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天理,殺人償命!”


    道玄真人冷冷的看著眼前的風月老祖,道:“好一個昭昭天理,好一個殺人償命!”


    “看來風月道友是忘了,正魔不兩立,青雲弟子,斬妖除魔,職責所在。”


    “閣下弟子,拜入魔教,自甘墮落,我派弟子殺之,正是昭昭天理!”


    風月老祖大怒!


    他道:“青雲門枉為天下第一大派,如此汙蔑我弟子,我已然說了,他年紀輕不曉事,一時被迷惑罷了,爾等下如此重手,比之魔教還要狠辣三分!”


    他一人在那裏又喝又罵,自從出現以來,便是一副占盡道理、不依不饒的無賴模樣,隻讓在場首座長老們義憤填膺。


    隻是,道玄在此不曾發號施令,誰又敢越俎代庖,擅自行動?


    道玄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風月道友,念你愛徒身死,你心中悲痛,今日之事,我青雲上下便不與你計較了,你下山吧。”


    風月老祖一人之力在青雲門中自然沒什麽了不起,不過他畢竟是德高望重的散修,又死了弟子,道玄也懶得和他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以免傳揚出去,天下修士嘲笑青雲門沒有肚量。


    不過他一片好心,卻是讓風月老祖膽氣更足!


    其人冷哼一聲,高聲道:“我說了,我要一個公道,殺人償命,青雲門便能袒護弟子嗎?!”


    “你……!”


    田不易氣的便欲出聲喝罵。


    “閉嘴!”


    道玄忽然打斷田不易的話,神色冰冷的盯著風月老祖道:“你要一個公道是嗎,好,老道便給你一個公道!”


    “你之弟子,墮入魔教,罪不可赦,合該身死,翌日,我青雲門便會將此消息傳遍天下,讓神州修士都好生看看,到底我青雲門做的是對是錯!”


    說罷,其人掃視了一眾倒在地上的青雲弟子,又道:“至於你,風月老祖,擅闖青雲,打傷我門中弟子,視我青雲千年威名如無物,你留下雙臂,下山吧!”


    話音方落,一眾長老首座已然一湧而上,將這風月老祖一人圍在了圈子裏,各個神色冰冷,殺氣騰騰!


    饒是風月老祖道行不俗,一人麵對天下第一大派的所有底蘊,亦是被這氣勢壓的兩條腿發軟!


    這與他上山之時,想的決然不同。


    畢竟往日裏,正魔兩道待他的態度可謂是極其尊重,他原本以為這次,對方怎麽也會給幾分麵子,便不殺了那弟子,也要給一些賠償,誰料到……


    他卻不知,他正是撞到了道玄真人槍口上。


    一群人本就心情不好,他還屢次三番的挑釁,也就是青雲門,換了魔教,早便將他殺的骨頭渣子都看不見了!


    “道玄老賊,你竟敢……竟敢……”


    他氣衝衝的還要喝罵,水月大師驀然打斷,厲喝道:“你沒聽清楚嗎,掌門師兄讓你自斷雙臂,再敢囉唕,連你兩條腿都一同留下吧!”


    田不易道:“風月,你若是不想動手,本座可以幫你動手!”


    “你們……你們……”


    方才氣焰囂張的風月老祖,此時宛如軟腳蝦,身子不斷顫抖,他指著眾人,恨恨的道:“你們青雲門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此仇,老子永記在心!”


    情知對方一旦下狠手,他今日絕難走下青雲山。


    風月老祖眸中閃過一絲厲色,周身靈力湧動間,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他雙臂驟然自肩膀上脫落!


    咻!


    水月背上仙劍,陡然綻放出一縷冰冷寒芒,那兩條手臂尚未落地,已然被這一道寒芒切碎成無數血肉!


    畢竟是修仙者的世界,雖然不能長生,可是隻要有兩條斷臂,依靠靈藥,不難恢複如初。


    青雲門既然將人手臂斬了,當然不會再給機會,讓他有法子接上斷臂。


    風月老祖神色痛苦,不過相比雙臂上的疼痛,他麵上卻俱是憤恨!


    “水月……青雲……我……我記住了……”


    他聲音發顫,氣息虛弱,但仍是堅持著,緩步朝著外邊走去。


    水月那一劍,徹底毀了他的雙臂,縱然他有通天徹底之能,也不可能再斷臂重生!


    沒有人阻攔,任憑他緩步走向遠處,直至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雲海之間。


    躺在地上的一眾弟子,包括常箭在內,都是露出了痛快的神色。


    雖說若是宗門放了風月老祖,他們也能理解,但是對於如此一個散修,倚老賣老,欺上門來,他們好言相勸竟然不聽,動手行兇,將他們打傷,他們心中肯定是有幾分怨氣的。


    好在,這口氣眼下算是出了。


    道玄真人道:“此事已了,諸位各自迴歸本職,切記,今日之事不可外傳,受傷的弟子自去丹方領藥,水月,不易,莫離,你們先留一下。”


    三言兩語間,道玄已然處置完了此間之事,眾人紛紛應諾,各自離去,轉眼間此地便剩下水月等三人身影。


    道玄吩咐道:“師妹,風月此賊今日受此重創,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此間首尾,便由你處置了,切記不可留下馬腳。”


    莫離心中一震,道玄師伯竟然下了這道命令,堂堂青雲門也會行斬草除根之事嗎?!


    他看向自家師父和水月,赫然發現,這兩人神色平靜並無半分吃驚,顯然對於道玄真人的命令並不奇怪。


    “是,掌門師兄,他絕對不會再出現在這世上。”


    水月大師領命之後,徑直化作一道流光,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莫離沉默不語,對於青雲門這天下第一正道大派的威名了解的更加深刻。


    或許,這才是這個青雲門真正的模樣。


    對待敵人,並不迂腐,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威脅消弭於無影無蹤。


    “不易,你確實教了一名好弟子啊。”


    望著水月遠去的身影,道玄忽然笑道:“老實說,老道有些後悔兩年前將他交給你了。”


    “木已成舟,師兄縱然是想反悔,此時也是來不及了。”田不易笑眯眯的道。


    “是來不及了,讓你撿了個天大的便宜,兩年入上清境,便是青葉祖師也做不到。”


    道玄真人感慨道:“或許,我青雲更上一層樓的契機,便在他身上吧。”


    “稍後,便帶他去幻月古洞,接受後續的法訣傳承。”


    莫離和田不易俱都心中一喜,得了傳承,便可修為更上一層樓,況且……


    田不易想到那洞中的秘密,望向莫離的眼神不禁意味深長起來。


    “師父,還有那兩件事……”


    莫離開口提醒道,他這一趟下山,可不止是發現了蒼鬆真人修煉邪術的秘密。


    “哦,對!”


    田不易一下子反應過來,道:“道玄師兄,我這徒兒此次下山,還有兩樁麻煩事,事涉天音寺與焚香穀,非得您從中斡旋不可。”


    剛來了個內奸和風月老祖,都是因為莫離的緣故,此時又扯上了焚香穀和天音寺,饒是道玄真人道行非同小可,心中也不是一陣怪異。


    這弟子天生道體厲害是厲害了,不過這惹禍的本領,卻是絲毫不遜色他修道的速度。


    “且說來聽聽。”道玄真人麵色平靜的道。


    田不易點了點頭,道:“這第一件事,與昨晚草廟村所發生的事情有關,那普智和尚一心想要參悟長生不死之謎,昨夜瀕臨絕境,情知必死無疑,便將天音寺根本大法大梵般若傳授給了我這徒兒,想讓他集佛道兩家真法之長,未來幫助其人達成心願。”


    “掌門師兄,您看此事如何處置?”


    門派法訣,乃是一家門派傳承根基,是無數代先輩嘔心瀝血錘煉而成,珍貴之處,自不須言。


    一如太極玄清道,乃是青葉祖師窮盡心血方才創出,又有曆代祖師完善,青雲門這才憑此坐穩天下第一正道大派的位置,一千三百年來英傑輩出,可以說一大半都是這一道法訣的功勞。


    普智埋怨道玄真人敝帚自珍,殊不知這等關係門派傳承法訣,豈能輕傳,縱然門中弟子,也須發下大誓,而且不能得窺全貌,修煉幾層,傳授幾層。


    天下各門各派,基本上俱都如此,倘若發現旁人偷學本門法訣,那當真是上天入地,也要將此人廢了,追迴法訣,以保住門派傳承。


    莫離所學大梵般若,乃是天音寺根基大法,天音寺眾人若是明事理還好,若是不明事理,打上門來,那又是一樁麻煩事,也難怪田不易非要道玄決斷了。


    道玄真人搖頭一笑,道:“此事又當能如何處置,你這徒兒撿了個大便宜罷了。”


    “那普智和尚自己非要傳授,又不是咱們自己按著他脖子強迫的,說來說去,咱們又不理虧,天音寺的普泓上人是個明事理的,不會因此事來找麻煩,不過……”


    他頓了一頓,叮囑道:“不過離兒切記,此法絕不可傳授給第二個人,否則,天音寺一眾大師再是佛法高深,肚量寬廣,隻怕也是會坐不住的。”


    “是,弟子謹記在心,絕不會傳授給旁人。”莫離恭敬應道。


    “嗯,天音寺大法,自有其玄妙之處,對於你的修行自是大有裨益,但需切記,要以我青雲法訣為根基,不可本末倒置。”道玄真人又囑咐道。


    莫離再次點頭應下。


    道玄真人道:“那第二件事,又是何事?難不成你去一趟焚香穀,把焚香玉冊也帶迴來了不成?”


    莫離苦笑,哪有那麽多人求著要送他功法來著。


    田不易道:“這第二件事,怕是比第一件事還來的棘手一些,雖不是焚香玉冊,但依我看,比焚香玉冊還要珍貴,離兒,你拿出那東西,給掌門過過目。”


    莫離當下解開了手臂上的玄火鑒,遞了過去。


    看著莫離手中那巴掌大小的事物,道玄真人明顯愣了一下,眸光中透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那是一個碧綠顏色的玉環,青翠欲滴,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而在玉環中間處,鑲著的是一片小小的似鏡非鏡,赤紅顏色的薄片,中間更雕刻著一個形狀古拙的火焰圖騰。


    他接了過去,細細摩挲,感受著內裏蘊含的狂暴火之靈力,如同一座汪洋火海,隨時便欲爆發一般,饒是其人道心堅定,也是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壓下激蕩的情緒。


    其人神色凝重,一字一句的道:“玄火鑒!”


    “掌門師兄法眼無差,正是玄火鑒!”田不易語氣裏帶著幾分恭維的模樣道。


    這可是一樁大麻煩,若是讓焚香穀知道了,那當真是了不得,這可是他們門中的傳承至寶!


    “想不到,讓離兒走一趟焚香穀,竟然帶迴了這件寶貝!”


    道玄真人滿臉苦笑,道:“你們兩個,這次可真是拿來了一個燙手山芋,若是消息走漏,隻怕那位雲穀主也顧不上閉關,必會帶領焚香穀所有弟子傾巢而來!”


    法訣代表的是根基,代表的是弟子的未來,而如玄火鑒這樣的上古至寶,則是代表了現在,那是鎮壓一個宗門安危的底蘊!


    一如幻月洞府中的那柄神兵!


    “仔細說說吧,到底是如何得來的。”道玄真人語氣裏分明多了幾分肅重。


    相比方才大梵般若一事,這玄火鑒明顯讓他更重視了幾分。


    當下,田不易便將莫離如何在黑石洞中降妖除魔,那狐狸如何威脅他一事和盤托出。


    道玄聽罷,不禁又是搖了搖頭,道:“三百年前,狐族大鬧焚香穀一事,老道也有聽聞,這狐族倒是好算計,是想用玄火鑒,換得咱們青雲門出麵,救出它族中的九尾天狐。”


    “隻是當時,焚香穀弟子不知死在了狐族手下多少,焚香穀對狐族恨之入骨,此事豈是好辦的?”


    “咱們青雲的麵子焚香穀也不給?”田不易問道。


    “此事,不急於一時。”


    道玄真人將玄火鑒遞給莫離,道:“此物靈力充沛,對於修行極有好處,你先用著,若非生死危機,不可隨意展露人前,至於救出那九尾天狐一事,容後再議。”


    顯然,讓焚香穀放人,便是道玄真人也覺得很是棘手。


    畢竟是妖魔,又與焚香穀有大仇,青雲門到底是名門正派,不好以勢壓人,也得尋個合適的時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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