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燁站在雪地裏,拿著圍巾。


    肖園皺起眉頭,立即表現出來十二分的嫌棄:“你可拉倒吧!你也不看看那色,誰會圍基佬紫的圍巾啊!”


    黎燁的圍巾有兩麵拚接起來的,一麵是紫色,另一麵是紅色。他聽肖園這麽說,翻轉了圍巾,把紅色的那一麵亮出來,說:“就你事兒多!紅色可以吧?”


    “你這人什麽品位呐!不是基佬紫就是姨媽紅。”肖園撇著嘴,指著黎燁的脖子說,“這一頭涼了,你脖子上那頭給我圍吧。”


    肖園本以為黎燁會拒絕,他這麽說本來隻是想為難一下黎燁的,沒想到黎燁二話不說,解開圍巾就把另一頭遞過來。


    肖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著把,覺得就這麽樣讓黎燁給壓了一頭,不爽。不接吧,再也找不到別的話來搪塞。隻好站在那裏進入懵逼模式。


    黎燁看他不動,直接把圍巾給他繞上,自己圍了另一頭。


    肖園呆站在那裏,覺得有點尷尬,兩個人圍一條圍巾什麽的,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圍巾上帶有黎燁尚未散去的體溫,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異香味,混合和毛線的氣味和暖暖的人味兒,很好聞。


    肖園打算離黎燁遠點,橫著步子往另一邊挪動。沒挪幾下,就給圍巾扯住了,勒了一下。他轉過頭想去看黎燁是不是也被勒著了,卻發現黎燁根本沒看他。黎燁抬著頭,望著樹梢的積雪,纖長的身體好似一株臨風的幼樹。他隻能轉過頭去,不看黎燁,也就顯得不是那麽尷尬。


    肖園正盯著地上的雪發呆呢,在等車等得百般無聊的才吉湊過來說:“肖園你的臉好紅,感冒了嗎?”說了摸了一下肖園的額頭,“還真的有點燙。”


    納吉憤憤地說了句:“半夜不困瞌睡,光起腳板在地上跳,不感冒才怪!”


    “今天還要打比賽呢!”才吉顯得有點急,“在北京我也不知道在哪點買藥,等megan來了給她說吧。”


    正說話間,megan開著車就來了。黎燁把肖園的手一牽,直接就給拽上車。其他隊友跟緊其後。幾名少年上車之後,megan一眼就看見了圍著一條圍巾的肖園和黎燁。她什麽都沒問,隻是說:“今天要打三場比賽。上午是八強賽,下午是半決賽,晚上是冠軍賽。我想你們已經準備好了吧。”


    才吉接了話頭,迴答道:“我想我準備好了。不過肖園感冒了,megan你給他買點藥吧。”


    megan在開車,頭也不迴地說了句:“怎麽搞的?”


    一直沒開口的黎燁突喊了聲:“沒事!”


    megan也不再多問,把他們載到比賽的地方,又出去說給肖園買感冒藥。


    如果能夠在城市冠軍賽當中勝出,就可以獲得省賽的資格。如果說是平時,以wbg戰隊的實力,應該說是可以輕鬆勝出的,但是今天肖園的情況有點懸,而隊伍又缺少替補。


    不過棄權的話,前麵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他們在商量戰術的時候,肖園一直打噴嚏,黎燁的圍巾已經全部套在了他脖子上。megan迴來得很快,她不僅帶來了感冒藥,還拿了保溫杯,裏麵是不知道從哪兒搞來的熱水。


    才吉站的地方離megan最近,他本來想去接藥和保溫杯的,但是黎燁卻突然一個箭步衝過去,一把就把藥給抓到手裏,又從megan手裏奪過保溫杯。


    黎燁把藥撕開,一副要喂肖園的樣子,這讓肖園覺得很尷尬,連連說:“我自己來。”


    “少廢話,快張嘴。”黎燁拿著藥,根本不給肖園自己吃的機會,“你剛剛打噴嚏的時候,用手捂嘴了吧?”


    肖園連忙把手在衣服上麵擦了又擦,嘟噥著說:“那有什麽關係,又不髒。”


    “廢話真多,快張嘴。”黎燁利用身高的優勢直接把肖園逼到了牆角,肖園怕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又做出什麽不好的動作,隻得乖乖地張開了嘴讓他喂藥。


    站在一旁的莊小仙不滿地哼了一聲,酸了一句:“一股戀愛的酸臭味。”


    話音剛落,肖園和黎燁異口同聲地喊了一句:“才沒有戀愛!”嚇得莊小仙一骨碌就躲到了才吉的背後。


    肖園吃了藥,喝了熱水,感覺好了一點。


    才吉尷尬地咳了一聲,說:“今天上午是bo1,下午和晚上都是bo3。小圓你要堅持住啊。”


    納吉握拳揮舞著,給肖園打起:“對的,馬猴燒酒雄起!”


    肖園點頭表示本寶寶撐得住。


    上午的八強賽很容易就獲得了勝利,到了中午吃午飯的時候,肖園的病情卻惡化起來,不住地噴嚏咳嗽,鼻子也不通氣兒了。


    這看起來可不是加油打氣就可以撐過去的樣子,megan又給肖園買了點藥,還弄了個退熱貼在他腦門子上貼著。


    才吉看得擔心,對megan說:“要不然我們棄權吧,小圓確實病得挺重。”


    黎燁立即表示了反對,說:“如果現在放棄,之前的努力不是都白費了嗎?肖園都沒有說要放棄的話,你怎麽可以這麽輕易就放棄?我們幾個裏麵,最想要獲勝,最想打比賽的,就是肖園啊!”


    黎燁說完就一直盯著肖園,意思很明白,就是說——呆逼你快表個決心!


    肖園打了個噴嚏,把眼淚都給噴出來了。他擦了擦眼淚,硬著頭皮說:“我可以的。”


    megan又給肖園買來了通氣鼻貼,鼓勵了他們幾句之後,又忙著去找裁判。


    硬著頭皮撐是一迴事,撐不撐得住就是另一迴事了。下午的半決賽,采取的bo3模式,也就是三局兩勝。肖園噴嚏打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全程都在打醬油,雖說隊伍獲得了二連勝,但他基本上就是躺上去的。


    晚飯之後,肖園整個人一副昏沉沉的樣子,晚飯也沒吃。在吃了megan買的感冒藥之後,他迷迷糊糊地就靠在黎燁的肩膀上睡著了。


    黎燁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頰,肖園一點反應都沒有。黎燁伸手扯下退熱貼,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燙得有點嚇人。


    怎麽辦?


    就要這麽放棄麽?


    看著軟塌塌的樣子,黎燁心下一橫。他飛快地起身,揭開沒喝完的礦泉水瓶蓋,把水直接給潑到了肖園的臉上。


    水溫冰涼,讓高燒的肖園一下子打了個激靈,蹬地一下就站了起來。這是人體的條件反射,並非肖園的感冒有所好轉。


    黎燁一把按住肖園的額頭,把他推到牆上,在他耳邊說:“肖園,我知道你很難受。但是堅持一下好嗎?就這麽一會兒,隻要你能上場,你坐著都行。我們四打五,就算是你躺,也要讓你躺贏。”


    肖園勉強地睜開眼睛,點了點頭,他的臉因為發燒紅紅的,眼神顯得很迷離。這種狀況要肖園上場,實是萬不得已。


    黎燁覺得這樣有點對不起肖園,可是這麽放棄又覺得對不起莊小仙、納吉還有才吉。何況肖園也不是非常想要上場,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成為職業選手,渴望勝利的不是嗎?


    黎燁在內心不斷地想要說服自己,又對肖園的身體狀況充滿愧疚感。


    幾名少年都不說話,這種難忍的沉默,讓人感到壓抑。納吉終於忍不住開口說:“嗯,黎大爺蠻自信的嘛!”


    才吉跟著說:“有自信是好事。恩,你哪兒來的自信?哪個給你的?”


    黎燁潑了肖園冷水,莊小仙又來潑黎燁冷水:“哪兒有那麽容易躺贏啊。四打五好難打得過的。”


    隊友們麵對著黎燁的迷之自信,表現出來的態度,讓黎燁有點惱火,他說:“打不過也要上,不要慫。上都不敢上,那才叫失敗。人並不是生來要給打敗的。哪怕是對手太強,知道自己不敵,也要往前衝,用盡全力去戰鬥。所謂的競技精神,不就是這樣嗎?”


    莊小仙給他一頓搶白,鼓著腮幫子說:“好吧,我們今天用換線打法試試,上路和下路對調。我去下路,盡力保證不崩。上路和中路可以打出優勢來滾雪球的,我來抗壓。”


    說完幾人圍城一圈,把手握到了一起:“必勝!”


    三月二十日這一天晚上,城市冠軍之夜,對肖園來說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日子。三局兩勝,第一局他們的換線打法取得了很好的成效,莊小仙非常的穩,在下路抗住敵方adc和輔助的進攻。而由於黎燁和才吉、納吉的努力,敵方中路和上路兩路齊崩,肖園又打了一局醬油。


    第二局敵方也更換了打法,由於肖園已經病得人都迷迷糊糊的,讓敵方決定從野區入侵。從野區打開的缺口,讓敵方賺夠了buff,肖園送出去的人頭養肥了敵方的打野。雖然肖園也在盡力抵抗,但是還是輸掉了第二局比賽。


    第三局,決勝局。


    看著發燒到整個人搖搖晃晃的肖園,黎燁感到有些焦急。納吉更是掩飾不住的焦躁,不停地罵娘說要是肖園好好的話,對麵的小學生早就被打爆了。


    肖園聽見納吉這麽一說,勉強振作了一下精神,對黎燁說:“你咬我一口。”


    黎燁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肖園在發燒,嗓音都有些沙啞,但他還是用盡力氣地喊了出來:“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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