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太妃終於笑了,“說說看,你這丫頭給姑婆帶什麽好消息了?”


    穆錦柔挽著她的胳膊進了正屋,待茶點都上來後,這才笑咪咪地說:“剛才如玉公主帶我去坤寧宮了,皇後娘娘說因我在狩獵場時幫過公主,要給我獎勵呢。”


    “這是好事呀,獎什麽了?”


    “我求皇後讓姑婆有機會迴安定伯府省親。”


    一句話讓穆太妃皺起了眉,她將額邊的碎發挽到耳後,歎道:“柔丫頭有心了。”


    穆錦柔有些呆,就這樣?


    穆太妃又道:“姑婆的爹娘早已不在,大哥也病糊塗了多年,現又不在世了,那裏已不是姑婆的家。有什麽好看的?”


    “姑婆……。”穆錦柔能感覺到穆太妃話語中的心酸,試想一個青春明媚的姑娘家很小就被送進宮,嚐到了親情離世及骨肉分離的疼痛,也領略了親人的冷漠甚至是落井下石,怎麽還有當初想家的心情?


    “唉!若不是紅玉曾去過伯府,他們或許早已忘了還有我這個姑姑吧?就算是想起了也是在罵我害了伯府的傳承。嗬嗬,可他們哪裏知道,先帝早就有削減各府爵位的打算,能平安過那一關已屬不易。”穆太妃幽幽道:“娶妻不慎毀三代呀。”


    穆錦柔握住她的手道:“姑婆,若是可能您得迴去趟,我們兄妹需要姑婆的幫助。這次狩獵之時雖有兇險可也讓我們找到了害我們母親的梅婆子,有了她就能證明我跟哥哥才是母親的親生孩子,是伯府的嫡係。還能給小夫人跟繼祖母一個好看!”


    “真的?”穆太妃抬頭,麵帶苦色,“柔丫頭啊。都是姑婆當年不好,二十年前我第一眼見到你母親就喜歡得不行,多麽天真爛漫的孩子啊,那時你父親也不荒唐,同樣心怡你母親,我就跟你祖父提了一下,可沒想到……。唉。早知如此我就不多話了,省得你那繼祖母恨了那麽多年。”


    穆錦柔問:“姑婆,繼祖母為什麽恨?我知道她不喜歡我母親。”


    “當初你父親跟你母親定親前。你祖母想將她的外甥女嫁給你父親。哦,就是現在胡氏,沒想到她還是嫁給了你父親。真是孽緣!”穆太妃似乎很不待見這個胡氏。


    “姑婆,當年父親並不喜歡胡氏吧?所以胡氏進門後。才聯合孫氏害了母親。”穆錦柔想到了很多狗血劇情,想來離事實也差不了多少。


    穆太妃道:“當年胡氏還做姑娘時就差點跟你父親成就好事。當然,那時你祖父人還很清醒,是他身邊的小廝救了你父親。可後來你祖父病了後,你祖母就擅自主張讓你父親娶了平妻。真是笑話,上京城內有頭有臉的人誰家娶平妻了?憑白給了人家茶語飯後的談資。”


    穆錦柔拍拍穆太妃的手,安慰道:“姑婆無需自責。事情都過去了。眼下是報應的時候,讓她們拿去的統統吐出來。”


    “可惜了伯府的百年傳承。恐怕到此為止了。”


    穆錦柔對這個並不在意,隻道:“錦柔覺得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嫡係兒孫的傳承,穆博遠他們本就不是嫡係子孫,就算得了伯府又如何?我想父親聽了梅婆子的證言一定會秉公辦理的吧。”


    “不怕!就是不秉公辦理還有姑婆呢,好歹我也是他的親姑姑。”穆太妃終於下定決心省親了。


    穆錦柔笑道:“不過,皇後娘娘還沒答應,說是要問過皇帝陛下再迴我。”


    穆太妃道:“放心吧,陛下會答應的。”


    二人又說了一些關於狩獵場的事,說笑間時間過得很快。


    快到離開之時,穆錦柔突然一拍額頭,“哦,姑婆,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說,是關於我哥的。”


    “何事?”


    “姑婆我跟你說啊,我哥有喜歡的人了……。”然後她巴拉巴拉地說起了穆博文跟羅二娘的事。


    這話說了近半個時辰,穆錦柔喝了一壺茶水,這才堪堪將他們的事講完,實際上這些也是穆錦柔聽白連翹說的呢。


    穆太妃一直都是笑嗬嗬的,“好,好呀。是姑婆不好,這些年若是派人迴去看看的話也不致於如此。”


    穆錦柔搖頭,“這真不怪姨婆。”


    是呀,真不怪她,若是自己站在她的處境,或許還不如穆太妃呢。


    出宮之後已過午時,穆錦柔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直接讓何三秋將車停在了吃貨齋的門口。


    見了青竹,穆錦柔就叫道:“快快,給我弄點吃的,餓死了。”


    青竹見穆錦柔眼睛一亮,也不寒暄,直接應道:“是,郡主,您稍等片刻!”


    自家店鋪,穆錦柔毫不客氣,直接迴到休息室的小餐廳,叫嚷著,“來壺熱茶。”


    吃貨齋又有了新麵孔,是李易奶娘劉媽媽女兒的女兒,叫小翠,今年還不到九歲。可已經將各種泡茶技巧學了個全。


    她也不是頭一次見穆錦柔了,羞澀地行了禮後,就端來了一壺紅茶,脆生生地說:“郡主請用。”


    穆錦柔衝她一笑,小姑娘害羞地又跑到了小吧台後麵。


    很快青竹就端了各種小吃還有一隻燒雞,香香的味道讓穆錦柔十指大動。扯下一根雞腿就吃,吃時還不忘提醒丫頭們,“你們也去找吃的,外麵店裏有什麽就吃什麽。”


    兩個竹子嘻嘻笑著自己去找吃的了。


    吃完一根雞腿,穆錦柔連連叫好,“好吃,是劉媽媽做的吧,真是好手藝。”


    舔舔手指意猶未盡。


    “好香!劉媽媽我也要吃。”一聲嬌語,新月風風火火地進來了。


    一來就看到穆錦柔吃得滿嘴油,極不客氣地坐在她的對麵,笑道:“你怎麽好意思吃獨食,給我一隻雞腿!”


    說著就自來熟地伸手抓。


    穆錦柔搶先將雞腿扯了下來。護食道:“這是我的!”


    新月撇撇嘴,很不懷好意地瞅了一眼穆錦柔的胸,並挑釁地整了整胸前的衣衫,“一個月不見,竟然沒見長啊,真不知道李指揮使看中了你哪一點?哪一點比得上本郡主了?”


    “嗬嗬!”穆錦柔不客氣地反擊,“你是來找茬的吧?一個月不見你的中原話說得倒是比以前溜了。跟你的臉皮一樣見長呀。”


    “什麽?這跟臉皮有什麽關係?”新月瞪著大眼睛不明白。


    穆錦柔哼道:“自己去猜!這是我的吃貨齋。沒經我的允許不許進來。”


    接著就啃起了奪下來的雞腿。


    新月厚著臉皮道:“虧我得知你沒事了就第一時間趕來,請不要這麽對待朋友。”


    “朋友?”穆錦柔冷笑,“本郡主可沒有你這樣的朋友。”心中卻是恨恨地罵了起來。“敢拿本郡主的胸開玩笑,不可原諒!”


    她對自己的小身板很不滿意,雖說長身體時人會瘦點,可是。任誰被這麽小看還是很不爽。再次想嚐試穆太妃說的方子了,今天晚上就試。


    新月嘿嘿笑了兩聲。她來此還真不是跟她搶食的。討好地說:“穆四,還記得以前我寫的欠條嗎?”


    “怎麽,可以還銀子了?”


    新月頓時苦著一張臉道:“沒銀子。你看憑咱們的交情還要什麽欠條呀,能還給我嗎?”


    “休想!”穆錦柔一口否決。


    新月上前拉著她的衣袖裝可憐。“別呀,咱們那麽好。要是讓我大表哥知道的話,我就慘了。二表哥還為這事罵了我。說是他若是拿不迴欠條就隻好留在上京以身還債了,過幾天大表哥就要迴突厥。”


    穆錦柔秀眉微蹙。心道:“難道文景帝同意派兵援助突厥了?”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可是很窮的。”穆錦柔還是不鬆口,天知道,如玉公主的目的就是讓阿史那圖留在京城,她可不能壞事。


    三下五除二地吃完雞腿,端著兩個盤子起身就走了,臨到門口不忘提醒,“新月郡主,喝了茶別忘記付銀子啊。我還有事,先走了,預祝你們一路平安!不見!”


    來到前麵店鋪,叫道:“竹子們帶上食物,撤!咱們車上吃。三秋叔也帶點吃的。”


    兩個丫頭一聽這話,也端起自己的盆子往外走。


    何三秋年長,嗬嗬笑著跟已變成店裏夥計的兩個原本的暗衛打了招唿,也拿著幾塊糕點走了。


    店裏一下子清靜了不少,氣得新月直踱腳,“可惡!一萬兩呀,賣了我也籌不到。”


    轉念又一想,她可不能被扣在這裏,要賣也是賣二表哥。突然間新月就想通了,喊道:“劉媽媽,我也要吃燒雞,也給我來一隻!”


    自從她知道這裏是穆錦柔跟如玉公主合夥開的鋪子後,就幾乎三兩天來大吃一頓,而且劉媽媽還是李易的奶娘,雖然跟他不大可能了,但新月還是想給劉媽媽留下個好印象,便更加光顧吃貨齋了。


    穆錦柔一上馬車就囑咐道:“你們給我聽著,待安定伯府的事解決後,你們千萬要提醒我向突厥小王子要債啊。”


    在宮中如玉公主雖然沒說這事,可看宋皇後跟她的態度就知道此事必須得成,她可不想拖人家的後腿。


    “不行,我還是先給李易寫封信,讓他去跟阿史那圖通通話,沒還清債前不許離開上京城。”


    穆錦柔用起李易來一點也不客氣,她覺得跟自己人客氣那才是見外呢,不用白不用。


    迴到董府穆錦柔便將穆太妃的話跟穆博文說了一遍,穆博文道:“這兩天我派人盯著伯府,省得到時忙亂。”


    “嗯。”穆錦柔也沒問穆錦裳的事,她知道這姑娘一定不好過。


    董老夫人的身子一天好起一天,沒過幾天便跟以前一樣健步如飛了,便風風火火地接過了前幾日穆錦柔做的事,將府內的心懷不軌的丫鬟婆子都發賣了,下人們再次被梳理了一遍。


    穆錦柔全程跟隨,倒是學了不少管家知識,更是知道挑奴婢都有哪些講究,省得日後嫁到婆家吃虧。


    為此,穆錦柔很感激,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呀,若單靠她自己摸索,哪知道這些門道,指不定要走多少彎路呢。不得不說,來到古代這麽久,她也徹底融入到了這個社會。


    穆太妃說得對,文景帝一定會同意她省親的。


    這日一早,穆錦柔便接到了如玉公主的書信,說是穆太妃於兩日後迴安定伯府省親。


    “太好了!”穆錦柔開心極了,胡氏的好日子總算是到頭了,到時不知穆錦裳會如何應對,她真的很期待。


    安定伯府內剛剛接了聖旨,可闔府上下沒一個人開心。


    穆守正捧著明晃晃的聖旨覺得很紮眼,他還記得曾經對他極好的小姑姑,雖說是祖父的老閨女,卻是父親最寵愛的妹妹。


    “母親,夫人,接駕的事就辛苦你們了。”穆守正雖然糊塗,可在這事上還是有幾分見解的。


    若是當今陛下不待見穆太妃也不會這麽明著下聖旨迴府省親,若說穆太妃還有什麽權利的話也不見得,要不然不會這麽多年對伯府的事不聞不問了。讓他還以為穆太妃已經死在了冷宮。


    “唉!”最後穆守正隻能深深歎息,這個家他也呆夠了。


    孫氏與胡氏卻有不同的看法。


    穆太妃落難之時胡氏還沒嫁過來,雖然知道當年是怎麽迴事,可也不妨礙現在的他們向穆太妃要好處。


    孫氏卻是膽顫的,她深知當年穆太妃的女兒是怎麽死的,這裏麵有她出的一分力。本以為穆太妃為老死冷宮,可誰知道竟然鹹魚翻身了?


    “這事你們妯娌倆商量著來,斷不能讓外人看了咱們伯府笑話。芷兒你也幫著點兒。”她在穆錦珮的攙扶下起身,麵無表情道。


    “是!”三人恭敬地應下,再不合也不能在這上麵耍小把戲,太妃雖然不算什麽,可也代表著皇家的顏麵。


    太妃確實不算什麽,可先帝留下來的妃子除了舍不得先帝而被殉葬者外,其他的不是身染惡疾就是鬱鬱寡歡地早早地去了。唯有穆太妃還活得有聲有色,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省親的日子。


    文景帝果然很給穆太妃麵子,不但為她配了車攆,還派了專門護衛,一切都按淑妃有品級來。


    穆太妃的車攆一出皇宮,沒過多時便傳遍了整個上京城,落敗的安定伯府一下子又重新被人提及,難道安定伯府要再度風光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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