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宇桓一時間有些發懵。


    蕭離沫是為了洛雨嘯而來。


    他與沈雲流是為了牽魂蠱蟲而來。


    那麽……墨蓮楓是為什麽而來?


    要知道他現在已經不是嵐影或者南蓮塵了,所以墨蓮楓不可能是為了他來,那麽會不會……他可不可以大膽的猜測一下,南蓮塵或許就在這個地方?


    畢竟牽魂一事牽扯到了墨河川,秦派,自然也就少不了南蓮塵這個人渣。


    溫宇桓越想越覺得心裏別扭,就想著說要上去看看,沈雲流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道:“放心,你聽這上麵霹靂乓啷的墨蓮楓吃不了虧。再說你現在已經換了樣貌,墨蓮楓不認識你,萬一誤傷了你也不好,我們先去找牽魂,之後再一起上去。”


    溫宇桓心裏猛地一疼,像是被針紮了一樣。


    沈雲流說的都是大實話,卻是實在到令人心酸。


    是啊,墨蓮楓哪裏認得什麽溫宇桓呢。


    溫宇桓歎了一口氣,道:“我隻是在想,墨蓮楓此番大鬧暗月教,八成是因為南蓮塵在這裏。”


    沈雲流微微一怔,繼而點了點頭,然後拍了拍肩上那女童:“丫頭,帶我們去牽魂蠱池。”


    “哼,我才不會帶你去呢,臭修士!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啊!”


    沈雲流見她如此頑固,一把將他拎到了身前,伸出手就去撓她癢癢,女童果不其然開始奮力掙紮起來。


    “哈哈哈哈,你這個……哈哈哈哈卑鄙小人……哈哈哈哈”


    “說不說?快點告訴我,我就收手哦!”


    不知道為什麽,溫宇桓總覺得眼前的這個畫麵有些少兒不宜。


    沈雲流瞥了一眼溫宇桓:“你幹嘛這麽看著我,我那小侄女不聽話我就用這招,一百個靈驗。”


    “哈哈哈,我說!我說……別……哈哈哈……別撓了……”


    “喏,看吧。”沈雲流的表情那叫一個趾高氣昂。


    溫宇桓:“……”


    蕭離沫:“……”


    隨著女童所指的方向,一群人七拐八拐地走入了一個密室中,女童指了指遠處的一個陶罐子:“喏,就在那。”


    幾個人中之中,隻有蕭離沫認識蠱蟲,自然由他去取。蕭離沫將陶罐拿在手裏打開看了看,點了點頭:“是牽魂沒錯,隻不過眼下處於假死狀態罷了。”


    這邊蕭離沫的話音剛落,那邊就聽到“轟—”地一聲,後方的石門突然落了下來,將幾個人困在了陰暗潮濕的房間中。


    女童不由得哈哈大笑:“你們就在這裏等死吧!”


    溫宇桓用手試了試嚴絲合縫的石門,迴頭道:“小丫頭,若是我們出不去,你也別想出去了。”


    女童輕哼一聲:“我本來就是守宮之人,我的身體是不能接觸日光的,不然就會融化,我隻能呆在地宮中。嘛,不過你們既然來了,那就永遠留在這裏陪我玩吧。”


    靠,這麽小的孩子隻能呆在地宮裏?!


    暗月教行事風格簡直喪心病狂,令人發指!


    溫宇桓借著火符的光看了看沈雲流:“怎麽辦?隻能強攻了。”


    沈雲流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隻得點頭表示讚成。


    蕭離沫看了看女童,突然道:“既然我們出不去了,你能不能迴答我一些問題?”


    “嗯?什麽啊?”


    蕭離沫走近了些,道:“我聽說暗月教分別由教主跟大祭司以及三位大宮主掌管,你們暗月教的人……有誰可以自由出入苗疆?”


    女童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地宮是由教主親自掌管的,大祭司……因為我我從來沒見過故而不知。可是我們暗月教一向不與你們這些臭修士打交道,教主也不允許我教之人擅自離開苗疆,抓到了是要被嚴厲處罰的。再說了,教主戒心重,想要成為暗月教徒就要吃下教主的蠱,那種蠱不適應中原,會爆血而亡的。若要去,就需得到教主所賜的解藥。”


    蕭離沫聞言怔了怔,又道:“那你們教中……有沒有一個叫做洛雨嘯的人?他會吹笛馭蠱,還能催眠五毒,身手也很好。”


    “怎麽會,暗月教中隻有教主個三位宮主可以催眠五毒,可是三位宮主之中並沒有人叫洛雨嘯,也從未出過苗疆,一定是你眼花了。”


    蕭離沫聽女童迴答的斬釘截鐵,整個人僵了半天也沒能再問下去一句。


    溫宇桓見蕭離沫神情落寞,忙不迭小聲安慰道:“一個小丫頭嘛,能知道多少?依我看那洛雨嘯八成是天宮之人,等我們上去了,蘭心公子再找也不遲。”


    看到蕭離沫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一些,這下子溫宇桓便忍不住問道:“蘭心公子你……其實挺喜歡洛雨嘯的吧?”


    蕭離沫一怔,卻是微微一側身,這下子溫宇桓看不到他的神情,隻聽到蕭離沫道:“我隻是想把事情說清楚,不希望這般摸不到頭腦。”


    哦,敢情兒這是害羞了?!


    溫宇桓又道:“我覺得……也有可能是洛雨嘯覺得他是暗月教之人,同你玩玩還行,若是真的跟你牽扯不清,指不定暗月教的人會來追殺你。再說那些修士也會風言風語的,他也許是怕連累你。”


    蕭離沫突然苦笑了一聲,道:“說什麽連累……若他真如此替我著想,當初就不該纏著我。”


    噗,這倒是句大實話。


    密閉的房間雖說隻有火符的微光閃動,可溫宇桓仍舊能看出蕭離沫的臉頰有些微紅。


    蕭離沫自是注意到溫宇桓盯著他不放,隨即一拂袖道:“我們還是快些出去吧。”


    “出去出去,我們這就出去。”


    溫宇桓心裏竊喜,他覺得害羞的蕭離沫實在是有意思的很,一旁的沈雲流也在抱臂上觀,活脫脫一副看好戲聽八卦的摸樣。


    眼下,一個是文質彬彬的蘭心公子,一個是自家師尊,像是砸牆這種不怎麽體麵的力氣活自然就落在了溫宇桓這個靈氣爆棚的身體之上。


    溫宇桓也不含糊,運起靈力就是一拳,石壁上先是裂開了一小塊,然後裂痕慢慢地擴大,溫宇桓能夠清除的聽到石壁被靈力撐破的聲響,卻沒有完全轟塌。


    溫宇桓眉頭微蹙覺得有些奇怪,他剛想打出第二拳,突然有一雙手從石壁中伸了出來。


    臥槽!


    溫宇桓上手就砍,隻聽的一連串的巨響,無數條手臂就這麽從被碎裂的石壁中伸出,宛如地獄中的鬼手。


    蕭離沫瞳仁驟然緊縮,大喝道:“大家小心,是飼花使!”


    什麽個鬼能從被藏在石壁中啊你告訴我?!


    女童見幾個人著實被嚇到了,不由得在一旁拍手叫好起來:“哈哈哈,你們死定了,哈哈哈!”


    驀地,一個搖搖晃晃地女人就這麽從石壁中走了出來。她們行動緩慢,空有巨大的眼眶卻不見其眼珠,看來是隻靠聲音來辨別敵人方向,皮膚呈現出死人的灰白之色,被一圈又一圈的藤蔓包裹,堪比另類版木乃伊。


    蕭離沫又道:“飼花使是靠對方的血來助自身複活的,大家盡量避開他的進攻。”


    臥槽,說的容易,這巴掌大的房間上哪避開?


    再說石壁也不能動,不然第二拳下去一定會有更多的活屍跑出來!


    “等等!”


    沈雲流突然爆喝一聲,溫宇桓一迴頭,這才發現女女童不知何時拿出了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活屍聞到了血腥之氣,身上的花藤立刻在地上紮了根,貪婪地舔舐起來,然後整個身體都在抽搐。


    臥槽,這絕壁是要覺醒什麽大技能了啊。


    沈雲流見勢不妙,對著活屍的後心就是一劍,女屍發出了慘絕人寰地叫聲,激的溫宇桓毛孔倒豎。


    “把牆轟開,走!”


    溫宇桓猛地將掌心拍在了石壁上,四麵的石壁迅速的冰凍起來,可地上被沈雲流插-入一劍的女屍卻猛地跳了起來,整個人宛如一個巨大的蜘蛛一般倒掛在了頭頂。


    沈雲流大喊道:“你們快點破壁,我跟她鬥一鬥!”


    隨即,蕭離沫的閃著翠色靈流的佩劍猛地出鞘,對著那裂開了半層的牆壁就是幾下強力的進攻。整個牆壁承受不住靈流的對穿,轟然朝著外麵塌了下去。


    蕭離沫忙捏起禦劍訣,一把撈起了溫宇桓就衝了出去。沈雲流隨即發動劍招,“嘭嘭嘭—”幾下便將女屍死死定在了頭頂的石壁中,急忙禦劍跟了上去。


    “你們休想跑!”


    身後的女童氣急敗壞地大叫著,三個人就這麽禦劍沿著來時的路往上撤。


    溫宇桓站在蕭離沫身後往後一瞥不要緊,隻見十幾個女屍就跟磕了藥一樣改為四條腿著地瘋了一樣的衝著他們追了過來。


    溫宇桓:“……”


    啊啊啊,這什麽鬼!


    果然熊孩子就是熊孩子!


    她怎麽也不怕血崩啊啊啊!


    麵對十幾個活屍的窮追不舍,沈雲流“嘖”了一聲,看了一眼溫宇桓,道:“不行,敵人數量太多,而且我們不熟悉地形,很快就會追上來的。”


    “那怎麽辦?”


    沈雲流說著,從取出了腰間的一個香囊搖了搖,幽聲道:“臨清啊,我可能迴不去了……不過我真的隻愛你的,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


    溫宇桓簡直要吐血。


    這會兒說這種話幹嘛?!搞得跟臨終遺言一樣我擦!


    這邊沈雲流的話音剛落,就見那香囊閃過一絲紫光,一個冷清的聲音從裏麵傳了過來:“沈雲流,你又在發什麽瘋。”


    沈雲流見自家媳婦終於肯搭理他了,立刻將香囊從腰間拿了下來,捧在掌心,一臉委屈道:“我沒,我在暗月教被一群飼花使窮追不……”


    “師父,後麵!”


    “沈仙尊!”


    沈雲流猛地被身後的一個大力一拉,整個人便從流雲劍上飛了出去,手裏的香囊也脫了手。溫宇桓縱身一躍,指尖卻隻掃到沈雲流的衣擺,沈雲流整個人便被拉入了下一層。


    “沈雲流?沈雲流我告訴你不要耍花樣!”


    落在地上的香囊中傳來了臨清有些急切的聲音,溫宇桓眼睛一熱,忙將香囊撿了起來:“師娘……我師父他被一群活屍生啃了……”


    那邊突然沉默了一瞬,就聽見臨清突然深吸了一口氣:“胡鬧!誰讓你們去那種地方送死的!”


    溫宇桓聽著臨清怒不可遏的聲音,隻覺得委屈:“我師父他也是為了瑤姬……”


    為了他家小姨子……


    “燒了……”


    “什麽?”


    “我讓你把暗月教給我燒了!”


    溫宇桓:“……”


    臥槽!最毒莫過前魔尊(我師娘)啊!


    “上麵……好像有人。”


    溫宇桓正要下去追沈雲流,身旁的蕭離沫卻突然指了指頭頂通天柱一樣地方。


    溫宇桓感覺到有什麽重物一直從最上方落到了地宮的最底層,而在下落的過程中還砸斷了一根根石柱,接著整個宮都開始微微搖晃起來。


    蕭離沫猛地倒吸一口氣:“糟了,地宮要塌了!”


    溫宇桓忙不迭道:“蘭心公子你先走吧,我去救我師父!”


    “說什麽胡話!”


    蕭離沫厲喝一聲,突然一腳將通天柱擊出了一個大洞:“你從這裏上去,應該可以到天宮,我去助沈仙尊!”


    正說著,溫宇桓忽然感覺下麵湧上來一股熱流,不料這其中竟然混雜了巨大的靈流,猶如火山爆發一般直接將蕭離沫跟溫宇桓頂入了通天柱中。


    一時間,兩個人猶如坐上了雲霄飛車,直到一絲光線刺入眼中,溫宇桓突然感覺到了失重感。


    微微睜開眼睛不要緊,溫宇桓竟然看到了一絲絲從外麵透進來的月光。


    “???”


    他正在半空飛?!


    臥槽……


    那個霸道總裁是不是在最下麵爆氣了啊。


    金剛不壞之身也不能這麽摔啊……


    人民幣玩家也不是這麽不要命啊?!


    他不是說再死一次係統也救不了他了麽?!


    溫宇桓本想穩住身形,可是時間上不允許,一瞬間整個人就朝著地上砸了下去,摔了個四腳朝天。溫宇桓“哎呦”了一聲,剛想躺在地上哀嚎幾聲,卻感覺到整個地麵的溫度高得厲害,燒的他登時就跳了起來。


    臥槽,這是什麽鬼!


    猶如熱鍋上螞蟻,溫宇桓跌跌撞撞地就往一旁看了看,卻是發現蕭離沫竟然已經摔混了過去,唯有他的佩劍像是有靈性一般橫在其麵前發出一陣陣嗡鳴,卻也沒能叫醒他的主人。


    地上燙的就快要站不住腳,而這就有了此時眾位暗月教教徒在被轟出了一個大洞的大殿上群魔亂舞的詭異景象,蠱蟲怕冷也怕熱,黑壓壓一片撲在大殿上的蠱蟲瞬間就死去了一半。


    死相相當壯烈,劈裏啪啦地猶如加熱隻有裂開的爆米花。


    溫宇桓眼皮子一跳,知道這地方遲早要塌,一把抗起了蕭離沫就跳到了他的佩劍上。而溫宇桓一迴頭,卻發現大殿深處與裏麵相連的長廊內赤光閃爍,妖冶地如同地獄盛開的火蓮。


    像是怕人意識不到其存在似得,一股強大的魔氣猛地從裏麵湧入了主殿,溫宇桓看著那個映照在側壁之上的黑色身影,心髒猛地一跳,像是要躍出了胸膛。


    ……


    “教主還在裏麵!快去保護教主!”


    “快點,擋住他!”


    “不好了,通天柱裏燒起來的,暗月教要塌了!”


    “什麽?!那也攔住他們,一個也不能放過!”


    ……


    一時間,眾人的痛叫聲,驚唿聲,甚至連地上因為溫度驟然上升而發出的細微聲響都混成了一股洶湧的浪潮湧向了溫宇桓的腦海裏。


    清晰著……清晰著……越又漸漸變得模糊不堪。


    直到那個高大的身影徹底呈現在他的麵前,溫宇桓才猛地擯住了唿吸,如同被一雙無形的利爪狠狠扼住了喉頭。


    墨蓮楓……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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