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範先生,四春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一身醫術不敢說無人能及,卻當得起妙手迴春四個字。從其行醫至今,治好了太多病患。


    城內,不少人想要拜入門下,學習他的醫術。可惜,對於這些人,他沒一個瞧得上眼的。四十多歲,愣是無有弟子。


    當然,縱然拒絕了無數人,亦有許多人不甘心。藥堂裏那些夥計,心裏麵怕不是都想著,有朝一日被收入門下,借此飛黃騰達。”


    說到此處,劉蛟頓了頓,抿了一口酒,繼續道。


    “如今,範鍾親自登門,收你為徒弟。你還覺得自己繼承不了玉芝堂嗎?他隻有一個二十五歲,眼光奇高,至今嫁不出去的女兒。


    可以肯定地說,隻要你學醫期間,不幹一些出格的事。他的藥堂、錢財、人脈,乃至女兒,早晚會落入囊中。


    恭喜你啊,曌弟。哥哥我敬你一杯,祝你從此出人頭地,不會再吃不飽飯,終日為了口吃的,來迴奔波。”


    言罷,一口幹掉碗中烈酒。


    “好!”


    一眾潑皮們頓時叫好,狠狠恭維著自家大哥。


    “所以,你說了一堆,到底要幹嘛?”


    賀曌抬起酒碗,同樣一口飲盡。


    “老弟,想發財嗎?”


    姓劉的沒有直接開口迴答,而是麵帶微笑反問道。


    “?”


    對於他的疑惑,潑皮大哥開口解釋。


    “你知不知道,四春城有幾大幫派?”


    “三個!”


    別說姓賀的知道,村裏麵會說話的孩童,一樣門清。


    城內三個幫派,跟現實世界聯盟中,曆史上的三國鼎立差不多。


    第一個,乃是以本土勢力為主的本地幫派,屋裏麵喝酒吃肉的潑皮們,便是屬於此幫中人。背後站著城裏的士紳,又有官府幫襯,黑白兩道通吃。


    借助老爺們、官方的關係,壟斷了許多行業,無數人靠著他們討生活。不僅實力雄厚,聲勢更是大的嚇人。


    第二個,則是掌控碼頭的漕幫,徒眾皆以漕運為業,又被人叫做糧船幫。大江南北,入幫者頗眾。甚至有的時候,哪怕是官府也要畏懼三分。


    借著水運便利,大搞走私事業,賺了許多銀子。他們不僅有錢,拳頭亦是很硬。在水上不止跟水匪打仗,偶爾還要跟官兵打,個個心狠手辣,一般人不敢招惹。


    第三個,遍布整個北方的藥幫,幫眾多數以種藥為生。他們藥田成片,手裏掌握著大量土地,市麵上流通的藥材,有五分之一出自本幫。


    據小道消息說,軍隊是他們的大靠山。因為不僅供應軍中藥物,有時候運送草藥時,經常能看見有官兵保護。


    以上,便是雄霸四春城的三個大幫派。其餘一些小幫小派,沒啥可說的。隻能仰仗三者鼻息生存,頂多小偷小摸,幹一些大幫大派不願意幹的髒活累活。


    “三個幫派,漕幫不必多說,隻要不把手伸進漕運方麵,他們一般不會參與爭鬥。唯有本地幫和藥幫,各種明爭暗鬥,死人更是家常便飯。”


    這倒是實話,雙方都有背景。


    本地幫有府衙護著,藥幫有軍隊護著,靠山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唯有借著幫眾搞事,三天兩頭互相找茬,一旦打起來,不死人誓不罷休。


    昨天我折了三個幫眾,今天你得折六個!


    打來打去,火氣越來越大,儼然已成為世仇。


    “你應該清楚,為何兩個幫派鬥的如此激烈吧?”


    賀曌喝了一口酒,心裏暗道可太清楚了。


    無非是利益二字!


    藥幫聽名字就明白,以草藥為生。


    而本地幫壟斷了四春城內多個行業,其中最賺錢的行業,無疑是藥材、糧食、青樓等等。


    世上沒有人不生病,更沒有人可以不吃飯,亦不會有不喜歡女人的男人。


    二者,正是因藥材結怨。


    一些草藥,能夠通過種植獲取。有一些則不然,不能通過大批量種植獲得。即使能種活,藥性亦會大大減弱。


    所以,必須依靠大量的山民,長期進山采取。


    於是,兩個幫派打起來了。


    你多拿一點,我就少賺一點。


    雙方覺得自己拳頭硬,那就開打,看誰先揍趴下誰。


    結果,他們確實很強,鬥了幾十年,一代代把仇恨傳了下去。


    不過藥民們並未獲利,兩個大幫派甭管打成啥樣。各自默契的保持著,十分之一價格收購藥材的潛規則。


    “範先生是藥幫座上賓,你日後會不會替代他?驟時,咱們兩個便擁有了合作的基礎。”劉蛟瞥了一眼小年輕,眼中閃爍著精光。


    好嘛,果然所圖甚大,居然讓他賀某人去做二五仔。


    “咱們兄弟二人聯手,有朝一日定然能扳倒藥幫。一旦功成,我坐上本地幫的龍頭,自然有你的好處。”


    你猜我信不信?


    自古以來,當二五仔的人,沒幾個有好下場的。


    一些曆史上的大人物,幹出過多少食言而肥的事情,何況區區一個山村惡霸。


    再者說,跟誰倆擱這兒畫餅呢?


    開空頭支票的招兒,我賀某人用了不知多少次。


    思前想後,他開口問道。


    “劉哥,空口白牙,你信得過我?”


    二人商量的事兒,可不是過個三五天就成。一切順利的話,少說得十年往上,晚一點二十年吧。


    中間,但凡出點岔劈,頓時就會瓦解。


    或者姓賀的混得不錯,直接把潑皮頭子給辦了,也不是不可能。


    “嗬嗬,當然信...不過!所以,曌弟你得留下點把柄。我想好了,寫一張契約,咱們把要幹的事寫上去,你簽名按手印。


    而老哥我,手裏有了契約,定然放心。若是老弟背信棄義,我就拿著他公布四春城。到時候,藥幫絕對不會放過你。”


    豈止是不放過,估摸著得挫骨揚灰,範鍾都保不住他。


    大爺的,夠狠呀!


    手裏麵捏著他的把柄,劉蛟說啥就得幹啥,要不然等死吧。


    “劉哥......”


    餘下的話沒往下說,隻是雙眼掃了掃周圍吃酒的潑皮們。


    “嗬嗬,放心。他們從小跟著我,況且為了前程,舍得告發我嗎?”


    對此,眾人齊齊點頭。


    雖然計劃的時間可能長了點,但成功的話,他們起碼能坐上幫派高層的位置,沒有人會跟自己的前程過不去。


    “想不到啊想不到。”


    賀曌搖頭,連續說了兩句想不到。


    頓時,劉蛟的眼神兒變得危險起來。


    先不談姓賀的沒有正式被範鍾收為徒弟,他們一行人來的時候,可沒旁人看見。


    今兒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


    要不然,一刀殺了,隨便找個地方一埋,誰挖的出來?


    “不想幹?”


    “不想幹!”


    “啪!”


    一個潑皮拍了一下椅子,拔出腰間別著的尖刀,衝著著名狠人怒目而視。


    “小子,別給臉不要月...僉......”


    話說一半,舌頭突然變得麻木,話說不利索。


    緊接著,整個人麻了。


    “噗通!”


    潑皮一頭栽倒在地,全身上下能動的,唯有一對招子。


    “菜裏有毒......”


    “噗通!”“噗通!”


    很快,十幾個潑皮倒了一地。


    劉蛟在第一個小弟躺下的時候,迅速從懷裏摸出了一粒黑漆漆的藥丸,毫不猶豫送入口中。並且,快步向著窗戶跑去。


    “蹭!”


    剛剛竄到窗戶旁邊,半邊身子一麻,當即步了其餘人等的後塵。


    “噗通——”


    虎背熊腰的潑皮老大,一頭撞在窗戶上,摔了一個屁股蹲。


    “不可能,我為何中毒了?”


    另一邊,賀曌端起酒碗,抿了一小口,細細品味。


    “你的確沒有吃菜,可是你喝酒了。”


    謹慎的潑皮頭子,雙眼不可置信的盯著屋子裏唯一站著的人。


    “我倒酒的時候,偷偷摻了些麻藥。對了,你吃的解毒丸,對麻藥不管用。那玩意兒嚴格來說,算不上毒藥。”


    製作解毒丸的藥堂,估計想不到會有人拿麻藥把人給麻翻。


    理由?


    犯不上。


    麻藥很貴,是為了給一些富戶治病時,用來緩解疼痛的。


    有買麻藥的錢,弄點見血封喉的毒藥,簡直不要太容易。


    “不可能,我怎麽沒看見?”


    對此,他懶得解釋。


    不得不說,熟練度滿值,升無可升的《猴步》,賦予的關節靈活,給了太多驚喜。


    “其實吧,我一開始想著把你們全部殺了。可,萬一陰溝裏翻船呢?而且,殺了你們到是容易,收拾屋子會很麻煩。”


    一劍在手,隻要不碰見怪物,他有信心把他們全給殺了。


    但,濺起的血,收拾起來比較費勁兒。


    索性用麻藥全部放翻,挨個不見血的弄死。


    風險小,收益高!


    “放我一命,以後絕對不會再來招惹你。另外,我願意拿出我全部身家,零零散散加在一起,足足有二百兩銀子。”


    劉蛟強忍著舌頭的麻木,迅速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可惜,某人不為所動。


    “你殺了我,本地幫不會罷休。”


    “誰看見你來我這兒了?”


    一句話,噎的對方啞口無言。


    “看來,沒有人知道你來。”


    “你詐我?”


    潑皮頭子氣的差點吐血,剛才若是反駁兩句,估計就能活下來了。


    “別怪我,誰叫你所圖甚大呢?還想著拿捏老子,讓我當你的傀儡。草,你也配!”話音落下,賀曌解開褲子,衝著躺在地上瞪著大眼的劉蛟瞄準。


    “你要幹什麽?”


    先前不可一世的惡霸,麵色猛地一變。


    一道帶有弧度的水流濺起,毫無意外的澆在對方臉上。


    “你......”


    慘遭奇恥大辱的劉蛟,麵目通紅,眼珠子差點爆開。


    “看起來,你的確動不了。”


    沒錯,又是一次試探。


    殺人嘛,一劍的事,犯不上如此羞辱人。


    “鏘——”


    他係好褲腰帶,彎腰俯身從床底下,拿出一柄帶著劍鞘的長劍。


    一抹寒芒,於燭火的照映下閃爍著。


    雖然、可能、大概,對方不是裝的,但有萬分之一的幾率,他不會冒險。


    實在是不清楚,姓劉的實力如何。


    “無恥!”


    體質要比小弟們好很多的潑皮頭子,見此破口大罵。


    先是羞辱,後又不放心,準備拿劍戳死自己。


    草!


    “算你狠!”


    話音落下,平地驚起一聲雷。


    劉蛟騰地一聲起身,瘸著一條腿撞碎了窗戶,翻身沒入夜色。


    “好險!”


    賀曌看著即便瘸了一條腿,速度、靈活亦要比普通人強出數倍的潑皮頭子,暗暗心驚。


    剛剛要是毫無戒心上前,怕是要遭到暗算從而翻車。


    “不愧是練家子,麻藥居然沒有徹底把人放倒。”


    他並未第一時間追上去,反而是腳下一動,勾起了一位麻翻倒地的潑皮。


    “啪!”


    左掌用力,一招將之打的橫飛出去。


    “砰!!”


    人影剛出了草屋,站在屋裏的人,借著月光見到,一個黑影從側麵閃現,雙手成拳狠狠出擊。


    然後,飛於半空的潑皮,在空中畫了一個【7】,飛入夜色。


    “嗯?”


    劉蛟保持著出拳姿勢,心中略有疑惑。


    對方中拳之後,為何不發出痛唿?


    下意識轉頭向著屋內望去,卻見一道寒芒閃爍。


    “不好!”


    使出吃奶力氣,瘋狂瘸著腿向後暴退,險之又險的避開了劍鋒。


    但,唿吸中總感覺哪裏有點不對勁兒。


    “啊切~~~”


    打了一個噴嚏,伸手摸了摸鼻子。


    隻見手掌上,多出了許多粉末。


    “麻藥?”


    “不錯。”


    某狠人笑吟吟的望著,慘遭暗算的村霸。


    “我跟你拚了!”


    劉蛟自知今晚逃不出對方手掌心,索性豁出性命,臨死也要撕下來一塊肉。


    趁著藥力尚且未能發作,雙拳宛如出洞的毒蛇,陰狠的“撕咬”上來。


    他年輕時曾經拜入青山門中學拳三年,一門青蛇拳使得異常老辣。


    可惜,有一條腿麻著,要不然配合步法,有信心三招之內,生生打死對麵的無恥之人。


    “死!”


    口中怒喝,拳頭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了三分。


    賀曌抬手,向前一刺,欲要逼迫對方後退。


    可拚死一搏的惡霸,豁出性命的含恨一擊,哪裏有那麽容易被逼退。


    “咱們兩個,同歸......”


    “砰!”


    姓劉的保持出拳姿勢,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無他,蛋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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