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再醒來的時候沈清濁已經迴去了,沛姨說他一連守了自己三日未曾合眼,這迴見她醒了終於是放心的迴去休息了。


    她也終於知道這迴傷的有多重,孫禦醫曾一度以為她會醒不過來,沈清濁寸步不離的守著,一屋


    子的人都坐立不安,直到她醒過來才鬆了口氣。


    原來她差點又死了一次。


    她忍不住想摸一摸額頭上的傷,發現上頭裹了厚厚的一層紗布,她詢問的望著沛姨。


    沛姨麵露憂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到是采薇已經紅了眼眶。


    她輕鬆一笑並不放在心上,“你們怎麽了,有什麽說就是。”


    采薇咬著唇,一雙大眼裏水汪汪的,“小姐,您別難過,老爺一定會想辦法給您治好的。”


    沈兮心中已經有底,“是我這額頭上要留下疤了?”


    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了,臉色複雜,難過的好像這個疤長在了她們的臉上。沈兮反而安慰起來,“這有什麽大不了的,不過就是一條疤痕,我不在意的。”


    聽她這麽安慰,兩人心裏更加難受。


    沛姨隻當她還不懂,“我的傻小姐,女孩子臉上破了相往後還怎麽尋個好人家。”


    沈兮這輩子就沒想過要像上輩子那麽活著,她覺得一輩子簡簡單單平平安安就好了。


    “兮兒覺得,真心喜歡兮兒的人是不會在意兮兒是否破了相的,若是不喜歡,那兮兒又何必曲意逢迎呢?”


    她這番話在這個時代聽起來頗有些忤逆之意,一時間沛姨有些怔愣,采薇卻是不甚明白。


    到是讓剛進來的沈清濁聽得心情大好,稱讚道,“不虧是我的女兒,我沈清濁的女兒何須在意他人眼光。”


    沛姨和采薇見他來了識相地退了下去,讓他們父女好好說會話。


    沈清濁今日心情不錯,氣色好了許多,人也顯得精神利落,一來便關心她的狀況,“兮兒身體怎麽樣了?”


    “已經好多了,爹爹不用擔心,爹爹身體為重。”


    沈清濁很是欣慰,“兮兒懂事了。”


    “父親跟你祖母說好了,這段時間都在水榭居靜養,一概人等都不許打擾我們兮兒。”


    這番話沈兮是很感動的,在這樣的家庭,處於這樣的地位,當以孝為先。她不難想象沈清濁在跟老太太說這番話時她臉上的表情。


    “謝謝爹爹。”


    “咱們父女之間何須言謝,這一事你祖母心裏也很是自責,等你身體好些了父親帶你去看看祖母。”


    她點了點頭,顯露出小女孩的乖巧。


    沈兮覺得前世的自己真的傻透了,沈清濁明明這般袒護自己,自己當真是心盲。


    沈清濁看她死裏逃生頗為感慨,語重心長道,“這趟若不是昭王殿下,為父怕還是被蒙在鼓裏。兮兒受了委屈怎不向父親言明?你祖母喜歡妧兒,多少有些偏袒,這事你莫要往心裏去。在父親心裏沒有什麽比兮兒更重要。”


    沈兮心裏咯噔了一聲,那日見到的身影果真是他。


    她斟酌著開口,“昭王殿下?”


    沈清濁替她掖好了被子,大熱的天,沈兮悶在被窩並不舒服,身上出了密密的一身汗,此刻卻無暇顧及。


    “今日殿下來府中找父親商議一些事,正巧遇見你往祖母那去,他覺著不太對便差了小廝跟過去瞧瞧,正好瞧見你暈倒了。”沈清濁長歎了口氣,猶豫了會才接著道,“本來這些,父親不該跟你說,但是此趟的確是你祖母和鄭氏做的過分了,也讓旁人見了笑話,父親心裏想著,等你傷好些便送你去別莊上養著。兮兒可會怨父親?”


    如果能離開這深宅她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埋怨?但她知道不能表現的太過興奮,當下搖頭道,“兮兒明白父親的苦心,父親放心吧,兮兒能照顧好自己。”


    沈清濁望著這個女兒內心隻剩下心疼憐惜。這是他與如錦的女兒,最最疼愛的孩子,可是在他的府邸卻屢屢受到欺負,叫他有何顏麵麵對如錦。


    為今之計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沈兮對於去別莊一事分外開心,能夠離開這個深宅大院過自己想過的日子,當真是她此刻最期望的。她一早就有了這樣的想法,隻是沒找到合適的時機提出來,此趟由沈清濁提出來,對她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


    隻是前世她並不記得父親與昭王有往來,或許她的重生多少改變了些事。昭王如今也該有十六歲了,在她印象中,昭王二十二歲歲離開京城前往西北,足足過了四年才迴的京,也就是她嫁給齊睿的那一年。


    此刻沈兮心裏隻盤算著什麽時候能夠離開沈府。


    沈兮果真在水榭居一連修養了近兩個月都不曾受任何人上門騷擾,到是偶爾有幾房裏送了些禮物過來表示心意。


    這兩個月的時間裏她被照顧的好的過分,甚至很長一段時間她被禁止下地活動。


    她想或許這就是因禍得福,她本會被老太太嚴厲責罰,雖然險些喪命,但她重新贏迴了父親的疼愛。


    等好的差不多之後,沈兮開始在院子裏走動走動,活動活動身子。一連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她感覺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越來越無力了。


    如錦非常喜愛詩書,所以水榭居裏有大量的藏書。她想著也該把這些書拿出來曬一曬除除蟲了,正好把重要的撿出來帶到別莊去,順帶也可以鍛煉鍛煉身體。


    在她搬書的過程中采薇和沛姨全程膽戰心驚,生怕她一不小心又把自己磕著碰著。


    她也很無奈,現在全院子人高度警惕,就怕她又把自己傷了,沈清濁下了令她要再受傷就把他們都發賣了。


    她想順帶把主院也給好好清掃一番,對於母親居住的地方她格外看重,一切親力親為。因為個子小不靈活,加之身體還未好全,做起事來格外吃力。本來簡單的灑掃工作她硬生生做了七日才完工,其中還不算沛姨和采薇看不過去的幫襯。


    在打掃床底的時候,她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匣子。匣子上雕刻著她從未見過的紋路,美麗而神秘,想必來自母親的家鄉。


    上頭還掛著一把精致的鎖扣,比她巴掌還要小一些,和以往所見皆不同,撥弄時會發出脆響。


    她想起來,母親臨終前交給她的一條鎖鏈,上頭墜著一把精致小巧的鑰匙。


    她趕忙把鑰匙找來一探究竟。


    隻聽“啪嗒”一聲,鎖扣應聲而開。


    裏麵靜靜地放著一把精致玲瓏的匕首,匕首下麵是一本書籍,上頭是她看不懂的文字。把書籍拿出來,再下麵的物件卻讓她的眼眶瞬間濕潤。


    那是一封信,信封上娟秀的小字寫著:吾兒,親啟。


    那是母親的字。


    她的心漸漸躁動起來,能清晰地感受到在胸腔裏強勁地跳動著,顫抖著手打開了這封信。


    時光好像就此靜止,隨著信箋往後,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滾落下來,打濕了信紙,模糊了眼眶,又被她顫抖著手擦拭。


    她從未覺得自己這麽混賬。


    原來母親早就知道自己時日無多,這封信她一早就寫下。


    可前世的自己在做什麽?


    在與沈妧你爭我奪,在不斷傷父親的心。


    母親在信中向她描述了一個美麗的世外仙境,那是她的家鄉。十萬大山掩蓋下,是美麗如畫的景色。她也是此時才知道,母親來自西北塔爾一族,世代居住在大山深處。


    在來到京城之前她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生活。一家子的人勾心鬥角,見高踩低。這一切都讓她厭惡,卻又因深愛著父親而默默忍受。


    她訴說了對自己的愧疚,沒有能夠陪伴著自己慢慢成長。


    她說,希望自己能夠平安健康的長大,不要同她一樣陷入這樣的深宅大院之中。


    西北的女兒該是瀟灑不羈的,該灑脫的活著,策馬馳騁在遼闊的土地上。


    她前世辜負了母親的期望,變成了母親最討厭的模樣,簡直不孝至極!


    沈兮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任由淚水將衣衫打濕。


    門外沛姨和采薇急的團團轉,沈清濁一早就進了宮還未迴來,她們一時也沒了主意。


    眼前被淚水模糊,她已經記不清母親的樣子。但屋子裏一直掛著母親的畫像,是由沈清濁親自執筆,細心描摹。


    那上麵的母親,仍是最好的年華,著一件粉色襦裙,飄逸若仙,掛著動人心弦的笑容,一如她記憶中的那麽美麗慈愛。


    她的母親一直都那麽好看,即使後來病容慘淡,也無法掩蓋她的美麗。


    她對母親描述的生活開始憧憬,自由自在,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那樣的生活該是怎樣的滋味?


    沈兮在屋子裏一直待到夜深,整理好心情,將信箋慎重的收好,再打開門出去的時候,她仍是那個沈兮,隻是從靈魂上產生了改變。


    在月光下,她望著這不見盡頭的宅院。突然萌生想去母親的家鄉看看的衝動,那般遼闊的山水該是多麽美麗。


    沛姨和采薇見她無恙才放下心來。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采薇頭一次覺得小姐不像一個六歲稚童,臉龐雖顯稚嫩卻帶著令人心安的笑容,眼神篤定好似會發光,一時竟被深深吸引而不能自拔。


    夜深人靜之後,沈兮開始翻閱那本書籍。


    那上麵全是她看不懂的塔爾文,但從上麵畫著的圖像來看,明顯能夠看出這是一本內功心法。


    她想起聽說過的關於塔爾族的傳說。傳說塔爾族人人尚武又有厲害的鍛造兵器的手藝,曆代神兵大多都由其鍛造而成。


    沈兮頭一次產生了疑惑,母親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


    雖然她看不懂文字,但圖片她還是看得明白,加之她本就天賦好竟無師自通。


    按著心法調整了吐吸,她竟感到異常舒適,渾身好似沐浴在溫泉水中,暖洋洋的,直到天微微發亮才沉沉睡去。


    她的身體也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著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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