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兒聽女兒一說,真是嚇了一跳,趕忙急問,“這麽大的事兒我怎麽沒聽說!你姑媽也沒給我露個口風?”


    連南夜也有些懵了,“就是啊!我也沒聽說呀!”


    葉雲搖了搖頭,“以前我也沒看出什麽端倪,是這次迴國之前,甲央哥偷著跟我說的,他說他累了,不能再一直等下去了!”


    葉雲心知肚明,雖然沒明說,可話裏話外的意思也聽得出來,“媽,茶娜執意要迴國,我甲央哥勸了她好久,她都不聽……所以就……反正他要結婚那個對象也不錯!人也溫柔,對他也好!我有時候也感慨,也許這一輩子找個愛你的人,比找個你愛的……會更幸福吧?”


    感慨?


    葉雲大概也在感慨自己的處境?


    白天兒和南夜都沒接茬……孩子們慢慢都大了,已經可以獨立處理自己的感情生活了,不需要他們父母再參與,大人們能做的,隻有在一旁靜靜的祝福。


    白天兒歎了口氣,“雲兒,如果我說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不論你的另一半是你愛的,還是愛你的……最好還是找一個兩情相悅的!這樣才能快快樂樂的過完一輩子!你懂我的意思吧?”


    白雲低著頭不說話……看樣子心裏也不好受。


    南夜連忙岔過話題,“雲兒,還沒說呢,你未來的嫂子是誰?”


    “吳嘉霓!就是吳昊波的女兒!她以前不是在電視台工作嗎?後來出國去比利時了!臨走的時候,吳叔叔特意給甲央哥打個電話,要求他幫忙安排女兒的一些入學事宜!甲央哥不好推脫,從那以後,他就和吳嘉霓就認識了!”


    南夜苦笑了一下,“這個老吳,真可謂是用心良苦!他以前就跟楚北說過,想把他的女兒介紹給甲央,我沒敢搭茬兒,哎!他自己倒是有能耐!這件事還真叫他辦成了!”


    白天兒笑,“老吳的眼睛最叼!甲央的條件多好啊?什麽樣的女孩子找不到?也算是金龜婿了!結果花落他們老吳家了!”


    側頭想了想,“我對這個吳嘉霓還沒有什麽印象!就記得長得清清秀秀的,要說漂亮可談不上!沒有咱們家的任何一個姑娘美!”


    白雲點頭,“媽,你說的對,就是一般人,跟茶娜肯定沒法比!”


    她大概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甲央暗戀茶娜的事情,在家裏是一個不能討論的秘密。


    連忙站起身,“我該去睡了!倒一下時差!”


    女兒一走……


    南夜小聲的問媳婦,“哎,你說,我還用不用給葉天打個電話?剛才吃飯的時候,我一看他那個表現,大概心裏還有茶娜……這小子也算是個癡情種了,這麽多年,把感情藏在心裏,什麽都不說,大概也挺苦的吧?”


    白天兒瞪了他一眼,“你什麽意思啊?你是說當初他們不應該分開?這些都是我的錯唄?”


    “沒有!我沒有那個意思!”南夜連忙解釋,“你那個時候的決定一點沒錯兒!必須要那麽做!孩子太小了,把握不住自己的感情!”


    又試探的偷瞄女人,“不過,現在嗎?你是什麽意思啊?你還打算攔著他們吧?”


    白天兒站起身,“我懶得理你,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我心裏覺得茶娜挺好的!隻要他們開心,我什麽都不管!”


    南夜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別什麽都不管呢?我的意思呢,你趕緊給他們安排條件,盡量把他們撮合到一起去!兒子也不小了,茶娜也出落得像朵花,趕緊郎才女貌得了,千萬別生出什麽事端來!我看那個男影星,就……”


    白天兒一笑,“那人不足為懼!他就算是再著名,也不如我兒子出色!我家葉天差啥呀?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不是我說……反正,如果我年輕的時候遇到這樣的人,一定嫁過去!”


    南夜挺了挺肩膀,“我聽出來了,你這是變相誇我!”


    “臭不要臉!”


    “就不要臉了,能把我怎麽樣吧?”


    兩口子開始打情罵俏了……不管過了多少年,凝望著彼此的時候,還總覺得對方是最好的。


    這大概就是最理想的婚姻模式吧。


    **


    葉天一個人開著車迴了部隊……看著路旁相同的景物,心情卻不同,整個人特別的神采奕奕,看到誰都咧著嘴笑。


    迴到宿舍的時候,也沒開燈,直接一頭紮到了床上……眼前飄來蕩去的都是茶娜那雙水霧霧的眸子。


    試著閉眼睛,試著想入眠……樂不管怎麽努力,也是徒勞無功。


    幹脆起身下地,做了一百個俯臥撐……大汗淋漓之際,心也是燙的。


    在床底拉出了一個小箱子,如珠如寶似的捧在懷裏,用手輕輕地撣了撣箱蓋……遲疑了一下,還是打開了。


    借著窗外明亮的月光,清清楚楚的可以看見箱裏幾百封的信……整齊的裝在信封裏,沒有郵票,沒有地址,都是這麽多年,他沒有郵出去的情懷!


    想了想……


    幹脆坐到了書桌旁,扭亮了台燈……在每封信的封麵上,鄭重的地寫下了南星兒的住址,接收人:茶娜。


    忙了好久……


    最後一封信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裏麵的字裏行間,都是他最熟悉的過去,不用細讀,也背的出來。


    那是他在軍校負了傷,夜裏睡不著,趴在被窩裏用手電筒照著亮,一字一句寫的:


    茶娜:


    你好嗎?


    我在軍校裏,學習非常緊張,接到你的信了……我卻不知道該怎麽迴。


    我有些耿耿於懷,怨你不告而別……想著以後再也不見你了吧?可這個念頭一浮上腦海,我的胸口就發疼。


    這麽多年了,無論我發生好事還是壞事,第一個想分享的人總是你,我真希望你就在這裏,能夠麵對麵與我說話!


    茶娜……


    這大概又是一封寄不出的信。


    是寫給你的,其實也是寫給我自己的。


    在某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18歲的我,想念著遙遠的你!


    x年x月x日


    不知不覺的……他臉上的笑漸漸隱去,將目光投到靜謐的窗外,心在時間的軌道裏迴轉,以一個第三者的高度,再次審視著自己這麽多年的心路曆程。


    他清楚的聽到心跳……為某人的歸來,而歡唿雀躍的心跳。


    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迫不及待的想把這些信都郵出去……明知道夜裏不會有郵差,他卻等不及了,關了台燈,起身下樓,把所有的信一下子通通投到了路角的郵箱。


    這才覺得整個人舒服了很多。


    拿出了手機,猶豫了半天,還是撥通了南星兒家的號碼。


    出人意料的……


    以後是立刻,對方就響起了茶娜的聲音,“喂?是……”


    “是我!”葉天沉著嗓音,“你沒睡吧?”


    茶娜輕笑,“如果我睡了,是誰接的電話?”


    “你……也睡不著?”


    “……”


    葉天沒有得到對方的答案,自顧自的往下說,“反正我是睡不著!我心裏像有團火,燒的難受!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茶娜的聲音很低,“我也是!咱們分開太久了,有些陌生了!麵對麵望著彼此,有些話卻說不出口!”


    “不!不!不!”葉天一疊聲的搶白,“我沒覺得和你分開太久!也沒覺得咱們之間陌生!我有很多話已經說出了口……隻是你一直不知道!茶娜,明天你去查郵箱,我給你寄了點東西,如果你看了之後,有什麽感想……請盡快給我一個答複!”


    茶娜聽出了他聲音裏的急迫,不禁有些好奇,“你給我寄的東西?什麽時候寄的?”


    “就是剛剛!”


    “剛剛?你傻啦,現在都已經是夜裏啦!寄的東西,明天會到嗎?”她也有些急於知道答案,“到底是什麽,你先跟我說,別讓我亂猜!”


    葉天微微一笑,“反正我寄出去了!我的心裏是踏實了!茶娜,你睡覺吧!晚安!”


    啊?


    他弄了這麽一出,誰還能睡覺啊?


    茶娜放下了電話,整個人愣愣的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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