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陌嚇得冷汗直冒,穿過人群到視線最好的地方一看,虛驚一場,原來是有人聚眾鬧事,公安來抓人。那謝展宏呢,他在哪?


    謝展宏又來電了,聲音急得快要爆炸:“來了沒有,來了沒有?”


    時陌邊拱開人群,邊往醫院側門走:“門口出了事,我正在往側門走,等一下馬上到。”


    急匆匆地穿過人牆,時陌終於見到了望眼欲穿的謝展宏,他顧不上擦汗,焦急地問:“出什麽事了?”


    “我爸住院了,我、我不會處理啊,醫院就給了我一張單,我要怎麽弄啊!”


    “…………啥?”


    時陌大腦的cpu當機了很久,才恢複正常。仔細一問,原來謝文突發高血壓和糖尿病,不得不住院,偏偏倆夫妻離婚後,謝展宏母親就離了家,據說現正在旅遊,而謝錦程不在,謝展宏又沒怎麽接觸國內社會,以前有什麽事都是大哥一手包辦的,所以他完全不知道怎麽處理,心一急就聯係時陌了。


    時陌頭疼腦漲,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原來隻是辦理住院手續。據說謝文知道自己生病,心情很不好,脾氣更加暴躁,這會正在病房裏和勸他住院的醫生、護士鬥智鬥勇,謝展宏擔心謝文病情,自己又不懂處理,隻能求救。


    “嫂……哦不,時大哥,我就全靠你了,我知道你跟我爸有點過節,但我真的除了你,找不到能幫忙的人了。你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吧,啊?”謝展宏苦苦哀求,臉皺得都成苦瓜樣了。


    人都來了,硬著頭皮也得幫這個忙。“幫你沒問題,不過說好了,我不見你爸。”時陌無奈地說,“你知道我們不對盤的,你爸現在生病,需要靜養,我去見他隻會讓他病上加病。”


    謝展宏猛地點頭:“沒問題沒問題,隻要你幫我就好了。”


    然而站在交費窗口前,時陌才想起一個關鍵性的問題:“錢呢?”


    謝展宏莫名其妙:“什麽錢?”


    “住院要押金和醫保卡啊,沒錢的話,總有醫保卡吧?”


    “我沒錢,醫保卡我也沒啊,”謝展宏表情難過得快哭了,“爸媽不讓我花錢,控製我經濟來源,說要培養我勤儉節約的好習慣,平時都是我哥給我錢的,我哥跟爸媽翻臉後沒迴過家,我也不好意思開口問我哥要錢,爸媽這段時間也在吵著離婚,也沒給我錢。”


    時陌額頭青筋跳個不停:“那問你爸要,或者讓你媽、你哥打錢過來。”


    謝展宏一拳敲擊掌心:“對哦!”


    結果……時陌真想一頭撞倒在牆上。謝錦程和其母親的電話無人接,謝文不知是哪根筋錯亂,堅持認為自己身強體壯不肯住院,當然也不願意交住院押金,謝展宏勸不動,苦著臉央求時陌解決。


    時陌心疼地捂胸口,不得不代為墊付住院費,拿著繳費憑證,拍照留作證據,再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冊子,狠狠記上一筆賬。


    謝展宏興致勃勃地打包票:“時大哥,你放心,等我哥迴來,我會讓他連本帶息還你的,要是他不肯還,我就給他係上蝴蝶結,打包送給你,讓他以身還債!怎麽樣,這個主意不錯吧?”


    時陌皮笑肉不笑地道:“不怎麽樣。”辦完手續後,時陌將相關票據的原件交給謝展宏,“我的任務結束了,是安慰還是把你爸敲暈了扛上病床,就由你自己解決了。”


    “啊?可是我什麽都不懂啊。”


    時陌頭疼地拍額頭:“不懂就問護士,不會照顧你爸,就請個護工照顧他。”


    謝展宏蒙圈地點點頭,突然扯住時陌的袖子,笑嘻嘻地道:“時大哥,你幫我請個護工吧?等我哥迴來,我讓他連本帶息還你,要是他不還,我就把他係上……”


    “停停停,”時陌一臉黑線,“我幫你就是了。記得,要還錢啊,我計息很貴的。”


    “這是肯定的!”


    時陌又墊付錢,幫請了一位負責認真的護工,理所當然又記了筆賬。


    頭昏腦漲地交代後續事情,離開醫院迴家後,時陌接到了謝錦程的電話。


    “聽說你要給自己係上蝴蝶結,打包送給我還債?”


    時陌正在猛灌開水,一聽這話,頓時噴了一地的水,他擦幹水漬,大聲嚷嚷:“誰要送給你還債!要還債的是你!我看看今天消費多少……好,連本帶息十萬,就這麽定了,一天不還多交一萬,以此類推。”


    謝錦程輕聲笑開:“從你欠款裏抵扣。”


    “啊?你說什麽,”時陌邊用肩膀夾著電話,邊拿抹布擦地板,“哦,你說你兩周後才迴來,要抵扣十四萬?那好,總共抵扣二十四萬,今天又幫你跑腿那麽久,那就湊個整,抵扣三十萬好了。”


    謝錦程忍俊不禁,這麽斤斤計較,也就時陌這大摳門做得出來了,幸好現在時陌生活條件好了,不再摳幾毛錢,不然這筆賬絕對能精細到小數點後兩位。


    “辛苦了。”


    “好說好說,隻要給錢,一切都好說。”時陌很誠實地說。


    電話那頭笑聲還在繼續,過不了多久,謝錦程笑聲便化為了一聲歎息:“他的情況怎麽樣?”再不濟,也是自己血濃於水的親生父親啊,知道父親嚴重到要住院的地步,那些恩恩怨怨都不得不放下了。


    “呃……”時陌把髒了的抹布丟進水槽,開小水衝洗,“我沒見到,據說心情不好,抗拒住院,具體情況我也沒問。”


    謝錦程沒有什麽情感波動地道:“嗯。”


    “你……”時陌一頓,本來想問謝錦程迴來後要不要去探望謝文,仔細想想,問了反而尷尬,謝錦程是成年人了,自己也會做決定,“沒事了。”


    “放心,我會去醫院。”仿佛心有靈犀,謝錦程給出了堅定的答案,“畢竟是我爸,但我不會見他。”


    時陌關上水龍頭,定定凝視水槽裏的汙水,它旋轉著流入漆黑洞口,自己的心也仿佛化為汙水,沉入看不見底的黑暗。


    “多陪陪你爸,還有勸勸你媽,人生在世,能互相陪伴的日子不多,珍惜每一天。都是一家人,沒有解不開的結。”


    謝錦程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迴音,時陌一度以為是信號不好,差點要掛了,突然那頭響起了低沉的嗓音。


    “嗯。”


    過後幾天,謝展宏沒再聯係過時陌,謝錦程偶爾打電話給時陌時,才會提起謝文的事。本以為這麻煩事等謝錦程迴來就揭過去了,誰知道同一天內,時陌接到了兩個爆炸性的電話。


    第一個是謝錦程打來的,他開庭不太順利,當事人不配合,導致不得不多開一天的庭,偏偏迴程機票買不到,他得在那個城市多待一天,也就是說他比預期的迴來時間,還要晚兩天。更不巧的是,兩天後他正好要到省內另一個城市出差,本來有兩天的休息時間也泡湯了,根本是剛下機場,就得趕去動車站轉到下一個城市。


    時陌聽到這通電話就不太高興了,接到下一通電話後,他幾乎要原地爆炸。


    下一個電話是謝展宏打來的,他要迴校了,這段時間他是請假的,時間已到,不能再請,得立刻迴校上課。然後麻煩事來了,謝文沒人照顧和探望,偏偏這個倔脾氣的人不愛吃醫院飯堂的飯,嫌棄難吃,一定要吃外麵的飯菜。本來謝展宏是給錢讓護工去買飯的,但護工買來的快餐伺候不了謝文刁鑽的舌頭,謝展宏隻能天天去高檔餐廳打包飯菜喂給謝文,現在謝展宏一走,就沒人打飯伺候了。


    “時大哥,算我求你了,發發善心,幫幫我一把吧,我知道這很為難你,但你也是我們半個家人了,除了你我找不到更適合的人了。”謝展宏一把鼻涕一把淚,請求時陌無私奉獻,擔當送飯送菜的偉大責任。


    時陌嘴角抽了又抽:“我不是你們的家人,我跟你哥隻是朋友。”


    “對啊,男朋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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