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無光,什麽也看不清。


    然,在這一瞬間,霍溪眠隻覺得周圍的溫度驟然降低,她渾身汗毛倒豎。


    她……該不會是見到鬼了吧?!


    此時此刻,霍溪眠因為過度的恐懼導致腎上腺激素飆升。


    在霍家,她從小也是聽著曆史故事長大的。


    鳳元這片土地,埋葬了太多太多的人了。


    殞骨百萬,血流成河。


    無數的冤魂久居在這裏,遲遲不願意離去。


    有人曾說在寧朝皇宮遺址處曾經碰見過靈異事件,離開鳳元後又病了很久。


    難道……


    霍溪眠死死地盯著她眼前的虛幻人影,冷汗從額頭、掌心冒出,連背脊也被打濕了一片。


    “誰?出來!”她後退了兩步,色厲內荏,“少在這裏裝神弄鬼,我可是霍家人!”


    霍家祖上,乃是戰無不勝的神策軍。


    誰敢害她?!


    “霍家人?”終於,有淡淡柔柔的聲音響起,卻飽含著殺意,“和你祖上霍驚羽比起來,差的真遠。”


    霍驚羽!


    這個名字,所有霍家人當然都不會不認識。


    六大門派之所以是六大門派,除了歲月沉澱下的強悍底蘊外,也因為在同一時刻,每一個門派都出現了一個驚才絕豔的繼承人。


    林梵音如是,霍驚羽也如是。


    六個超級天才,再加上一個舉世無雙的神霄樓主,讓江湖在寧朝鼎盛時期也達到了最巔峰。


    霍驚羽和鶴迦都有著少年將軍之稱,雖一個在江湖,一個身處廟堂,但卻因為同時在神策軍營學習,是至交好友。


    即便霍驚羽沒有任何子嗣留下,甚至沒有成家,可神策軍的後人們還是擇了他的姓,將“霍”的這一份精神傳承了下去。


    霍家一直設有霍驚羽的祠堂,每月都會組織全家進行祭拜,霍溪眠也不例外。


    這個人,怎麽敢直唿他們老祖宗的名字?!


    周圍越來越黑,霍溪眠感覺她被一張巨大的網束縛住,神經都瀕臨崩潰:“你到底是誰?出來啊!”


    晏聽風沒再開口,他隻是背著手,居高臨下地看著抱著頭尖叫的霍溪眠,神情漠然。


    想關夜挽瀾三天?


    那麽這三天的時間,先自己好好地體驗一下吧。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最喜歡這樣的方法。


    一片漆黑中,霍溪眠心中的恐懼越擴越大。


    步入娛樂圈後,她的確收拾了不少人,包括毀掉一個女明星的臉,也包括將幾個練習生雪藏。


    心中的鬼越多,她此刻就愈加害怕。


    可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她竟然連暈都暈不過去了?


    霍溪眠不斷尖叫著,卻得不到任何迴應,隻有不斷的冷意滲進了他的骨頭裏。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霍溪眠根本不會知道,在她發現她與助理、護衛等人分開的時候,她已經深陷於北溟術法構造的幻境內了。


    雖為幻境,但幻境內的人所感受到的一切卻是真實的,包括時間流逝。


    現實裏,霍溪眠被冰河和鐵馬扔到了灌木叢裏。


    “少主,沒見過這麽惡毒的人。”冰河憤憤道,“得虧夜小姐能力強,又對機關術有所了解,要不然真的就被困在地宮裏出不來了。”


    地宮機關無數,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觸發致命的攻擊機關身亡。


    和燕山一樣,位於鳳元城的考古隊一直也是一個高危職業。


    因為很有可能在考古的時候,不幸觸發機關而死,所以選擇來鳳元考古的人也越來越少。


    晏聽風將手上沾染的一點灰塵擦拭幹淨,神情淡淡地嗯了一聲:“她的想法注定要落空了。”


    冰河說:“少主,這次都不用你親自出手,直接讓我和鐵鐵給把她套進麻袋裏打一頓就是了。”


    “兵不血刃。”晏聽風微微一笑,“效果還要更好。”


    說完,他轉身離開。


    冰河撓了撓頭,又撞了撞鐵馬的腰:“鐵鐵,你覺不覺得少主對夜小姐的話一向很上心?夜小姐隨便說的話,少主都印象深刻能記好久呢。”


    鐵馬一臉無語地看著他,滿臉寫著“這還用說出來”六個字。


    “我們少主對夜小姐一定是真愛。”冰河神情一肅,“對於我不喜歡的人,他說的話我什麽都不會記得。”


    聽到這句話,鐵馬第一次愣住了,他狐疑道:“你還知道什麽是真愛?”


    “不知道啊。”冰河理直氣壯,“但我看少主和夜小姐就知道了。”


    鐵馬:“……”


    以前他隻是高估了冰河的智商,現在看來,他還高估了冰河的情商。


    **


    解決完事情和人之後,晏聽風並沒有迴到酒店,而是在一片沉沉的夜色之中,潛入了永寧宮。


    現在是深夜十一點半,遊客們早都離去了,永寧宮內還有幾處有亮燈,是考古人員正在工作。


    沒有一個人發覺,有人進入了地宮之中。


    晏聽風來到了困住夜挽瀾的那間暗室裏,他沉吟了一下,伸出手開始撫摸牆壁。


    “哢噠!”


    很快,一個盒子彈了出來。


    晏聽風將盒子打開,裏麵是一本書籍。


    翻開後,他的神情一震。


    竟然是燕王寫的食譜,這食譜上的每一道菜,也都是永寧公主愛吃的。


    晏聽風闔了闔雙眸。


    他雖從未和燕王深入交談過,卻也多次聽無數人提起燕王和永寧公主骨肉相連、血脈情深。


    雙方都可以為了對方而死,亦在所不惜。


    而他,從小父母被仇人殺害,身負血海深仇,從未體會到親情這兩個字是什麽。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甚至難以想象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真摯的感情。


    晏聽風坐了下來,安靜地將這一本食譜看完,也將其中每一道菜的做法記在了心中。


    接下來,他又在暗室內發現了其他十一本食譜。


    以他強大的閱讀力和記憶力,天將要亮的時候,晏聽風剛好讀完最後一本。


    他將食譜重新收好,放迴盒子中,看了眼時間後,又去東街早市上買夜挽瀾喜歡吃的早點。


    **


    這一晚,夜挽瀾睡得的確很安穩,睜眼便是天明。


    她洗漱完畢換好衣服,推開門後,晏聽風正靠在牆上。


    在她朝著他看過去的一瞬,他也睜開了眼睛,視線與她交織。


    “早。”夜挽瀾頷首,她看見了他手上提著的糕點,“給我買的?”


    “嗯。”晏聽風將袋子遞過去,輕輕眨眼,“新鮮出爐的剛剛好,還溫熱著。”


    “多謝,一起吃吧。”夜挽瀾咬了一口,揚了揚眉,“很好吃,也是剛剛好的甜。”


    晏聽風眼睫微動。


    甜的……剛剛好嗎?


    “挽瀾!”薛教授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忙按住夜挽瀾的肩膀,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沒事吧?我聽沈老和李老說你被困在地宮裏了,沒事吧?”


    晏聽風輕輕抬眼:“您的消息未免也有些太遲了。”


    “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什麽話?”薛教授瞪了他一眼,又急忙看向夜挽瀾,“其他人我不管,我們挽瀾可什麽事情都不能有!”


    他就是這麽雙標!


    “薛教授,您放心,我沒事。”夜挽瀾將最後一口糕點吃完,“我還有一些新的發現,可以說給你們聽聽。”


    薛教授一愣,有些緊張:“什麽發現?”


    “不急。”夜挽瀾笑了笑,“等下午的時候,沈教授、李教授和導演組都在的時候,一起說。”


    暫停一天後,下午,節目繼續進行拍攝。


    所有人都到了,但卻遲遲不見霍溪眠的身影。


    “怎麽迴事,霍老師呢?”導演對霍溪眠愈加的不滿意了,“說好了下午繼續拍攝,我們的節目資金是有限的,她知不知道她耽擱半天就會浪費很大一筆人力物力?”


    祁雲照忙道:“已經給溪眠打過電話了,但一直沒有人接。”


    導演忍著怒意:“她的助理呢?”


    祁雲照搖了搖頭:“不知道。”


    “先去找!”導演終於爆發了,“找不到就給我換人,大不了不拍霍家了!”


    工作人員匆匆出去。


    夜挽瀾聽見了,眉梢挑起,看向晏聽風:“你做的?”


    晏聽風又眨了眨眼:“小挽?”


    “我雖喜歡救人,但我能夠清楚地分清楚朋友、百姓和敵人之間的區別。”夜挽瀾淡淡地說,“對待敵人,若是仁慈,那是對自己殘忍。”


    隻有仁心,坐不穩帝位。


    隻有殺心,成不了君王。


    一位好的君主,是可以輕而易舉平衡好這兩者之間的關係。


    “你做的,我倒是省事了。”夜挽瀾驀地微笑開,“心裏不要有壓力。”


    晏聽風的心不由微微震動,他輕歎一聲:“小挽這麽說,我很開心。”


    他這雙手沾染的鮮血太多,有時候午夜夢迴,他也在想他是不是一個極惡之人。


    可現在,有人告訴他,該動手的時候就應該動手,仁慈隻能對著自己人。


    “算了,先不管霍溪眠了。”導演餘怒未消,“夜小姐,兩位教授,先拍學識組這部分的鏡頭,麻煩你們了。”


    “沈教授,李教授,導演。”夜挽瀾抬起頭,“我想帶你們去地下宮,看看我的新發現。”


    足以,震動整個神州!


    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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