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坑挖到將近兩米的時候,天色已經蒙蒙亮了。一直被綁在樹上的林殊也有些暈暈乎乎的,感覺還沒有被埋進坑裏就快要死掉了。


    “行了1


    夏小筠的聲音讓林殊也猛地打了一個哆嗦,慌忙睜開了疲憊的雙眼,強打起精神看著朝她走了過來的幾個男人。


    身上的身子被解開了,林殊也被他們退拽著朝坑的位置走去。


    林殊也半蹲在地上哀求地看著雙手環胸站在一邊的夏小筠,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希望夏小筠別埋了她。


    夏小筠卻像是旁若無人一般,對林殊也的哀求無動於衷。


    “行了,快點1林殊也的腰上被人踢了一腳,緊接著那幾個人也不拖拽她了,直接抬起她,將她帶到了坑邊。


    “直接把她扔下去吧?”


    聽到其中一個男人的話,林殊也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喂1


    夏小筠著急地朝那幾位已經鬆手將林殊也扔進了坑裏的男人們喝止了一聲,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林殊也難以置信地看著同樣瞪大了雙眼驚恐地看著她,並朝她這邊追了過來的夏小筠。


    “砰——”


    後腦勺傳來一陣疼痛,林殊也瞪大雙眼,呆滯地等著連滾帶爬地往坑裏趕來的夏小筠,逐漸閉上了雙眼。


    “林殊也!1


    隻是,在最後失去意識之前,空曠的森林裏傳來了夏小筠的一聲嘶喊。


    祁盛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彈了起來。


    他好像做了一個噩夢?


    他夢見林殊也死了。


    “高宿。”


    房門被“砰——”地一聲撞開了,高宿站在門口:“二少。”


    祁盛揉了揉汗涔涔的額頭,朝高宿招了招手:“煙,有煙嗎?”


    “有1


    高宿慌忙從口袋裏掏出煙,走進房間遞給了祁盛。


    祁盛靠在床上,神色凝重地抽著煙,心跳因為剛才那個該死的夢加速得讓他焦躁。


    “真是不吉利1神色凝重地看著窗外,抽著煙的祁盛,突然幽幽地抱怨了一句。


    他的林殊也!


    他的祁太太究竟去哪裏了?


    為什麽他已經找了她這麽多天了,依舊什麽消息也得不到呢?


    為什麽?


    腦海中鬼使神差地浮現出了剛才夢中的情景,祁盛夾著香煙的右手忍不住哆嗦了兩下。


    摸出手機,祁盛給白饒楚打了一個電話。


    “你現在在哪兒了?”他的聲音中透著不安與煩躁。


    “在你希望我在的地方了。”


    得知白饒楚現在已經到了目的地了,祁盛掛斷了電話,轉頭看著窗外才剛剛蒙蒙亮的天色。


    白饒楚看著被祁盛掛斷的電話,笑得十分苦澀:“真是個有老婆沒兄弟的混蛋。”


    他的頭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臉上橫豎貼著幾張創可貼,英俊痞雅的麵容現在看來更是透著一絲邪氣,當然……還有壞壞的狼狽。


    “老板,我們到了。”


    白饒楚看著新的司機,心情格外沉重。


    這是他的專職司機,而不是像奚侖那種連他的吃喝拉撒睡順便兼帶著他洗完澡之後還要幫他擦身子的萬能型——他曾經以為的手下。


    “恩。”


    白饒楚下了車:“在這裏等著。”


    關門之際,白饒楚猶豫了一下:“如果遇到什麽危險,你自己先跑吧。”說罷,他關上了車門。


    反正,他活著或者死了,都已經不重要了。


    白饒楚一向奉行的人生準則就是‘活著就要開心’。


    開心地笑、開心的吃、開心的睡覺,哪怕是打架,也要開心得狠狠地揍上別人一頓。


    可是,他現在並不開心。


    他感覺他的頭頂似乎多了一個洞,風順著洞吹了進來,靈魂已經逐漸被吹散了,變得越來越淡、越來越安靜,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激不起他對任何事情的向往了。


    他來到約定的地點,才剛剛推開門,就已經被早就已經守在門口的一大幫人給擒住了。


    他被擒拿著右臂,單膝跪在地上,高高在上的自尊心讓他狼狽地抬不起頭。


    自尊心?


    他好像在左晨灝麵前並沒有什麽所謂的‘自尊心’。


    他可是曾經被左晨灝……


    深唿吸了一口氣,白饒楚不願意再想起過往的那些糟心迴憶。


    “好久不見。”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了白饒楚的耳朵裏,他抬起頭看著麵前這位恐怕他到死都不願意再麵對,估計也無法忘記的少年。


    “好久不見。”白饒楚笑不出來。


    麵對一位曾經禁錮了自己的變態,恐怕任何人都笑不出來。


    左晨灝慵懶地朝押著白饒楚的那些個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放人,消失。


    等房間裏隻剩下他和白饒楚之後,左晨灝緩緩地蹲下身,安靜地看著白饒楚。


    “你受傷了?”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委屈,已經撲捉不到以前出現在他眼中的桀驁和執著。


    “很失望?”白饒楚迎上了左晨灝沉澱的雙眸。


    “對不起,我什麽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哥哥會那樣對你,我一定會阻止他的。”左晨灝的雙眼逐漸泛紅。


    白饒楚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左晨灝的胸口,他記得他曾經在左晨灝的左胸口開了一槍。


    “站起來,好嗎?”


    見左晨灝正心疼地看著自己,白饒楚這才反應過來他還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


    不適地頓了頓,白饒楚站了起來,躲避著左晨灝關切的目光。


    白饒楚不是很懂,明明他們之間都已經發生了那麽多大事了,為什麽左晨灝還能對他露出這麽柔和的表情?


    這種仿佛他們從來就沒有發生過矛盾的錯覺真的讓白饒楚很討厭、很厭惡!


    “對不起。”


    不得不迴過頭看著左晨灝,白饒楚看著左晨灝一臉懊悔的樣子,心中生出厭煩,卻又不得不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暴躁。


    “指什麽?”


    “指所有。”左晨灝的雙眸平靜如水,與以前的那位桀驁少年判若兩人。


    “是嗎?”白饒楚很不是滋味:“可是,直到以前所有的事情在我的迴憶裏淡化之前,我想我不會原諒你的。”


    當然,他也不會特意去恨左晨灝。


    並不是因為白饒楚大度,他從來就不是大度的人,而是因為他現在心力交瘁,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恨麵前這位他迫切地想要忘記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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