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山頂,可以俯瞰洛陽三水,今日陽光明媚,一陣風吹來,滿山的鬆柏搖曳,讓人很是心醉。


    “相公,這山真是不同,到了山中,我就感覺心中安寧了下來,以前在父親府中,婧兒也見過道家的人,聽過風水的道理,想來此山,就和父皇說的,風水絕不一般了吧。”


    秦風身邊,蒙婧閉著眼睛,滿臉都是陶醉的神情,對著相公微微睜開一條眼縫道。


    秦風看見蒙婧身邊,蒲清也是不斷點頭,顯然很是讚同姐妹的話,不禁心中好笑。


    邙山的風水能不好嗎?若是不好,怎麽後世,會形成邙山墓葬群?


    一行人到了木屋,一進門,秦風就聽見了走在自己身前的父皇深吸一口長氣的聲音。


    他走到嬴政麵前,定睛向前看去,也不禁和秦皇一樣,發出了一聲歎息聲,父子兩人的神態,都很是相像的樣子。


    原來木屋中間的木桌上,墨家製作的黃河山川水路圖,實在精巧無比。


    洛陽周邊的黃河河道,被長約三米的模型,完全複製了出來,為了重現黃河之水的川流不息,墨家製作的模型旁,甚至有一架簡易水車,可以將水槽中的黃河水,不斷的重複倒入槽中,從而體現黃河水奔流不息的特點。


    模型兩邊,更是有模仿墨家的大壩被衝垮前,黃河兩岸條石堤壩的碎石做成的河堤,總之,這就是一副無比精巧的,縮微版本的洛陽上遊黃河圖。


    姬風從秦風的眼中,自然看到了太子的讚許,眼中閃過一道得色。


    “墨家其餘不論,做事情認真,精巧,卻是沒錯的,今日這個模型,你給父皇和我演練一番,當日破堤的情狀!”


    秦風誇讚了墨家巨子兩句,和嬴政並肩,站在了模型前。


    姬風對著模型最頂端的兩個墨家子弟點頭示意,兩人心中了然,拎起了手中的水桶,就像水槽中倒下。


    和當日在山丘上看到的滔天黃河水勢一樣,水槽中的小浪,也一下奔騰起來,隻是此次模擬的黃河水流衝過了河彎的時候,打在了條石之上,卻沒有能夠衝垮河堤。


    “陛下,殿下,姬風帶著墨家底子反複推演,可以斷定,此地水浪和當日奔湧而下黃河水浪,威力當是相同,隻是陛下和殿下來之前,我門下弟子已經試驗了幾次了,卻沒有一次,能夠用水流擊破河堤的。”


    “如此看來,治理黃河,還是要加高河堤?”


    姬風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似乎猜到了要挨太子的罵,本能的脖子都微微一縮。


    果然,秦風微微皺眉,已經想到了其中的關鍵,口中吐出一個“笨”字。


    “什麽加高河堤,你這是黃河水嗎?和你說過治河要旨,當在以水束沙,你這桶中的水,不是黃河水,多加泥沙,你便知道為什麽,前幾日河堤被衝垮,此地的河堤,卻是安然無恙了!”


    秦風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墨家巨子聽了他的話,微微一個錯愕,連忙囑咐手下弟子,往水桶中倒沙,直到秦風說停,才停了下來。


    和剛才一樣,又是依樣畫葫蘆把水倒了出來,此次,卻還是沒有衝垮河堤。


    “笨,這黃河水,可是一遍遍衝刷的,已經何止百年,千年了,你就有這加了泥沙的水,反複衝洗水槽半刻鍾,在衝就知道了!”


    秦風指著水槽,隨口指摘道,一刻鍾時間難熬,太子便拉著兩個太子妃的小手,對著墨家做的模型,一個小物件,一個小物件的點評過去,逗的兩個太子妃格格笑個不停。


    秦皇早就習慣了秦風做事的習慣,隻是在墨家子弟看來,治水乃是世間至關重要之事,眼前太子卻好像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姬風眼睛死死的盯著沙漏,看見一刻鍾到,秦風還在拍著太子妃的小手,扒拉著模型一側的假山亭,實在忍耐不得,不禁重重的咳嗽了兩聲。


    秦風聽見墨家巨子的信號,仔細看了看模型水槽,底部已經出現了一層厚厚的黃沙,不禁嘴角微微翹起。


    “再倒水,此次墨家河堤必然和前幾日洛陽城外一般,再也抵受不住水勢的!”


    秦風眸子中,一道寒芒閃過,墨家弟子抖擻精神,又一次從水槽頂端,把整整兩木桶混雜著泥沙的水倒入了桶中。


    果然,隻聽見卡卡的聲音,水浪所過之處,轉過河彎,巨大的勢能,同前兩次不同,幾乎瞬間,就將河堤打的粉碎。


    濺起的水花向著秦風飛來,他把兩個太子妃一起攬在了懷中,臉上還被沾上了幾滴。


    “真的打破了!”


    “殿下真乃神人,所言無虛,所言無虛啊!”


    “這是為何?為什麽前幾次河堤都能安然無恙?”


    墨家子弟,人人心中驚駭莫名,也忘了大秦皇帝和太子都在木屋之中,忍不住驚叫起來。


    “為何?你們看看水槽中的水道,早就說過了,黃河治水就是治沙,泥沙將河道墊高,這河水的勢能,還能一樣嗎?”


    秦風一語點破了黃河治水的奧義,圍觀墨家眾人,彼此對視一眼,卻什麽問題都問不出來。


    “治河,單從堤壩來說,此乃縷堤,縷堤就好像行軍打仗之中的前鋒,首先抵禦水流,縷堤之後,這叫遙堤,便是後軍!”


    秦風一邊擺弄著墨家做出的,木塊打造的堤壩,口中不停,以兵家之說把治水之術闡述的清清楚楚,姬風全神貫注聽的入神,那個愛哭的墨家女弟子,更是取出了筆記本仔細記錄秦風的話。


    “縷堤和遙堤之間,還有格堤,若是縷堤也頂不住河水,則格堤阻擋橫流,水流便不會裹挾而下,另成河道了!”


    “另外,黃河之邊地勢低窪之處,比如上次黃老漢所在的村莊,無論土地多麽肥沃,其實都不能建造村莊,三川郡府衙應該在黃河沿岸的這類地方,都修築抑洪堰,水勢高漲之時,可以分洪,以殺水勢!”


    “殿下,這個我懂,就和當日殿下把河道挖通泄洪,以保洛陽一般。”


    姬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心情激動之餘,迴答太子的話,聲音格外的大。


    秦風掃了他一眼,還想完全沒有意識到眼前男子,是全國工程師協會的總工程師,墨家巨子,吐出四個字“孺子可教!”


    姬風被太子稱讚,臉上更是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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