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西覺得這一身怎麽也熨燙不平整的艾瑪式立領禮服很難看,而且把身子裹得很緊,非常不舒服。但媽媽認為這是男孩成長為男子漢的必要形式。以媽媽的話來說,無論富有或貧窮,體麵和尊嚴都是必須的,不能讓人隨意貼上貧窮等於不體麵的標簽。


    森西很認同媽媽的話,所以盡管難受,還是穿上了禮服。隻是有一點讓他很忐忑,這是艾瑪款式的禮服,是他死了的爸爸去軍隊報道時穿的衣服。沒錯,森西一家就是艾瑪人。


    可以想象,一個艾瑪家庭,在米瑪塔爾區域會遭受怎樣的白眼,誰讓艾瑪帝國把米瑪塔爾人奴役了數百年呢。還好,這是圖克爾空間站,神經大條的圖克爾人對任何外族人的態度都差不多。不過也確實有不少米瑪塔爾人,所以森西一直很內向,甚至有一點自卑。


    他很想讓媽媽給換一身,但知道家裏沒什麽積蓄,所以一直沒開口。今天,是他進入大學的日子,他將去圖克爾星辰指揮官學院報到。


    希望在這裏能忘掉過去,能有一個與眾不同的生活和未來吧,森西暗暗地想。


    他的過去很灰暗,父親在對薩沙共和國作戰時死去,從此剩下孤兒寡母。艾瑪海軍的撫恤金很高,高到足以讓兩母子舒服地過下去。可是,森西母親太美了,美到許多人願意去犯罪,isk就這樣在四處尋求庇護中消耗。可isk換來的隻有欺騙,並未帶給他們平安。飽受精神折磨的媽媽無奈下帶著森西上了一艘貿易運輸船,想要遠遠地逃離家鄉。


    運輸船遭遇海盜。對接之後,船上所有人成為海盜的俘虜,母親被迫從事人人可狎玩的職業。而海盜中也有癡情者,帶著母子倆又一次遠走高飛,這一次,他們來到了米瑪塔爾。令人感覺生活操蛋的是,進港後的海盜被生物識別技術攔下,他是上了統合部通緝名單之人。驚慌失措的母子被判決進入深空礦船做工抵罪。


    所幸,一位礦船大副願意庇護他們。數年之後,大副告訴母子,要走了,去一個充滿希望的地方,去一個統合部管不了的地方,去追隨一位偉大的礦隊指揮官。他們來到尼恩圖克爾空間站,大副成為一艘高級礦船的指揮官,他們也搬入了星辰礦業的指揮官住宅。這裏是別墅群。


    大副在最近一次深層作業中,遭遇不穩定礦石小行星爆炸,破盾後的力場切換讓大副一個不留神,腦袋磕上駕駛室尖角。


    母子獲得了一輩子也花不完的賠償,獲得了別墅所有權。但媽媽認為這筆isk她沒有資格拿,把別墅賣還給星辰礦業,把所有isk轉給了遠在他方的大副的親屬。


    母子重新租了一處廉價的房子,想以此來祈禱老天的寬恕,原諒媽媽以為的罪孽深重的母子,希望從此得到安寧。因為她這個無私的舉動,一個叫維德的人——媽媽從大副的言語中得知,他就是那位偉大的礦隊指揮官——親自上門,給適齡的孩子送上一份星辰指揮官學院的入學通知書。維德告訴母子,一切需求可以找礦隊提出,而且孩子畢業後會在他的幫助下進入到令全圖克爾空間站羨慕的自由星辰公司工作。


    媽媽想拒絕,想平淡。可是,她看見孩子那一雙熱切的眼,怎麽也說不出拒絕的話。是啊,自由星辰,是一位圖克爾勇士創建的公司,這位勇士甚至比森西還大不了兩歲。


    這位勇士名聲之響亮,是在所有圖克爾空間站年輕人心目中,近乎於神的存在。森西當然聽過勇士的名號,所以他雙眼充滿向往與追求。


    這一身禮服果然給他帶來了許多嘲笑,但森西沒有傷心,甚至在這樣的嘲笑中覺得感動,感動得雙眼閃著淚光。因為這種嘲笑在他看來,是正常的學生該有的取笑,其中沒有一絲敵意。當然,也有那種傳說中的自來熟,毫不客氣地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粗俗地說:“嗨,小艾瑪,我叫卡格,布魯特人。我是埃努馬克星係的人,你知道那裏嗎?你認識偉大的魯索嗎?我爸爸認識他爸爸,所以我就來了。你的衣服真是......太有感覺了,可以借我穿嗎?我家很有錢的,以後交個朋友怎麽樣?嘿,說了半天,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呃,算了算了,小艾瑪這外號很好,哈哈......”


    “我叫森西......”


    森西永遠也忘不了那位圖克爾勇士在巨型光幕上的演講,為第一批星辰指揮官學院的學生演講。


    “一群廢物!對,我說的就是你們,不管你是圖克爾人還是別的什麽人,都一樣,老子根本瞧不起你們!理由很簡單,老子今天站在這裏,而你們坐在各自的教室裏。為什麽我又要來給你們說廢話?靠,你以為你們很重要?我是賣個麵子給空間站最高行政首長,他是名譽校長,他請我來的。所以......聽清楚了嗎廢物們,老子說的是空間站最高行政首長,而你們這群傻不拉幾的蠢貨,還在攀比誰更有錢,還在糾結哪個女生更好看,哪個男生更帥,你們怎麽不去死啊廢物!


    “嗬嗬,是不是覺得不服氣?來單挑啊,信不信老子一艘護衛艦幹你們全部!混吃等死的廢物!為什麽要來這裏?這裏門檻低,好混日子?答對了,這裏就是如此,可以讓你混過去,而作為幕後股東的我,大賺你一筆錢!嘿嘿,老子罵了你還要賺你錢,太特麽舒服了!


    “嘿,傻蛋們,你們是奔著太空來的?奔著戰艦指揮官來的?你們有這本事麽?沒有又想有?嗬嗬嗬嗬,那老子今天罵你的話就給我天天頂在頭上!當敵人的炮彈落到你戰艦上的時候,人生再也沒有‘不服氣’三個字,給老子記好!


    “太空,是廢物的火葬場,是勇士的狩獵場!告訴我,圖克爾雜碎們,你們是廢物還是勇士?你們是跪舔求饒的豬玀,還是君臨天下的王者?


    “你們將有三年時間證明給我看!證明你有容納萬千星辰於胸懷的氣魄;證明你有為兄弟家園拋灑熱血於星空的英勇;證明你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豪邁;證明你有敢把艾瑪女王拉下陛的狂放!


    “現在,圖克爾雜碎們,把你們體內的好戰因子全都給老子爆發出來!三年後,你們將是所有為你們驕傲的人民的保護神,你們將向全宇宙宣布:老子站在宇宙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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