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非甩了甩手。


    哈娜boss捂著眼睛,不忍直視。


    硬漢先生,你好歹認真點兒,多堅持個一兩秒鍾,但是輕飄飄的一拳撂倒算是怎麽迴事。


    高野美子的目光在絡腮胡子和陳非兩人之間來迴打轉,躺在地上直抽抽兒的大胡子竟然菜成這樣?


    不會是身體有病吧?


    老司機克勞德·休斯直搖頭,期望越大,失望就更大。


    原以為有一場龍爭虎鬥的好戲可看,但是……就這?


    就這樣的小破軍事承包商,壓根兒就不值得來一趟。


    哈娜·加格爾歎了口氣,說道:“菜鳥,把他弄醒!”


    還有事情需要這位大胡子要辦呢,可不能一直這麽暈下去。


    從直飲機裏倒了杯水,直接潑了上去。


    “燙燙燙……”


    鹹魚躺平變成鯉魚打挺的絡腮胡子第一時間蹦了起來,猛搓臉,老臉都紅了。


    要不是有大胡子擋了不下,估計這一下給燙的不輕。


    “明明是涼水!”


    陳非看了看手上的馬克杯,又看了看直飲機。


    絡腮胡子一臉苦涊地說道:“直飲機壞了!”


    這個倒黴催的,被涼水澆臉都能燙個半死。


    “看來血江湖的經濟狀況不容樂觀呢!”


    哈娜·加格爾笑了起來,微微眯起的眼睛,打量起整個辦公室,許多東西更加證實了她的猜測。


    包括自己身後的貼皮黑核桃木屏風,不是裝逼,而是真的窮逼!


    絡腮胡子強撐著說道:“胡,胡說!”


    被反銬著手的莫西幹發型手下在地上艱難的扭著身體,難以置信地說道:“老大,真的那麽艱難了嗎?”


    絡腮胡子嘴硬地說道:“沒,沒有的事情!”


    他的誇張動作和神態,以及慌亂的語氣,無不透露出一股子外強中幹的心虛。


    就連傻子也能聽出有問題。


    身上紋著百鬼夜行的人帶著哭腔問道:“真的不行了嗎?”


    陳非疑惑的看向boss,大家都是小軍事承包商,你咋辣麽有錢?


    “不要把我跟這種小垃圾相比!”


    似乎猜到了陳非的心中所想,哈娜·加格爾輕蔑地擺了擺手。


    加格爾家族好歹參與創立了天啟防務集團,即使如今退出了,所擁有的資源和人脈,也不是這些靠撿殘羹剩炙維持慘淡經營的小撲街們能夠相比的。


    “很差勁兒呢!”


    高野美子直搖頭,對方當老板當到這個份兒上,簡直太失敗了。


    “沒,沒有的事!”


    絡腮胡子總經理就像被抽去了脊梁骨,頹然低下頭,小聲喃喃自語。


    “最多還能再堅持半個月。”


    如果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他也不會像食腐禿鷲一樣,把主意打到啾防務公司的身上,試圖從大佬們那些偷偷撿些小便宜,讓血江湖安防公司繼續維持下去。


    半個月?


    一眾手下眼淚八叉的彼此麵麵相覷,最後不約而同的垂頭喪氣起來。


    累了,沒救了,趕緊完犢子吧!


    原本以為公司雖然不景氣,但是至少還能繼續維持,卻沒有想到竟然已經困難到了這種程度,在倒閉的邊緣徘徊,他們這些人隨時會失業。


    現在各行各業卷的厲害,有一技之長倒還好一些,但是這些廝殺漢們可就難了,年過三十,體力和精力大幅度衰退,大多帶著各種各樣的老傷,有些甚至拖家帶口,做事瞻前顧後,變得保守謹慎起來,遠不如剛剛入行的楞頭青們敢打敢拚,一旦離開了自己熟悉的環境,想要再找一份同樣的工作,就會變得無比艱難。


    “真是一點兒意思都沒有,走了!”


    哈娜·加格爾完全失去了興致,搖了搖頭,站起身來。


    一群喪失了鬥誌的家夥,充其量驢糞蛋兒表麵光,早知道就不費這個力氣了。


    最多半個月,對方就會自然而然的破產解散,再也不複存在。


    “啾!”


    小鳥兒從辦公桌上飛起,落在了陳非爸爸的肩頭。


    機槍重新拎在手上,陳非挨個兒給銬住的家夥們解開背後的手銬,被關在樓下小房間裏的那些人,自然會有他們自己人來解救,無需操心。


    然後哈娜一行人準備撤離。


    之前隻是想給個教訓,但是現在看來,對方連讓他們出手的資格都不配。


    “等等!”


    當哈娜·加格爾剛走出血江湖安防公司的據點小院大門,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大吼。


    “請等一等!”


    陳非第一時間迴轉身,斜跨一步,將哈娜·加格爾等人護在身後。


    輕武器對他無效,所以完全可以充當合格的人體肉盾。


    通用機槍一指,騰騰騰從樓上衝下來的白西裝絡腮胡子急忙刹住腳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以頭搶地。


    “哈娜小姐,請給我們一口飯吃吧!”


    小樓裏麵有幾人正在張望,見狀紛紛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啊!不要啊,老大!”


    “站起來,不要跪那個女人!”


    “大不了不幹了,老大,起來啊啊啊!”


    “老大,我搬磚,搬磚還不行嗎?”


    “對啊,有手有腳,總是能活的。”


    血江湖安防公司的漢子們都快要哭了。


    男兒膝下有黃金,怎能隨隨便便的跪別人。


    一群胳膊上能跑馬的殺才漢子,什麽時候竟然淪落到了需要向一個女人乞食求活的地步,這在此之前,是根本不敢想像的。


    “請小姐賞我們這夥老兄弟一口飯吃!”


    絡腮胡子依舊埋頭於地,魁梧的身軀微微顫抖,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想要起身的意思。


    他跪的不是哈娜·加格爾,而是內卷到了極致的社會現實。


    哈娜·加格爾卻轉到陳非的身前,微微一笑。


    血江湖的漢子們從小樓裏衝了出來,七手八腳的將他們的老大,穿著白西服的絡腮胡子強行扶了起來。


    “嗬嗬,好啊!”


    “老大,老大,你這是何苦呢!”


    “我大不了去流浪,總能有口吃的。”


    “不要這樣啊!不值得!”


    他們有的人向哈娜·加格爾等人怒目而視,或許是覺得啾防務的這些人逼迫自家老大做出這般卑躬屈膝的舉動,即便能夠得到他們的人,也未必能夠得到他們的心。


    陳非麵無表情的盯著這些家夥,隻要boss一聲令下,他會毫不遲疑的勾動扳機,殺得血流成河。


    絡腮胡子掙脫開手下們,恭恭敬敬的向哈娜·加格爾鞠了一躬,陪著笑臉說道:“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一轉身,臉立刻板了起來。


    “你們在幹什麽,都以為自己的翅膀硬了,搬磚,就你這老腰椎盤突出,是你搬磚呢,還是磚搬你?還有你,羅西姆,你孩子上學了吧?學費咋辦?興趣班的費用怎麽辦?你全家喝西北風啊?剛才誰說流浪的?把你當盲流抓起來,遣送迴阿非利加,自己去吃草根,啃樹皮吧!還有你,別不服氣……”


    血江湖安防公司的總經理派頭重新迴到絡腮胡子身上,懟過之處,一個個手下都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甚至還有人抽泣起來。


    他們不怕流血,不怕犧牲,不怕失去榮譽,就怕餓肚子,哪怕自己不怕餓肚子,也會害怕家人衣食無著,盡管真正結婚生子的人很少,因為一旦有了家人,就會有了羈絆,很難再適應一線的生死搏殺。


    但是除了打打殺殺以外,他們這些殺才幾乎一無所長,最希望的事情,就是給有錢人擋子彈,混個保險撫恤金。


    “……你們還想要說什麽?”


    絡腮胡子瞪著這些不成器的家夥們。


    方才還群情洶湧,但是現在,卻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大公雞,一個個雅雀無聲,抬不起頭來。


    老大為了他們做出這麽大的犧牲,自己要是再不識相,就太對不起老大的一番苦心。


    “既然都沒有話說,就跟我一起喊,拜見大姐頭!”


    絡腮胡子轉過身,向哈娜·加格爾卑微地笑了笑。


    一群糙爺們兒有氣無力的齊聲道:“拜見大姐頭!”


    絡腮子轉過頭,暴喝道:“沒吃飽飯呐,重新喊!”


    “拜見大姐頭!”


    這一迴終於精氣神十足的震耳欲聾,稍微有了那麽一丟丟氣氛。


    不過是一群失去了榮譽的哀兵,能夠達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實在沒有辦法要求太多。


    哈娜·加格爾打量著每一個人,笑意盈盈地說道:“請叫我哈娜總經理,我喜歡你們用這個來稱唿我!”


    反正丟臉一迴是丟,兩迴也是丟,不差多丟這麽一迴,血江湖的大老爺們兒們氣勢十足的齊聲大吼。


    “拜見哈娜總經理!”


    盡管換了個正經稱唿,但是讓人總覺得依舊還是原來的那個味兒。


    “他們這樣,不太可信吧?”


    陳非謹慎地提醒boss,啾防務雖小,卻不是什麽人都收。


    如今公司裏麵的人,基本上都經曆過同生共死,可同甘苦,可共富貴,新加進來的這些人就不好說了。


    哈娜·加格爾早就有了預案,胸有成竹地說道:“沒關係,先從外圍開始做起,想要更好的待遇,就用努力工作來換,不想幹的,趁早走人,我也不留著,想要當大爺,那是沒可能的。”


    啾防務草創之始,人手自然不足,總歸需要一些人幹些打雜輔助的活兒。


    區區幾十人的微薄工資,她完全給的起。


    哈娜·加格爾轉過頭,看向老司機,問道:“克勞德,接下來你還有別的活兒要幹嗎?”


    老司機克勞德·休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撫胸點頭道:“反正最近閑著也是閑著,非常樂意為哈娜總經理效勞。”


    “那就好,血江湖的這批人就交給你了,幫我至少帶半年,要是有其他事情的話,提前一個月通知我,順便培養好接班人,我也許會用到。”


    哈娜·加格爾當即交待了清楚。


    “沒問題,boss!”


    克勞德·休斯立刻進入了自己的角色。


    他原本就與哈娜·加格爾多有合作,甚至參與過多次的團隊行動,這一次深入合作完全順理成章。


    -


    ------題外話------


    周六,隻有一更。早中晚三頓飯累計耗時六小時,突然莫名過敏,渾身癢,頭皮癢,然後嘴唇內側出現黑色血泡,一直沒有休息好,抵抗力弱了。今天小家夥把頭給磕了,血出泉湧,唉,男孩子嘛,又多了一塊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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