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隻聽見那塊地板響了一聲。


    出腳踩地板的林鈺微微有些尷尬。


    沒,沒反應啊。


    司馬倫呆怔片刻,旋即笑了,「做什麽麽蛾子!」


    崔澤突的一刀砍向司馬倫,招招直逼要害。司馬倫迎刀一擊,還是被逼得退了半步。


    崔澤趁著這個空子,瞬間便挪了到林鈺身邊。


    「笨的吧你!」他嘲笑道,一腳踏向那塊石板。


    沒有了崔澤的保護,太子和司馬倫中間再無半點屏障。


    司馬倫忽的笑出聲來,提刀便朝前方縱身而去——


    唿——


    咚!!


    原本潔淨的空氣中騰起一股灰土,以司馬倫為中心,周圍豎起四塊丈高的木板。木板原本藏在土裏,現在唿唿啦啦迅速抬起拚合,瞬間圍成一個沒有空隙的籠子。


    司馬倫便被困在籠子當中。


    他大喝一聲,刀砍在籠子上。接著上前一腳踩住刀柄,縱身往上方越去。


    眼看便要越出籠子,後麵帳篷上方嘩啦啦盪下來一塊木板,不偏不倚,正砸在籠子上。


    一開始引司馬倫出來,又逼著他一直站在帳篷門口,就是為了觸發這機括。


    「這小子真是的,也不留個縫給人透口氣啊。」崔澤左右打量著木籠子,抱怨著,轉身看向四周已經跟護衛鬥成一團的兵丁。


    「快點啊,」他用手戳了戳太子,「死太多了味道不好。」


    太子微微一笑,探手入懷拿出一物。旋即高高舉起,朗聲道:「大明宮東宮太子憑信在此,見者跪地就擒,抗命立屠!」


    眾人隻是廝鬥,或沒有聽到這聲音,或被對手逼得不得不反抗。


    忽的帳外湧進來數百兵丁,齊聲喝道:「工部尚書大人在此,何人械鬥!」


    聲音若驚雷震動。


    尚書大人左浣思一身官府,被河南道府兵護衛在正中,上前一步哭道:「太子殿下!老臣護駕來遲,萬望恕罪!」


    正酣戰的兵丁被府兵三兩下繳了械,淩亂跪倒。


    太子上前一步,喝道:「左大人,請代為監軍一職。禁軍統領司馬倫以下犯上,妄圖行刺本宮,已被擒獲。本宮現命你號令河南道府兵擒三百禁軍交汴州府尹轉京都受審。」


    左浣思跪地聽命,臉上有乍逢大事的驚恐和被委以大任的激動。


    「司馬統領,哦不,司馬倫他……」他囁嚅道。


    崔澤抬刀敲了敲身後巨大的木籠子,「裏麵呢!」


    木籠內傳來刀砍聲,刀刀刺耳。


    左浣思這才看到崔澤,忙又打過招唿,才麵露疑慮,「這樣的話,如何送往京都?」


    「您老就別操那份心了,」崔澤收起刀,拍了拍手道:「我看這樣挺好,就是過會兒容易沒氣兒。等小爺我空閑下來,給司馬大人鑽個小洞。」


    左浣思又請示過太子殿下,便忙著號令府兵清點集合禁軍,再分批捆綁送迴汴州。


    禁軍們失了統帥,又知道是太子殿下親至,沒有人再敢抗命。


    不遠處,一匹馬正從河堤奔來。


    馬上矮小的人滿臉汗水,神情裏都是驚恐之色。


    那幾個禁軍死了!


    他親眼看到他們的屍體散落在河堤旁,身上插著弓弩。


    靜悄悄死了,沒有驚動任何人。


    消息走漏了!


    為免失態擴大,現在必須清理所有知情之人。另外,還需要查出是誰殺了那幾個兵丁,務必在訊息傳到京城之前,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距行軍大營已經很近,遠遠可見兵丁正在成列集合。有人騎著馬奔過來,遠遠喝道:「護河之中誰是禁軍,快快出列!」


    這邊護堤的都是河南道府兵,聞言一動不動。


    那兵丁看到聶保過來,仰臉問道:「你!什麽人!快報上名來!」


    完了。


    這裏已然是府兵巡查管束,沒有半點禁軍的影子。


    聶保再不遲疑,駕馬便朝相反方向逃去。


    那府兵大聲喝斥道:「快捉住這人!」


    聶保前後,立刻圍攏來三五府兵。他們揚起長矛,朝著馬上的人便刺來。聶保左右閃躲,轉眼已到河堤邊。


    再無處可退,他心一橫,噗通一聲跳進湍急的河流中去。


    當下便灌了一嘴沙。


    聶保狠狠心,朝河流中心遊去。岸上的府兵中一人擲出長矛,其他人跟風投擲。


    聶保猛的一沉,他感覺天旋地轉,瞬間沒了意識。


    ……


    ……


    「好了!」林鈺拍了拍手道:「現在一切安好,我去看看蘇師傅怎麽樣了。」


    崔澤抬頭看了一眼河堤,戲謔道:「河堤沒有垮塌,他肯定沒事。你就不能安生一會兒。」


    「喂,」林鈺沒好氣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不遠處的木籠子,「司馬大人一刻都消停不了,我在這裏很煩哎。」


    「好了吧,」崔澤灌了一口茶,「你就是擔心小蘇呢。你去吧,我得在這裏守著。」


    林鈺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說起來,咱們也該迴京了,我想輕盈了呢。」


    崔澤漫不經心嗯嗯兩聲,林鈺已經取過桌案上的小弩弓,轉身出去了。


    午飯的時候,太子殿下差人喚崔澤吃飯,他隨口問了一句,「我那位朋友,迴來了嗎?」


    傳信的人搖了搖頭。


    太子跟崔澤說了說接下來的行程,眼下已經沒有雨情,等民眾稍安,再肅清周圍匪徒,便轉道迴京。


    崔澤隻是點頭,神思有些煩亂。


    「去,」他當著太子的麵,使喚府兵道:「去工部問問,我那位姓林的朋友,什麽時候迴來。」


    想了想又道:「讓工部那個蘇方迴,快把她送迴來。」


    那府兵看了一眼太子,得到允許,便疾步跑了出去。


    午後已過,林鈺沒有迴來,蘇方迴也沒有消息傳來。


    派去的府兵說,沒有見到二人。


    崔澤焦躁地站起來,鞭子在手裏敲了敲,「罷了,」他吩咐府兵,「你們看護著司馬倫,我出去轉轉。」


    掀開帳子剛走出沒幾步,一個府兵疾步走來,跪倒在地。


    「世子爺,」那府兵道,「有您的信。」


    崔澤身子一怔,心內劃過一片陰雲。


    信寫在尋常的紙箋上,短短幾句。


    「三日後寅時,汴州城北十裏,司馬倫換林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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