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遊戲第一迴合,安淳覺得自己的行動還算是比較成功的。


    雖然沒能看到暗殺者版本的遊戲規則,不過他也沒有多大心裏落差,畢竟那本來就是計劃之外的事。確認了季淩的安全,那麽接下來的四天時間,他也就能清閑度過了。


    安淳用一天時間把自己手裏的工作收了尾,成功領到了六千報酬,每每到了這種時候,他才會覺得自己不是廢柴,從某個角度來說,他也算是成功的吧。


    隻是人要對比起來,這剛剛維持好的心理平衡度恐怕就要失衡了。他不想和季淩比,也沒得比,不是嗎。


    老板給他發消息,說手頭還有個編程任務要交給他,安淳拒絕了。


    就他現在的處境哪有什麽心思編程序,他得攢攢精力和體力,光對付季淩就已經夠讓人頭疼,何況接下來等著他的還不知道有多少妖魔鬼神。要都像孫傑那樣,恐怕自己半路就已經去見閻王了。


    未知的事情總是讓人恐懼,安淳原本就衰弱的神經最近更是緊繃不鬆,加上樓上一戶租客好巧不巧的最近要搬走,這幾天收拾東西發出的乒呤乓啷聲就沒斷過。


    幾近失眠了三個晚上,安淳終於忍無可忍,在這種嘈雜的環境下想要睡著,還不如去路邊二十塊一晚的小旅館聽一晚浪/叫和喘息,於是在第四個持續噪音的晚上,他毅然決然帶著錢包和鑰匙就離家出走了。


    華燈初上,夜色撩人,這附近的環境其實還不錯。安淳伴著夜晚的涼風,在零散的人流裏走了一段距離,直到周圍的環境陌生起來,緊繃的神經這才微微鬆了些。深吸一口氣,心裏順暢了不少。


    其實說來奇怪,繼那天他從警局迴來之後,季淩就向人間蒸發似的,再也沒有任何消息。按道理來說,季淩給他留了字條,應該是等著自己主動聯係,但是安淳卻總覺得沒有聯係的必要,從主觀客觀各種意義上都是。


    季淩是什麽樣的人,一肚子壞水兒暫且不提,往好處說他是一個十分有想法和主見的人,往壞處說他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變態控製狂。


    安淳是絕對有權利說這句話的,因為季淩的絕大部分變態嘴臉都是他都見過,那是一段實在不願意去迴想的往事,明明幾乎模糊不見的記憶,卻隨著被卷入的荒唐遊戲而漸漸清晰起來。


    他對季淩的第一印象其實是非常好的,很漂亮的一個孩子,頭腦聰明,又十分乖巧聽話,自己沒有又十分向往的東西這個人全都有。他常常仰望著他,向往著他,後來兩家父母交好,兩人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朋友。


    能和出眾優秀的人成為朋友,這本來是一件很令人驕傲的事情,可是慢慢地,他發現這個人似乎和自己想象的樣子完全不同。


    季淩善於偽裝,人前一副聽話懂事的天使模樣,人後卻幹盡了缺德事,比如把同學的作業偷偷撕掉,午睡時剪掉女生的辮子,把班費偷出來塞到某個人的書包裏。被誣陷的人就是安淳,然而在他一臉懵逼百口莫辯的時候,季淩卻以一個英雄者的形象站了出來,給自己做了不在場證明。


    害人的也是他,救人的也是他,目的不過是為了讓一個處在無助處境的人對他產生依賴和信任,明顯他做到了,從那之後,安淳就拿他向英雄一樣崇拜,幾乎對他言聽計從。


    可怕的是季淩卻並不滿足於此,對於沒有挑戰性的東西很快他就膩了,他開始言行誘導安淳去做一些和他曾經做過的缺德事類似的事情,看著對方慌張苦惱害怕,似乎他能從中得到無限的快樂。


    當然,要不是季淩親口告訴他這些,恐怕安淳永遠也不會知道,一個孩子竟然能壞到這種程度,也許季淩說得對,他確實沒什麽智商,永遠被人牽著鼻子走。


    兩人最後一次見麵,那雙深邃的眼睛裏夾雜的輕蔑和譏諷,如今迴憶起來依舊讓安淳寒心。


    在那天,季淩和他攤牌了,並且狠狠地嘲笑了他的愚蠢,而他就跟患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似的,在知道了全部真相之後卻搖著頭小心翼翼地問他:“那以後我還能跟你一起玩嗎?”


    愚蠢,白癡,傻/逼。這是安淳對那時候的自己的評價,光自己想想就夠惡/心的,怪不得季淩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把他從大石頭上推了下去。如果能重來,他還是自己跳下去吧。


    安淳心裏有點發堵,越是不想去在意的事情反而更在意。毫不過分地說,時光真的是給他造成了實打實的心理陰影。


    話說迴來,季淩這種人,肯定心中早就打好了算盤。雖然他渣,但是安淳並不覺得他是個出爾反爾的人,說好的事情應該不會反複無常,所以一切準備好之後自然會來找過來吧。至於留下的那張字條,安淳覺得要是自己主動聯係過去肯定就著了他的道,現在不是從前,他不想再順了人渣的意,重蹈覆轍。


    安淳定了定神,把飄遠了的思緒拉迴來。


    不知不覺走到一家小餐館前,透著玻璃窗看進去,餐館不大,倒是挺幹淨的。


    安淳突然有些餓了,肚子也應景地叫了一聲,他看著裏麵滿滿當當的坐席,正在猶豫之際,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個明亮的女聲在身後響起:“進去坐吧,樓上有位置。”


    那是一個高高挑挑的女生,紮著馬尾辮,穿著一套簡單的運動裝,看著和他年齡相仿,細看下來臉也有些熟悉。


    兩人對視了幾秒,突然同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女生先開了口:“是你,高三同班的那個,叫安什麽……”


    “安淳。”他趕緊接道。


    “哦對,安淳同學,我記得你。”女生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我也記得你,叢月同學。”安淳緊張地搓了搓手。實在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偶遇老同學,而且還好巧不巧是自己高中時代的女神,他心中不由拍起了幾朵小浪花。


    旁邊的餐館這時候顯得十分恰合時宜,對方主動提議一起吃個飯敘個舊,安淳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並不想拒絕,於是幾分鍾後,兩人麵對麵坐在了餐館二樓一個靠窗的位置。


    事實上,麵前的這個人與自己記憶中的女神形象還是有一定差別的,當初雪白細嫩遠看都反光的皮膚如今看起來卻有些粗糙,穿衣風格也不如以前那麽搶眼了,少了股靈動,不過卻沉澱出了氣質。


    據叢月說,她和這家店的老板是朋友,得空就過來做做兼職幫幫忙,今天是下班收拾了一下就過來了,沒想到在店門口遇到了舊識,挺驚喜的。


    安淳也挺驚喜的,心想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他默默地觀察著叢月,發現她比以前開朗了許多,相比起來自己則依舊是這副鬼樣子,不免有點懊喪。不過兩人一邊吃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高中往事,氣氛倒也沒怎麽尷尬。


    一頓飯下來,安淳搶著付了錢,叢月也沒拒絕。臨走的時候交換了手機號碼,又主動和他要了個擁抱,讓人受寵若驚。


    這次意外的邂逅把安淳煩悶的心情捋順了不少,也不去小旅館了,出門攔了輛出租車就迴家了。


    沒想到洗澡過後竟然又收到了女神的慰問短信:到家了嗎?今晚謝謝了,很開心。


    安淳神清氣爽地讀著短信,心情大好。


    片刻後迴複:到家了。應該我謝謝你才對,我也很開心。


    發送成功之後他又盯著叢月發來的那行小字反反複複地看了幾遍,然後把自己扔到了床上,對著天花板喃喃自語:“難道我的春天來了?”


    **


    迷迷糊糊有些想睡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為了防止自己間歇性失聰症耽誤了工作上的事情,安淳的鈴聲用了一首很激昂又突兀的曲子,把他嚇得心髒咯噔一下,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


    本來以為會是叢月,拿過來卻發現是個未知號碼。


    他沒有接陌生電話的習慣,但這次不知怎麽就鬼使神差地點了接聽鍵。


    手機裏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晚上好,我的守護者,和漂亮女人吃飯愉快嗎?”


    安淳先是一愣,隨後各種念頭湧進腦袋裏,他拿近手機有些生氣的反問:“你監視我?”


    電話那頭隨即傳來一陣輕笑,安淳以為那是默認,剛想發作,對方卻說道:“怎麽會,碰巧路過而已。”


    “哪裏會有那麽多碰巧的事。”


    “你不就在一個月色皎潔的美好夜晚碰巧遇到了一個心儀的女人嗎?”


    “那是我高中同學。”安淳下意識就反駁了一句,然而說完他就後悔了。


    果然,電話裏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愉悅了:“雖然我知道你是急於反駁我,不過你這種試圖在我麵前撇清與別人的曖昧關係的行為,是人容易讓人誤會的。”


    安淳對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懊惱不已,但實在不想被他牽著鼻子走,幹脆就承認了:“沒有,我沒反駁你,我確實喜歡她。”


    話音剛落,氣氛突然就有點僵,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兩秒,之後卻依舊是熟悉的輕佻語調:“是嘛。”


    安淳有點莫名的尷尬,他把這歸咎為自己的第一次表白,雖然不是對著本人說。同時他也感覺到季淩的情緒似乎不是很好,他把這歸咎於他惡劣的人品和變態的控製欲。


    想到這裏,安淳感覺有一絲絲的解氣。畢竟二十年了,他再怎麽不出息,也不是曾經被他玩弄鼓掌裏的白癡了。


    季淩似乎讀出了他的想法,發出一聲類似於冷哼的鼻音,“反正都是無所謂的事,還有,你最好提前收拾一下,明天會有人去接你。”


    “……我知道了。”


    “你其實很期待吧,哈哈,晚安。”季淩說完就掛了電話,這次沒給他反駁的機會。


    安淳把手機扔到一邊,默默對著比了個中指,然後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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