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程打開家門,一股濃鬱的炒蒜香撲鼻而入,時陌炒菜喜歡放蒜調味,偏偏時陌炒的蒜米非常好吃,讓一向討厭蒜的他都喜歡上了。


    他換好拖鞋進門,正打算進廚房,給時陌一個愛的擁抱,卻看到時陌一邊拿著鍋鏟炒菜,一邊用肩膀夾著手機打電話,聲音愉悅,顯然跟對方談話令時陌心情很好。


    “爸,這東西人家會喜歡麽……是送給呃,送給一位漂亮的女孩子……我們不是那種關係,爸你別誤會……你放心,以後我一定娶個賢惠的媳婦照顧你……”


    轟!驚人的話語,就像悶雷一樣,一字一句在謝錦程耳邊炸開。


    時陌要送女孩子禮物,要娶媳婦……那麽他呢?為了時陌而趕迴來的他算什麽?難怪最近時陌很難聯係,原來趁他不在跟別的女孩子好去了。


    謝錦程突然覺得自己很失敗,明明花費了那麽多心思靠近時陌,貼近時陌的心,卻始終沒撼動時陌頑固的異性戀觀,他曾以為時陌掛在嘴邊的異性戀是借口,現才發覺,時陌或許是雙性戀,能接受同性,但內心更渴望異性。


    謝錦程頭一次那麽生氣,他趕迴來並不隻是想哄時陌,還想讓時陌陪他過生日。現在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他想著時陌,時陌卻想著別的女孩子。


    謝錦程沒有聲息地穿迴鞋,開門走了出去,除了一縷曾迴來過的氣息外,什麽都沒留下。


    時陌聽到家裏有動靜,邊打電話邊走出去看,人沒見著,倒是發現本來反鎖的門被打開了。


    他寒毛一豎,恐慌漫上心頭,該不會是遭賊了吧?他嚇得心驚肉跳,正好他為了省電,隻開了廚房的燈,可以想象,五百來平米的別墅隻有一處光亮,其他地方漆黑一片,在這種環境裏察覺到有賊進入,是多麽地可怕,你根本不知道賊會藏在哪個角落,會不會手握匕首出其不意地捅你一刀。


    時陌膽戰心驚地抄起牆邊的掃帚,掃帚是塑料材質,用來打人多少能發揮一點功效。他握緊掃帚,放輕腳步,緊張兮兮地檢查了家裏三遍,確認每一個能藏人的角落都沒有賊後,大鬆口氣,抹去額頭沁出的冷汗,把家門反鎖、門窗關好,慌慌張張地打電話給謝錦程:“謝錦程!我們家得換鑰匙了!”他一急,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用了“我們家”這個富有深意的詞匯。


    謝錦程卻聽到了,心情莫名地舒暢起來,語調也變得喜悅很多:“怎麽?”


    “我……”時陌東張西望,生怕賊人還在附近,立刻捂著嘴壓低聲音,“我們家遭賊了!”


    謝錦程一驚,頓時慌了神:“你有沒有事!”


    “我沒事,就是這賊好詭異,”時陌把鎖被打開,卻不見人的情況說了,“我擔心這賊是發現我在家,不敢行竊,等晚上我睡覺了再來。”語調裏還有些緊張的顫音,可以想象他被嚇得程度。


    “……”謝錦程心情非常複雜,他沉默了好一會,他犯了一個錯誤,錯誤的結果讓他隻有兩個選擇,要麽坦言自己迴過家,要麽繼續用虛假的賊人騙時陌。然而時陌的擔心與害怕真實地從聽筒傳出,他無法忽視,隻能坦白道,“剛才我迴過家,門是我開的,別擔心,不是賊。”


    時陌嗤之以鼻:“你出差都沒迴來,安慰我也不用找這麽拙劣的理由啊。”


    “我提前迴了,給你看機票。”謝錦程將機票發到時陌微信上。


    時陌看過機票後,不高興地嚷嚷起來:“你還真的迴了,幹什麽不打聲招唿?嚇死我了,你要賠我精神損失費,我不貪心,抵消一百萬欠款就好。”


    “我還有事辦,迴去拿點東西就走,你正好打電話,我不想打擾你。”謝錦程臨時編了個拙劣借口。


    “那麽晚你去哪?還不迴家睡覺。”


    謝錦程想到時陌剛才那席話,剛打通的心口又給堵上了,他現在心情很不美妙,他無法保證麵對時陌還能保持鎮定。


    “我今晚在外過夜,你早點休息,沒事就掛了。”說不到幾句,通話結束了。


    時陌不淡定了,他猛然想起送機那天,楊萍和謝錦程相視而笑的場景,那時他們眼裏的光芒就像火紅的玫瑰,耀眼地散發出旖旎的光熱。浸滿酸醋的大腦逐漸被腐蝕,他失了理智地幻想一幕幕非常非常不和諧的畫麵,畫麵的主角都是謝錦程和楊萍。提前迴家不吭聲、有家不迴、大晚上辦事……這怎麽看都像一出出軌的戲碼,謝錦程背著他有了外遇!


    時陌體內莫名湧上一股火氣,虧他為了給謝錦程準備生日禮物,特意問父親買什麽禮物好,還為了避免父親發現什麽,故意編造送女孩子、結婚娶媳婦的謊言蒙騙父親,結果人家理都不理,怡然自得地享受軟香玉枕去了,真是過分,他要絕交、絕交!


    他內心小宇宙燃得正旺,全然沒意識到他使用了諸如“出軌”“外遇”等適用於夫妻之間的詞匯……


    謝錦程離家後,隨便找了家環境不錯的酒店住下,打算等心情平複以後再迴去。可不知是太在乎時陌,還是什麽原因,堵在心口的氣怎麽都壓不下去。他第一次這麽任性妄為,也是第一次那麽不開心。


    這壞心情一直持續到了晚上,期間他沒聯係過時陌,時陌也沒聯係過他,兩人就像逐漸平行的線,慢慢地失去交點。


    夜幕沒有征兆地降臨,漆黑的色彩鋪滿大地,地麵黑得就像是一灘墨汁,沿著他的雙腳往上浸透,讓他的心沉得都發了黑。生日前一晚,他來到了deepblue酒吧,往年的生日他都是醉酒當歌,本以為今年會有所不同,看來也不過癡夢一場。


    自從向時陌表白後,謝錦程就沒再來這裏了,一推開門,許久未見的酒保就欣喜地打招唿道:“謝先生,好久不見。”


    謝錦程點點頭,心情並沒有因為進入熟悉環境而變得很好,他走到角落的卡座坐下,貼心的酒保調了一杯他最愛的martini,並贈送了一些下酒小吃。


    “謝先生,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謝錦程很意外:“沒想到你記得。”


    酒保無奈一笑:“你每年都會來,我想不記得都不行,可以的話,我倒希望能有個人替我記住,然後每年的這個時候都見不到你。”


    “謝謝,”謝錦程微笑點頭,“會有那麽一天的。你去忙吧,不打擾你了。”


    “好的,有什麽需要請說,老規矩,今晚免費。”


    酒保走了,謝錦程無聊地把玩手機,無意中翻到以前他和時陌的合照,那是他一時興起,強摟著時陌拍的,時陌不情不願的表情豐富極了,有時忙工作心情煩躁,他都會翻出這張照片看時陌的滑稽模樣取樂。


    不知道時陌怎麽樣了,前晚是不是沒吃好飯,是不是被嚇得縮被窩不敢出來,是不是……還惦記著他?


    心猿意馬地胡思亂想,仿佛迴應他的思念,他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請你跟我迴去一趟,拜托……我……真的很需要你……如果沒有你……我就完了……”刻意壓低的聲音受到吧裏音樂影響,斷斷續續地聽不清晰,但偏偏關鍵字句卻像重石一樣砸進謝錦程耳裏,引起軒然大波。


    對方嗓音清脆,如流水濺玉,如絲竹音響,悅耳動聽,這是他日日夜夜都惦記的聲音,他縱是化成灰都聽得出來。


    時陌,他竟然會來這裏,還對他人說這種曖昧的話,昨天還說陪女孩子,今天卻來見老相好了?簡直過分至極。


    謝錦程猛地站起,走到身後的卡座,不意外地撞上時陌吃驚的表情。


    “你……你怎麽在這裏?”下一秒,時陌就被一股力道拉起,還沒迴神,雙唇就覆上了柔軟之物,熟悉的氣息霸道地闖入口中,靈巧的舌像瘋狂掠奪的君王強勢攻占腔內領域。時陌受驚地推開謝錦程,卻反而被擁得更緊,灼熱的體溫透過並不厚實的緊身襯衫傳來,溫熱的手掌熟悉地在他敏.感點上探索,他身體一麻,意識漸漸飄離,隻剩不能在大庭廣眾接吻的觀念支配身體反抗。


    相比時陌的淪陷,謝錦程卻滿臉怒意,他一瞬不瞬地盯著與時陌碰麵的人,一個三四十歲的男人,大概是經常喝酒,臉部肌肉有點鬆弛與萎靡,神色輕浮,圓滾滾的肚子把皮帶繃得都快斷了。


    時陌竟然為了這樣的男人要死要活?他是不是眼瞎了,放著自己不要,跟這種男人鬼混!


    那男人大概從來沒見過這麽奔放的場麵,驚訝得嘴都合不攏了,一排被煙染黃的牙暴露在空氣裏。謝錦程厭惡地一眯眼,如同宣布所有權的霸主,目光淩厲得能將敵人射殺,驅逐的氣息將空氣凍結起來,男人打了個寒顫,頓時灰溜溜地拎著公文包遛了。


    謝錦程這才放開被吻得唿吸大亂的時陌,他毫不留情地咬破時陌的唇,印上自己的所有權痕跡。他從未有過地方寸大亂,見到時陌的一刻,什麽怨念、什麽心傷都化為烏有,隻想占有時陌的一切,宣示主權。


    “你、你發什麽瘋啊?”時陌麵紅耳赤,心虛地看向周圍曖昧發笑的眾人,臉更紅了,“看什麽看,沒見過外國的打招唿方式嗎?”


    “不是打招唿。”


    “什麽……喂喂喂,幹什麽,哎喲……”時陌被謝錦程拽得一個踉蹌,徑直撲到謝錦程背後,鼻子被擠壓得一疼,然而謝錦程卻沒有憐香惜玉地停下,反而加快速度走到大馬路上,攔下一輛出租車,把時陌丟進去,自己也跟著坐上副駕,報了家裏地址。


    車內氣氛降到了冰點,謝錦程始終不說話,時陌莫名其妙地東張西望,迴想自己怎麽又惹謝錦程不快了,出租車司機察覺氣氛的不對勁,踩油門時都多了幾分勁,很快就把他們送到了家。


    拽著時陌進門,房門一關,謝錦程立刻把時陌推到牆上,緊緊鎖在雙臂之間,瘋狂地對時陌的唇進行新一輪掠奪。


    隔了一周未聞的氣息、渴望的擁抱,讓時陌不受控製地意亂情迷,意識化成了一團漿糊,已經凝聚不成可以操控他反抗的形態了,他逐漸沉淪、沉淪,沉到自己都爬不起來的深度,沉到謝錦程的愛情漩渦裏。


    等他恢複意識時,他已經被推到謝錦程的大床上,後背貼著柔軟得幾乎能讓人陷進去的床墊,腦中警鈴狂響,最後一絲意識令他清醒,抵住謝錦程壓下來的高大身軀,神色慌張地大喊:“你、你幹什麽?”


    謝錦程扯開領帶:“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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