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麗夏趴在浴室門邊的地上,對著浴缸,眼睛都嚇得忘了閉上,她就看見浴缸裏站著個白花花赤果果的身影。


    “我實在練不動了。”蘇麗夏閉著眼睛,聲音已經嘶啞。


    “起來,我知道我的身體極限在哪,這還早呢。”權至龍俯視著冒牌貨。


    蘇麗夏半睜了下眼睛抗辯,“我這幾天每天才睡三個小時。”


    “我連續幾天沒睡覺都幹過。”權至龍說。


    “可我從來沒這樣過啊。”蘇麗夏睜著眼睛看著權至龍,眼睛裏的水氣越來越重,“我現在每天就是訓練訓練,我都不知道我在幹什麽,我生活的目的隻是你們想要的目標,可我一點期盼也沒有。我跟你來這裏,就是因為你救了我,我知道你因為救我毀掉了你的人生,我也知道你身份特殊,你人生的意義不止是你一個人的事,所以我想補償,但我就是個普通人,我努力也不可能像你,我很累,真的很累,這還隻是開始就已經這麽累,我熬不下去,我現在連親人都沒有,我隻有我一個人,我這麽活著就是種折磨,可我能怎麽辦,我欠你的我有負擔,我能夠不還嗎,我真的很累……嗚……我真的很累……”


    蘇麗夏說著就哭起來,她伏在地上越哭越大聲,渾身顫抖著幾乎痙攣,到最後是幾乎沒了哭的力氣,隻剩小聲的抽泣。


    權至龍看著地上那個傷心的“自己”,看了很久,他轉過身,對著牆鏡,凝視著自己這張蘇麗夏的臉,直到眼睛慢慢開始模糊,他低下頭,用手拭了拭眼角,轉過身,走到冒牌貨身旁,蹲下,他輕輕抱起蘇麗夏的肩膀,將她摟在懷裏。


    “蘇麗夏,麗夏,你真是個善良的傻孩子呀,你不是一個人,你不是還有我嗎。”權至龍下巴緊緊貼著蘇麗夏濕透的額頭,“我們現在是比親人還親的關係,分不開的一體,你難過想哭不是還能在我懷裏哭嗎……以前,我還是練習生的時候,每天也是這樣訓練,連能不能出道都不知道,我很累很辛苦的時候,我要哭也隻能一個人哭,你至少還有我……”


    蘇麗夏已經慢慢停止了抽泣,隻是身上還在顫抖,她頭低低的在權至龍懷裏埋得更深了,雙手緊緊抓著權至龍的衣服。


    權至龍低頭看了蘇麗夏,手撫著她的頭發繼續說:“不管是誰的人生,總會有累和快樂的時候,你不要想太複雜,現在你覺得沒有期盼,隻是因為剛變換了人生,你還沒適應,覺得很彷徨很無措,等適應過來就好了。其實我對你這幾天的表現很滿意,你進步很快,真的,麗夏很棒,比我想象得還厲害,我們的麗夏怎麽會這麽厲害呢……”


    權至龍撫著蘇麗夏的頭和背,溫柔地鼓勵和安慰,直到蘇麗夏身體完全平複下來,不再顫抖。


    “洗個澡,先去睡覺吧,做個美夢。”權至龍在蘇麗夏耳邊說。


    蘇麗夏吸了下鼻子,點點頭,她從權至龍的懷裏艱難地起來,垂著頭,用手擦了擦臉頰上粘濕濕的淚漬,權至龍伸出手也幫她擦了擦眼淚,蘇麗夏紅著鼻子躲了躲,低著頭自己把眼淚擦了。


    洗完澡躺在床上,蘇麗夏覺得人輕鬆了很多,她不知道是哭泣過後釋放了些壓力,還是因為權至龍安慰的話。她不自覺腦子裏會迴憶起剛才在權至龍懷裏抱著他的感覺,其實抱的就是自己以前的身體,可不知道怎麽,就沒覺得那是自己的身體,大概是沒睜著眼睛,感覺抱的就是別人。


    當時就是覺得特別溫暖,特別是權至龍跟她說的那些話,蘇麗夏從來沒聽過這麽動聽的話,原本冰冷僵硬的身體突然就暖了起來,她緊緊抱著權至龍,不想放開,仿佛那裏才能取暖,像是救命的稻草一樣,得到了溫暖,蘇麗夏差點在那個懷裏睡著。


    問題是現在還會懷念那個懷抱的感覺……


    才緩過勁來居然想這個?


    蘇麗夏在床上羞臊地咬緊唇,狠狠打了打自己腦門,居然會迷戀權至龍的懷抱,問題的那還是自己的身體的懷抱,是沒交男朋友所以沒有抵抗力思春了嗎?


    那是女人的懷抱,女人的懷抱,蘇麗夏不斷提醒自己,還是自己的懷抱,不惡心嗎?真重口味!


    嗯,惡心惡心!


    就算隻是權至龍的懷抱就應該覺得惡心。


    嗯,惡心惡心。


    蘇麗夏抱著被子頭埋在被子裏念了幾遍惡心,很快就在靜謐的夜色中睡著了。


    一夜安寧,早晨,感覺有人在搶懷裏的東西。


    蘇麗夏很害怕,那是她唯一能依靠的懷抱,她緊緊地拽著。


    懷抱還是被人扯走了,耳膜伴隨著一聲不懷好意的女人的聲音,“起床!”


    女魔頭?怎麽這麽像女魔頭的聲音。


    “快點起床!”


    大腿還被抽了一下,蘇麗夏皺緊了眉頭,等她張開眼睛的時候嚇了一跳,女魔頭真的就在麵前。


    蘇麗夏硬是清醒了過來,連忙從床上坐起身,現在早上都是她叫醒女魔頭的,女魔鬼自己都起床了,那該有多遲,蘇麗夏連忙轉頭去看時間,“幾點了,我鬧鍾沒響呀,我鬧鍾壞了?”


    “現在七點。”權至龍說。


    “什麽?”蘇麗夏轉迴頭來看著權至龍,一愣,“七點?早上?我,我們不是八點才練習嗎?”


    權至龍抬了抬手,對蘇麗夏做了個起來的手勢,“昨天你還剩一個小時練習沒完成,所以今天補上。”


    “什麽!”蘇麗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誰能解釋下怎麽會有這種人啊!昨天被抱著被安慰著都是在做夢嗎?要不是權至龍說剩下那一個小時的事,蘇麗夏真懷疑昨晚的事是在做夢,蘇麗夏不可置信地著權至龍,“你有沒點同情心啊?”


    “有。”權至龍點點頭,“昨天我對你心軟了,所以才放你去睡覺,不過我們該完成的事情不是也應該把它完成嗎。”


    蘇麗夏抓了抓頭發,直接倒在床上,腿一蹬說:“吵死了!”


    “蘇麗夏!”權至龍聲音變得嚴厲。


    蘇麗夏馬上從床上爬起來,一邊說:“我是在模仿你起床的樣子。”


    “模仿不錯,一會兒唱歌和舞蹈也模仿像點。”權至龍點了下頭,“好了,給你十五分鍾洗漱吃飯,十五分鍾後你叫醒我。”


    “我叫醒你,你又去睡?”蘇麗夏兩眼一睜。


    “當然,要不是因為你,我才不會起那麽早。”權至龍說著又往自己房間走。


    蘇麗夏齜牙咧嘴瞪著權至龍的背影,這關她什麽事,權至龍自己要這麽早訓練,還說得很好聽,什麽因為你,簡直跟剝削階級資本家一樣,少一個小時都像掉了他身上的肉。


    不過蘇麗夏轉念一想,覺得權至龍這種說話風格要模仿下來,很多人就喜歡他這一套,女孩子喜歡,粉絲也喜歡,就算自己聽了也覺得討厭不起來,很早就領教過他這一套了,看起來很好用。


    最後兩天的練習是衝刺階段,權至龍拿著藍皮本一邊看一邊給蘇麗夏打預防針,“這兩天我們一定要努力一下,會辛苦些睡眠少點你也克服一下,我盡量在課程安排上內容豐富點,讓你能精神愉快地練習。”


    蘇麗夏沒吭聲,就是眼睛望著天花板,反正昨天是白哭了,看起來這兩天要更累,還什麽內容豐富,就是學的東西更多了唄,哪裏會精神愉快了?


    “蘇麗夏,別翻白眼,我沒這個習慣。”權至龍說。


    蘇麗夏看著權至龍,“誰說你沒有,你在mv裏經常翻白眼。”


    “我在生活裏沒有這個習慣,在別人麵前很沒禮貌。”權至龍拿著藍色本指了指蘇麗夏,“我們剛見麵的時候,我就發現你有這毛病了,改掉。”


    “剛見麵?”蘇麗夏惶恐地張著嘴,“你也太注意我了吧?”


    “對我這麽不禮貌能不注意嗎。”權至龍搖搖頭,“一個女孩子,眼睛長那麽大,再翻個白眼像什麽?眼睛那麽漂亮盡拿來浪費。”


    權至龍話音還未落,桌子上的手機音樂鈴響了,一首女子組合的音樂,歌聲甜美歡快,權至龍轉頭朝桌子上看了一眼,他沒接電話,由著手機響,轉迴頭時他垂下眼,拿著手裏的本子卻一直沒開口。


    蘇麗夏伸長脖子看了看權至龍閃爍的手機,她聽到權至龍這個鈴聲好幾次了,跟他平常鈴聲不一樣,蘇麗夏忍不住開口,“你這個手機鈴聲是專門為誰設的吧?不接嗎?”


    權至龍看了冒牌貨一眼,“你覺得我現在怎麽接?”


    “難道這是你女朋友?”蘇麗夏小聲問。


    “也不算是。”


    鈴聲已經停了,權至龍又朝手機那邊看了眼。


    蘇麗夏斜斜看著權至龍,長著自己的臉,這麽關心其他女性,看了有點別扭,蘇麗夏說,“我現在都已經變成你了,有些人你是不是要跟我說明一下,免得見麵了會露陷。”


    權至龍臉色很不好看,他抬了下眼睛,“說了又怎樣,難道你去替我跟她們談戀愛?”


    蘇麗夏連忙擺手,“不不不,我跟女的,不行,你還是自己解決吧。”


    權至龍瞥了冒牌貨一眼,打開藍皮本,“別浪費時間了,你現在首要任務是得到社長的認可,他看人很有經驗,雖然我對你還有點信心,但我也要聽取社長的意見。”


    蘇麗夏低著頭,一講到社長,心裏壓力就很大,幸好權至龍說對她還有點信心,否則蘇麗夏根本不想出現在那位楊社長麵前,總是把人數落得一無是處,生無可戀,蘇麗夏想到兩天後要見這位社長,手心就開始出汗。


    一個星期的時間,對蘇麗夏來說說慢也慢,說快也快,慢的是訓練的辛苦煎熬,快的是希望永遠別見楊社長,卻眨眼被權至龍拖到yg公司的大門來。


    權至龍駕著他的豪車駛進yg的大門,蘇麗夏心跳就開始加速,她上次來過,不過當時心很亂,沒記住yg大門長什麽樣,現在權至龍一指,她眼睛看著那個不算高外觀像字母一樣的大樓,不由開始緊張。


    權至龍停好車,轉頭對蘇麗夏說了句“加油”,他要去握蘇麗夏的手,蘇麗夏的手卻已經摸到車門邊去開門,她下了車就自我催眠,人模狗樣地整了整衣領,戴上墨鏡,裝出很酷的表情進了公司。


    權至龍走在蘇麗夏後麵,麵無表情地小聲提醒,“別太過了,表情自然點,可以往右拐了。”


    蘇麗夏轉頭看了權至龍一眼,又轉迴頭往右拐。


    路上,碰到公司裏的人對她這個冒牌權至龍笑或者鞠躬打招唿,蘇麗夏就點點頭,或是扯扯嘴角表示下招唿。


    這樣一直到了楊弦碩辦公室,關上門,蘇麗夏才捂了下胸口緩了緩氣。一星期前腦子還迷迷糊糊,因為對權至龍和bigbang不了解,不知者無畏,加上當時沒心情理會這些,見到人也沒多想。可經過一星期的調整和訓練,蘇麗夏已經清醒大半了,今天一走出來,看到人就擔心會被揭穿,在yg公司裏生怕被人纏住,故意擺張臭臉,幸好一路走來還算安全。


    楊弦碩坐在老板椅上抬起頭來看了進來的兩個人,馬上又頭疼地按了按大陽穴。


    權至龍跨進楊弦碩辦公室後就是一副戴罪之身的表情,他還是按以前的習慣喊了聲:“哥。”


    楊弦碩無奈地搖頭,“看到你這個模樣喊我‘哥’,我心情很糟。”


    “社長。”權至龍換了個稱唿。


    楊弦碩搖搖頭,“社長這個稱唿還不知道能跟我多久,算了,還是直接看看結果,盜版的這個權至龍,你就開始表演吧。”


    蘇麗夏一聽到楊弦碩點名到她,手心又要開始出汗,她轉頭看了看權至龍,權至龍在她身後輕輕拍了拍,說了句:“加油,你就是我。”


    蘇麗夏聽了權至龍的話,瞬間倍受鼓舞,她深唿吸了口氣,隨後左右活動了下脖子,動作瀟灑地摘下墨鏡扔給權至龍。


    權至龍接過蘇麗夏的墨鏡自己戴上,卻把自己頭上的棒球帽摘下扔給蘇麗夏,蘇麗夏接住帽子,單手整了下頭發迅速戴上帽子。


    楊弦碩愣了下,不知道這兩人在搞什麽,不過他馬上意識過來,以權至龍的藝術天賦,他們設計的表演方式這已經是開始了。楊弦碩有些感慨,這一星期他也處在忐忑心驚的狀態下,快忘了他們這些表演還會運用設計方式,權至龍還是有心了,即使遇到這些崩潰的事,他還不忘細節,什麽都要精心設計。


    沒有任何背景音樂,蘇麗夏在戴上帽子後,她馬上就踩著節拍抱著雙臂點著頭,用身體打著節奏。她身後的權至龍也抱著雙臂和她做著一樣的動作,口裏念起了英文,是段英文rap伴唱。


    在權至龍的伴唱下,蘇麗夏又痞又拽的表情和動作就出來了,她一邊誇張地做著手勢一邊唱:“helloyessiri''ofakind,我是有才幹的熊,不是狐狸不是熊。”


    楊弦碩看出來,這是權至龍的《oneofakind》,他看著盜版權至龍那副不可一世又頑劣不羈的眼神,忍不住笑了笑,身體往椅背上一靠,認真看著他表演。


    蘇麗夏歌詞唱得很順,即使語速很快的地方她也沒唱錯,伴唱的部分都由權至龍完成,兩人在沒有音樂伴奏的情況下竟然也把整首歌唱得很有音律感。舞蹈以蘇麗夏為中心,權至龍小幅度地伴舞,兩人不時動作上互動一下,rap節奏飆到□□時,蘇麗夏幾步跳到楊弦碩麵前,一個挑釁的眼神,揮著手勢在他周圍跳舞,口裏快速念著rap,一會兒表情狂傲得像要吃掉人,一會兒頑劣調皮,一會兒又露出可憐楚楚的眼神。


    楊弦碩頭點著打著節奏,眼睛看著冒牌貨,他故意盯著冒牌貨的眼睛,這個盜版權至龍剛對視上時視線還躲閃了下,後來就放開了,盯著楊弦碩時也不再畏縮,該怎麽表演就怎麽表演。


    最後蘇麗夏站在辦公室的中央,雙手抓著帽簷往下一壓,齜著牙嘴裏吐了句“getout”。


    一首歌表演完畢。


    辦公室裏變得安靜下來,蘇麗夏喘著氣,胸口不停起伏著,她摘下帽子,單手掠了掠頭發,又將帽子倒扣在頭上,站直了等著楊弦碩發話。


    權至龍也一直盯著楊弦碩,想從他臉上猜測出評價,不過楊弦碩幾秒內都沒開口,權至龍心裏已經能猜出幾分。


    “我說你們啊。”楊弦碩環抱著胳膊放下,終於開口了,“這要是收練習生,你們是合格了,一首rap沒有音樂伴奏你們飽滿度也能達到百分之六七十,不過現在是模仿權至龍,你們覺得模仿到位了嗎?”


    蘇麗夏低著頭,剛才的表演現在想起來都有種豁出命去的感覺,那些羞臊尷尬不好意思她都丟一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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