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錦柔一行人來到葉家,從外麵看他們的宅子在村裏是數一數二的。雖然老田頭說這個葉富是個懶惰又好賭的,可光看宅子還真看不出來。


    大門推開,葉富跟妻子葛氏正在為孩子們洗臉,忙得很。


    其中一個跟穆錦裳差不多大的姑娘先打扮好的,一臉好奇地湊上前去左看了右看,尖叫道:“你就是那麽愛哭鬼?老天真不公平,這才幾年不見啊,怎麽長成小美人了,那時你還沒我漂亮呢。又瘦又小的樣子真是醜。”


    說著還抖了抖身上繃得緊緊的玫紅色襖裙,由於過胖,腰身什麽的沒看到。連胸也跟肚子差不多長一塊了,這一抖讓滿身的肥肉顫了幾顫。


    “哼,哪有咱富態!”她既羨慕又鄙夷道。


    這是葉富的長女葉翠花,是個肥妞。


    看到穆錦柔手裏提著的點心,一把奪了過去,打開就往嘴裏塞,口齒不清地讚道:“這點心可好吃。”


    另兩個半大的小子看到她吃上了,趕緊跑過來搶奪,你扯一把,我踹一腳,一盒漂亮的點心頓時四分五裂,院子裏也變得雞飛狗跳起來。


    穆錦柔的臉色像吃了蒼蠅似的難受,她幼時就在這裏呆了兩年?這是人過的日子嗎?真是惡心呀。


    看看,那個大小子都十來歲了吧,還流鼻涕。更不說是小的了,那爪子黑的哦,簡直可以去偷碳了,分不出哪是手哪是黑炭。


    葛氏看到穆博文幾人的臉色不好看,這才大嗬一聲,“都給老娘住手,沒看到來客人了嗎?”


    葉翠花冷哼一聲,“什麽客人,分明是咱家養大的小兔崽子。怎麽?咱們將他們養大了,吃點孝敬點心都不行?沒聽說生恩不如養恩呀。”


    別看葉翠花年紀不大,這些歪理說起來一套一套的。


    葉富跟葛氏互看一眼,均覺得也是這麽迴事。態度自然也不算好。


    葛氏也來到穆錦柔三人跟前,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了他們,“看你們穿的也不比咱農家人好?你後娘就這麽對你們的?”


    穆博文將穆錦柔拉到身後,歎了一口氣道:“嬸子說得是。大哥成親後。我跟妹妹就被趕了出來,這不想來田家莊落戶呢。”


    葉富雙眼一瞪,不敢相信道:“啥?不做富家公子小姐了?跟咱泥腿搶食來了。”


    穆錦柔嘴角一抽,這人說話怎能這樣直接?


    葉富長得矮胖,跟他女作有得一拚。兩個半大兒子也是一個類型,隻有葛氏還瘦點,但比起村裏的婦人來那是上了噸位的。


    葛氏更直接,小眼睛一瞥,“你們不會就拿這兩盒點心來謝養育之恩吧。”


    穆錦柔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上前道:“那你們還想怎樣?當年我們在這裏住了兩年,府裏每個月都給銀子的。今兒我們兄妹帶著點心來看你們,那是禮數,就是空手來也是應該的,畢竟咱們不沾親不帶故的。”


    “喲。你這小丫頭片子嘴巴利索了啊。”葛氏直接插腰開始了大罵,“不沾親不帶故,那你們咋當著村裏人麵說是孝敬我們?敢情是隻想圖個好名聲呀。告訴你,沒門兒!今兒要是不拿點好處堵住我們娘幾個的嘴,你們明天就等著被村裏人罵死吧。”


    “嗬!”穆錦柔目瞪口呆,“你在威脅我?”


    葉富嘿嘿笑道:“咱們泥腿子哪敢呢,隻不過要在田家莊落戶那可不容易。就算是裏正同意,村裏的老少爺們不願意那也是白搭。”


    葉翠花更是眼熱地看著穆錦柔手上的兩隻鐲子,直勾勾地盯著,“也並不是不行。就是你們多多少少得出點血。到時讓爹去各家跑跑就行。”


    穆錦柔將鐲子用衣袖蓋好,冷哼道:“想得美。有銀子給誰不行?想月我們兄妹拚了命護下來的銀子就不行,那可是我母親的嫁妝。她在去之前可是說好了,等找到她的奶娘可以拿出一半來孝敬她。你們?算什麽!”


    “錦柔!”穆博文馬上扮成了黑臉,“不得這麽跟葉叔葉嬸說話,再怎麽說他們也養了我們兩年。若沒有這兩年的話,說不定這世上早就沒了我們兄妹了。”


    說著便躬身向葉富幾人道歉。


    葉富幾人卻是哼哼著不理睬,心裏卻是樂得不行,當家主母嫁妝的一半銀子呀。那該有多少?


    正在這時,葉翠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圍著李易轉,不時笑得滿臉紅,扭捏地來到葛氏跟前小聲說了幾句,便低著頭故作羞態。


    葛氏嗬嗬笑著來到李易跟前,問:“這位小哥是?”


    李易微微躬身道:“在下是錦柔的未婚夫,前來陪她尋找已故嶽母的奶娘的。”


    “什麽?”葉翠花又如一座山似的跑了過來,“就她?也配!瘦得像隻猴似的,哪有一點福相。”


    李易站在穆錦柔跟前,雙眸微眯,一字一句道:“我的未婚妻自然是最好的。”


    葉翠花直接往李易身上撞,“她哪有我好?我這樣的才叫富態,這才是福相。”


    李易輕而易舉地躲過了,這姑娘把他雷得不行。


    穆錦柔直接翻了白眼,嘟囔道:“也不看看你身上那層膘,都趕上豬了。還富相呢?你怎麽不說豬有福?”


    葉翠花怒了,舉起胖爪子就往穆錦柔的頭上打,“你個小賤人,當初娘就應該掐死他。省得趙嬤嬤讓種們造倆假墳,還花了好幾兩銀子呢,真是浪費!”


    “啪!”胖爪子當然沒落下,被李易輕輕一揮就連人帶爪子倒子。


    “嗷”地一聲,葉翠花在地上打起了滾,“你碰到我了,你要對人家負責,我這輩子非你不嫁!娘啊,你可得為你閨女做主。”


    李易:“……。”已徹底石化。


    穆錦柔冷笑兩聲拉著李易就走,臨走前還不忘狠狠瞪了這一家子極品一眼,“哥,我們走了。我可不想認這樣一家極品做親戚,還掐死我呢,想得美。現在又要霄想我的未婚夫。真是夠了。”


    她跟李易走得相當堅決,讓還在嚎得葉翠花爬起來想攔住李易,“不行,你們不能走!”


    迴答她的是用力摔開的門。


    穆博文擦了一把汗。十分為難道:“葉叔,葉嬸請見諒,小妹被我慣壞了。不過,李兄弟的事不成,這是母親在世前為小妹定下的婚事。”


    葉翠花跑過來怒氣衝衝地瞪向穆博文。蠻不講理道:“不行,我爹娘的養恩你們得報。不報就不是人,你看著辦吧。哼,娘,過來一下。”


    葛氏也冷哼一聲去跟大閨女想對策。還不算懂事的兩個男娃子依然蹲在地上吃著糕點,要多呆有多呆。


    “葉叔,你看……。”穆博文的表情非常為難。


    葉富看穆博文這個態度也擺起了譜,“哼,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妹子,真是丟了你母親的臉。不是我說。要是我有這樣的妹子早就大耳光閃過去了,再不聽直接賣了換銀子。”


    穆博文的臉瞬間冷了下來,眼神中帶上了煞氣。


    葉富一個激靈,話鋒一轉道:“行了,你也大了。叔管不了了,你自個兒看著辦吧,這孝道啊,可不是說說就成了的。”


    “是。”穆博文躬身一禮,這才轉身離開。


    穆博文一走,葛氏也跑了出來。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呸!我當他們還是少爺小姐呢,原來是被胡夫人趕出來了。哼,看來也沒二兩肉好吃。”


    葉翠花也跑出來表態:“爹。娘,我非那人不嫁!”


    葛氏狠狠地打了一下葉翠花,可她皮糙肉厚根本不疼,倒是又嚎上了。


    葉富卻道:“這也沒什麽不可。我看那姓李是個人物,說不定還是個大家公子呢。咱們翠花嫁過去才能享福呀。”


    “可是人家定親了。”葛氏還自有點眼色,說了句公道話。


    葉翠花道:“爹不是說不聽話的妹子賣了也是活該嗎?”


    葉富眼珠子一轉。“他們可是被趕出來的,也就是說沒爹沒娘呀。咱們這做叔的怎麽著也得救濟救濟才是。”


    “爹,去找個人牙子來賣了那小賤人。我就能嫁給那人了。”膽大包天的葉翠花突然道,仿佛看到了穿金帶銀的自己。


    三人互看一眼,心裏都在打著小九九。


    出了葉家的門,穆錦柔跟李易就不緊不慢地往老田頭家走,順道看看這鄉村風景。


    可實在是沒什麽好看的,眼下樹葉子還綠的,可已顯出秋末的頹敗,多日不下雨了,黃土被風一刮漫天飛,真不個賞景的好時節。


    來到村子的打穀場上,卻發現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像是突然有了個小集市似的,討價還價聲不斷。


    遠遠的穆錦柔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皺皺秀眉,“這不是賈老大嗎?可真是巧!”


    李易早就看到這人了,冷笑兩聲道:“是夠巧的。沒想到這人竟然如此快地找到了夥計。”


    張羅生意的可不止一人,他們賣的是百姓生活中常用到的小物件,收的是山上野獸的皮子。


    “要去看嗎?”李易問。


    穆錦柔撇撇嘴道:“不去。我哥怎麽還不來,演戲用得著這麽真嗎?”


    李易笑道:“不真釣不到魚呀。說不定明天那個醫婆就開口了。”


    “開口讓你娶葉翠花嗎?”穆錦柔突然有了捉弄他的念頭,哼哼笑道。


    李易臉色一黑,“就那個肥婆娘?省省吧,還不如買頭豬看著舒服。”


    “可人家說這是富態,是福相。像咱這樣的瘦猴子體形真不討人喜呢。”


    李易悄悄捏了一下她的手道:“不瘦。該有肉的地方有肉,該瘦的地方瘦,這才是福相。”


    穆錦柔臉麵一紅,想起了發高燒時的囧態,扭頭就走。


    她一走,李易也笑著跟上去。


    這兩人長得本來就好,哪怕是穿著粗布衣也掩飾不了天然的麗質。打穀場上的紛紛看了過來,一個個地竊竊私語。


    賈老大摸摸下巴也露出了感興趣的眼神,隻是嘴上依然吆喝道:“收皮子啦,收皮子!”


    他們跟穆博文迴到院子是前後腳的時間,穆博文一進院子,穆錦柔就撅起了嘴道:“哥,那姓葉的一家人都不是東西。平日裏還不知怎麽欺負村民們呢。”


    老田頭接話道:“小姐這話說得對。葉富這人有田不種,反而在村子裏開設賭盤,不知教壞了多少小年青。可這話真能在家裏說說,要是讓醫婆知道了,這戶人家就得破財了。”


    穆錦柔皺起眉頭道:“依我看,咱們得讓村民們知道這醫婆是騙子。”


    穆博文道:“小妹說得對,可怎麽做呢?有八成可能,田家村的醫婆就是那個惡毒奶娘。”


    穆錦柔微微一笑,“這事就交給我吧,我寫幾味藥你們給我找來,我來配點厲害的瀉藥。剛好看到最合適的試藥人。”


    她跟白連翹學的東西可不少,做點瀉藥,小菜一碟。


    正在他們想算計那個從來不露麵的醫婆時,葉翠花也在算計著穆錦柔。


    她來到打穀場看到那些外來人時,小心思動得更勤了,覺得賣了穆錦柔是最最好的法子。到時她的未婚夫可就是自己的了?


    便扭動著胖身子往那邊走,路上幾個同齡人,就直接大嗓子吼了出來,“滾!滾!都給本姑娘滾遠點。要不是本姑娘這個有福的人給你們罩著村子裏的煞氣,這本子早就被野獸禍害了。”


    其他人一看是她也自覺地離開,沒多時,這熱鬧的打穀場便隻剩下不知怕的半大小子了。


    賈老大的眼神裏精光頻頻,似是這肥醜閃了她的眼。


    葉翠花一來便揚頭粗脖子道:“哼,收皮貨的,給你個生意做不做?”


    賈老大摸摸下巴,嘿嘿一笑,“姑娘,先說說看這是啥生意再說。”


    葉翠花再次哼道:“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隻要出幾兩銀子就包你娶個俏媳婦,你還不願意?別說你已經娶妻了。”


    賈老大似乎猜到了什麽,嗬嗬道:“在下可還沒賺夠娶妻的銀子呢,不知那姑娘是何許人?”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葉翠花白了他一眼,似是媚眼,卻拋出的人不一樣,就變得惡心了些。


    賈老大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我這身子骨經不起姑娘您的折騰。”


    “哼!”葉翠花怒了,“你想要我還看不上呢。身上沒肉,一看就是個沒福的,長得也難看,哪有我的李郎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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