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煙。


    看似荒涼卻生機勃勃的草原深處,幾隊旌旗招展的騎兵迤邐前行。


    韓信騎在一匹高大的黃馬上,身穿黑色長襦,頭戴長冠,做第七級公大夫打扮。


    他和周圍的數千名騎兵一樣,將身上的盔甲和武器脫下,放在一匹專門駝糧食和武器的馱馬上。


    這樣做是為了有效的節省馬力。


    不過不用擔心會遇到襲擊時來不及反應,因為這種規模的行軍,遊弋在外的斥候距離主力好幾十裏,有充足的時間讓主力做出反應。


    為了此次出擊的機動力,每一名出塞的騎兵都配發了三匹戰馬,其中耐力好的為乘馬,爆發力強且勇悍的為戰馬。


    這個時間正好是漠南的部落從冬季營盤離開,分散到春季草場的時候。


    所以扶蘇的計劃是,出塞之後半月就迴,趕在匈奴主力集結之前,全軍撤迴長城以南,依托長城防線進行防禦。


    用遊戲裏的說法就是不貪刀,在怪物發起反擊之前提前退出他的攻擊範圍。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可以進一步打擊匈奴脆弱的經濟。


    敵人弱一分,則自己就相當於強了一分。


    據扶蘇所知,和農耕文明的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樣,遊牧民也同樣的一年之計在於春!


    轉場、接羔都需要大量的勞動力。


    這個時候大量集中牧民,就意味著家中的牲畜將失去照看!


    更重要的是,此時草原上剛剛長出新草,根本承擔不起大規模的羊群啃食。


    這就必然導致了匈奴各部落之間要分散開來。


    也因此,就給了九原軍各個擊破的可能!


    所以後世的漢匈之戰中,漢軍也多是選擇在春季出兵。


    韓信坐在馬背上一顛一顛的,內心充滿了忐忑。


    他上次領兵上萬的時候,還是在上林苑做羽林郎,不過那時候他手下全是一群小孩,其中年齡最小的才剛剛斷奶……


    而這一次不同,此刻跟著他出塞作戰的,全是訓練有素的精銳騎兵。


    如果不是他出身於皇帝近侍的郎官,且和蒙穎交好,隻怕根本號令不了這些驕兵悍將!


    不過慶幸的一點是,他們這次出塞,做的是大軍的偏師,隻要按時和中軍主力匯合,就算是大功告成。


    至於匈奴人,碰到最好,碰不到也不為罪。


    就在韓信抱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想法時,遠處傳來一連串悠揚的號聲。


    這是撒出去的斥候發來的訊號,不過卻並不是遇到了敵人。


    幾乎在斥候策馬而來的時候,韓信知道了為什麽號聲中帶著幾分惶急。


    起風了!


    狂風卷地,沙塵四起。


    好在大軍有所準備,士兵們紛紛將粗麻布係在頸後,掩住口鼻。


    韓信看了眼遠處昏天黑地的景色,心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迴身湊到一個淡定自若的胡騎向導身邊,大聲詢問道:“這樣的情況下,你還能認識路嗎?”


    向導點點頭沒有說話,因為這樣的天氣裏張嘴的時候很容易吃一嘴沙子。


    韓信吐出嘴裏的沙子繼續大聲說道:“我記得,你是右大當戶的舊部,從前就在這一帶遊牧?”


    向導再次點點頭,隨即大聲說道:“我和右大當戶有殺子奪妻之仇,不會騙你的!”


    韓信搖搖了頭說道:“你覺得,我們現在距離右大當戶本部有多遠?”


    向導想了想說道:“如果三馬輪流,人馬不歇的話,大約三天的路!”


    韓信問道:“風沙呢?大約幾天能停?”


    向導語氣肯定的說道:“少則三四天,多則七八天,這沒準的!”


    韓信立刻轉過身,看著身邊的傳令兵吼道:“通知所有五百主以上的將領,到這裏集合!”


    片刻後,所有軍官們圍在一起,用身上的氈布圍成一個圈,圈裏麵則是盤腿而坐、胸有成竹的韓信。


    “我準備放棄原本的計劃,不和中軍主力匯合,而是趁著風沙掩飾我軍蹤跡的時候,直接撲向右大當戶本部!”


    韓信在地麵上勾勒出他們現在的位置,以及中軍和右大當戶大致的位置。


    “韓校尉,我們這麽做,王離將軍那裏該如何交代?”


    一名軍校發出疑問,但卻沒有人質疑他們能否戰勝敵人。


    韓信略一思索說道:“無妨,我們即刻派出熟悉道路的使者,向中軍報告我們的計劃,並請求他們配合我們一同進軍,爭取在諾水附近的右大當戶本部匯合!”


    “嗯,為了不被沿途可能遇到的匈奴部落截擊,讓使者穿上匈奴的衣服,再把頭發剃成匈奴人的模樣,由軍中的胡騎領隊!”


    軍司馬麵露難色的說道:“韓校尉,咱們的任務是配合中軍,沒說讓咱們……”


    韓信舉起手,直接打斷他的話,大聲說道:


    “兵法有雲,合於利則動,不合於利則止。”


    “現在風沙四起,正好可以掩護我們迅速靠近匈奴部落!如此天賜良機,怎可輕言放棄!”


    “況且我聽聞,右大當戶乃冒頓親信,素來和頭曼單於舊部不和,如果我們對他發動突擊,即便不能將之生擒或斬首,也可以大大的削弱他的實力。”


    “這樣一來,匈奴人的勢力平衡就會打破,在他們沒有再次統合之前,絕不可能南下入侵,邊境至少可保五年太平!”


    韓信見到大家對他所說雖然頻繁點頭,但臉上還是充滿了將信將疑的神情。


    於是他斬釘截鐵的說道:“陛下說,軍旅之事,以一而成,以二三而敗。謀議可資於眾人,而決斷須歸於一將!”


    “因而在我臨出發之時,陛下賜我尚方斬馬劍,總領全軍,所以此事不必再議!”


    一眾將領見他這麽說,隻得抱拳應命。


    ……


    北方草原的獵獵狂風到了關中平原,頓時變成了吹麵不寒的楊柳風。


    此時的勤政殿內,雖無春風,但卻春光明媚。


    衣帶、衫裳、鞠衣、中單、蔽膝……零零散散的衣服以堆放著竹簡的案幾為原點散了一地。


    案幾之後,扶蘇躺在溫熱的地麵上,身上則是飽滿豐盈的軟玉溫香。


    “刺王殺駕,該判何罪啊?”扶蘇抬頭望天,此時的他覺得如同八爪魚般纏在他身上的田姬有些厭煩。


    “可、可是,明明是陛下在刺妾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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