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殞命,本來齊人就已經沒了戰心。


    還想打下去的齊軍甲士,眼見秦軍一窩蜂的本來,片刻,一個厚嘴唇的男子,舉起司馬郡守的首級,對著秦國太子就吼叫了起來。


    人人隻覺得手足酸軟,想到秦軍惡名,都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我砍下來的,殿下,是我砍下來的!”


    海星子滿臉傻笑,看著殿下,心中好像怒放的花兒一般。


    這個海邊小夥子,在這一瞬間,早就忘了,自己無數次在貝家堡,和同伴閑聊時說的,秦人以首級論功,實在太過殘暴的話。


    司馬義,田橫授首,崔直本來就無戰心,帶著私兵隨從投降秦軍。


    數萬齊軍銳卒,壓根沒有參加此戰,被隔絕在塢堡內,即墨就已經落入了秦風之手。


    齊軍老巢被奪取,不但沒有獲勝之可能,就連退卻,都是難能,數萬銳卒,主動對著秦風和濟水之北的漁陽鐵騎請降。


    鬧了將近一年,為禍齊地三年的司馬之亂,終於被秦風平息!


    裝甲戰車初次露麵,就立下了大功,消息傳到了貝家堡嬴政那裏。


    秦皇心中欣喜至極,他知會秦風,不用迴貝家,就留在即墨安撫齊人之心。


    嬴政過不了幾日,就要帶著上次太子出海俘獲的海賊,前往即墨城。


    大秦父子兩人在貝家堡壘之時就已經商定,要在即墨海祀,以海賊活祭東海那麽多年來,被荼毒的大秦海商,和那些枉死的番邦海商。


    本來秦風對秦人祭祀之法,是有頗多微詞的。


    隻是和樂平深談幾次,秦風才知道,海上海賊為禍之事,比自己想的還要酷烈百倍。


    三年來,無數勤奮果敢的大秦航海先驅者,死在了這些齊地海賊的手中。更有無數商賈的親眷婦孺,因為海賊淪為了乞丐赤貧。


    東西並舉,乃是秦風心中早就想過的治國大略。


    為了徹底安定齊地,振奮海貿,秦風這才同意了即墨的祭奠。


    一時間,東海齊地,欣欣向榮,百業勃發的興旺景象,夾雜著海上寄售,千人斬首的些微恐懼,吸引的大秦各地,特別是沿海各地。


    被海賊荼毒的商賈,尋常百姓富豪,都在從燕地,趙地,向著齊地而來。


    秦國東部,嶄新氣象已經初具雛形,鹹陽,卻是陰雲密布。


    扶蘇還是沒有康複之跡象,隻是每日各色人等,聚在公子府邸的越來越多。


    這些人背後,都有同一個人的名字,彌妃!


    同彌妃對抗的,大風山一脈重臣,大秦三公,則都喜歡聚集在張良府邸,商議政務。


    秦國的朝堂,兩個巨大的漩渦正在生成,此事尋常的百姓都看的清楚,鹹陽草民,隻是希望,殿下和陛下東巡早點結束,讓鹹陽這不安分的氣息,早些消散!


    殿下平滅即墨的十日後,齊地的消息,飛馬傳到了鹹陽。


    張良府邸,蕭何,蒙毅,連帶著大風山護軍統領章立,也是章邯的族弟,以及對外宣稱巡遊九州的陳平,正在商議大事。


    陳平手持即墨送來的邸報,一個字一個字的研讀,半晌,才放下了手中的紙張。


    “要說平叛,大局,那還得是殿下,我雖然對軍務不通,也曾經想過即墨之事!本來想著,恐怕仗打一年,安撫齊民,最少要三年!”


    “這三年,齊地需要洛陽和趙地的物資補給,沒想到,殿下言說,今年歲末,齊地就有金銀解到鹹陽,即墨,不但不要朝廷的銀子,還要反哺朝廷,殿下這份手段,我陳平,自愧不如!”


    陳平終於看完了手中的邸報,他放下來,空中讚頌不絕,一邊的蕭何,一把搶過了邸報,瞪了他一眼。


    “那是自然,殿下之謀,都是堂堂正正的陽謀,讓你知道了,也絕躲避不過去的,哪裏像你老陳,天天都是陰著,現在還在磋磨那個臨淄郡守!”


    “你啊,太不地道了,人家可是求見十幾次了,全部被你婉拒了,這樣下去,陳立就是有心為了殿下做事,也會被你弄得寒了心!”


    兩個禦史大夫,談論的不過一個尋常郡守,也算是出奇。


    當日陳立見過陳雲後,下了決心,站在大風山這邊,他有了陳雲的最後囑托,可以堂而皇之的接近三公。


    卻沒想到,我本將心向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


    三公府邸,對陳立格外的冷淡,幾次求見,都是不可得見,這其中,都是禦史副大夫陳平的注意。


    蕭何和陳平熟稔至極,兩人互相了解對方的脾氣,陳平被蕭何說陰,也不生氣,隻是笑了笑,緩緩開口。


    “陳立此人很是關鍵,無論他是不是心向太子,貿然見他,都是不妥的,他若是好他,見他見得快了,是害了他,若是來探聽我們虛實的,戲更要做足!”


    “若是心智不堅,其實還沒做好取舍的,冷他幾日,才更加讓他見到自己的本心!”


    陳平難得解釋,就連一邊仔細研讀公文的張良,都聽住了。


    蒙毅卻是眉頭緊皺,臉上都是怒色,找著話縫,發泄了一番。


    “玩那些花花腸子幹什麽,要是殿下在,不用陛下,一夜,就把什麽彌妃掀翻了!”


    “當年胡亥,趙高,贏子嬰氣焰何等囂張,遇見了殿下,還不是想搓成圓的,就搓成圓的,想搓成方的,就搓成方的,哪裏有今日這麽憋氣?”


    “在告訴你們一個好笑的,昨日,尉僚到我府中,為人討個官做,說是此人好武,在鹹陽戍兵中為校尉即可,你們猜,他舉薦之人是誰?”


    蒙毅心中鬱悶,口中說著你們猜,其實不等眾人猜測,就說出了此人的姓名。


    “是盧綰,當年跟著贏子嬰,後來被罷黜,又在函穀水關落在陛下手中的那個盧綰,就連此人,都有人開脫,這些人,真的不怕陛下迴鑾?”


    蒙毅一語道出眾人心中最隱秘的心事,彌妃,九卿中的頓弱,尉僚和姚賈,加上中書令陳雲。


    如此多的重臣,瘋狂的攬權,乃是人臣的大忌!


    這些人精,不會不知道,嬴政和秦風手段的狠辣,這些人心中的倚仗,到底是什麽。


    張良府邸,一時間無人說話,半晌,才有一個仆役過來通稟。


    “臨淄太守陳立到訪,現在就在門口,敢問大人,見不見此人!”


    又是陳立到訪,屋中眾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陳平。


    此次,陳平卻是沒有拒絕,他目視張良,嘴角劃過一絲笑意。


    “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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