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是神州人,那就沒有人會不知道扶光。


    因為她寫下的詩口口相傳,且從小學到大學,課本上都一直錄有她的詩詞,供後世人學習。


    扶光可以說是神州曆史上最傑出的詩人之一了,她還是一位女詩人,更是難得可貴,素有“詩賢”之稱。


    她可七步成詩,亦可下筆成章,三歲時便已經能夠作詩,十五歲便名滿天下。


    朝廷動了招攬的心思,欲要派人前去請她,最後永寧公主親自前往。


    雖然沒能成功請動,但兩人也成為了至交好友,留下了一段佳話。


    隻是扶光這一生也並不長,二十八歲的時候,她的生命便結束了。


    然,她並非將軍戰士,也並非江湖中人,更並非項氏皇族,原本是可以隨著其他百姓一起躲藏,直到敵軍被逼退,安全到來。


    可扶光不願。


    她高風亮節,傲骨錚錚。


    寧朝既亡,她當然不會獨活,於是自刎於西江之上,以身殉國。


    這是她傳奇而又短暫的一生。


    很可惜的是,據史學家推測,扶光在她二十七年的人生裏,至少寫了上千首詩。


    但是流傳至今,卻隻有完整的六百八十七首。


    太多太多的扶光詩,遺失在了曆史的長河中。


    考古學家當然也想將缺損的詩詞補全,可惜這幾年也一直沒有什麽太大的進展。


    夜挽瀾卻說,要拍扶光的新詩現世?!


    可哪裏來的新的扶光詩?!


    導演呆呆地看著夜挽瀾,大腦再一次停止了運轉。


    夜挽瀾的思緒飄向了遠方。


    加上被困在時間牢籠裏不斷循環的九百九十九年,她委實活得太久太久了,久到可以當其他人老祖宗的老祖宗。


    即便她記憶不錯,可惜很多記憶太久遠,導致一些關鍵的事情她也很難一時片刻迴憶起來。


    她曾七次去扶光的書廬請其出山,入仕為官。


    這件事情在史書上倒也有記載,不少人都說她禮賢下士、愛才若渴。


    隻是那個時候,她前去找扶光,卻並未抱有太過功利的心思。


    寧朝武有燕王鶴迦,文有詩賢扶光,這是寧朝的榮幸。


    即便扶光不為官,也值得最高的尊崇和敬佩。


    扶光比她大了四歲,她們卻並沒有任何代溝,在書廬的那些日子,她們無話不談。


    《清平樂》是一首她所譜的琵琶曲,扶光也很喜歡這首曲子,專門填了一首詞。


    而除此之外,扶光也寫了不少詩給她。


    她也是故地重遊,終於想起來其中一首放在了何處。


    沉默是由沈教授先打破的,她目光和藹地看向女孩:“莫非這幾天,挽瀾又有了什麽新的發現?”


    連天音坊坊主林梵音的墓穴都能夠找到,就算又找到了扶光的新詩,也不算什麽。


    “嗯。”夜挽瀾笑容淡淡,“不過我也不太確定,還是需要先去看看,才能確定是不是真的有扶光的新詩。”


    “去!現在就去!”導演終於找迴了自己的大腦,他當機立斷。


    倘若真的能夠又發現扶光的一首詩,這於神州的文化史來說也是一大貢獻。


    他們立項《典藏神州》這部節目,不就是為了發揚神州文化嗎?


    夜挽瀾微微點頭:“這座藏書廬雖然是後來建的,但曾經應該是永寧公主練字的地方,您請看。”


    她指著門前的一塊石頭。


    導演湊近一看,發現這塊石頭上竟然有很小的幾個字。


    這幾個字並非是用內力刻上去的,單純隻是憑借著筆力。


    “這是……”導演的眼睛驀地睜大,神情振奮,“是大寧帝師寒雲聲的字跡?”


    寧昭宗傾寧朝一整朝的文武百官,組建了一支強悍的隊伍來教導輔佐永寧公主。


    這其中最厲害的兩位老師,當屬帝師寒雲聲和女相沈明舒。


    在這二人的教導下,永寧公主自然


    “不錯。”夜挽瀾說,“史書記載,永寧公主曾請扶光來她練字的地方,而扶光又曾經多次給永寧公主贈詩,那麽是否可以推測,有詩詞留在了這裏?”


    沈教授和李教授都深以為然。


    這的確是十分合理的推理。


    誰能想到藏書廬門前的一塊石頭上,竟然有寒雲聲留下來的字跡。


    難怪薛教授會說夜挽瀾是行走的古董探測雷達,有她在,考古也變得越來越簡單。


    “可我們剛被趕出來啊。”副導演突然一拍腦門,為難道,“恐怕那位扶喬小姐根本不允許我們進去。”


    “我們先從外麵找。”夜挽瀾安撫道,“藏書廬很大,外部他們不可能禁止所有人進去,我們去西邊,徐老師你們去東邊看看。”


    “說起來,那位神經質的扶喬小姐和詩賢扶光都姓扶。”沈葉秋若有所思,“這個姓並不常見,莫非,她是扶光的後代?”


    夜挽瀾淡淡地開口:“扶光一生未婚,並未留下後代,隻是姓氏一樣而已,兩者不會有任何關係。”


    “我還真不信她們有關係。”導演嘟囔一聲,“我看她何止是神經質,簡直有被迫妄想症,應該去醫院看看腦子。”


    說完,他拍了拍手:“就聽夜小姐的,我們現在分頭行動,尋找扶光的新詩,沈教授,李教授,麻煩你們聯係考古隊。”


    任務分配完畢之後,眾人散開。


    夜挽瀾朝著自己所知道的方位走去,容祈和晏聽風與她同行。


    忽然,晏聽風低聲問她:“疼嗎?”


    夜挽瀾微微一怔,半晌,才意識到他問的是她被穿越女侵占身體的那四年。


    容祈和晏聽風交好,他會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疼。”夜挽瀾抬起頭,淡淡地說,“我的身體我無法掌控,當時身上受到的傷害我也感知不到。”


    晏聽風的眼睫微動:“當時小挽在——”


    “我仍然在我的身體裏,但是隻能聽見和看見,卻無法去觸碰。”夜挽瀾抬起頭望向天空,“像是被困到了一個囚牢裏,可以把人逼瘋。”


    可她必須要冷靜下來,隻有清醒的大腦,才能夠讓她找到正確的應對方法。


    “此種事,我聞所未聞。”晏聽風漂亮的瞳底生出了幾分戾氣,“和神州的術法以及北陸的通靈術,似乎也毫不相幹。”


    夜挽瀾淡淡地嗯了一聲:“是,我也在想,她還會不會再迴來侵占我的身體。”


    晏聽風闔了闔雙眸,眼尾溢出了幾分殺意:“那就看看,她還會不會再迴來的。”


    如果穿越女再次出現,那麽,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夜小姐,你的推測的確沒有問題。”一直閉目養神的容祈忽然睜開了雙眸,“扶光的詩,的確就這裏。”


    他上前兩步,在一棵樹下蹲了下來,又拿起隨身攜帶的考古鏟,找到一個點開始挖掘。


    很快,容祈挖出了一個檀木盒子。


    他拂去盒子上的土,低聲道:“魯班鎖。”


    幸好,這種鎖他會開。


    十幾秒後,“哢噠”一聲,盒子打開,裏麵有一個卷軸。


    看到這一幕,夜挽瀾眉梢挑起:“太素脈,名不虛傳。”


    這卷軸裏,是扶光親筆寫下的詩。


    她和扶光一起將這首詩埋在樹下,約定來年再見。


    隻可惜,她失約了。


    “慚愧。”容祈輕輕歎氣,“很多事情,我也算不到,我觀神州未來,更是一片虛無。”


    這也正是他的憂慮和擔憂。


    誰知道未來的某一天,重新崛起的神州還會不會再受到侵襲?


    “未來,當然是掌控在自己手中,自己說了算。”夜挽瀾淡淡一笑,“找到了,我們就迴去和導演匯合吧。”


    **


    《典藏神州》節目組被扶喬趕出藏書廬的事情,被幾位遊客拍了下來,並傳到了網上。


    【節目組怎麽迴事啊?昨天才剛誇過,今天就開始鬧事了?】


    【古董當然不能隨便碰了,碰壞了賠都賠不起啊。】


    【早就說了,《典藏神州》節目組隻是作秀,根本不尊重曆史和文物,隻是想借此博噱頭而已。】


    【我去過藏書廬,藏書廬的主人性情溫和,絕對不可能隨便發火,一定是節目組做了什麽!】


    正在一片爭吵之時,一條新的熱搜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搜索欄中。


    #曝,《典藏神州》節目組發現扶光新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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