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今生無緣聚,來世相逢早。”唱歌的是祁亮,其實祁亮有一幅好歌喉。林曉霜聽著歌聲,心中慢慢浮起一陣悲涼。

    國事家事

    邊關局勢漸緊,朝堂之上,雷霆震怒,皇上將邊關急報直接扔在了兵部尚書的臉上。

    “這才停戰了幾年,大安將士就連仗都不會打了嗎?潞王呢?他在哪裏,把他給我找迴來!”

    “迴皇上,潞王爺行蹤飄忽不定,臣等派人尋過,一會兒聽聞他在雁來,一會兒聽聞他在漠南,可都沒有尋見,除非各地張榜搜尋,他本人看到了,還有可能迴來,否則……”

    “啪”地一聲,龍案被拍得顫動起來:“張榜?你以為是尋逃犯呢!全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父皇請息怒!”太子見大臣們臉色難看,出列稟道,“既然二哥難以尋到,兒臣願意領兵征討烏蘇汗,為父皇分憂,解我大安之危。”

    皇帝看了看太子那略顯病態的臉,眼眸逐漸柔和下來,揮了揮手:“罷了罷了,大安又不是隻有你二哥一個會打仗的,你雖有文韜,卻欠些武略,帶兵打仗,還是換個身體壯實能打的去,你就好好編你的《千秋史》吧!”

    皇帝看了半天,滿朝文武,竟然沒人啃氣。其實怪不得這些大臣們,雖說烏蘇汗此次來勢洶洶,可朝中並非盡是無能之輩,隻因皇上才撤了燕王的兵權,此時又提潞王,讓人摸不透他的意思,很多人處於觀望態度。燕王幾起幾落,這兩父子的關係令人費解,誰知道皇帝此刻是不是又想起燕王了,若說起帶兵打仗,燕王確實是大安當之無愧的戰神,比起潞王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上會不會再起燕王呢?滿朝文武,皆是疑問。

    “那烏蘇汗太過囂張,朕就不信敗不了他,傳朕旨意,三軍即日準備開拔,朕要親征烏蘇汗!”

    滿堂靜默刹那間瓦解,有四五年老臣率先出列跪下:“皇上,不可啊!”

    “既然無臣子為朕分憂,朕唯有禦駕親征,這江山都是朕一手打下,又何不可?”

    滿朝文武麵麵相覷,話都說到此處了,總不能說皇帝老了,比不得當年吧,那不是找死麽!可是身為一國之君,身犯險境,卻也不該,忐忑間,所有官員都跪下請罪,嗡嗡聲不絕於耳。

    出人意料,一向隻在戶部掛了個閑職,向來老實忠厚、膽小怕事的成王忽然站了出來:“兒臣願帶兵出征,以解大安之危,請父皇恩準

    !”

    “你……”不光是外人,就連皇上也愣住了。

    成王上前一步跪下:“烏蘇汗不過是幾個番邦部落的聯盟,不值得父皇駕親征,兒臣知父皇正當壯年,但朝中大小事務亦離不開父皇,太子是國之儲君,同樣不亦身犯險境,兒臣願替父皇和太子盡綿薄之力,將那烏蘇汗趕出我大安朝疆土。”

    太子嘴唇一動,輕道:“三皇兄……”成王對他點了點頭,眼中一片誠墾:“五弟,為兄知你抱負,朝中離了我沒有什麽,離了你卻是不行,就由為兄替你上陣殺敵,你留在京,在父皇麵前多替我盡孝道,也是一樣。”

    “哈哈哈!”皇帝朗聲一笑,拍案而起,“好!容曆,平日倒是父皇小瞧了你,我大安的皇子,就該有這股霸氣!傳令三軍,成王即刻封天下兵馬大元帥,領軍征討烏蘇汗!”

    大安慶統三年冬,向不理事的成王掌握了兵權,率二十萬大軍奔赴西疆,迎戰烏蘇汗王突列,向不起眼的成王在此戰中表現出了不同以往的決斷,大軍一鼓作氣,將烏蘇汗的人馬逼退北境三十裏,隨即戰事處於膠著狀態,你來我往,在北門關內展開了爭奪。

    就在燕王離京沒多久,林曉妍出嫁了,如同林曉霜所料,林崇嚴並沒有給她多少嫁妝,從她這裏得去的首飾也隻挑了十幾樣賠嫁。大伯母李氏悄悄附耳對她說:“如今那邊啊,經常聽到吵鬧聲,吳氏仗著生了兒子,想讓你爹扶正她,聽門房上的婆子閑話,似乎你爹一次酒醉後應了,醒了來卻不認帳,她就見天的鬧,也不想想她一個妾,如何抬得上來!”

    李氏的語氣滿是不屑,對著林曉霜時,卻是笑容滿滿,麵色溫和,柔得能掐出水來。以前與三房關係並不好,李氏巴巴地隻是算計著為自家,生怕三房給分多了去,如今三房分家了,張氏更與林崇嚴和離了,兩家沒了利害關係,再加上林曉霜的人緣,這關係忽然就親近起來。

    起初李氏是聽大老爺的話,為了自家利益打算才和她們來往,卻在接觸中發現張氏與林曉霜原來都是很好的人,林曉霜表麵溫和,骨子裏卻是極有主見,行事利落,林崇尚外派任中州長史,帶了錢氏前往,家裏一應大小事全落在了李氏身上,但凡有那拿不下把握的事,找兒媳商量還不如找林曉霜這個侄女兒。她心中暗奇,張氏一個溫吞人兒居然能教出這樣的姑娘,不過想想她果斷和離的經過,李氏大為感慨,心想張氏也是個深藏不露的,換了是她,便做不得這樣周全。

    林曉霜淺笑道:“大伯母

    說的是,妾就是妾,若是生了兒子就能抬上為妻,這世間還哪來的規矩!還好咱們與那邊再無關係,隨他們鬧騰去吧。”

    “說的是!”李氏笑道,“我不過是當笑話這麽一說,你爹他再糊塗,想也不會做這樣有違禮教的事,這吳氏原來也是個精明人兒,如今卻……唉!”說著卻拿眼直瞅林曉霜,掠了掠鬢角,欲言又止。

    “大伯母有什麽話便直說吧,都是一家人。”林曉霜看出她的心思,幹脆直接點明了。

    “曉霜啊,這話說出來,你可別怪你大伯母,說實在話,這女人啊,不能和男人比,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卻隻能守著丈夫兒女過一生,你有沒有想過你娘的將來,她四十都不到,這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若是你爹有悔的話,還是……”

    林曉霜低頭淺笑:“這得看我娘的意思,我一個做女兒的,不可能事事替她決定。”

    李氏跟著幹笑了幾聲,心頭卻知曉若不是林曉霜,張氏何來那麽大底氣,說什麽當娘的作主,其實一家子都是以林曉霜為中心呢,她說的話,隻怕比聖旨還管用。

    林若秋因著堂姐的關係,如今在太學館也沒人敢欺她,她是個精明的丫頭,和林曉霜的關係倒是越走越近,李氏和林曉霜談話時,她便去取了頭年埋下的梅樹上的雪,給林曉霜沏了杯極香的茶,這時親手端了過來,將林曉霜麵前的換了去,笑道:“七姐姐且嚐嚐我的茶藝。”

    林曉霜抿了一口,慢慢咽下喉嚨,對著直視她一瞬不瞬的林若秋道:“八妹妹手藝越發好了!”

    “這些磨人的功夫,也隻有她稀罕!”李氏慈愛地看女兒一眼,佯裝嗔道,“合著該與你七姐姐好好學些正經的才是,盡搞這些歪門斜道。”

    林若秋不依地搖著母親的肩膀撒嬌:“如今在母親心裏,我可是比不得七姐姐了,索性說與嬸嬸知道,我與七姐姐換了,讓她做你女兒好了。”

    “我倒想呢,怕你嬸嬸不會答應,你這個磨人精,換了別人可受不了!”李氏嗬嗬笑道。

    三人又閑話一陣,林曉霜起身去向近日偶感風寒,閉門未出的老太太道辭,由林若秋送了出來。

    臨近年關,國子監的課業早就停了,博士也三三兩兩趕著迴家過年。出去的時候要經過三房的那堵牆,林曉霜聽到了那頭的叫罵聲,卻是吳姨娘在罵林念堂,變聲期的少年嗓聲嘶啞,低聲勸慰著什麽,聽得不大真切。

    林曉霜稍微緩了一下步子,若秋便道

    :“這不是一迴兩迴了,經常聽到那頭,不是罵就是哭。”

    林曉霜默了片刻,輕聲問她:“三朝迴門的時候,你看到九小姐的新姑父了沒?”

    “見到了,長相倒是端正,說話也和氣。”

    “九小姐看起來開心不?”

    “我看她嫁了人後倒似變了個人,以前的飛揚跋扈可都全沒了,柔柔順順地跟在新女婿後麵,想來兩人倒也和睦。七姐姐,我七姐夫是什麽樣的人啊?說起來我都沒得見過。”

    “他啊,樣子過得去,人也憨厚,力氣蠻大的。”林曉霜倒也不扭捏作態,微笑著向林若秋形容道。

    “他對你好不好?我聽說你們是自小相識的,這種知根知底的,倒是不用擔心人品不好,不是自己想嫁的那個!”林若秋一臉羨慕。

    “他對我自然是好的,”林曉霜笑著伸出手指,在林若秋鼻尖上捏了一下,“小丫頭心動了?放心吧,大伯母鐵定早為你物色好了人家。”

    “可我不想嫁給那些紈絝子弟,我也想像姐姐一樣,自己做主,找個合心合意的人。”林若秋眼神有些閃爍。

    林曉霜暗道,這丫頭不會是早戀了吧?她卻沒想到自己如若秋一般大時,已經和蔡大虎私定了終身。

    “你……是不是看中了誰?若是國子監的學生,你大可跟伯父伯母說,我看伯母挺疼愛你,他們定然不會反對的。”

    林若秋紅著臉搖了搖頭:“七姐姐瞎說什麽,我不過是打個比方,哪裏有人了!”

    林曉霜見她不認,倒也不好追問,笑了笑,便繼續前行,出了二門,孟加的馬車侯在外麵,她上了車,與林若秋揮手作別。

    車廂裏鋪著厚厚的獸皮,她問孟加:“怎麽換了?哪兒來的?”

    孟加的聲音隔著車簾響起:“二少爺說了,小姐怕冷,這是大少爺從南境走的貨,是虎皮,暖和著呢。”

    “孟二爺真是好心,對小姐卻是像親妹妹一般。”蘭香陪笑道。

    林曉霜低頭撫摸著軟軟的虎毛,眉尖微蹙,雖然孟言軻這裏已經言明,他也明了兩人以兄妹相稱,可這份好卻還是讓人受之有愧。

    孟家的生意如今偏往南境,北邊的已經停了,戰事畢竟是在遙遠的邊關,雖然說因為糧草征得多,京中物價比往年漲了不少,但林曉霜的珍妍齋生意卻是出奇的好,各種原因湊一塊兒,一是外來貨入不了關內,二是珍妍齋打出了名氣,三麽

    ,就是接近年關,大家都要禮尚往來。

    如今父母和離了,林曉霜也就將珍妍齋的事告訴了如今的家人,她時常會呆在那邊,若不說出來,林念宗還要疑心她與孟言軻兩人的關係。有她在,尤大姑明顯輕鬆不少,不時到後堂請她拿些主意。

    林曉霜又設計了些新鮮玩意兒,都是符合新年新氣象討吉利的,尤其是一些小件的飾品玩具,她作為贈品給了顧客,很受歡迎。

    讓孟加去了珍妍齋,林曉霜在屋裏看了一下尤大姑遞過來的禮單子,改動了幾下,讓她下去準備。梅塞公主在宮裏住了快半年了,她的婚事還沒個著落,也不知帝後打的什麽主意,林曉霜尋思著去宮裏看她時,順便要給這些大人物都送點禮。

    她抬頭看了看,麵前是一個大盆景,為了燕王的那塊大石頭,她隻好弄了個室內盆景出來,石座的底上,擺的還是石頭,石中有水,還養了幾條金魚和兩隻小烏魚。尤大姑曾問她為何不養花,她隻得迴答自己就喜歡這樣的。

    看到石頭,她就想起了燕王,一直不明白他送這石頭來的用意,這個問題已經成了她心頭的一根絲,時不時就會牽係著想上幾迴,每每答案都是否定的,任她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而燕王與大虎在一處,她想到了他的承諾,不知怎麽的,竟願意相信他,相信他會將大虎平平安安地交到她的手中。

    時光易逝

    時光在一片平和中慢慢流逝,雖然隔的時間長,但林曉霜還是能收到蔡大虎報平安的信,差不多三個月一封,每次都是厚厚一撂,所有的話都寫在了上麵,她看完了,自拿去念給蔡大嬸聽。

    在大虎眼中,二虎還是個小孩似的,信中專門叮囑林曉霜幫忙照看著,別讓二虎闖禍。蔡大嬸不讓二虎叫曉霜的名字,讓他叫大嫂,二虎不好意思,說曉霜還沒過門呢。曉霜本想讓他叫聲姐姐,可惜自己比人家要小,於是二虎見了她,往往打敞口講話,但是自有一份親近,並不顯得生疏。

    蔡大嬸不在跟前時,二虎偶爾還是會叫曉霜的名字,這個麵目黝黑的少年在這一年多裏嗖嗖地躥了好高,曉霜和他說話,還得仰視。有時候他看著林曉霜,會有片刻的失神,想當初他娘可是提過,要將她說給他做媳婦兒,沒想到最終卻成了他的大嫂。

    他還記得在村裏的草場上,有一天和大虎打了一架,他始終沒能贏了大虎,末了紅著眼圈對他說:“大哥,我現在打不過你,我認輸!可是將來我不見得打不過你,若你對曉霜不好,我

    可不是不依!”

    蔡大虎咧嘴笑著,臉上露出一抹壞笑,拍了一下二虎的頭:“臭小子,你對曉霜動心了?你還小呢,別想這些有的沒的,大哥可是不會放手的,她就是你未來的嫂子了,你好好練武,別放下了,等大哥立了軍功,有了出息,將來把你帶出去,定給你找個最好的媳婦兒!”

    從那時起二虎就下定了決心,要自己闖出一番事業,絕對不能再輸給大哥。他接手了林曉霜在南臨的產業,很是做出了一番成績,來京後,他將變賣所得還給林曉霜的,林曉霜卻沒有收,她說自己沒有出一分力,一切都是二虎打理的,沒道理收錢,二虎說東西是林曉霜的,法子也是她想出來的,就連銷售渠道也是她先定好了的,自己不過是幫著侍弄了一下那些花花草草,最多給點工錢,他已經扣了的,剩下全是林曉霜的。

    二虎執意要給,林曉霜堅持不收,最後僵持不下,曉霜隻得說:“我相信你,既然如此你將這筆銀子作本錢,我出銀子你出力,尋個生意做,若是賺了,我們五五分帳,若是賠了,算我的。”

    二虎聽了心動,以他自己存的銀兩,根本不夠在這京中弄點小商機的。思索了一下,他說道:“如此也好,不過賠了咱們一樣五五分。”

    林曉霜知他固執,也就點頭同意了,話是這麽說,有自己出謀劃策,二虎怎麽也不可能做賠本的生意。二虎心知林曉霜這是在幫他,加上林曉霜又給他出了些主意,與自己所想不謀而合,對這個小嫂嫂更多了幾分敬意。

    二虎很聰明,在藥鋪幹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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