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夏天的尾巴上,阿拉斯加湖怪的傳聞成了最熱的消息,不光是網絡上那些愛好者們蠢蠢欲動著想要去一探究竟,就連好幾個探險類節目的製作組也瞄上了這條新聞的熱度,迫不及待地派人聯係這邊來打前站——無論最後能不能找到什麽東西,隻湖怪這個噱頭就足夠把他們的收視率往上拉好大一截。


    因此當探員們討論完案情從小客廳裏走出來透口氣的時候,就看見幾個男人正在爭執著什麽,隱隱約約能聽見“我先”“加錢”之類的詞,被他們圍著的青年顯得很是左右為難,花了好一會功夫才把那些人打發走。


    reid記得他是旅店老板osborn·wilde妻弟的兒子noel·wright,聽人說很小的時候就父母雙亡,一直跟著旅店老板長大,兩人情同父子,之後他去了紐約讀書留在那裏工作,每年還要迴來好幾次探望老板,三年前老板的妻子因病去世,今年年初老板身體也出了點問題,他好像準備把老板接到紐約去方便照顧。


    那邊幾個人似乎鐵了心要把事情談下來,走之前還有人念念不忘地對著青年說著讓他好好考慮,明天他還會來的之類的話,noel·wright無奈地點頭連連應答,把人送出門之後才長長舒了口氣,見reid正看著他,便迎了上去。


    “客人您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他問道。


    “沒什麽。”reid搖搖頭,“就是這幾天經常看到有那種人過來,覺得挺奇怪的。”


    一個個既不像遊客又不像本地居民,穿得整整齊齊倒是有幾分像是推銷員什麽的。


    “還不都是湖怪鬧的。”noel·wright撇撇嘴,見沒什麽人過來就拉了把椅子坐在reid旁邊抱怨起來,“原先一個月都不一定有個客人來,我好不容易才說服叔叔把旅店賣掉跟我去紐約的,現在倒好,湖怪搞得預約的客人爆滿,還有什麽攝製組說想要過來,他這不就後悔了,說什麽他要是走了客人就沒地方住了,也不想想多少人就等著買他的店呢。”說著他揚了揚下巴,“剛出去的那幾個就是,說要把這裏買下來改成什麽湖怪主題賓館,出價一個比一個高。”


    大概是整個小鎮都沒人能聽他的牢騷,noel·wright的話匣子打開了就關不上,“叔叔也不想想他那個身體,他是心髒病不是什麽小感冒,要是還跟以前一樣大冬天遊泳連噴嚏都不打一個的話我至於這麽著急接他去紐約嗎,整個鎮裏就一個醫生兩個護士,連台大型手術都做不了,到了冬天萬一出了什麽事路又封上了怎麽辦?你說是賺錢重要還是命重要?”


    “...老人比較念舊,你多跟他溝通溝通。”reid幹巴巴地說道,他麵對自己的父母有時候都有點應付不過來的感覺,更不要提去摻和別人的家事了。


    不過noel·wright也沒指望從他嘴裏得到什麽建議,不過是想找個人念叨一番罷了,自顧自訴一通苦之後神清氣爽地站起身去迎接新來登記入住的客人,順便囑咐在這裏打工的服務生給樓上臥床休息的老板把午飯端上去。


    他的手腳很麻利,說話也好聽討巧,很快就能哄得客人開懷大笑,garcia說他現在現在正在一家跨國貿易公司做銷售工作,今年六月份的時候和公司老板的女兒訂了婚,可以說是年少有為前途無量的典範。


    同樣他也沒有什麽作案嫌疑,因為一個患有很嚴重的哮喘被嚴禁參加任何劇烈運動的人,真下了水他絕對是死得最快的那個。


    旅館老板也很快被排除了嫌疑,年過五十幾個月前剛剛因為心髒病發作進過icu的老人可沒有把青壯年拽進水裏的能力。


    現在這個湖已經被警察徹底封鎖不準任何人靠近,不過連日來的陰雨連綿加上人群往來,線索已經基本被破壞殆盡,湖裏麵也打撈不出什麽東西,除了一條又一條油光水滑的大魚。


    今天他們走訪了住在湖邊的大部分人家,年輕人多數將湖怪當成了在網上炫耀吹噓的談資,卻有不少老人告訴他們湖怪很有可能真的存在。


    那是大概三十七八年前的事情了,有幾個年輕的小夥子半夜在湖裏玩,開著船釣魚遊泳再喝點酒什麽的,鎮子裏不少人年輕時都這麽幹過,隻不過那一次他們幾乎全部死了,船隻在湖中水最深的地方傾覆,等屍體打撈上來的時候已經被魚啃得麵目全非,唯一的幸存者被一口咬定有怪物襲擊了他們把他咬得傷痕累累,要不是他遊得快也會死在那裏,但警方把湖裏翻了個遍也沒翻出什麽怪物來,案子最後還是以意外結的案。


    誰也沒有想到五年以後這個幸存者會在釣魚的時候失足落入湖中不幸身亡,留下一個年幼的孩子和一個絕望自殺殉情的母親。


    沒錯,那個幸存者就是旅店老板的妻弟,那個孩子就是noel·wright。


    老人們告訴bau這是湖怪的詛咒,bau則更傾向於這隻是個巧合。


    一個不幸的巧合。


    忙忙碌碌了一天,晚上迴去的時候他們訝異地看到客廳裏來了個意料之外的訪客,正趴在他們留守旅館查看資料的小博士身邊補眠,黑發散亂地落在桌麵上,頭枕在左臂上睡得很熟,身上披著reid的毯子,右手還不忘拽緊reid的衣角。


    “哇哦——”emily壓低聲音驚唿一聲,和jj一起對著reid擠擠眼睛做了個鼓勵的手勢,rossi笑眯眯地比了個拇指,大有讚賞之意。


    reid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放輕動作抬起手揮了揮,“hey。”他做了個口型,思忖著該怎麽在不把弄醒的情況下將自己的衣角解救出來,他們還有案件要討論,而也就“恰好”在這個時候“驚醒”,迷迷糊糊地在臂彎間蹭了蹭,睫毛撲閃幾下才緩緩睜開,一雙灰藍的眸子還留著幾分懵懂,啞著嗓子跟reid道了聲早安,自然而然地湊過去想要抱著reid蹭一蹭,在被reid尷尬地推開後無辜地看著他,眼神委屈就像一隻想跟主人親近卻被無情推開的大型犬。


    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reid見過好幾次,可惜還是沒能生出什麽抵抗力,隻好伸出手摸了摸的頭發以作安撫也很給麵子的眯起眼輕哼了兩聲在reid掌心磨蹭幾下。


    不過他這麽迷糊的樣子也就持續了不超過三十秒,很快他就恢複了一貫對外的清醒冷靜,麵不改色地對著另一邊望天的望天,研究旅館裝飾的研究旅館裝飾,裝模作樣就是不往他們這邊看的其他人打了聲招唿,“抱歉,打擾你們了。”他說著站起身走向吧台的方向,給他們留出討論案情的空間。


    ——不過在此之前,不影響八卦的小組成員先擠眉弄眼對著reid調笑一番,在小博士惱羞成怒之前故作正經地把話題轉迴案件詳情上,讓reid的火氣不得不又憋迴肚子裏,跟快要爆炸的氣球一樣,戳一戳,漏一點氣,再戳一戳,再漏一點氣,加上案件緊急資料繁多,等到來喊他們吃飯的時候氣球的氣已經放的差不多了。


    晚餐是做的,借了旅店裏的廚房和食材,常年兼任廚師的旅店老板被noel·wright半強迫式的關在房間裏休息,因此有人願意做飯對他來說實在是謝天謝地的好事。


    他的廚藝至多也就是不把自己餓死的水準。


    並不是什麽很豪華複雜的大餐煮了濃湯,又準備了一大鍋熱氣騰騰的意麵,薯餅之類都是熟的半成品,下鍋過了下油即可,考慮到人比較多他又多準備了一份沙拉——用警察捕撈時撈上來的魚,那些魚小一些的都被他們扔迴湖裏,大的則帶迴去加菜。


    一盆蔬菜水果沙拉,一盆魚肉蔬菜沙拉,薯餅豌豆還有土豆泥,最後是足夠美味的意麵和濃湯,滿滿擺了一桌子,對於常年靠著外賣過日子的探員們,絕對是出差時難得的享受了。


    吃飯的時候他們沒有聊案子,在同一件事情上泡了太久,他們現在需要點別的來轉換一下思維,在這件事情上來的正好。


    “我可真沒想到你會過來。”emily率先說道,“聽reid說你之前都不在國內。”


    “稍微有點事情去了趟歐洲。”放下刀叉應道,“昨天才剛剛迴來。”


    “然後就直接趕過來了?”rossi笑著問道,“熱戀中的年輕人啊。”


    他語氣中帶了幾分感慨和提醒的味道,bau的工作很多都涉及到絕密信息,如果是普通人自然不必說,就算再這麽想跟著也沒有門路,但是不一樣,老探員有很多門路探聽的背景,因此很清楚對於而言所謂權限就是個擺設,這就意味著諸多隱患的存在。


    rossi結過三次婚,是bau的創立者之一,也是hotch之外第一個收到上層決策意向的人,可以說無論是在愛情上還是在政治上都有著相應的敏感度,他捕捉到了一舉一動中對於reid有些過度的保護欲和占有欲,同時也在上層部門最近的決策傾向中嗅到了某些端倪。


    他很擔心這樣子下去,dr.reid的存在會被完全弱化為的附庸——最起碼在他看來某些上層已經表現出了這類傾向,他們甚至在考慮讓reid轉到白領犯罪科之類不需要出外勤朝九晚五的部門去。


    不是傻子,腦袋一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麵盤算著是哪個沒腦子的家夥沒事找事一麵笑著答道:“我倒是真的很樂意告訴你我是因為積思成疾才連夜趕到了這裏。”他說著攤了攤手,“《騎士團》在這邊取景,我得過來看看如何,要不是你們在這我還得應付晚上的酒會。”


    之所以拖了這麽長時間才過來找reid,就是為了找個合理的理由,就算是沒有電影劇組的取景,也有景區開發洽談會,新商業區開發討論會等等,家大業大的從不缺要做的工作,隻要他想要。


    而這個解釋,也讓rossi暫時放下了心。


    晚飯之後並沒有逗留太久就離開了,叮鈴鈴響個不停的手機昭告著有錢佬並不悠閑的生活,看著他德語法語意大利語快速無縫切換同時應付三個電話的技術,其他人覺得做一個fbi探員還是很不錯的。


    最起碼他們不用同時應付三個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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