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


    鼓樂激蕩,秦風高亢,俄而軍中鼙鼓巨響,無數雙眼睛直視著手持湛盧,策馬緩行的扶蘇。


    自秦國一統,天下歸一,這是第一次如此規模的閱兵。


    盡管很多參閱的胡人騎兵和越人勇壯聽不懂身邊的秦軍在唱什麽,但歌聲中所傳達的萬眾一心,同仇敵愾之意,還是深深的震撼到了他們。


    這一刻,他們為自己能夠成為其中一員而感到驕傲,為能夠列陣在這裏,讓身穿金甲的皇帝檢閱自己而感到榮幸!


    這一刻,他們不由自主的挺直腰杆,抬起胸膛。


    如果說,在此之前他們是為了利益而為秦賣命。


    這一刻,他們已截然不同,他們在心中起誓:


    此生將為守護這種榮譽而戰!


    為守衛賜予他們這種榮譽的皇帝而戰!


    血不流幹,死不休戰!


    策馬緩行中的扶蘇,耳邊充斥著震耳欲聾的‘秦風·無衣’,心中感動莫名。


    這一萬兩千名參加受閱的良家子中,無不是所謂的‘老秦人’。


    自商鞅變法後,他們已經經過六七代人的軍爵傳承,其中最低的也是上造!


    其中軍吏全部參加過滅六國的戰爭,士兵中也不乏有追隨過蒙恬北擊匈奴的銳士。


    尤其是當扶蘇開始閱軍之後,列陣在隊伍最前端的一大群騎卒,他們在當年對匈奴作戰中,曾創下過以七百人之力,擊潰匈奴近萬騎兵的輝煌戰果!


    扶蘇策馬經過他們的時候,湛盧高舉,用劍身撞擊著他們手中的長戟,發出一連串的金鐵交鳴之聲。


    “萬勝!”


    “萬勝!”


    遠處看台之上的宗室大臣們高舉雙手,發出了歡唿,一時間竟隱約蓋住了激昂的鼓樂之聲。


    俄頃,閱軍完畢,扶蘇在蒙恬和數十名軍將的簇擁下,策馬返迴點將台。


    當扶蘇重新登上點將台之後,蒙恬單膝下跪大聲喊道:“稟陛下,閱軍已畢,請還!”


    扶蘇再次微微頷首,禮官拉長聲音喊道:“陛下曰,可!”


    於是,軍中升起偃旗,步兵單膝跪,騎兵下馬。


    郎中令蒙毅親率數百名郎騎和一千兩百名宮門禁衛列陣在點將台之下,車府令楊喜將金根車停在點將台前,等扶蘇上車後,車隊起駕離開閱兵區。


    至此,臘祭閱兵正式結束。


    扶蘇坐在馬車上向外望去,突然覺得此時的歡唿聲,似乎比他剛剛閱兵時的更加高亢,旋即啞然而笑。


    按照秦律,閱兵結束之後,士卒可以後得酒一升,肉二斤,賞百錢。


    如果換做是自己的話,應該也會很高興的吧。


    畢竟這時候的酒可是奢侈品,除了民間自己偷著釀一點用於祭祀之外,私自釀酒販酒可是重罪。


    不過扶蘇的眼睛,逐漸被一群牽著黑色戰馬的騎兵所吸引了。


    準確的說,是被他們身邊的戰馬吸引了。


    剛才閱兵的時候,既要控製住身下的烏騅馬,讓它不要被激蕩的鼓樂聲和歡唿聲驚到,而且還要檢閱軍隊,以至於扶蘇根本沒有看清騎兵們騎的都是什麽馬。


    現在仔細來看,那些黑馬大約隻比烏騅低半尺,耳根粗大,頸長且充滿肌肉感,更重要的是,它們四蹄粗壯,上麵覆蓋著厚厚一層長毛。


    這就和扶蘇印象中的很多種重型挽馬有些類似了!


    嗯,看他們的打扮,好像是駐守在雲中郡的騎兵……扶蘇敲敲車窗,對馬車外的李承交代,等下各軍帶迴之後,牽兩匹黑馬到蘄年宮。


    ……


    看台上,張良看著遠處有條不紊離開的軍隊,久久不語。


    在他看來,秦帝國雖然龐大,但卻已經如風中朽木,一推就倒。


    昔日他在博浪沙的驚天一擊,就是看準了這一點,秦國的強盛,全係於始皇帝一人之身!


    至於彼時的秦皇公子們,土雞瓦狗耳!


    所以即便是後來扶蘇繼位,和他在沙丘宮看到的一幕並不相符,但他也毫不在意。


    天下苦秦久矣,換誰來都一樣!


    秦,二世必亡!


    張良自臨淄一路而來,所見景象,皆如他預料的一樣。


    六國故地的平靜之中,蘊藏著驚濤駭浪般的怒嘯。


    反秦之士所積聚的力量,已如一顆被放在山巔之上的千斤巨石,隻等待一個合適的契機,就會滾滾落下,將暴秦砸的粉身碎骨!


    然而這一切,直到他看到變了一個模樣的函穀關後,秦國必滅的信念開始動搖。


    秦據崤函之固,擁雍州之地,八百裏秦川沃土,更有巴蜀膏腴之地。


    若是不能打破函穀,扣關直入,斬秦皇於鹹陽,則要想複六國社稷,無疑是鏡中觀花,水中撈月!


    不過在他和楚國大將項燕之子、以及一個極為神秘的黑衣人徹夜而談之後,動搖的信念變得重新堅固。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然而……


    張良從項梁煞白的臉上可以看出,經過此次閱兵之後,項梁的信念也已經動搖了。


    項梁蹣跚著向觀禮台下走去,呢喃的說道:“子房,你說吾等今日來此,是不是個錯誤……”


    “當然錯了!把手伸出來!”


    蘄年宮中,扶蘇手持戒尺,麵前站著的是假裝哭泣的嬴陰嫚。


    一共四句大雅,背錯了三句,始皇帝若是泉下有知,隻怕會立刻拉著扶蘇的母親去做親子鑒定!


    扶蘇抓住一隻軟綿綿,胖乎乎的小手,戒尺高高抬起,輕輕落下,壓彎了自家妹妹手背上的幾根汗毛之後,懲罰結束。


    嬴陰嫚哭哭啼啼的蹦蹦跳跳走了,扶蘇無奈搖頭,將戒尺丟給一旁見怪不怪的韓讓,轉身向殿外走去。


    距離晚上的夜宴大約還有兩個時辰,所以扶蘇想要借著這個空檔,去看看送到蘄年宮的黑馬。


    現在的東亞和後世的美洲一樣,有著大片沒有開發的沃土平原。


    也因此,馬耕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


    盡管飼養馬匹的費用會比耕牛要高,但耕作的速度卻是耕牛的好幾倍!


    特別適合推廣到湟中、河套、以及遼東等地廣人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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