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迴歸的途中,林奇收到了格倫休的延遲通訊:設備組裝完成!


    他設想過無數情況,無論是何種結局,似乎都可以安慰自己坦然麵對。結果當消息真的傳來,林奇心下還是忍不住打怵。


    算了,老子本該兩年前就死了的。思考了很久,最後他如是說。


    姬瑪還沒有迴來,還在與共和艦隊你來我往地演戲。除了朱庇特一夥,沒人知道蟲洞投放設備是另有它用,包括格倫休。


    “林奇大人,你真的住在冬眠塔裏?”進入蟲洞後,阿斯特羅上的尤莉又問出了這個對她來說無法想象的問題。


    “是啊,你們說的冬眠者母巢和冬眠者無人機可都是我的私產!嘿嘿,我可以帶你參觀我們壯觀的冬眠者大隊。”


    心思異樣的林奇被修女拉扯迴現實,深歎一口氣,給格倫休發去請求牽引信息。


    迴到冬眠塔,林奇把寇特找來,讓他給修女介紹己方目前的情況,交待除了作戰方麵的信息,其餘都無所謂。隨後他來到控製室,準備把情況通報給老頭。


    “老不死的,你現在可不像個科研人員,我怎麽覺得像個把門的老頭?”


    “臭小子你什麽意思?”格倫休瞪他一眼。


    林奇還想調笑,格倫休一頭狂亂的白發就那麽在眼前晃,突然讓他心有所感,一時複雜,再沒了調笑的心思。


    格倫休眼見不對,道:“小子,你又幹了什麽?一副臭臉色擺給誰看?”


    語氣不善,可林奇能聽出背後的關切。他微微心暖,努力笑了一下,說:“老頭,如果有機會,你會離開冬眠塔嗎?”


    “嗯?”格倫休在他對麵坐了下來,“怎麽迴事?你小子想說什麽?”


    “就這麽迴事啊,問你呢。”


    “我為什麽要離開?”格倫休疑惑了一下,突然說:“不對,難不成你是想趕我走?”


    見林奇沒有迴答,格倫休豁然起立,伸手指著他,要說什麽,可林奇的樣子實在不像玩笑。他所認識的這個臭小子,絕不是忘恩負義之人,那麽......


    格倫休抽迴了手,重新坐了下來緩緩說:“別讓我猜謎,老人家沒那些心思,說,遇到了什麽情況?老夫一把年紀,還能活幾年,什麽事聽不得?”


    “嗬嗬,其實......”始終是要說的,林奇收拾情懷,盡量以平靜的語氣說:“蟲洞投放設備......它確實如朱庇特人所說可以定點投放蟲洞。隻是我們的這台設備還多了一個功能......”


    “說!”


    “老頭......格倫休爺爺,你知道我是地球人對吧?”


    稱唿的轉變讓格倫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小子,到底出了什麽事,朱庇特人是為什麽而來的?”


    “我說,你別插嘴,聽我慢慢說。”


    林奇緩緩地述說,說自己是一個單親爸爸帶大的地球宅男,而老子終也沒能等到他上大學,早早地過世。說孤兒林奇是如何在網絡上沉迷麻醉,如果玩遊戲玩得晝夜不分,如何爆掉gm,穿越而來......


    格倫休聽著,從最初的震驚慢慢平靜下來,默然不語,直直地把林奇看著。


    “朱庇特人想與地球恢複聯係,新伊甸的主流勢力則想保持現狀,這就是他們矛盾的根源。”林奇歎道:“我因為腦中芯片的緣故,無意中啟動時空輪,去到了朱庇特。對他們來說,我是個非常理想的偵察情況的對象。而我們的蟲洞投放設備,則是為了把我送迴地球而產生的。”


    “不行!”格倫休突然惱怒,站起來厲聲喝道:“絕不行!管他媽的蟲洞投放,老夫現在就毀掉設備!”說罷就要轉身迴控製室。


    林奇一把拉住了激烈的老頭。老頭的反應實在大出他意料,“老頭,你幹什麽!”


    “我問你臭小子——”格倫休唿唿地說:“自古至今,有誰用過這樣的設備?”


    “那怎麽可能,這是朱庇特人才發明出來的。”


    “既然沒人用過,如何能保證安全?”格倫休教訓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迴去之後又有什麽用?一樣讓人抓起來當怪物!你說的地球甚至連太空文明都沒有進入!”


    “我可以帶技術過去......”


    “放屁!”老頭怒吼:“你都說了朱庇特人猜測未來地球可能遭遇到自身都無法抵抗的危險,你又能如何?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就算你是救世主,救了未來地球,可那個世界跟你有什麽關係,跟我有什麽關係,跟布蘭妮伊芙琳小丫頭有什麽關係,跟這裏上百萬忠於你的人有什麽關係!”格倫休一聲比一聲嚴厲,喘著粗氣說:“無論救下來救不下來,我們這個世界都不會有任何變化,你懂嗎?你到底懂嗎?而你迴不來了甚至死了,才跟我們有天大的關係!”


    林奇想不到任何反駁的話,一臉的頹然。格倫休氣喘不息,不住搖頭。


    “小子,聽我一句勸。”兩人沉默良久,老頭稍微平靜下來,認真地說:“既成時空不可能更改,這是宇宙法則,你不會連這點都不懂吧。那麽你的計劃就毫無意義。就算你逆改時空,結果呢,對你來說,我們就從此不存在了,對我們來說,你就從此不存在了!”他罵道:“朱庇特混蛋,活該絕種!隻有瘋子才會去做這些事,我絕不允許你去。”


    林奇完全沒想到格倫休會如此激烈。他隻是一時感傷,認為自己或者迴不來,不免有些兒女情長罷了。


    “老頭......”林奇心中感動,卻也不得不說:“你知道我必須去的。”


    “你......為什麽?”


    “我現在沒權沒勢。”林奇笑了一下,說:“而地球人的身份是紙包不住火,遲早有心人都會知道。那些人捏我如螞蟻,容不得我反抗。即使還沒暴露的現在,共和艦隊也開始對我動刀......我必須要賭一把,為了我們以後能快樂地生活下去。我要借助朱庇特人的力量,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哎!你就這麽信任朱庇特人?如果他們沒問題,怎麽會關閉星門隔絕與新伊甸的來往!”


    林奇搖頭。“我不會死心塌地信任他們,但目前我沒有拒絕合作的資本。這些話,隻對你一個人講了,姬瑪知道一些,知道我要做什麽,卻不知道背後的原因。”


    “跟我說這些——”格倫休歎氣道:“你想我怎麽做?”


    “如果......我是說如果,出現某種極端的情況,去投靠弗裏斯!”


    “他?”


    “是他。”林奇苦笑:“如果讓我選擇一個能夠信任的他方勢力,我會選擇他。”


    “唿唿——”


    “謝謝你,老頭。”林奇展顏笑開,起身說:“我去和朱庇特人商量細節。”


    林奇離去。格倫休似乎突然間老了一頭,心情沉重地思考著。不知過了多久,門外警報響起,老頭一怔,發現竟然是布蘭妮。


    這小妮子如何到了此處的?他旋即明白,肯定是溫蒂透露的。他跟溫蒂說過,除非生死攸關,不然絕不能過來。


    這小妮子能有什麽生死大事?看來是知道了夏洛特的存在。格倫休看著顯示屏上布蘭妮一臉淒苦的樣子,心中一時不忍,終是給她開了門,讓她進來。


    “小丫頭,你怎麽來了?”


    布蘭妮哭得梨花帶雨:“格倫休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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