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校尉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我得迴去了。”


    “爸爸不能再陪我一會嗎?”


    看著念芷期待的眼神,容若還是狠心勸著,“爸爸不是擔心你,會陪你兩天嗎?爸爸還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你讓他先迴去吧。”


    “好吧。”


    從醫務室出去,閔校尉迴了宿舍。


    被捆綁在床上的張顏,一點都沒有聽勸,用牙齒啃咬著手上的繩結,沒有把繩結啃開,反而纏的更緊了,她的手都被勒紅了償。


    看到她手上的紅印,閔校尉臉上薄怒,拉過她的手,“小乖,你什麽時候才能乖乖聽話?”


    張顏不說話,就是瞪著他。


    閔校尉把她手上的繩子解開,又仔細的看了一遍,還好隻是勒紅了,沒有破。


    把她的手解開之後,當解她腳上的繩子時,閔校尉先是看了一眼她身下東西有沒有溢出來。


    “小乖,後麵的兩個星期我暫時不會再碰你。兩個星期後如果還沒還上,那再繼續。”閔校尉抬手將她腳腕上的繩子解開,慢慢的將她的腿放下。


    看著她的眼睛,他繼而緩緩說著,“醫生已經請好了,大後天帶你去檢查。著兩天我要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還有抽出點時間陪念芷。”


    像是怕她會不高興,閔校尉又說著,“念芷偶爾才能見到我,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世,等她再大點,我再告訴她。”


    這話張顏聽在耳朵裏像是閔校尉在勸說她別把念芷的身世告訴念芷。


    她躲念芷都來不起,怎麽可能會去和念芷說話?


    房間裏雖然有兩個人,但和一個人沒什麽差別,就隻有閔校尉在說話。


    過了很長時間,張顏伸手去拿衣服。


    閔校尉幫她拿過衣服,替她穿上,“是想出去走走嗎?”


    “吃飯。”她惜字如金的說了兩個字。


    現在的確是到了吃飯的時間。


    一個星期不床,沒出去看過,醒來時她隻能睜眼看著房間內,估計沒人能忍受的了。


    閔校尉帶在張顏出門,對門的邱耀也剛好出來,閔校尉看了他一眼,“暫時不用你帶飯了。”


    下樓,到食堂裏,照例,張顏坐著,等閔校尉打飯迴來。


    已經打好飯菜的容若和念芷,正在找座位。


    轉身時,看到張顏,便邁步走向她。


    張顏的視線內進來兩個身影,容若和念芷,念芷唇泛白,整個人看上去沒什麽精神。容若則是一臉的擔心,擰著眉頭,跟在念芷身側。


    念芷把手上的托盤放下,坐在張顏的對麵,“小媽,你也來食堂裏吃飯啊,這幾天我都沒看到你人,還以為你不來食堂吃飯呢!”


    十三歲的孩子,‘喜’‘怒’都寫在臉上,很明顯她臉上寫在討厭張顏。


    “念芷,好好說話。”容若提醒道。


    念芷置若罔聞,眼神帶著輕蔑看著張顏,“我喊你一聲小媽,並不是我有多想喊你。隻是我喊你小媽,別人都會知道我是你丈夫的女兒,我媽媽,是你丈夫的前妻。所以別聽我叫你兩聲小媽,就真以為我承認你了。上次你打我媽的事,我記著呢!”


    “我希望我爸爸媽媽複合,我們一家三口能團圓。你就不要在夾在中間了,不要破壞我們一家三口的幸福。”


    她的口吻就好像是在斥責張顏是個第三者。


    張顏看向容若,“你也是這麽認為的?是我阻攔了你們一家三口的團聚?”


    按照閔校尉說的話,那麽他和容若就沒有過去,領證也是為了給孩子一個戶口,那麽容若就該有自知之明。


    容若一時凝噎,抿了抿唇角半響才開合,“事實上是這樣,如果你不出現。我喜歡閔校尉,我比任何人都需要閔校尉,念芷也需要爸爸,需要一個完整的家。”


    聽言,張顏心口氣得悶得難受,“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


    好心幫她,卻纏著人不放。


    “是你不要臉才對,按先來後到算,你是小三!”念芷咄咄逼人,揚聲說著。


    遠處閔校尉打好飯迴來。


    念芷眼尖,看到人就急忙起身上前幫忙,“爸爸,我來幫你端一個吧。”


    周圍有聽到念芷喊爸爸的,都紛紛將目光投向他們。


    目光裏帶著奇怪和探究。


    原先,這是世上除了容若和念芷,外人都不知道,閔校尉有過前妻,還有個女兒。就算是閔家的二老,也全然不知情。


    念芷把飯放在桌子上,看向閔校尉,臉眼底滿是失落,“爸爸,剛才小媽說媽媽不要臉。”


    食堂這麽多的人,這樣的音量說話,大家又不是聾子聽不見。


    張顏看著閔校尉的臉色沉鬱,也便沒有再開口說話,隻是起身走出食堂。


    身後閔校尉疾步追上她。


    手腕被閔校尉拉扯住,張顏實在是氣惱,心裏慪火憋得難受,猛然轉身就用另一隻手去捶打他的胸口,“從沒這麽難堪過!都是因為你!”


    閔校尉沒有捉住她的手,而是抱著她的腰,任由她捶打,“是我不好……”可他這麽做,就算是現在也不曾後悔。


    聽到閔校尉認錯,她就停手沒在打了,可是心裏還是憋得慌。


    到點過來吃飯的施瑀看到了他們,他看向張顏,“嫂子,唐棠讓我問你,你什麽時候迴去上學?已經都開學了。”


    開學張顏再讀的就是大四。


    大四上半學期還是有課的,隻有下半學期是沒課留讓她們去找工作。


    “我要迴去上課!”張顏語氣決絕,看向閔校尉。


    饒是她猜中了閔校尉會不讓她迴去上學,可仍舊沒有擰過閔校尉的決定。閔校尉看著她,“我會打電話給校長,等畢業時,我再陪你迴去參加畢業典禮。”


    讓她去上學,等於就是沒有辦法每天看著她,所以,閔校尉絕不可能答應。


    張顏是一刻也不想在部隊再待下去,所以閔校尉不讓她迴去上學,她鬧的厲害,“送我迴去,或者我去法院申訴離婚,二選一。”


    見閔校尉不說話,眉心攏著,她繼而說著,“婚姻中你已經有重大過失了,你對我隱瞞你離過婚,我相信我去申訴,他們受理了,我們離婚的幾率是百分之八十。”


    一旁聽著他們對話的施瑀是傻了眼了,他不過就是幫著唐棠,隨口問這麽一句。


    閔校尉看著張顏,放低了聲音,“再過一段時間,好不好?”


    至少也得等到她懷孕,他才能稍稍放心點。


    “不行!我不想再看到你的餓前妻和你的女兒一樣!”張顏斬釘截鐵立馬否決。


    此刻,閔校尉也拿她毫無辦法了。


    也從食堂追出來的容若和念芷,剛好聽到張顏的這句話。


    容若看向閔校尉,目光帶著些許涼意,欲言又止很艱難的發出了聲音,“閔校尉,念芷她畢竟是你的女兒,你是她的爸爸,希望你不要對她太殘忍。”


    “我答應過陪她兩天,你先帶她迴去休息,水土不服,就不要隨便出來。”


    這話不輕不重的卻讓容若心裏陡然一落。念芷她雖然有些水土不服,可沒到躺在病床上不能走動的程度。


    容若拉著念芷,念芷想開口說話,卻被容若眼神給製止了。


    念芷心裏也覺得委屈,拉著容若,眼眶泛紅,“媽媽……”


    “念芷你乖點,跟媽媽迴去。”


    念芷眼淚掉了下來,“爸爸,既然是不愛我,為什麽要和媽媽生下我?既然你不愛媽媽,為什麽要和媽媽結婚?”她不懂大人的世界,隻知道做什麽事都應該負責人才對。


    麵前的這個男人是她爸爸,就該對她負責人,當好一個爸爸。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那麽多。你聽話,跟你媽媽迴去。”閔校尉看向念芷。


    此時,施瑀開口說了一句,“容醫生,我以前就看出你對閔大有肖想,沒想到你竟然是閔大的前妻,和閔大還有一個孩子。你是閔大前妻這事,如果你不說出來,應該沒人會知道。既然以前沒說,為什麽現在又說了?”


    “施連長,你這樣咄咄逼人的質問我這個問題,是什麽意思?我和閔校尉結過婚本來就是事實,紙包不住火。”容若是有決心要爭取和閔校尉複合,自然也不想讓閔校尉誤會她,以為她是個有心機城府深的女人。


    張顏有覺得有些累了,抬手按了按眉心,斜睨著施瑀,“你不要幫閔校尉開脫,想把錯都歸咎在容醫生身上。”


    一個巴掌拍不響。


    這麽一點小心思被一語道破,施瑀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他也是真心想幫閔大,不過看張顏臉上的表情,似乎他是幫倒忙了。


    聽到張顏為她說話,容若也是微微有些怔住。


    她把自己的意思跟張顏說的很清楚了,她是希望和閔校尉複合,沒想到張顏還會替她說話。


    “我們先迴去吧。”閔校尉擁住她的腰肢,聲音輕緩。


    飯都還沒吃,早知道是這樣,她就不來食堂了。


    張顏撥開他的大掌,“不用送我迴去,你不是答應你女兒,這兩天要陪她嗎?你不用管我。”


    語氣不鹹不淡,聽不出有生氣鬧別扭。


    施瑀還是想幫忙,看向閔校尉,“閔大,我送嫂子迴去,你先把這事情給解決好。”


    聽言,閔校尉斂了斂眸。“嗯。”


    的確是把這件事處理完才好給她一個交待,才能讓她不生氣。


    送張顏迴去的路上。


    施瑀醞釀了半天隻發出了話音,就被張顏給打斷了,“如果你是想幫閔校尉說話的,那就大可不必開口。”


    “不是,閔大的事,輪不到我老操心。再說了我現在都自顧不暇了,哪有閑心管別人。我是想問問嫂子你,知不知道唐棠的喜好,我想正式開始追她。”


    張顏看向他,難得臉上露出了笑容,“不是告訴你,唐棠不喜歡你這麽類型的嗎?”


    “嫂子,你說那就屬於外表上的,我要唐棠喜歡我這個人,外表不重要。”施瑀是好不容易才又下定了決定,他又不能去整容,非得整成唐棠喜歡的那個樣子。而且他長得也不差,非得整容幹嘛?


    “吃的,唐棠喜歡皇庭裏麵做的,基本上不挑食,吃貨一枚。喜歡的顏色是粉藍。最喜歡講義氣的人……”張顏把她知道的都告訴了施瑀,但是並不能保證他可以成功。


    隻是覺得施瑀人還算不錯,雖然有二世祖的性格,但是對認識的熟人,這個性格是完全不會露出來,為人真誠,喜歡護短的好男人。


    如果施瑀不是先入為主認定她是嫂子,剛才就不會說容若,維護她了。


    雖然是有幫閔校尉的成分,但是維護她卻也是真的。


    施瑀笑了笑,“謝謝嫂子。嫂子你放心,我站你這邊的。如果閔大這件事不處理的讓你滿意,就算我打不過閔大,也幫你狠狠的揍他一頓,出口氣。”


    “我想要出去,迴學校去上課,希望你能幫我。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待部隊裏也隻能找不開心。”


    沒想到張顏迴提這個要求,施瑀猶豫了幾秒,還是下不了決心,為難的看著她,“嫂子,這件事我真不能幫你。也不是我忍心看你不高興,不想幫你。你得想想,有個成語叫‘鳩占鵲巢’,你要一走,不就正好應了這個成語嗎?”


    其實她說這話,沒對施瑀抱多大期望。


    “知道了。不想幫我就別說這麽多。”頓了頓,張顏又說著,“那我現在沒有手機,你幫我買一個手機嗎?”


    “等著,我現在就迴去給你拿手機。”施瑀笑著說著。


    張顏需要手機,才能找人求助。上次她的手機落在住處,到現在就一直沒有手機。


    而此時,在食堂門口的閔校尉,目送著張顏的背影,剛收迴視線。


    容若先開口說著,“赫行,我想跟你複婚,我後悔了當初不應該答應你給念芷辦完戶口登記,就和你離婚……”


    要當著念芷麵揭開這些真相,念芷還隻是這孩子。閔校尉臉色沉著,看向念芷,“你先迴去,我和你媽媽有事情要談。”


    “你們要談什麽,不能讓我知道嗎?”念芷不想走。


    容若柔聲勸著,“念芷,你先迴去,等媽媽和爸爸談完事情,媽媽就迴去。你現在的身體也不適合在外麵多待,還是先迴去吧,念芷,聽媽媽的話。”


    聽言,念芷一臉不情願的邁步離開,三步一迴頭的看看。


    她不希望看到他們吵架,她也很好奇,她爸爸媽媽要說些什麽。


    等到念芷走遠了,容若收迴視線,看向閔校尉,“我們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再談吧。”


    換了安靜點的地方,能確保他們的談話不會被別人聽到。


    走了五分鍾,容若看了四處無人,才停下腳步看向閔校尉,“赫行,念芷她需要一個完整的家,而我也沒想到自己會愛上你。你接我來部隊,我很開心你還念及過去的情分。原本打算和你提複婚的事,可沒想到剛想開口的時候,你的妻子也來了部隊裏。”


    “我跟你辦結婚證,完全是你想要獨自撫養念芷,無法給念芷辦理戶口。”閔校尉的聲音清冽。


    言下之意,就是提醒她,他們結婚就不是因為有感情。


    半響,容若抿了抿唇角,艱難的開口,“我知道,所以我才沒有糾纏你,和你領證不到十天就又去領了離婚證。我從沒有想過給你造成困擾,你幫助我的已經很多了。可是念芷她畢竟是你的骨血,你的女兒。”


    沒人知道,容芷跳樓後住院的二十多天裏,為什麽她家人沒來看她,就連容芷也不知道。


    容家父母匆忙趕迴國,連夜開車路上出了車禍,容家父母去世,留下容若一人。


    17歲釀出的禍端,容家一家家破人亡。


    容芷臨終前,拜托他對周遠庭隱瞞孩子的存在,所以他也沒有告訴容若,念芷的父親另有其人。


    造成這場悲劇,雖然他不是始作俑者,但和他也脫不了關係,如果那時他不是那麽信任他的母親,不自以為可以幫到容芷,就不會有後來的事了。


    對容芷的歉疚,他一直都在想辦法彌補,但凡能做的都做了。


    良久,閔校尉緩緩開口,“念芷不是我的女兒。”


    聽到這話的容若頓時怔住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念芷不是你的女兒?那你以前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會是你帶著孩子來找我?”


    原本,閔校尉是打算把孩子送給容家人撫養,以他們的經濟條件,思想觀念,孩子又是他們女兒的血脈,他們一定會好好照顧念芷,隻是他找到容家人時,就隻看到了靈位,還有留下的容若。


    她看出閔校尉沒有要迴答的意思,但她也不放棄追問,“你告訴我,念芷的爸爸是誰!他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沒有找過念芷!到底是怎樣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害死我姐我爸媽,這麽多年又對念芷不管不問!”


    答應和閔校尉隻領證辦理好念芷的戶口就離婚,她把念芷帶走獨自一人撫養,也是因為不能原諒念芷的父親。


    可是……


    這麽多年看閔校尉對她的照顧,會每個月定時給她匯錢,她對閔校尉的為人有了認知。不然,也不會過了這麽多年,才動了要和閔校尉複婚的心思。


    “你姐不希望念芷的父親知道念芷的存在。”閔校尉聲音輕緩,眸子緊著。


    “為什麽?那個男人必須得受到懲罰,害了三條人命,他卻活得自在。”容芷咬牙說著。


    她不懂,更是不甘,她被害成這樣,大學勉強讀完,讀完之後,這些年為了照顧念芷,她也吃了不少苦頭。一夕之間家人都沒了,還要撫養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孩,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撐過來的。


    怎樣才是對周遠庭最嚴厲的懲罰,隻有容芷清楚,她成功的讓周遠庭這些年都活在愧疚、自責中。


    容若迴想著過去,眼眶已然泛紅,心底泛著苦味,滿眼的恨意,“你告訴我,他是誰,念芷的爸爸叫什麽?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


    “我遵從你姐的意願,不會說出念芷的父親是誰。”


    容若額角青筋繃出,眼淚掉落,含恨咬牙,“如果你不告訴我,念芷的爸爸是誰,就念芷的爸爸這輩子都是你。”


    “你也別想和你的老婆再繼續在一起了,我必須要給念芷一個家,滿足她的心願。”


    這話帶著威脅的成分,可也是真的,她可以當今天的話沒聽到,仍舊把閔校尉當成念芷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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