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與長豐江上,算是至了整個流域中最為繁鬧的一段兒,此刻江麵上,千帆竟過,百舸爭流,格外壯觀。


    與前麵再行三十裏便是伏澤城了,古秋此刻很緊張,不斷的望著周圍,生怕有數艘大船駛來,直接將自己坐的這艘船逼停,讓自己下去,關鍵還不敢反抗,若真的發生了那得多掉麵子?


    心中不斷祈禱著。


    終於那雄壯寬闊的城池終於浮現,古秋可無暇欣賞,反而將頭別過去,裝作一副沒看見的模樣。


    “秋子,怎麽近鄉情更怯嗎?”甘秉儒見狀不由打趣道。


    古秋臉色有些不自然道:“當然…”


    而白戈此刻更有感情,他對於這長豐江很顯然已經再熟悉不過,他是從小在江上長大的,他之前一切的一切皆係於這條大江,其中感情太複雜,複雜到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喜還是恨,亦或是二者都有。


    此刻其立於甲板船頭上,望著四周,胸膛不斷起伏,神色中滿是動蕩,不知道其在想些什麽。


    “噗通…”一聲響起,白戈竟然雙膝跪地,麵朝著大江,鄭重的磕了三個頭。


    眾人皆是一驚:“白戈,你這是作甚?”


    白戈起身,神情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露出了抹笑意:“這三個頭是我欠長豐江的…”


    “這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有我可堪迴首的往事,我的父母,親人,朋友也盡數葬身與著江中…”


    “若日後我白戈死了,這兒就是我的墳地…”


    聽著白戈的話,眾人心中一顫,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在場的都是有分寸之人,自然沒有深問。


    古秋自然知道的更多一些,走上前去,拍了拍其肩膀,寬慰道:“如今你已是新的白戈…”


    白戈衝著古秋笑著點了點頭。


    古秋也是心中長歎,畢竟造化弄人,不過此刻的白戈倒也不錯,他很清楚的聽清楚了剛才白戈所言,可堪迴首,是啊可堪迴首……


    最起碼無論之前如何,他都認為那段經曆無論對錯,不曾後悔過,若如此刻他真的冠冕堂皇言之鑿鑿,心中或許也會對其看輕幾分。


    一個人洗心革麵心而向善自不會錯,但必須有敢於正視自己從前的勇氣,無論過去的歲月多麽離經叛道大謬不然,若連自己的過去都要背叛的人,洗心革麵?革到狗身上麽?


    終於那伏澤城的輪廓逐漸消失在了身後,古秋終於鬆了口氣,迴過頭望去,心中也生出幾分不平靜來。


    船上日子倒也不覺得枯燥,練劍之餘,還有眾人間的嬉鬧,穆師還有盧秋同也經常會講一些他們曾經闖蕩江湖時的趣事,聽得人如癡如醉,也明悟了許多江湖道理。


    莫約又行了四五日,兩岸地勢起伏,兩旁蟄伏的巨龍浮現,總算是入了淮淩道中,淮淩道最靠東同西山道雲陽郡相鄰的一郡名汾陽郡。


    汾陽郡首府便是臨汾城,客船駛入那臨汾城內的碼頭處,眾人下船,這臨汾城便是此行的目的地。


    “這城內不安分啊…”剛一下船,甘秉儒便正色道。


    眾人皆是點了點頭,先前一直在客船中自然不覺,可此刻一入城池中,一眼便能看的出來,城中的氣氛透著不尋常。


    城中很熱鬧是不假,但放眼望去,有很多人皆三五成群的行與路上,皆負刀攜劍,而且還透著兇煞氣息,這些人一看便知,是真正殺過人的。


    “先去找小風匯合吧…”盧秋同率先說道。


    隨後便向著城中一處地方行去,古秋等人跟上,他們這一行人不少人見了紛紛避讓,雖說他們看上去並不那麽兇神惡煞,但每一個人身上都帶著兵刃,而城中百姓自然也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麽,生怕避屈不急,惹火上身。


    行至一片偏僻的地方,在一間宅院門前停步,這宅院並不大,就是尋常人家的民舍,雷恆上前去敲門。


    幾聲後,有人推門,見到來人,目光中浮出抹狂喜之色:“雷大人?樓主?你們可算是來了…”說著連忙將眾人迎至院內。


    院內眾人旁人皆迎了出來,有一人年紀同樣三十多歲,看上去比雷恆大上兩歲,麵露喜色:“樓主,老三,你們可算來了…”


    “老二?”雷恆有些詫異,隨即蘊著怒道:“你受傷了?什麽人幹的?”


    盧秋同也一臉關切的問道:“小雨,誰幹的?”


    此人倒也不在意笑道:“我本在宣威道,後被老大喊了過來,路上碰上兩位絕門的長老,便就爆發衝突,後被砍了一刀,不過並不在要害上,不礙事兒的…”


    “絕門的雜碎也來了?這一刀一定幫你加倍討迴來…”雷恆沉聲怒道。


    盧秋同也正色的點了點頭,隨後向古秋等人介紹道:“白樓風雨雷電,老二雨蒼…”


    “見過雨大人…”眾人皆是稟手齊聲道。


    雷恆向著那雨蒼介紹道:“這是穆師,你知道的…”


    雨蒼麵露恭敬,衝著穆師躬手行禮:“拜見穆師…”


    穆師擺了擺手,示意其不用客氣。


    雷恆接著道:“這些小友都乃是武院天驕,此行下來乃是助我們奪那天書道法的…”


    雨蒼一聽麵露喜色,他也是宗師之境自然看的出來古秋等人的實力,連忙道:“諸位小友可別叫我大人,我癡長你們幾歲,若不嫌棄便叫我一聲雨大哥就好…”


    眾人皆是笑著答應。


    那關旭笑道:“日後我也能跟人說,白樓雨大人是我大哥了…哈哈哈…”


    “九日,日後你還能跟旁人還能說,你還是我高伯彥的小弟…”那高伯彥也接話道。


    “放屁,高伯彥你也配…”關旭憤憤道:“等你何時打得過我在說吧…”


    “我上次沒打過你嗎?”高伯彥笑道。


    “滾你丫的,你上次使詐,不作數,有本事再來…”關旭很顯然對於上次二人間的比試,依舊耿耿於懷。


    “你說再來就再來嗎?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反正就是我贏了…”高伯彥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這倆貨是對冤家,時常拌嘴,也是眾人歡樂的源泉,自然也就見怪不管了。


    “小風在何處?”盧秋同問道。


    雨蒼思索道:“昨日大哥傳信來,在下麵的洪洞縣,正在往臨汾城趕,今日再晚些怎麽著也能到了…”


    盧秋同點了點頭。


    “老二,宣威道情況如何?”雷恆想起什麽開口問道。


    “唉…”隻見雨蒼歎了口氣:“一言難盡啊…”


    “宣威道是天書道法最先現世的地方,後那常奎被人砍死,死前將那天書道法一分成九,其餘八塊流落四方,隻有一塊還在宣威道內流轉,時至今日那一塊已久無主,那各方勢力仍在拚命搶奪中,宣威道但凡叫的出名字的江湖勢力皆參與其中…”


    “已經引發了不知道多少血戰,我來之前,聽聞龍虎山天師已親自率領門徒下山,所謂的便是要平定宣威道江湖動亂,奪那一塊天書道法…”


    “龍虎山竟也出手了?”眾人皆是一愣。


    龍虎山乃是六大派之一,其承襲道家學術,又有不同,自稱一係,在江湖武林中有很高的聲望。


    “看來龍虎山的出家人也沒能抵擋住那天書道法的誘惑啊…”古秋在嘴裏嘀咕了句。


    “但龍虎山縱使是傾巢出動想奪那天書道法也不容易,畢竟宣威道所有的江湖勢力皆對那東西眼紅,而且其中金刀堂的老巢也在宣威道中,兩派素來不和,其定會出麵作祟,而且還有些高手散人,皆對那天書道法感興趣的很…”雨蒼開口道。


    “不管他了,龍虎山的事兒讓他們自己操心去吧,當務之急,在淮淩道內的這兩塊兒我們必須得到一塊才可…”盧秋同正色道。


    眾人皆是點了點頭。


    雨蒼正色道:“當下淮淩道乃的情況比宣威道還要複雜的多,各大江湖勢力魚龍混雜,都在死死盯著那天書道法,不過具體的情況我了解的也不多,還是等老大迴來了在詳細說吧…”


    盧秋同道了聲好,隨後有接著道:“對了,小電哪裏可有什麽消息傳來?”


    “老四在穀陽道,同樣也是各方勢力在爭奪,血流成河,但也不知道最終會花落誰家…”雨蒼思索道。


    盧秋同點了點頭:“去個信兒給小電,讓其定要小心,那裏我們白樓勢單力薄,探聽消息就好,萬不可出**奪那天書道法…”


    雨蒼笑著點了點頭:“樓主您老就放心吧,老四鬼精的狠,自然有分寸…”


    隨後又衝著古秋等人道:“路途遙遠,行船勞頓,如今天色尚早,周圍的幾處院子都是咱們白樓的,大家先去歇著吧,與這城中轉轉也可…”


    古秋等人皆是神色一亮,有些意動。


    “不許跑太遠,不許惹禍,天黑之前必須迴來…”穆師開口告誡道。


    眾人皆是紛紛應允,便就出了院子,朝著大街上走去。


    “咱們去何處溜達溜達?”那關旭先開口向眾人問道。


    “喝酒去如何?”甘秉儒興致勃勃的提議道。


    “此刻喝酒,迴來了肯定會被穆師罵的…”高伯彥正色道。


    “去唄,少喝點,客棧中消息最為靈通,迴來穆師責罵咱們就說去探聽情報去了,料也無妨…”古秋這些時日也是滴酒不沾,心中早就念了,便就提議道。


    其餘人皆是眼神一亮。


    “長秋,好主意啊…”


    “走,此行我請客…”那柳扶風笑著擺了擺胸膛豪氣道。


    甘秉儒依舊看其不順眼,向著別處瞥了瞥嘴。


    隨後一行十人便就浩浩蕩蕩去尋客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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