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有講那個夢。”巫真輕輕提醒他道。


    哈德裏抬起眼看了看巫真,眸中還是不解,但他不再糾結那些了,提起興趣,坐直小腰板。


    “從前,在一座城堡裏。”


    巫真含笑等待,這是個童話式的開始。


    “生活著一位公主和一位王子。但是除他們之外,還有一隻惡龍。惡龍想要吃掉公主,王子保護著公主不被惡龍吃掉。但是王子打不過惡龍,隻能牽著公主柔軟的手,不斷地逃跑,逃跑。這個城堡有著無限延伸的鐵紅色樓梯,公主和王子手牽手,沿著樓梯不斷往下逃。逃啊逃啊,逃啊逃啊。


    逃啊逃啊,惡龍很可怕,驚慌失措的王子隻能不斷牽著公主逃跑。可是有一天公主厭煩了逃跑。她依舊溫柔,依舊淡雅,她懷著這樣的姿態,與惡龍合謀,殺死了王子。


    原來,惡龍的目的從來不是吃掉公主或王子,它隻是想要占領這座城堡,城堡原本的主人是王子。公主與惡龍結下契約,城堡是惡龍的了。


    但是過不了多久,惡龍發現它無法在這座城堡裏生活,與它最初的目的非常不符合,於是惡龍退位,公主成了城堡新的主人,並且到現在。”


    “這是你的夢嗎?”


    “不是。”


    “那是誰的?”


    哈德裏看了一眼鋼琴。“是我的鋼琴教師的夢。有什麽問題嗎?”


    真是個聰慧且敏感的孩子,一下子抓住了她問話的原因。


    “這個夢裏有三個主人公,公主,王子,以及惡龍。”


    “嗯。”


    “其實還有一個。”


    “誰?”


    “那座城堡。這三個主人公,一直在爭奪那座城堡。”


    哈德裏小臉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巫真噗呲一下笑了,說:“好啦,不過是個夢,也不是你的夢,不必擔憂。”


    “可是優斯塔斯......”


    “誰?”


    “我的鋼琴教師,他看起來很在乎這個夢。”


    “他是個成年人了,不管是一個夢,還是一個事故,他都有能力去解決。我想他最初給你講這個故事,並不是想要你為他擔憂。對不對?”


    哈德裏認真考慮了一下,說:“對!”


    “那麽,哈德裏應該開心起來,不應該為了這點事而皺眉頭。對不對?”


    哈德裏“嗯”了一聲,臉色並未開心起來,但他很努力的把皺起的眉頭舒展開。


    窗外突然響起了爆炸式的搖滾樂曲聲音,巫真嚇了一跳,起身想看看是怎麽迴事,走到玻璃窗戶前,搖滾聲更加刺耳。巫真一抬手把窗戶關上,才覺得聲音不那麽難受。


    “這是怎麽了?”


    “每天都會有的。”哈德裏小聲說,對這刺耳的音樂聲顯得漠不關心。


    “那你怎麽練琴呢?”


    哈德裏一言不發,從兜裏掏出兩個耳塞給巫真看。


    “......哦,這樣。”


    耳朵堵上了就聽不見搖滾聲,但是練琴的時候,難度就得加大,哈德裏很可能隻是憑借熟練的手感和內心裏打奏的節拍來彈琴,貝多芬晚年耳聾,也是用牙齒咬著筷子抵在鋼琴上,用骨傳導來彈琴。說不定在哈德裏心裏,也時時刻刻流淌著一曲悠揚樂曲,所以他願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這小區的保安不管嗎?”


    “不知道,沒用。”


    “溝通了也沒用嗎?”


    因為有噪音,巫真的聲音不得不提升,哈德裏的聲音還是那麽小,巫真湊近他,才能聽到他說的是什麽。


    巫真隻是短暫待了一會,因為兩個人彼此有點無法交流,一直到巫真走之前,中間音樂聲隻間斷了一會,巫真還以為那家人良心發現了,聲音調小了。沒想到沒過幾分鍾,聲音重新加大。


    巫真出門,沿著別墅區街道走迴去,風有點大,不斷將巫真的長裙裙邊卷起。路上碰到了一對不斷喳喳細語的夫妻,正往哈德裏住的別墅走去。仔細看看,那對夫妻身形有點像偶爾來接哈德裏的夫妻的身形。


    是他的父母終於迴來了吧。


    ......


    案發現場,眾多辦案人員穿著藍色防護服正在忙碌,拍照取證,封鎖現場,驅趕圍觀群眾。忙得不可開交,秩序井然。


    雷斯垂德接到一件新的案件。


    在沒有任何人的房間裏,屋主身死,經法醫鑒定,初步確定為是中毒。


    現場采證,有眾多人員的指紋,據說是死者的搖滾朋友們,但是一個一個經過排查之後,初步確定為沒有重大嫌疑,一個重大的也沒有。


    已經有人憑借多年辦案經驗辦案手段,綜合資料,判斷以後再查下去已經沒有多大意義。雖然還是得繼續查下去,不放過一絲希望。


    這希望尋找的時間有點長,局長限定的時間有點短......是太短了。負責此事的雷斯垂德感覺自己已經看不到希望。


    “這是怎麽迴事,這是怎麽迴事!”雷斯垂德爆了一句粗口,臉上的因為憤怒泛紅。


    多諾萬警官在一旁勸道:“隻是暫時找不到證據而已。別著急。”


    雷斯垂德火氣不減:“你倒是告訴我證據在哪?”


    多諾萬警官也煩躁,將齊肩蓬鬆頭發往後一抹,翻著白眼不說話了。


    雷斯垂德這麽一吼,到將火氣泄掉了不少,反倒是冷靜下來,反思剛才自己對多諾萬那一吼實在是不夠紳士。道歉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多諾萬警官阻止他道:“我知道我知道,跟隨你這麽多年了我還能不知道你?”


    雷斯垂德不斷點頭,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點到後來也不像是讚同多諾萬的話,倒像是找了一個解壓的方法。


    雷斯垂德把手掌一拍,寬厚的手掌拍響的聲音並沒有多響,他卻像是拍亮了腦海中名為理智的那一盞燈。


    “所以,讓我們冷靜下來,來看看那個該死的犯人到底留下了什麽讓我們可以抓到他的痕跡。來,讓我們學著夏洛克的辦案方式,來看看這間屋子裏到底有什麽。衣服櫥櫃,擺放的物品,死者的恩怨,酒杯的唇紋,指甲裏的泥垢,以及地板上的灰塵,地板上的灰塵!天哪!”雷斯垂德轉移目標,迴頭對安德森大聲說了一句:“死者的屍體送檢了沒有!”


    安德森知道雷斯垂德此時心情不好,正準備離他遠點,一不留神被點名,有點結結巴巴:“送,送了,從表麵上看是中毒,但是不確定是那種毒。”話說到後麵,也說溜了。


    多諾萬補充道:“我們從這房子裏搜出了麻醉藥品,以及一些違禁藥品。這些人就喜歡搞一些這個。”


    “所以,有意外死亡的可能性?”雷斯垂德問。


    “是的,但是隻有可能性。”多諾萬不敢把話說得絕對。


    雷斯垂德沉默半天,叉著腰有些焦躁的踱了幾步。最後仿佛下決定似的:“我們把夏洛克找來吧。”


    多諾萬以及安德森迅速反對:


    “不行,怎麽能行!”


    “他知道的夠多了,你難道想所有的事情都靠夏洛克嗎?”


    “對啊,我們警局的重案他知道的不少,要是泄密,我們也脫不了責任。你想想局長發怒的樣子,想想?”


    “頭,你也該自己辦幾件案子,向夏洛克證明自己。”


    雷斯垂德瘋狂的摸頭發,幾秒之後,理智下來,又爆了一句粗口。


    多諾萬勸道:“我們都相信你,我們所有警員。”


    雷斯垂德感覺壓力很大。


    ......


    221b


    夏洛克與巫真對坐在沙發上喝咖啡,夏洛克整個人蜷縮在印度飛椅沙發的大靠背裏,抱著腿,整個人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巫真端起一杯摩卡咖啡,加牛奶加一塊糖,很平靜的在看報紙。


    夏洛克向天花板哀嚎一聲。


    “真。”


    巫真的眉頭跳了一跳。


    夏洛克問:“為什麽沒有案子,為什麽!”


    “我也很奇怪。”巫真說:“明明之前有那麽多案子連軸轉,夏洛克,沒有案子說不定隻是老天提醒你,需要休息一下?”


    “那麽,這一定是個殘酷的老天。”夏洛克再次哀嚎一聲,哀嚎結束,瞬間把目標轉向身邊的巫真,擺出仔細打量分辨的氣勢:“你......”


    “什麽事也沒有。”巫真條件反射的快速答道,近乎一種自我反應機能了。在夏洛克仔細“分析”她之前,迅速切斷夏洛克話語權。


    “那報紙不好看。”夏洛克說。“而且自從你進屋開始,我就知道你最近發生的事了。”


    多可怕呀這人......


    “......我還沒看多少。”巫真決定還是談報紙,總比談她好。


    “我給你說一下內容你就知道不好看了。”


    這次哀嚎的是巫真:“你敢!”


    “我就要說。”


    “夏洛克!你知不知道劇透是一種值得所有人鄙視的行為!我這報紙白看了!”


    “那你為何不看我,我們玩遊戲。”


    “不要,除非你不再重新遊戲製定規則。”


    “那些雜亂無腦的規則早該被拋棄,如同丟掉腦海最深處的垃圾一樣。”


    巫真深吸一口氣,兩隻手在夏洛克麵前亂晃,嘴裏咕嚕著什麽。


    巫真兩隻白生生纖細的手在夏洛克麵前亂晃,晃得他有些心癢,想要抓住那兩隻手。


    “你這是在幹什麽?”


    “給你施咒,讓上天給你一個案子。”巫真把雙手往天上一舉,說:“好了。上天會給你個案子。”


    夏洛克噗呲一聲笑了,並嘲笑她:“這都21世紀了。”


    叮咚——


    門鈴聲,按鈴的力道大,鈴聲隻響了半秒。


    ——有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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