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程七七的稱霸錄:


    我是程七七,是天齊國襄城土財主程滿金唯一的女兒。據我爹說,我是他們程家幾代下來唯一的女兒,是他們程家的寶貝疙瘩。所以,我是能理直氣壯在家裏橫著走的,當然,不能在娘親麵前。


    爹爹說這話的時候東張西望,生怕娘親從什麽地方突然出現。


    那時的我,是十分鄙視爹爹這樣的行為的,畢竟身為一家之主,竟然怕媳婦怕成這樣,小田的爹這樣怕媳婦,可是被小王小李從城西賭坊嘲笑到了城東賭坊呢!


    哦,小田小李小王都是我在城中糖餅店門口認識的。在他們眼裏,我是他們的好兄弟,但在我眼裏,他們就是我的小跟班。


    雖然娘親和爹爹不讓我去賭坊,也不認同我和他們接觸,可是,哪有老大逛街後麵沒有幾個狗腿子呢?所以,在我的堅持下,爹爹娘親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全當看不見。


    記得那時我三歲,爹爹抱著我出門遛彎。


    我在糖餅店門口看見他們三個時,他們正在為搶最後一張糖餅揪頭發扯耳朵咬胳膊,身為一個可可愛愛的女孩子,當然不能眼見著這樣恐怖的事情發生!


    最後一張糖餅,必須是我的!


    於是我仗著爹爹的豪氣成功拿下了那最後一張糖餅,而他們三個隻能灰頭土臉地抬頭看著窩在爹爹懷裏,邊吹熱氣邊吃糖餅的我。


    至今我都記得,他們眼中點點淚珠落下時,我那微妙的感覺。


    所以在爹爹和娘親生了十六後,我看著奶唿唿的小十六,便又想起來那張糖餅,如果是小十六的話,一定哭的更好看!


    在小十六還很小的時候,我很喜歡看他,恩,看他被我欺負哭。


    但是,這並不包括,被別人弄哭。


    那是我六歲的生日宴,因為程家幾代就得我這麽一個女孩,所以在我能自己做主前,我的生日每年都要擺上幾桌,開個小宴會。


    就在大家都在前院慶祝的時候,我覺得無聊便想看看小十六,所以我端了一盤桂花糕去找小十六了,糕點是為了在小十六麵前饞他的,一想到一會小十六又會被自己氣哭,我就期待地又加快了步伐。


    可在小十六的房間裏,我卻見到了爹爹的一個遠房表妹,她掀起了小十六的小被子,用手掐了小十六的腳,她應該是很用力的,不然小十六怎麽會哭的那麽大聲。


    她說,如果不是小十六出生,她就能嫁進來,她恨小十六……


    那是我第一次,聽見小十六的哭聲覺得渾身充滿了憤怒,我走過去將桂花糕盤子用力的摔在地上,然後撿起碎瓷片紮進了那個女人的腳裏,我靜靜地看著鮮血浸透了她的鞋襪,可我覺得這還不夠。


    小十六,隻能因為我哭。


    可還不等我再有所動作,小十六先前的哭聲就已經引來了許多人。


    我抬頭看著他們震驚的目光,扔下了手中的碎瓷片,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將小十六的小被子給他蓋好,為他擦了擦眼淚。


    後來的事我並不知道,隻是再也沒從家裏見過那個女人。


    可是我還是擔心這樣的事情再發生,所以我更變著法的欺負小十六,讓他能夠習以為常,這樣就不會因為別人哭了。


    後來,小十六喜歡上了一個女孩,那個女孩我見過,我並不喜歡她那滿腹心事的樣子,不過小十六喜歡,我也就盡量避開她,免得做出什麽讓小十六傷心。


    可是在女孩來到襄城的第八年,她被接走了。


    在她走後小十六便日就日漸消瘦下去,連和我爭論的心思都沒有了,我不願看到這樣的小十六,就對他說,喜歡就去追迴來啊。


    小十六雖然平時總與我爭辯對著幹,但他這一次很聽我的話,第二天他就離開了,他去追那個女孩了。


    小十六離開後的日子,我又迴到了和小田他們三個遊街閑逛的無聊日子。


    就在我以為這樣的日子要持續到小十六得意洋洋地帶迴那個女孩,或者一身落寞地自己迴來時,小田的哥哥帶迴了小十六的骨灰。


    是我不放心小十六一人在外,所以給了小田的哥哥很多銀子讓他暗暗跟著小十六,幫襯這些,可是他竟然騙我小十六死了!


    死了?小十六死了?怎麽可能?開什麽玩笑!小十六怎麽可能死!


    還是屍骨無存!


    我問他為什麽騙我,他和我說,是小十六想要玷汙人家姑娘清白,被那姑娘的未婚夫一劍穿心……


    那姑娘…未婚夫…一劍穿心……


    他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我的心上插刀子,但是我沒有哭,我隻喜歡小十六哭。


    一劍穿心,小十六一定很疼,他那麽怕疼,一定哭了,或許連眼淚都來不及流……


    爹爹娘親為小十六立了衣冠塚,我將小十六的骨灰埋在了他最喜歡的書房下。然後我留了一封信,離開這生養了我二十年的襄城。


    待到京中後,一個女人找到了我,她對我說小十六是被那個女孩設計的。


    她說了很多,可我都不信,但她是第一個對我說小十六是被設計的,小十六是無辜的。


    我不信她其他的話,可我信這句。


    我的弟弟,我的小十六,他是世上最好的孩子,傷害他的人,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那女孩是不是無辜的不重要,我隻知道小十六是因為她才會來京中的,還有她的未婚夫,那就一起下去為小十六賠罪吧。


    當那個男人一劍刺穿我的胸膛時,我真的很疼。


    小十六一定比我還疼,看著喜歡的女孩依偎在殺死自己的那人懷中,小十六一定很疼,想到小十六當時一個人忍受著這一切,我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這是我印象裏第一次哭……


    我不知道是不是人死之前都會覺得一切這麽漫長,我想到了娘親,想到了爹爹,想到了小十六是不是也是死在這一把劍下……


    想到這裏,我牽起了嘴角,也許沒有。


    一片虛無中,我似乎迴到了襄城,爹爹娘親還在左挑右選地為我選夫婿……小田他們三個又在院外的樹上,學著四不像的貓叫喚我出去玩……


    而小十六,依舊抱著無趣的書卷坐在他最喜歡涼亭裏看的津津有味……


    小十六,別怕,阿姐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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