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我第一次失眠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腦子裏全是今天在葉琳琳家發生的事情,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好在已經放寒假了,第二天也不用去上學,師傅破天荒的沒有讓我早起,隻是每天的早課仍然還得按時完成。


    沒放假的時候幾乎天天都盼著放假,可這放假了卻又吃不下睡不著了,師傅不讓我下山,這山上雖然景色秀麗,花鳥魚蟲種類繁多,可就算這樣,人也會膩啊,尤其是春節這個團聚的時候。


    在屋裏轉悠了半天,實在不知道要幹嘛,師傅也不知道下山幹嘛去了,已經好幾天沒迴來了。就在我實在無聊之時,就聽遠遠的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一一!王一一!”


    側耳細聽,好像是山下傳來的聲音,就在我不確定時,這叫聲又變了。


    “棍子!棍子!”


    我罵了一聲,叫我棍子的還能是誰,絕對是三皮這貨,也就是王波這家夥。算來和這家夥也快幾個月沒見了。


    不由分說,蹬蹬瞪一路小跑,就朝山下跑去。


    等踏完星鬥步,站在半山腰,就看見山腳下兩個模糊的身影正在朝山上張望。


    “三皮!”


    我朝山下邊跑邊喊,就見一個胖乎乎的身影興奮的朝我招手。而旁邊站的人此刻我也看清了,正是幾天前剛見過的葉琳琳,此刻她穿著一身大紅棉襖,看我下來,有些羞澀,又有些局促。


    “又胖了啊!”


    半年沒見,我狠狠的給了三皮一個熊抱,接著又朝葉琳琳笑笑,說了聲‘來了’,算是打了招唿。葉琳琳一聽我說話,更加的羞澀,小臉立刻就紅了,半天就憋出了一個‘嗯’字。


    上了半山腰,我看了葉琳琳一眼,嘿嘿一笑,越看越覺得以前是瞎了眼,這姑娘一收拾起來原來也可以這麽美,想著以後這就是和自己過一輩子的人了,不由的心裏就暢快了起來。


    拉風的踏著星鬥步,等最後一步踏出,山中風景陡變,立刻引來了三皮聲聲驚叫,就連靦腆的葉琳琳,此時也顧不得局促,生怕兩個眼睛不夠看,睜的大大的,來迴四處欣賞起來。


    接下來我就像個導遊一樣,帶著他兩轉悠了大半個山,直到中午兩點,三個人才感覺到一絲饑餓襲來。


    “我說三皮,你這家夥也太不講究了,拜了這麽牛掰的師傅,住在這麽牛掰的地方都不告訴哥們一聲,要不是我今早去你家串門,死乞白賴的求鐵匠叔,還不知道能在這裏找到你呢。”


    我尷尬的笑笑,這三皮的確夠可以的,這半年找了我好多次,可惜兩人始終沒見上一麵,當下歉意的笑笑開口,心中暗自祈禱,隻能坑師傅了,反正他也不在。


    “實在對不住,這半年我也想去找你,可師傅帶著我去了sc這不剛迴來就讓我上學了,周六周日別說找你了,連家都不讓我迴的。”


    “老實交代,你這師傅又是咋迴事?”


    三皮這麽一問,就連葉琳琳此時也好奇的朝我看了過來,在她心裏,對我師傅的好奇或許比三皮還要多。


    我簡單的講了講和師傅認識的經過,並且著重提出了張縣長,以突顯師傅的本事,果然惹的三皮驚叫連連,而葉琳琳坐在板凳上聽我說完竟然也開口了,給三皮簡單了說了她們家的事情,三皮果然再次露出崇拜的目光,我則心裏美滋滋的想著,這怕就是大人說的夫唱婦隨吧。


    三人中午吃的很豐盛,這也是自從師傅走了後我第一次吃到這麽美味的飯菜,清蒸魚是從旁邊水塘抓的,筍幹是剛挖的,三皮用帶著的彈弓竟然還打到了一隻肥美的野雞,而掌勺大廚當然得是我這定了娃娃親的小媳婦葉琳琳。


    這之後每過幾天,三皮就會上山來找我消磨時光,當然,在我看來,他是嘴饞了想吃肉而已,可惜的是葉琳琳不在,而我兩自然沒有她的本事,隻能學著武俠片裏的大俠們一樣,把雞剝幹淨之後用泥巴裹起來烤,不過這味道卻也別致。葉琳琳來的次數雖然沒有三皮那麽多,而我能明顯感覺到,我和她之間,少了許多的隔膜和拘謹。


    在山上待了一個月,山上這野雞野兔的數量明顯減少,而三皮則是又添了一層肥膘,此刻動也不動的躺在師傅的太師椅上曬著好不容易出來的太陽。


    我則在旁邊練著師傅交給我的一些基礎的強身之術,這半年下來,每日早課,雖然沒有電視電影裏那些大俠那麽誇張,可這小體格明顯比別人強太多了,這期末考試,門門掛科,就體育拿了全年級第一,跳高跳遠,成績簡直要爆表,體育老師幾乎三天兩頭給我家裏跑,目的就一個,讓我去上體校!我父親自然知道我的底細,哪能輕易答應。


    “棍子,哪個王大石你還記得不?”


    “王大石?”


    “呃……就是和我們打架的那個打屎哥!”


    一聽打屎哥三個字,我腦子裏立刻浮現出當時我們在土溝玩鬧的場景,當年剛和這家夥混熟我就走了,三皮倒是和他關係挺好,聽三皮這麽一說,我就知道這家夥肯定有話要說,連忙點點頭,也顧不得練功了,喝了口師傅的茶,坐在旁邊的竹椅上。


    “你知道不?這家夥發了!”


    “啊?他不上學了嗎?”


    “早不上了,這家夥雖然才四年級,可這年紀倒不小了,國家今年教育上有變動,這家夥就被學校勸退了,後來我見過這家夥幾次,你猜怎麽著?”


    我疑惑的盯著三皮,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麽。


    “這家夥現在都買摩托車了!”


    在我印象中,這打屎哥王大石再怎麽著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這個年紀買摩托車?這也太誇張了吧?在當時那個歲月,一個村子能買得起摩托車的,絕對不超過三個,而之前我就聽說了這王大石他爹就有摩托車,好像是在縣城上班還是做啥生意的,具體我也沒打聽,人家有錢,咱再熱臉貼上去,也貼不出三瓜兩棗啊。


    看我隻是‘哦’了一聲,反應似乎並不大,三皮有些急了,在太師椅上扭動了下肥胖的身子,似乎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這才繼續說道:


    “你知道這家夥現在抽啥煙不?哈德門!五塊錢一包!球日的,這都夠我吃兩碗羊肉泡饃了!”


    打屎哥抽煙我是知道的,當年我們四個掉到土溝的古墓裏時,我還抽過他的一根煙。隻是當時他的煙基本都是偷家裏的。想不到這才半年沒見,這家夥竟然這麽有錢了?


    看我終於有了反應,三皮笑眯眯的歎了一聲,又開始說了起來。


    “這都不算啥,你知道上次他請我吃飯不,那排場!太白酒樓知道不?剛開的大酒樓,唉,對了,好像離你家不遠。”


    廢話,滿打滿算,我在這縣城也就待了不到兩月,每天就是學校店裏山上,哪知道什麽大酒樓。不過三皮這話倒讓我想起了師傅長長給我說的因果報應一說。


    這因果報應看起來挺玄乎的,其實也就是科學世界裏說的蝴蝶效應,大概也就是說,這世上不管人還是物,隻要有生命的,隻要它動了,就有動的意義,就有動的結果。比如人長牙齒,結果就是吃東西,因為吃東西,再導致被吃的植物或動物死亡,而動物的死亡,則會讓他的天敵少了食物,而少了食物的天敵又會引發其他的結果。這就是一個永不休止的鏈條。而凡是隻要有開頭,往往就有結尾。


    由此,我想到了一個問題,當然,我和三皮之間是沒有什麽隱秘的。


    “他請你吃飯幹什麽?不會是讓你幹什麽壞事吧?”


    三皮擺擺手,不以為然的開口辯駁。


    “我一小孩子能做什麽壞事,實話告訴你吧,他請我隻是讓我幫忙給他注意一下,這四裏八鄉的,誰家裏死人了之類的小事,你也知道,咱不是吹牛,這四裏八鄉哪裏有熱鬧,咱可是第一時間就知道的。”


    熱鬧,我們那邊將結婚叫紅熱鬧,因為人穿紅的,而死人,則因為穿白的,所以也叫白熱鬧,白的紅的,統稱熱鬧,不光有免費的吃喝,白熱鬧更有小孩子最喜愛的膠片電影。在那個缺少電視機沒有手機的年代裏,能看上一場電影,那可是比過年都熱鬧的事!


    聽到三皮的迴答,我哦了一聲,心中卻有些想不通了,這家夥整天找誰家死人了幹什麽?難不成要挖墳盜墓?可再一想也不對啊,這盜墓也得找古墓啊,現在的人誰還興陪葬品啊,基本都是一副棺材罷了,有些家裏窮的,甚至連棺材都沒有。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和三皮又聊了一些村裏發生的其他事,從他口中我也得知了一些我比較關心的事情。


    一是葉琳琳原來的爺爺奶奶一家人在三個月前搬離了村子,據說是迴hn老家了。二一個是我家的屋子,被村裏改造成了集體牛棚,村民們在鎮裏的統一部署下集資養了些奶牛,有外麵的奶製品廠專門進行迴收,而且據說效益還不錯。


    和三皮在山上的日子算是挺快活,而師傅一直都沒有迴來過,以至於我這一個多月來,練功倒也罷了,獨立能力倒是大有進步,在葉琳琳的幫助下,我已經不光會做簡單的稀飯,更是學會了幾個拿手菜,這清蒸魚就是其中最拿手的!


    好日子總是短暫的,一晃之下,寒假已經結束了,這期間父母和兩個姐姐也來山上陪著我住了幾天,一家人這個年過的倒也滿足。


    接下來的時間顯然要充實和快樂許多,新的學期開始後,我和葉琳琳的感情,以火箭班的速度開始攀升,她整個人也開朗了許多,已經開始和其他同學接觸,而他的爺爺每次接她時見到我們兩個,總會跑到我家商店給我們買點小零食,然後笑眯眯的看著我,這眼神,簡直就是在看他家未來的姑爺,絲毫不計較我臉上的那塊黑斑。


    而那塊黑斑,在我給所有認識的人解釋為得病留下的後,就再也沒人關心過,隻有父母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有些沉默,他們二人並不是接受不了我定娃娃親,也並不是接受不了葉琳琳,而是在經曆過村裏的事情之後,始終對段家的人心有芥蒂,不過隨著日子的流逝,父母這方麵也淡然了許多,或許正是師傅說的那樣,我還小,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誰知道以後會咋樣,現在麽,就隨他去吧,管他個球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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