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過去多久,亦或是未來多久,設在邊境的防線永遠都不會安全,因為外麵是一大片貧瘠之地,不適合耕種、居住,隻能放牧,但內地大家都活的好好的,為什麽非要去外麵的貧瘠之地放牧呢?


    然而這大片地方卻有著一些小部落生活,平時小部落之間各自為政,然而一旦等到沒有吃的,或者牛羊啥的遇到瘟疫死了一大片,這些小部落就會立即聯合起來,騷擾邊境,搶奪女人和糧食,然後一陣風似的離開。這迴追著大將軍不放,恐怕是想抓住他以此要挾更多的好處,亦或是還有別的什麽陰謀。


    不過就算想法再多,也隻是猜測而已,再沒見到真正的情況之前,任何結論都沒有依據。現在能做的就是加快速度急行軍,盡快去往邊境,支援那邊潰敗的守城軍才對。


    一開始有不少士兵看到龍陽帶來那麽多馬車和下人,都為他捏了一把汗,覺得‘小神仙’會被拖累。但是當看到馬匹就跟脫韁似的,拉著輕飄飄的馬車絕塵而去,頓時一個個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對於龍陽也更加敬佩,感覺不愧是‘小神仙’。


    作為聖人的陽星君也挺關心這事兒,不過他更感興趣的還是龍陽,每天就跟背後靈似的出現,偶爾才會跟兔十八說幾句。神威不愧是寶馬,竟然隱隱有了靈性,也能看到陽星君,每次後者趁機坐在龍陽身後,不要臉的伸手籠著他的腰,神威都能感覺到,還會刻意甩動身體,試圖把陽星君甩下去。


    陽星君就時不時的給神威一些陽氣,讓他周身氣勢爆棚,跑起來更快,恢複用的時間更短,於是成功收買這匹寶馬。


    時間一晃而過,大軍終於接近前線,龍陽也嚴肅起來,帶著陽星君單獨摸到前方。他這還是第一次如此接近戰場,這是一種很奇異的感覺,盡管他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還是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血濺五步,橫屍千裏。


    有蠻族人的屍體,也有己方人的屍體,都慘白慘白的展現在眼前。腥紅的血液已經凝固,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仿佛纏繞著靈魂,永遠都不會消失。據說有些人第一次上戰場,就算沒有殺人見到這種場景都會嚇破膽,從此以後戰戰兢兢的度過一生,甚至有些人直接就瘋了,渾渾噩噩的變成瘋子。


    深吸一口感覺並不怎麽好的空氣,龍陽認真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有的小兵年紀並不大,死的時候眼睛是睜開的,就這麽仰頭看著天空,當龍陽走過去低頭的時候,好像在跟他對視一樣。


    從後麵走過來,陽星君沉靜道:“這是必然的犧牲。”


    “我知道。”龍陽繼續往前走,看到一個身材壯碩的蠻族男人躺在地上,他的身體被斬成兩半,離的距離比較遠。再往前是一個穿著不錯的老頭,他大概是不幸被連累的普通百姓。還有幾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屍體卻已經僵硬,但從他們臉上還可以看到曾經存在過的蓬勃的朝氣。


    打仗不可避免,死人也是必然,區別隻是誰死,誰會死而已。


    做好心理準備,換成陰眼看去,龍陽頓時感覺好了許多,因為即便是死了,魂魄也還是存在著。除非這些屍體直接暴屍荒野,那樣魂魄便不得安寧,最終很有可能會魂飛魄散,再者若是集中埋葬,形成巨大的屍坑,魂魄也有可能不能順利離開。而為了不引發瘟疫等情況,這些屍體最好是火葬,再由高僧超度這些遊魂,亦或是由親人把他的魂魄帶迴家鄉。


    “那麽多人,怎麽可能都得到善終。”龍陽無奈的歎了口氣道,“也許冥冥之中我來到這裏,就是要做些什麽……雖然我沒有和尚的念力,把這些魂魄送入地府卻也是不難的。”


    現在是大白天,太陽照的正強烈,魂魄不能暴露太久。陽星君狠狠的一揮手,仿佛所有的陽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周圍瞬間陰涼許多,龍陽便趁機布陣,他要做一個大陣,普通符籙勉強可以用,線條卻不能隨隨便便畫一下就可以,需得用自己身體裏的鮮血為引,為這些陰魂保駕護航。


    有一種送魂曲,用悲戚帶著歡樂這樣矛盾的曲子送魂魄安然離開,配合著叮叮咚咚的鼓點,引領著這些沒有意識,渾渾噩噩的魂魄,把他們送入地府,形成一個完整的輪迴。戰場煞氣濃重,這些魂魄等同於橫死,一般鬼差都不會過來,就隻有陽間的人幫助他們。


    龍陽拿出大把大把的紙錢,撒向高空,站在送魂陣旁邊,吟-唱道:“生以安,死也其所;無路可走的人們,跟著我的腳步;前方是光陰……”一個個魂魄跟在他的身後,繞著送魂陣轉圈,當轉彎一圈之後就會踏入鎮中,身形緩緩消失。


    站在旁邊看著龍陽的動作,陽星君露出笑容,他欣賞的看著龍陽的模樣,看著一個個魂魄順從的離開陽間,進入地府,進入輪迴。


    魂魄得到安寧,那些睜開的眼睛一個個閉上,在打掃戰場的士兵眼中,宛如神跡。


    這就是小神仙的能力,這個念頭幾乎在所有的士兵眼中升起。他們仿佛看到了屬於自己的不一樣的未來,不用再擔心默默無名的死去,因為沒有親兵,死後也隻是由軍營派人迴家報喪而已,屍體還會留在戰場上,魂魄亦得不到安寧。


    這是所有人在服兵役之前就知道的,隻有有些身家的人才會在軍營中上下打點,死後屍體能夠送迴去,亦或是拚軍工,成了百夫長,千夫長等等有了地位,死後屍體也會被送迴家中。那些大量的沒有職位的小兵,就像空氣裏的塵土一樣,最終都隻會默默無聞的死去,魂魄滯留戰場,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魂魄也煙消雲散。


    一個個魂魄消失在送魂陣中,龍陽終於露出輕鬆的表情,他沒有再看下去,而是迴到軍營,準備休息一下。


    等龍陽睡著,陽星君溜達著出去轉了一圈。他到底是聖人身份,不得不關心所有的動靜,如果有將領失誤導致大量人員傷亡,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發生在他的眼前。


    “陽城被那些蠻子攻占,但那些人搶完糧食和財物之後就把城中大部分男子殺光,已經退迴草原,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守住陽城,否則這裏就等於是打開了大門,讓蠻子可以長驅直入,到時候引起的後果不是我們能承受的。”


    “說得簡單,做起來何其艱難。”謝永皺眉,“能確定那些部落的蠻子全都退迴去了嗎,如果他們分而化之藏在陽城,到時候大軍開拔,就會麵臨一把藏在暗處的刀,若是在水中動什麽手腳,咱們損失必然更加嚴重。”


    “大丈夫上馬作戰,絕對不能畏首畏尾,如此還不如直接迴家拱媳婦懷裏吃奶!”


    這樣侮辱的話讓謝永漲紅了臉,不過這次他隻是副將,主將是一個約莫五十來歲的老將軍,年輕的時候很是威風,曾經連殺數千蠻子,宛如殺神降世,那也是他的成名戰。不過主將張王海勇猛有餘,智謀上稍有欠缺,現在被另外一位副將激將,已經氣的臉紅脖子粗,就要大喊帶兵直接衝到草原上跟那些蠻子殺個痛快了。


    大搖大擺的聽了個大概,陽星君溜溜達達迴去,鑽到被褥裏麵,戳戳龍陽這裏,又戳戳那裏,正準備亮出自己的黃瓜條子,結果龍陽醒了,隻能略有遺憾的說明自己聽到的事。


    如果張王海真的衝動了,那後果不堪設想。原本有謝永跟著,他是謝家嫡次子,身份貴重,在副將中地位最高,隻要他搞定了張王海,接下來就會穩紮穩打,即便是用的時間長一些,陽城最終也還是會奪迴來。然而現在有人冒著得罪謝永的危險激將,要說他沒有目的,那實在是傻子都不會相信。


    “不管他背後站著誰,張王海都接受了激將,這裏麵可能大有文章。”龍陽最不喜歡朝堂上的彎彎道道,但謝永被卷到裏麵,自己不得不迅速收拾好自己,以著謝永親兵的身份接近。


    都是五大三粗的爺們,忽然冒出來一個唇紅齒白細皮嫩肉的小兵,許多人一方麵輕視一方麵又忍不住嚴肅起來,因為龍陽‘小神仙’的身份,還有他那些鬼神莫測的手段。張王海雖然個性衝動,但做大將軍做了這麽多年,最起碼的城府還是有一些的,他斜眼看了下龍陽,笑道:“謝永,這是你的親兵?能抗刀還是能耍劍,不會是專門給你暖床的吧?”


    此話一出,眾人都詭異的靜了一下。大門忽然被風吹開,站在門口的小兵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風吹倒,狂風夾雜著木石吹進來,直奔張王海,吹的他睜不開眼睛,石頭向著臉上砸過去,劈裏啪啦好一會兒才結束。


    原本意氣風發的張王海頓時灰頭土臉,他氣勢全無,偏偏梗著脖子看向謝永,等他說話。


    慢悠悠的從門外走進來,陽星君刮了一場風還不算,張開手一個白色的小球在掌心旋轉,裏麵蘊含著極其濃鬱的陽氣,他穿過眾人走到前麵,慢慢伸到張王海的身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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