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月最近有些莫名的煩躁,去年9月份畢業後,她就直接來普拉托俱樂部上班,對於她最終獲得主席行政助理這個職位,讓她收獲了無數羨慕的眼光。她的閨蜜盧燕甚至背地裏酸溜溜地跟人說:“咱們書學得再好有什麽用,不如人家長了一張漂亮的臉蛋。”


    這些話自然有人討好的傳入她耳朵裏,李悠月對此卻沒有多少憤懣。單親家庭又很早接觸社會的她早就明白,要想得到就先要學會承受。


    不過進入俱樂部後,李悠月並沒有馬上上任,這三個多月來她都待在運營部學習。事實上,陳林此前的工作日程安排都是艾拉在做,現在不過是把這部分工作移交出來。當然,對於這個未來的天子近臣,運營部的人沒有誰敢給她臉色看,都是笑臉相迎地哄著,這讓李悠月心生感悟,曾幾何時,自己作為車行的新人,端茶遞水,跑腿買咖啡、買零食,依然受盡臉色,動輒被訓斥一頓。她當然清楚眼前的一切是因為什麽?


    所以她並沒有洋洋得意,相比於她心中那個不可說的目的,眼前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麽。因而她表現得更加謙虛謹慎,易於相處,很快就和俱樂部上下都打成一片,對於安排給她的工作,更是不折不扣、以百分之兩百的質量完成,這讓她的頂頭上司艾拉也對這個漂亮的東方女孩刮目相看。


    不過陳林依然沒有把她調到身邊的意思,或者說他幹脆忘記了,這讓李悠月有些失落。


    這天,她正坐在安排給她的位置上,麵前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喂?”


    “月啊,是媽,你在忙嗎?”


    李悠月微微皺眉,張翠芳平時很少在她上班的時候打電話給她:“媽,有事?”


    “你大表哥是不是打電話給你了?”張翠芳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還找到你去了?”李悠月的聲音開始抬高。


    “月啊,你大表哥也是沒辦法。之前聽說你進了林子那個俱樂部,你大表哥就跟人家客戶拍胸脯保證,說拿幾張票小事一樁……”


    “笑話,我有什麽義務給他弄票,小時候外婆煮雞蛋從來隻有他們的,什麽時候有我了,咱家困難的時候他們什麽時候搭過手?”李悠月冷笑道。


    “話也不能這樣說,畢竟是親戚,打斷骨頭還連著筋。這兩年光景不好,你舅舅一家都靠著你大表哥的生意撐著,你要是真有辦法,就給他弄兩張那什麽杯賽的票,你大表哥說他出錢買。”張翠芳還是苦口婆心地勸著。


    “他也花錢去買過吧?這比賽現在火成什麽樣,是有錢就買得到嗎?我一個新近的小職員,有那麽大麵子嗎?”李悠月壓根就不想搭理他大舅一家,當年父親死的的時候,因為是事故,所以要賠一大筆錢,他們為了怕跟他們借錢,連葬禮都沒來參加,這時候想起她們了?


    聽到張翠芳還要囉嗦,李悠月不耐煩地道:“好了,媽,這事我幫不了,我這邊還有事要忙,先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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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德良是六年前從zj台州偷渡來普拉托的黑市勞工,在這裏已經算是老人,像他這樣的非法居住者在iolo工業區還有數萬人,效率低下的意大利警察在幾次執法衝突後,也就視而不見、放任自流了。


    雖然沒有一個正式的身份,但溫德良卻沒有不適應的感覺,他居住在普拉托城牆外的一個華人聚居區,這裏猶如中國某縣城。或者說是中國的“城鄉結合部”,街道上不見一點意大利元素,甚至還有一條街專門置辦中式婚慶的禮服、花炮、酒筵用品。來這裏的中國人把中式生活,有模學樣地,複製到了這裏:中國商店可以買日用品,中餐館六十裏拉管飽,補習班開設意大利語課和中文課,華人診所看病開藥不成問題,桑拿城、ktv供休閑娛樂,在中國公園下棋、打牌不亦樂乎。最近幾個華人社團還在籌建一座寺廟,很多和他一起來的工友都多少應景捐了點。


    老板對他很好,不但每天帶著他一起吃飯,還經常找人給他介紹女朋友,雖然一直沒有看對眼的,但他也感到老板待他就像家人一樣,所以在工作上從不偷奸耍滑。唯一的缺點就是下班之後多少有點無聊,高中畢業當過今年民辦老師的他,對於飯後聚在一起打牌耍錢的生活本能的抗拒。平時他都是我在自己的房間內看小說,隻是從各種途徑搜刮來的小說早就被他翻爛了。好在他最近終於找到了一項新的興趣愛好。


    登上開往城東的巴士,溫德良便窩在座位上假寐,昨天晚上為了趕貨好今天休息,他一直加班到淩晨3點,一個月他們有四天休息,隨便他們什麽時候請假,隻要廠裏不是積壓著訂單。雖然上萬睡了一覺,但依然感覺沒有精神頭。但真正睡著他是不敢的,不要以為國外的治安有多麽好,在普拉托,小偷專門喜歡對熱衷攜帶大量現金的華人下手,而一旦遭了劫,意大利警察多半不會把華人的報案放在心上。


    巴士在城中的一站停下,陳林即便閉著眼睛,也可以感覺到上來不少人。突然,他聽到有人用意大利語向他打招唿,他詫異地抬起頭。要知道,他來普拉托的年頭也不短了,此前他一直感受到華人與這裏的當地人格格不入,意大利人天生的熱情、樂觀,並不被生活在當地的華人認可。而華人的勤勞拚搏、白手起家,讓意大利人感到神秘又害怕,指責中國移民搶了他們的“飯碗”,為了錢不擇手段。市中心除了車站和巴士上,少見華人的身影。有人即使每天同坐一班車,華人和意大利人之間依然彼此沉默。


    看到對方身上和自己同樣衣服,甚至臉上還畫了藍色的油彩。溫德良終於記起對方似乎是上周和自己坐在一起看球的意大利女孩。那場比賽,普拉托攜客場逼平阿森納的銳氣,在主場3:0大勝聯賽的競爭對手亞特蘭大隊,讓自己的排名又上升了一位,離直接晉升甲級的名額越來越近。


    當時全場球迷都樂瘋了,溫德良也受到感染,甚至和眼前的少女手牽手做起了人浪。之後溫德良雖然有些尷尬,但少女卻沒有放在心上,溫德良也知道了對方的名字叫薩拉。兩人之後一邊看球一邊攀談,還好溫德良因為無聊,報過一段時間意語補習班,基本的對話還算沒有問題。其實真正接觸後,雙方都發現兩個族群的交流並不那麽無聊,因為彼此都非常好奇對方的生活。


    而在那之後,聊得頗為投機的溫德良還頗為遺憾,不知道下次見麵是什麽時候了。沒想到普拉托這麽小,竟然就這樣遇上了。


    溫德良連忙打招唿,看到薩拉還挽著一對中老年夫婦,那位男性長者和薩拉一樣穿著普拉托的球服,不由疑惑道:“你們這是要去看球?”


    “當然,我們一家人都是普拉托的球迷,何況又是這麽重要的比賽。”


    溫德良見兩位老人仍然站著,連忙起身讓座,甚至捅了捅坐在他旁邊的華人小夥。兩位老人道謝坐下後,雙方熱情地攀談起來,有普拉托和優勝者杯比賽,雙方不用擔心缺乏話題。而由於這趟巴士是駛向比森奇奧球場,車上不少都是前去觀看比賽的球迷,連帶著不少人也加入進來,有當地的意大利人、有華裔二代和會說意大利語的移民、也有需要翻譯完全不懂意大利語的華人球迷。巴士就像一個縮影,映射著普拉托這個小小社會的一點點變化。


    ps:再次道歉,昨晚電腦壞了,現在才寫出一章,下周我會補迴來的,請大家多多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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