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門三、四十米的距離,權至龍捂著發酸的鼻子快速走迴家。


    在背歌詞的蘇麗夏聽見開門的聲,料是權至龍迴來了,她馬上放下歌詞本跑到客廳來迎接權至龍,還有迎接夜宵。


    客廳的燈亮了起來,蘇麗夏正走到客廳前,她一抬眼,就愣了,站在客廳裏的權至龍依舊驚豔,隻不過他手捂著鼻子,眼圈發紅,看起來好像哭過。


    權至龍見蘇麗夏出來,就看著她,看著“自己”的那張臉一臉關切的表情,他複雜的心情更是在胸腔裏翻滾得洶湧,他忍不住張開手,“麗夏,讓我抱一下吧。”


    蘇麗夏驚愣著眼,她知道權至龍肯定沒別的意思,隻是委屈還是怎麽了,想找個懷抱尋求個溫暖的安慰,雖說男女有別,可權至龍和她的性別都不知道該怎麽分,何況,蘇麗夏清楚地記得,她來的頭一個星期,因為心裏和身體的壓力,權至龍也都是抱著她安慰她,說起來在他懷裏確實挺溫暖。可突然被正式提出這樣的請求,蘇麗夏還沒遇到過。


    權至龍隻是張著手沒有向前,蘇麗夏覺得自己如果拒絕,未免太小氣又矯情,而已她也並不反感給權至龍一個擁抱。蘇麗夏深唿吸了一口,走上去張開雙臂抱住權至龍。


    夜晚安靜的客廳裏傳遞著兩人的唿吸聲,權至龍緊緊抱著蘇麗夏,頭埋在她肩膀中,因為強烈的感情在體內衝撞卻又被壓抑著讓他深皺著眉,他咬緊牙,極力控製著要迸發出的情緒,狠狠抓著蘇麗夏背部的衣服,直到身心慢慢平複下來。


    和權至龍這麽抱著,蘇麗夏有些不知所措,雖然是“自己”的身體,卻沒法忽略權至龍的氣息,可是柔軟的身軀緊貼在她身上,讓她覺得很尷尬,她隻好閉著眼睛仰著頭,動也不敢動。


    可越是僵硬地站著,身體越能感覺到權至龍的心跳,蘇麗夏覺得自己快把持不住了,她不知道和別人抱在一起是這種感受,體內有種異樣的暖流匯集在腹下,她慢慢意識到身體的狀況,簡直要哭了,權至龍的身體怎麽這麽下流啊,男人的身體怎麽在這種情況下都能變化,沒看見懷裏的“權至龍小姐”正在傷心嗎,這也太無恥了,蘇麗夏欲哭無淚,一隻手慢慢遮住了自己的臉,身體更僵了。


    好在權至龍很快就從她肩上離開,他深吸了口氣,臉上的神情已經恢複差不多,他指了下桌上的袋子,“這是夜宵,你去吃吧,我去洗下澡。”


    權至龍一邊說一邊往房間走,蘇麗夏怔怔看著他的背景,突然覺得剛才是不是在做夢,權至龍怎麽突然就和沒發生過任何事一樣,蘇麗夏想問他發生了什麽事,可好像又不是問話的時機,他都去洗澡了,難道要趴在浴室門口追問不成,那畫麵真是……毀人清譽。


    蘇麗夏拿了夜宵在餐廳大口地享用起來,已經空了的肚子此時格外興奮,幾口就把東西吃消滅差不多了。


    吃完夜宵,蘇麗夏迴到練習房繼續訓練,權至龍也從浴室裏出來,他穿著睡衣,擦著頭發,開始考問蘇麗夏的功課。


    蘇麗夏很清楚權至龍對她的功課毫不含糊,便認真地把今天訓練的成果演練了一遍,權至龍點點頭,一處一處把蘇麗夏的錯誤糾正過來。


    “麗夏,我知道你任務很重,這麽多歌詞和舞蹈動作要背,但不能鬆懈,我給你的標準你隻能完成得更好,不能比我的要求差。不過,你也要注意身體,不要生病了。”


    蘇麗夏點了點頭,她抬眼看著權至龍,也許是洗了澡的緣故,他臉上的膚色白裏透紅,一條柔軟的白色毛巾蓋在半濕的長發上,如出水芙蓉般楚楚動人,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已經看不出之前傷心過的痕跡,蘇麗夏一邊看著他,一邊試探著問:“你今天和勝勵出去,迴來怎麽了?”


    權至龍抬了下頭,淡淡地說:“沒怎麽。”


    “沒怎麽?”蘇麗夏不相信,“那你幹嘛哭啊?”


    “你看錯了吧。”權至龍說。


    “你就算不是哭也是發生了什麽事。”蘇麗夏盯著權至龍,“勝勵對你做了什麽?他總不是打了你吧,你敢打你我就去打他。”


    權至龍被蘇麗夏給逗樂了,“你去打啊,他如果□□了我,你是不是要幫我□□他?”


    “哎,權至龍!”蘇麗夏指著權至龍,羞惱得快說不出話來,“我幫你說話,你怎麽這樣啊,你好意思被他□□,我還說不出口呢。”


    權至龍笑了,低頭在藍皮本上記錄蘇麗夏的練習進度。


    蘇麗夏看了看權至龍,狐疑地眉頭一皺,“你別告訴我你真被他強……,不會吧?”


    權至龍拿筆敲了下蘇麗夏的頭,“你想什麽亂七八糟的,說話不經大腦。”


    “是你自己先說的,幹嘛打我?”蘇麗夏不滿地摸著自己的腦袋,可看著權至龍頂著自己的臉,也不好打迴去。


    麵對蘇麗夏執著的追問,權至龍微歎了一聲,如果不給蘇麗夏解釋清楚,似乎她還會胡思亂想,權至龍低頭用筆敲了敲藍皮本,輕描淡寫地說:“我隻是看到勝勵,想起以前的和他們在一起的事,突然傷感起來罷了。”


    蘇麗夏張了下嘴,抬起眼,慢慢又低下了頭,喉嚨像是被堵住說不出話來。


    她理解權至龍那種感受,他們和別人又不一樣,對於往昔的種種美好,每個人都會懷念,但別人迴不去的隻是時間,他們兩迴不去的,卻是人。


    練習房裏的空氣因為蘇麗夏的突然安靜而變得凝重,權至龍看看蘇麗夏,知道她也為之傷感,權至龍抿了抿嘴,想讓氣氛溶解一些,他想了想,突然笑了出來,差點忘了,眼下正有件可以讓蘇麗夏瘋狂的事。


    “麗夏,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權至龍眯著眼笑著。


    “什麽事?”蘇麗夏一臉認真地看著權至龍。


    權至龍看蘇麗夏認真的表情,更想笑了,便想逗逗她,權至龍轉著眼珠,漫不經心地幹咳了一聲,“這個嘛……”他望著蘇麗夏,“麗夏小姐,隻要你對我說‘至龍哥,我愛你!’,我就告訴你。”


    蘇麗夏慢慢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權至龍,她紅著臉用中文說:“你神誌不清了嗎,你要說的事情跟我愛不愛你有半毛關係啊?”


    權至龍聽懂蘇麗夏的話,忍不住要笑出來,他憋著笑,看著蘇麗夏,“有關係啊,沒看見我正在威脅你嗎?”


    蘇麗夏沒料到權至龍還這麽坦白地耍她,她獠著牙不屑地瞥了權至龍一眼,“我對你要說的事一點興趣都沒有,你當我白癡嗎。”


    “我覺得你會感興趣的,這件事發生在我和勝勵出去吃飯的時候,很有趣的。”權至龍笑著說。


    蘇麗夏瞪著眼搖搖頭,“對不起,我還真沒興趣,你的事我沒興趣,勝勵的事我也沒興趣,你和勝勵的破事我才不想八卦,留著你們兩自己慢慢迴味吧。”


    “你說的什麽跟什麽啊?”權至龍笑著掩住臉,他抿了抿唇,看著蘇麗夏,“麗夏小姐,你如果現在不說愛我,等下你想知道這件事,你就得付出親我的代價了。”


    “什麽!”蘇麗夏簡直目瞪口呆,她幹咽了口唾液,臉已經是羞得透紅,“權至龍,上次叫你去精神病院你沒去嗎,我用中國現在流行的一句話送給你:雞湧偶吧,你該吃藥了!”


    權至龍看著蘇麗夏,笑容慢慢收了,他冷笑著指指蘇麗夏,點著頭,“蘇麗夏,你記住,是你自己把條件升級的,我發誓,你如果不親我,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你。”


    蘇麗夏一怔,腦子完全反應不過來,“自己”那張臉陰冷的樣子挺讓人毛孔發寒,可到底什麽事非知道不可嗎?不是真的要親權至龍吧,這到底算什麽啊?


    邏輯全部亂了,感覺事情完全聯係不到一起,蘇麗夏也不敢明著叫囂,萬一權至龍再把條件升級,那該怎麽辦,權至龍說一不二的性格她已經領教了,看看每天訓練沒達到目標,他從來不客氣,就算晚上沒補迴來,第二天也絕對逃不了。


    可總不是為了個自己可知可不知的事件就去親他吧,權至龍是不是邏輯也有問題。


    蘇麗夏避開權至龍的目光,眼睛這兒轉轉,那兒轉轉,語氣已經鬆軟,“其實……你要說的事,我不聽也可以吧?我還有很多歌詞沒背呢,我是不是要抓緊時間練習了。”


    權至龍看著蘇麗夏,抽起一邊嘴角笑了笑,轉身走了。


    蘇麗夏眼珠子跟著權至龍轉到門外,直到他身影在門口消失,蘇麗夏才轉迴頭,她撫了撫胸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躲過去了。


    伸出有些顫抖手拿起歌詞本,蘇麗夏念了一行歌詞,重複念了兩遍,卻一個字都沒記下,心還一下一下砰砰地跳,蘇麗夏捂了捂發熱的臉,都不敢想剛才權至龍和她說了什麽。


    “蘇麗夏。”


    權至龍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啊,什麽?”蘇麗夏嚇得差點跳起來,她馬上轉頭往後看,怎麽權至龍真的又迴來了。


    權至龍一隻手伸到蘇麗夏眼前,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張小卡片,“蘇麗夏,你看看這個。”


    “這是什麽?”蘇麗夏一頭霧水看看權至龍,又看看他手指上夾的紙片。


    “你看了就知道,看完你再決定要不要親我。”權至龍說。


    怎麽又提bobo的事情,蘇麗夏尷尬地擰著眉,眼睛看著權至龍手指間精致的紙片,看起來像個名片,她伸手捏住紙片的一角從權至龍手指中抽了出來。


    眼睛掃了一眼,真是張名片,居然還是中文,蘇麗夏不解地翻到名片正麵仔細看看,隻見精致的名片上三個顯眼的中文字寫著——林兆偉。


    林兆偉!蘇麗夏張著嘴驚住了,她抬頭看看權至龍,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蘇麗夏連忙又低頭看看那張名片,的確是林兆偉,他的名片上印著已經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了,為什麽權至龍會有林兆偉的名片。


    蘇麗夏愕然地拿著名片,抬頭就問:“你怎麽會有這個,哪裏來的?”


    權至龍看著蘇麗夏,側頭指了指自己的臉,“你親還是不親?”


    “呀!”蘇麗夏簡直要抓狂了,她看看權至龍,再看看名片,指了指權至龍,“你,你,你……”


    權至龍一隻手奪迴名片,嘴角一翹,“蘇麗夏,你自己考慮吧,我提醒過你你會感興趣,你又不信,所以以後我說的話,你可一定要放在心上。”


    蘇麗夏盯著權至龍手裏的名片,臉色通紅,她知道求權至龍也沒用,除非就別知道了。


    權至龍將名片扔在一邊,他並不在意蘇麗夏的猶豫不決,掠了把額前的頭發,拿起藍皮本看了看,“蘇麗夏,我們接著上課,你決定好了再告訴我。”


    看著權至龍又開始為人師表的模樣,蘇麗夏咽在肚子裏的那團謎簡直苦不堪言,她試著就忍在肚子裏,坐在椅子上聽權至龍上樂理課。


    權老師那張出水芙蓉的臉上紅潤的嘴唇一張一合,他講了些什麽蘇麗夏是越聽越走神,她一會兒苦想林兆偉名片的事,一會兒對著權至龍的臉冥思,要親?真的親嗎?這算什麽啊。


    其實不是不想親,心裏一點也不排斥,昨晚被權至龍偷襲了一下,今天看到權至龍甚至還有些難以言喻的緊張興奮,不過這種感覺在看到林兆偉那張名片後,蘇麗夏突然腦袋像被澆了盆熱水,她沒覺得自己能冷靜清醒,反而更亂了,要知道林兆偉的事,還要親權至龍的臉,兩件事並沒哪件覺得勉強,既然“皆大歡喜”,幹嘛不做?


    可敢親權至龍嗎……


    “蘇麗夏?”


    “蘇麗夏!”


    權至龍拿著藍皮本敲了下蘇麗夏的腦袋,“蘇麗夏!”


    “啊!”蘇麗夏連忙抱著腦袋驚恐地瞪著權至龍。


    “我剛才說了什麽,你重複一遍。”權至龍說。


    蘇麗夏一臉茫然,知道自己又死定了,她低頭下頭,臉埋在自己雙手裏,幹脆也不想抬起來了。


    權至龍第一次看到蘇麗夏能走神這麽厲害,要說他這個學生,平常上課算挺聰明,偶爾聽課沒理解,她自己也會及時提出來,在功課上她已經進步非常迅速,也許是蘇麗夏占著他身體的優勢,所以在藝能方麵兩人也很有默契,有時候權至龍講了一部分,蘇麗夏已經能理解全部內容,權至龍挺滿意這個學生。


    可現在她居然為了個林兆偉連他講課都沒聽進去,權至龍心裏非常不舒服。


    “如果你不想聽課,那我就不講了。”權至龍把書蓋在旁邊的桌子上。


    “沒有啊。”蘇麗夏抬起頭,她覺得權老師又在威脅她了,現在練習進度不完成,後麵苦得不還是她。


    權至龍身體往椅背上一靠,翹起二郎腿,眼角瞥著蘇麗夏,“你這樣我怎麽上課,我講的你都沒聽進去,那我不是白講嗎?”


    蘇麗夏瞧了眼權至龍,小聲嘀咕:“所以你就直接把名片的事告訴我就好了。”


    權至龍冷眼看著蘇麗夏,指了指自己的臉,不說話。


    “啊——呀!”蘇麗夏再次羞臊地低下頭,把臉埋在雙手裏。


    牆上掛鍾一分一秒地在走,權至龍看了看已經指向一點的時針,他皺著眉頭把書重新翻開,“蘇麗夏,你這樣子太浪費時間了,我不得不給你定個期限,今晚睡前你如果不做決定的話,我碰到那個男人的事以後你就不要再打聽了。”


    “什麽,你碰到林兆偉了?”蘇麗夏猛抬起頭,驚異地睜大了眼。


    權至龍做了個封嘴的手勢,不再透露半個字。


    “啊,你……”蘇麗夏真想撞牆,權至龍透露的信息讓她已經不止是心癢好奇,她的心已經控製不住在沸騰,全身毛孔都跟著發漲,權至龍晚上出去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他居然能碰上林兆偉?那他頂著“自己”的臉,林兆偉看到這樣的“她”,他會說什麽,有什麽反應。


    蘇麗夏覺得真是要被折騰瘋了,錯過今晚,權至龍是不是就真的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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