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來,兩個人竟都有些不好意思。巫行道為人灑脫,倒還好些,隻是對他說話溫柔了不少。這反而讓陳星河很是別扭,但他心裏是甜的,隻問說:“你跟我哥,也這樣麽?”


    巫行道說:“你哥可不像你亂勾人。”


    陳星河就紅了臉,說:“胡說八道,汙蔑我。”


    陳星河刀子嘴豆腐心,照顧巫行道卻更勤勉,事事親為。塢城往西十裏倉靈山發生了一件稀罕事,聽說那裏的神佛特別靈光,有人死了丈夫,哭著從山腳一步一叩首,磕到山頂廟裏麵,她丈夫死了三天,居然就還陽了。


    這可是太稀奇了,隻聽說過詐屍,卻還從來沒聽說過有人死了靠著磕頭又還陽的。這倉靈山的神佛也太靈光了。陳星河就帶著巫行道去看,竟然還真的找到了那對夫婦,丈夫生龍活虎,是個很能幹的樵夫。


    陳星河嘖嘖稱奇,說:“天底下竟真有這樣的事。”


    “你生在玄門之家,對這種事還這麽驚奇。”


    “我爹常說,生死有命,若要強行改命,必不得好下場。可眼前發生這樣的事,實在叫我吃驚,看來這倉靈山的神佛真靈驗,我要上山去拜一拜,許個願。”


    於是兩個人就上了山,把倉靈山的神佛都拜了一遍,前前後後竟花了兩三日的時間。巫行道問:“你拜這麽多,願還沒許完麽。你到底有多少心願,說來聽聽,說不定我比這山上的神佛更能叫你心願達成。”


    “誰說我有許多心願?”陳星河仰頭看著山頭居然的梅花仙子的神像說:“我許的都是同一個願望。”


    “是什麽願?”


    陳星河迴頭看他,發帶被風吹拂到臉上,笑容讓整個人都明亮了許多:“那怎麽能告訴你,告訴誰也不能告訴你,不然就不靈光了。”


    陳家的仆人都說,巫行道好相貌,迷得陳家兩位公子都團團轉,大公子前腳剛走,二公子就補上來了,可不知道等大公子迴來之後,又會是什麽樣子呢。


    但是陳明月迴來之後,陳星河便對巫行道冷淡下來了。巫行道找了他幾次,陳星河都淡淡的。陳明月說:“我這走了一個多月,你和舍弟倒是親近了不少。也真是難得,我交的朋友,他向來不理睬。”


    “你這個弟弟接觸起來才知道,不像外頭傳的那麽乖戾。不過你們兄弟兩個倒真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連聲音都這麽像,我都有些分辨不出了。”


    陳明月說:“我們兩個還真是一模一樣,連個區分的胎記都沒有。不過我小時候跟他打架,被他用刀子劃了一下,小臂上留了一道疤。”陳明月說著撩開袖子給他看,果然一道疤,傷的不深。


    “這麽狠的心。”


    陳明月說:“他從小性子就狠,如今還算是好些了,你不知道他小時候的樣子。這樣也好,兩兄弟若是一個樣,有什麽意思。”


    秋天過去就是冬日,天氣漸漸寒冷起來。有下人送了冬衣過來。陳明月問:“誰送的?”


    “二公子送的。”


    陳明月倒是吃驚,扭頭看了巫行道一眼,又去問仆人:“真是老二送的?可曾有說什麽話?”


    “也沒說什麽,隻說天冷了,別的沒有了……啊,二公子還說了,說這冬衣是兩份的,給客人也備了一套。”


    “還有我的麽?”巫行道說著就過來取開了,他身量要比陳明月高大許多,那兩件衣服一看就看出不一樣來了。他拿了玄色的那件,披在身上試了試,陳明月盯著袍角笑說:“我這二弟,自己喜歡梅花,便以為人人都喜歡。”


    巫行道聞言看了看袍角,果然在袍角看到一枝梅花,估計是怕他不喜歡,所以梅花的款式和他素日在陳星河身上見到的並不一樣,隻是簡單一個輪廓,倒也別致。他穿在身上,說:“是暖和,替我多謝二公子。”


    仆人躬身去了。陳明月說:“不知道他又抽什麽風,突然送冬衣過來,這麽多年也未見他有這麽體貼,還能想到我的客人。”


    “他這個做弟弟的既然送了你東西,你這做哥哥的,豈不是也該迴點禮?兩兄弟,還是要和睦的好。”


    陳明月說:“那我也送一套衣服過去就是了。”


    第二日的時候,陳明月果然讓人也送了一套冬衣過去。仆人托盤裏盛了,托著出了近水台,要往摘星樓去。半路上卻碰到了巫行道,從懷裏掏了一個東西東西過來,塞到衣服裏麵,道:“這是我答謝二公子的,一並送去吧。”


    仆人把東西送進了摘星樓,一進去便聞見梅香陣陣。這季節才剛入冬,梅花都還沒開,進了這屋子,卻像是梅花滿院一般:“稟二公子,大公子給您送冬衣來了。”


    陳星河正趴在案前畫著玩,聞言放下了手裏的筆,抹了一把手上的丹青,抬頭問:“也是衣服?”


    話說完,嘴角便哂笑一聲:“放著吧。”


    “還有大公子的那位貴客也送了東西,說要答謝二公子。”


    陳星河一聽趕緊跑了過來,掀起那衣服就扔到了地上,隻看到托盤上放著的一封信。


    他取開一看,見上頭不過寥寥幾個子:“怎不理我?”


    他笑了笑,說:“你等一會,”說著他便到案前,迴了一封信,裝到信封裏:“送還給那位貴客。”


    巫行道就在門口等著,見送東西的仆人出來,便攔住了他,取開信一看:“你可不許再喝酒,喝多了酒,我怕你認錯人。”


    他看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吩咐那仆人去了,自己溜到了摘星樓,推開窗戶道:“我有一壇好酒,你要不要喝?”


    陳星河卻在那裏正兒八經地畫丹青,頭都不抬說:“戒酒了。”


    巫行道聞言翻身進了屋子,走到案前:“你畫什麽呢……噗,哈哈哈哈。”


    他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陳星河大窘,抬頭道:“你笑什麽?!”


    “你這畫的是什麽?”


    “我這上頭不是題字了麽,駟馬奔騰!”


    “我就是看到了這上頭的字才覺得奇怪,我看著像是狗,不像馬。”


    “你……”


    “筆給我。”巫行道說著就撩起了袖子:“我來教你怎麽畫馬。”


    陳星河把畫筆給他,巫行道重新鋪了紙,不過寥寥數筆,一匹駿馬就躍然畫紙上。


    陳星河本要諷刺他幾句,看到畫上的馬,卻隻剩下讚歎了:“你好厲害,這也會。”


    “你說你,玄術不會,身為讀書人,書沒讀好,畫畫也畫的四不像。你除了勾搭人,還有什麽別的本事沒有?”


    “本公子會蹴鞠。”


    “還有呢?”


    陳星河想了半天,好像突然泄氣了,說:“我確實沒什麽本事。”


    巫行道聞言忽然摟住他,親他的耳朵。陳星河掙紮說:“你這是做什麽,放開!”


    “不放。”巫行道說:“說,怎麽老不理我。我來找你,你也不肯見。”


    “你是我哥的貴客,我可不敢招惹,免得被我哥說閑話,說我騷擾了貴客。”


    “我發現你還有一個本事。”


    “什麽本事?”


    “嘴巴厲害。”


    巫行道說著捏著他的下巴,就親上來了。


    這一年的冬天,十分不太平。韓門出了大事,韓門主韓密夫婦無辜慘死,據說殺死他們的是他們的繼子林雲深。


    “這可是名副其實的白眼狼。”陳青說:“人們都說這林雲深的師傅九幽道人,是修陰山術的,所以林雲深也學得一身邪術,下了山就開始為非作歹。七裏鎮有一戶人家,老婆偷漢子,被丈夫逮住了,毒打了一頓,誰知道正好被這個林雲深給看到了,不分青紅黑白就砍掉了那丈夫的胳膊。他們家的鄰居,不過是小兩口拌嘴,那男人多罵了兩句,他就割了人家舌頭。如此歹毒的人,迴到韓家殺了韓氏夫婦,倒也不是不可能,倒是可憐了韓氏夫婦,養了個白眼狼。聽說韓門新任門主已經下令搜捕林雲深,發話說此生必定找到他,殺了他為以慰父母在天之靈。”


    “我怎麽聽說這韓門新任門主不是韓家親生子,也是韓夫人收養的義子。他對韓氏夫婦倒是有孝心。”


    “這韓門主風評極好,聽說他為人正直又大方,且是個大孝子,對韓氏夫婦非常敬重。韓夫人彌留之際,他日日跪在病榻前伺候,最後人都累倒了呢。”


    “那這個林雲深跑哪去了?”


    “聽說他去了深山,也聽說他投奔他師傅去了。”


    “他的師傅九幽道人,又是誰,我怎麽沒有聽說過。”


    “這九幽道人可有名氣了,可他出名就出名在非常神秘,沒人知道他從哪裏來,是什麽出身,有人說他是皇室散道,出身高貴,關於他的傳言特別多,說什麽的都有。可是他一向神秘,也沒見他害人,早年間有人向他挑釁,個個被他打的落荒而逃,聽說他修為極高,是個世外高人,後來慢慢地沒人招惹他了,倒是越來越神秘了。也不知道這林雲深的親人哪裏來的門路,竟把他送到九幽道人門下了。可這林雲深性子毒,那真是天生的,聽說他是被九幽道人逐出師門的,定是犯了欺師滅祖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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