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車、印刷術、兔兒燈、更先進的煉鋼之法、植物嫁接之法,虞氏上供給朝廷的東西,每一樣拿出來都是引起大地震的驚世發明,哪一樣都是令無數文臣武將震驚爭奪的寶貝。


    君不知,自從聖人在全國範圍內普及植物嫁接培養法,全國當年的糧食收成便比往年多了三成,據說再往後還會增加。別小看這三成糧食,這使的大唐有至少一半失去土地的貧農得以生存。


    唐初實行均田製,即將土地免費分發給符合條件的百姓耕種,但是隨著大唐的鼎盛,經濟的繁榮,在武後時期,均田製便已名存實亡,貴族大地主頻出,連朝廷都開始囤積土地,大量的農民失去了賴以為生的土地,淪為佃農,民間對此屢有不滿,矛盾積深。


    而有了此法,糧食增產,便使得這些被地主壓榨的農人緩了一口氣,百姓們對此讚不絕口,紛紛歌頌聖人仁善,心係黎民。上供此法的虞氏在民間的聲望更是達到了最高點,連那荒野小兒、村野之夫都知其大名。


    據悉,虞氏的工坊近幾年正在同工部之人研製非人力且配備有武器的新式戰車。


    如果這一設想能夠被付諸於現實,那麽可以想見,對大唐的邊防軍事力量又是一個質的飛躍。然而,眾所周知,這等好東西數量絕對不會太多,而僧多肉少,各州能分發到的東西不多,想要就得自己爭取。怎麽個爭取法呢?


    想要好東西,好說,好說,在某某地給批塊地,在州郡內給個優惠稅收政策,承包官府集體采購什麽的。你許我好處,庇我開業,我贈你幾車好東西,真正的官商勾結!


    牛仙客沉吟了一聲,點了點頭,“那虞家三郎年紀輕輕便大有作為,後生可畏啊,與之交好,有利無害,近日府中設宴,正好可邀請他過府一聚。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吧。”


    “是,使君。”


    門外,一襲粉白留仙裙,姿容秀麗的小娘子放下手中意欲敲門的手,心下一動,玉指扯著手中的帕子,意識到自己的聯想,粉唇輕咬,有些羞紅了臉。


    “娘子?”婢女見說著要給阿郎送湯水的小娘子站在門前不動,時而含笑時而蹙眉,有些摸不著頭腦的開口輕喚。


    小娘子迴過神來,有些羞赧地抬手撫了撫自己的發簪,柔聲道:“阿耶他們在裏麵談事,我們等會再來吧。”


    “是。”


    迴廊上,主仆二人提著燈籠往迴走。


    “阿奴,你可知,那虞家三郎?”


    “迴娘子,虞縣男何等人物,連奴遠在涼州,都曾聽說坊間流傳的他的一二事跡。”


    “哦?說來聽聽。”


    “傳聞他豐神俊朗,七尺身軀,威風凜凜,橫刀立馬,曾於塞外商路騎下斬殺三百流匪,為商大善,旗下商行月末都會有救濟貧民的活動,家底廩實,富甲一方。相傳他雖冷麵怒眉,寒氣逼人,唯獨對其弟愛寵無度,是兩京待字閨閣的小娘子們私底下聊天時最喜歡提到的郎君……”已經到了待嫁年紀的小奴對這樣的外冷內熱的英武兒郎最是崇拜,此時提起,滿麵嬌羞。


    粉裝女子掩著圓扇,眼角眉梢也是一抹羞。她自然也聽過這些傳言,而且還知道此人比之傳言,有過之而無不及,提起這茬不過是為了掩飾方才的失態罷了。


    ——————————


    七月七,適逢乞巧。


    燈火灼爍九微映,香氣氛氳百和然。


    此夜星繁河正白,人傳織女牽牛客。


    七夕節,家家戶戶陳瓜果酒飯於庭院中,以祀牛女二星。貴族富甲之家,則動清商之典,歌舞升平,宴樂達旦。在涼州城,每歲的七月七,還會舉辦遊街燈會,燈會除了有琳琅滿目的花燈,還有那小娘子們的繡花等比賽,異域伎人的歌舞表演觀賞。


    這一日,就連那些被拘在深閨的小娘子們也被允許拋頭露麵,逛花燈。因此,到了夜晚,涼州城的百姓尤其是小娘子們,一個個都會盛裝打扮,趕赴燈會,或是赴情郎或是尋有緣人。


    虞府裏,燈火通明。


    “子卿,你這身衣裳真好看。”子卿乃李望仙的表字。


    “迴九郎,涼州接近異邦,多異域人,城中的百姓也大多喜穿胡服。”李望仙身上穿著的便是一件墨藍三角大翻領對襟束腰長袍,許是來到這塞北之地,經曆風沙的洗禮,他已然不複從前文弱模樣,這身衣裳更襯得他英氣逼人。方才虞九差點沒認出來人。


    “洛陽也有人穿,唉,不過阿兄從不來不允我穿,說是粗鄙人才穿的衣裳。我瞧著卻是覺著不錯啊。”


    粗鄙人望仙君:……阿郎真是玩得一手好養成。


    “咳咳,小郎君,時候不早,我們這就啟程?去晚了人多會擠著您。”


    “不要亂跑,玩累了就去千果集坐著,等我去接你。”很遺憾,虞大家長要去赴節度使的宴會,故而無法同他們前去,隻好約定了宴席一結束,便速去與他們會合,細細叮囑了一番,才將親愛的阿弟送出門。


    “跟緊點,不要讓人擠到他。”虞淵對著虛空說道,空氣中傳來幾聲衣物窸窣聲,像是在迴應,隨後淩空一破往前追去,便沒了蹤影。


    “我們也出發吧。”


    “是。”


    城中心大放炬火,光燭天地,火樹銀花,花燈璀璨,綿延八裏,均為戲場。戲場上,金石匏革之聲,聞數十裏之外,伎人舞女,載歌載舞。鳳簫聲動,玉壺光轉,香車駿馬,熙熙攘攘,小娘子俏兒郎三三倆倆,歡聲笑語。


    虞九郎很少經曆過這樣的場合,新奇的很,這裏看看,那裏看看,有護衛護著,也不覺擁擠。戴著剛從小攤子上買的鬼麵麵具,看到被自己嚇到的路人,笑得歡暢,暗中決定要戴著等會去嚇嚇阿兄,想想他被自己嚇到便臉的模樣,虞韶九便樂不可支。


    城東的另一處,節度使府邸,同樣熱鬧,高朋滿座,美姬環繞,絲竹歌舞,觥籌交錯,席間官員貴族們你來我往,言語歡暢,看上去一片其樂融融,主客皆歡。


    其中的新麵孔虞家三郎是賓客們寒暄交談的焦點。虞氏雖為商家,卻到底不同於其他小商販,且有爵位在身,深受朝廷青睞,自然是眾人拉攏交好的對象。幾位家中有女待字的官員們心中還打起了結秦晉之好的小算盤。


    虞家三郎年方十八,掌權虞氏,年輕有為,且儀表堂堂,有爵在身,家裏有錢,雙親不在,不用擔心婆媳關係【什麽鬼,自打兩年前說親的媒人便踏破了虞府的門檻,然而通通都被大管事唐伯婉拒了。外人隻道虞家三郎慈孝,喪親未滿三年,不行娶親。其中緣由,就隻有當事人知道了。


    虞淵心中頗為不耐,卻麵不改色地飲酒對答,雖氣勢冷峻,懾得旁邊陪酒的姬女都不敢上前,但言談舉止間卻無半分無禮之處,端的是一派翩翩佳公子,屏風後麵偷窺的粉裝小娘子直看得春心浮動。


    “娘子,小心阿郎看見責罰與你!”雖然小婢女對大名鼎鼎的虞家三郎也是好奇不已,但是看著自家娘子這般出格,還是小聲勸著。


    “無事,我再看看便是。”


    酒過三巡,虞淵便以不甚酒力為由,起身告辭。自是被牛使君熱情挽留,一番推脫後才得以放行。


    曲折的迴廊裏,虞淵同下屬疾步馳行,趕往燈會。


    “三郎且慢!”後頭,一女子聲音傳來。虞淵壓下心中的焦躁,迴身看向來人。


    女子姿容上等,一襲粉紗羅裙,嬌豔欲滴,由於奔走,酥胸起伏不定,臉染紅暈,人見了都要道一聲月下美人。此時手中緊緊抓著什麽東西,後頭還跟著一個婢子。


    “何事?”認出是方才在開宴前見過的節度使幼女,虞淵也並沒有半分憐花惜玉之意,眼神淡淡的,因為不耐目光甚至有些鋒利懾人,幸好女子因為害羞,美眸低垂不敢瞧人,否則她可能連接下來的東西都送不出去。


    “奴近日閑來無事繡花,做了一些小玩意,雖手藝粗陋,還望三郎莫要嫌棄。”


    虞淵看著眼前細致精巧,散發著芬芳的香囊和嬌羞的女子,心道,確實粗鄙,我家冉冉的繡工跟這比,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然則眼神卻無半分波動,隻開口道:“夜裏涼,娘子請留步,三郎告辭。阿福,送娘子迴屋。”說完便不理那女子刹白的臉色,轉身離去。


    女子乞巧節送自己縫製的香囊與人,有傳達愛慕之意。如果郎君收下,便是郎也有情,可進一步發展的意思。


    阿福看著那被自家冷酷無情的主子拒絕,泫然欲泣的小娘子和身旁怒目而視的婢子,心底哀嚎淚流滿麵,為什麽每次我家主子都讓我來背黑鍋!


    虞韶九對自家阿兄又有美人獻身豔福不淺的事情渾然不知,他正樂不思蜀地解燈謎。虞大才子才情絕倫,智商碾壓,簡直花燈收割機!猜對一個燈謎可以得到一盞花燈,最後贏的小攤上的老板滿臉肉疼,心肌梗塞,在心底哀嚎早知道就不做這麽好看的花燈了,引來一尊大佛卻趕不走,差點給他跪下求他行行好,到別處攤前猜去了。


    殊不知虞韶九就是覺得他明明肉疼到極點還要繃著臉一臉豪氣萬丈以至於表情扭曲,實在是太讓人忍俊不禁,故意逗他玩的。


    忽而,人群開始都朝一處擠,虞韶九差點被擠到,也起了好奇心,放下剛剛贏到的花燈,隻選了最喜歡的一盞讓護衛拿著,便往前走去,此舉讓小販笑開了花,高喊著下次再(再也不要)來。


    “來呀來呀,大夥瞧一瞧,看一看,來自龜茲的‘潑寒胡戲’!”穿著胡服的中原人敲著鑼,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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