼憐惜地撫摸他瘦削的側臉,滑過蒼白的嘴唇。


    冷曼主動索吻的時候梁夕霧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榮幸一般睜大雙眼,湧進胸口的幸福感暖化了他的身體,小心翼翼地抱著她,一點點加重這個意外的吻。


    相互糾纏,至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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