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蘭拿著掃把,追著李嬸子打,兩個人一出院門,正好和白常喜弄了個臉對臉兒……兩個女人都不好意思了,立刻站住了腳步!


    白常喜臉色煞白……剛才她們在院子裏的對話,自己聽了個明明白白,李家的女人詆毀自己,說什麽誰把誰睡了,誰把誰踹了,白算盤能不生氣嗎?


    厲喝了一聲,“吳秀珠,你一天招貓逗狗的,沒事兒閑扯什麽蛋?”


    吳秀珠?


    這是李勝利他娘的大名……平時很少有人這麽叫的,村長連名帶姓的罵她,大概是真急眼了!


    吳秀珠低著頭,“村長啊,你什麽時候來的,你都聽到我說什麽了?向列寧同誌保證……我可沒說什麽不該說的話啊!”


    她倒是鎮定,都被人抓了現行了……還咬著牙死強,當麵抵賴!


    白常喜冷哼一聲,“我聽到什麽了?不用聽!我都知道你那張臭嘴!你上人家王春蘭這兒幹嘛來了?人家剛搬家,你就上這裏……嘚吧嘚吧的扯tmd犢子,煩不煩人?”


    吳秀珠挨了罵,尷尬的一撇嘴,用餘光瞄了一眼白天兒手裏的被子,“哎呦,你們這是幹嘛呀?前腳把人家攆出來了,打了個巴掌,後腳就來送飯送被,給一個甜棗?你們老白家可真是會打發人?村長哎,我得勸你一句,你在男女關係的問題上,一定要把持住啊!千萬別犯錯誤啊!”


    “犯你奶奶的錯誤!”


    白常喜瞪著她,“你以為你是誰呀?我用你提醒?你是哪根大蔥?你癩蛤蟆跳到馬路上,愣裝進口小吉普!我有什麽男女關係問題?我男未婚,她王春蘭女未嫁!別說我倆沒啥事兒了,就算睡到一個被窩裏了,誰敢說閑話?來來來!說到我麵前來試試!我一個大嘴巴子把他扇一邊兒去!”


    吳秀珠唯唯諾諾的斷章取義,“啥?你們倆都睡一個被窩裏了?那王春蘭怎麽還搬出來了?”


    臉上那個表情……整個就是一個好事的八婆!


    “你放什麽屁?吳秀珠,你耳朵裏堵雞毛了?聽話就會聽一半?”


    白常喜急了,指著對方的鼻子罵,“你個敗家娘們兒,怪不得李鬥金在外麵瞎搞,我要是他,我也不迴家!一天就麵對著你這張臭嘴……都能給我熏迷糊了!”


    “我咋了?”


    “你還強?趕緊給我滾!不走是吧?我找人把李鬥金叫來,我先收拾他……”


    “行啦,行啦,村長,我這就迴!”


    吳秀珠一聽自己男人要遭罪,趕緊往家跑了……


    王春蘭沒料到白常喜會來看自己……


    再一看他手裏的東西,又聽他開口把吳秀珠罵跑了,心裏都美開花了……哪個女人有心愛的人維護會不高興呢?


    立刻扯著嘴角微笑,“村長,天兒,你們是來看我的?快進屋!”


    白天兒會做人,替自己爹買好,“啊!我爹說了……給你和小石頭送點吃的來!你們剛搬家,怕是沒時間做飯呢!順帶的給你們弄兩套幹淨的被褥,小小心意,謝謝你這麽長時間一直照顧我家!”


    白常喜不領情,咳嗽了一聲,斜睇著女兒,“就你話多!送飯的主意,不是你出的嗎?”


    “啊,是我出的嗎?”


    白天兒故意裝糊塗,“別管誰出的主意吧,你人在這,那就是誠意呀,那就說明問題呀!對吧?”


    王春蘭立刻搶著答,“對!小天兒這話說的對!村長,別說你是提著籃子來的,你就是握著兩個空拳頭來,我見到你,心裏也是暖暖的!這至少說明,我在你家住了這段時間,裏裏外外的沒白忙活!你對我另眼相看了!”


    白常喜裝沒聽見,抬頭望天,“閨女,咱們該迴家了吧?天不早了!”


    白天兒也沒強迫他多待……知道父親的臉兒小,為人極要麵子,今天能過來走這一趟,已經算是極不容易了!


    點了點頭,把竹籃交給小石頭,“給,紅燒肉!還熱著呢!進屋吃去吧!”


    順手又把被褥塞給了王春蘭,小聲的囑咐,“還有什麽需要的?別忘了來找我!”


    “我沒……”


    王春蘭話還沒說完呢,就聽路對麵有人嚷,“白天兒,有人找!是城裏來的……”


    城裏來的?


    難道是南夜有消息了?


    白天兒立刻撒開腿往家跑……往日的鎮靜沉著,往日的淡定漠視,通通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心跳的仿佛都能蹦出胸口。


    人的潛力是無限!


    她現在跑的速度……就像百米衝刺的運動員一樣,一下子就把白常喜甩在了身後!


    到了家門口,見院子外停了一輛小轎車,掛著軍區的牌子,車旁站了個年輕的司機,向著她微微一笑,“白天兒同誌啊?”


    “啊……啊……人呢?誰……找我?”


    她還沒有喘勻氣兒了,四下看了看就直接開口問,“找我什麽事兒?”


    那司機神態嚴肅,向著院門一指,“喏,人在屋裏呢,白天兒同誌,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挺住?


    挺什麽住?


    人在屋裏呢?


    誰呀?


    白天兒仿佛預感到會有什麽壞消息……雙腿立刻就像灌了鉛似的邁不動步,渾沒有剛才的身輕如燕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進院子的……


    也不知道是怎麽進的屋……


    身邊的景物仿佛就像異次元的,或是另一個時空裏的……完全和她沒有關係!


    突地……


    有人在她的麵前大喊了一聲,“喂!愣啥呢?”


    她的神智才算是迴來了!


    抬眼一看麵前的人……


    不敢相信……


    又使勁揉了揉眼睛,“楚北?怎麽是你?”


    “啊!是我!”


    楚北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麵色嚴肅,嗓音沉重,“白天兒同誌,組織上派我來看看你……你可要挺住啊!”


    又來了!


    又是要挺住!


    她不易察覺的向後退了一步,用背脊靠著牆……這樣才能讓自己站得更直,“楚北,你不是和南夜一起執行任務去了嗎?”


    她向了楚北的身後看了看……


    空空如也……


    沒有她期待的身影!


    緊張!


    害怕!


    沉不住氣!


    這些過去幾乎與她無緣的情緒,一股腦的都湧上了心頭……


    臉色發白,大眼睛裏仿佛凝層水霧,蘊著靈動的黑眼珠,分外的楚楚動人,“不會是……嗯……南夜他……”


    楚北垂下了眼斂,故意把身子挺了挺,“咳咳……白天兒同誌,我與南夜是一起出去執行秘密任務的!可……我是一個人迴來的!”


    啊?


    白天兒這下真有點站不住了,身子晃了晃,立刻單手扶住了牆……深吸了一口氣,小小的下巴顯出了堅毅,緊抿著雙唇,一仰頭,“說吧!無論是什麽消息!我都能挺得住!快說!”


    她在心裏雖然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可還是覺得喘不過氣來!


    失去了南夜……就等於沒有了歡樂,她的餘生,將終身監禁在沒有愛情的牢籠裏!


    楚北依舊猶豫著,“我,我實在是說不出口!”


    白天兒罵人了,“你大爺的!說!”


    “嗯……南夜同誌……犧牲了!”


    啊?


    犧牲?


    白天兒晃了晃腦袋……仿佛沒聽清對方說什麽,伸出手掌,下意識的拍了拍自己的臉,強迫自己要清醒,強製鎮定的抬起了下巴,說話緩慢,“楚北,你把話說清楚!犧……牲?南夜?”


    不可能!


    她在心裏狂喊著!


    不可能!


    南夜才20歲!正是人生最絢麗的年華!


    緩緩的……


    她的眼前浮現起了南夜的笑,南夜的凝眸和蹙眉微嗔……還有記憶裏那些最美好的時刻!


    白天兒覺得腿有點軟了,走到炕邊,沉身坐了下去……


    忽然,覺得臉上涼涼的,伸手一摸,濕濕的一片……


    楚北有些動容了……眼前女人的嬌顏,就像是一朵帶著雨珠的海棠,柔弱,動人,卻又在風雨中頑強的綻放,美得令人窒息,柔的令人心痛!


    有那麽一刻,他有一股衝動……想要過去安慰她!


    可咬了咬牙,還是忍住了!


    他沒這個資格!


    身子不由得向後退了兩步,“白天兒,你哭啦?”


    哭了?


    這句話提醒了她!


    哭了?


    多少年都沒有這麽撕心裂肺的心痛過!


    然而,她堅強慣了,還是不願意當著外人的麵感情外漏……匆匆的站起了身,“我先出去一下!你等等!”


    轉身一挑門簾……


    急步而出……


    卻撞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


    抬頭……


    凝目……


    朝思暮想的男人……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白天兒有些懵了,夢囈般的低聲問,“夜……”


    抬手撫摸對方英俊絕倫的麵頰……溫溫的,下巴上帶著硬硬的胡子茬兒!


    真實的存在!


    “南夜?是你嗎?”


    男人一支小虎牙,瞬間,冰冷的容顏就化成了春風,“天兒,你怎麽了?傻了?是我啊!”


    “你沒死?”


    南夜有些愣了,一皺眉,傲嬌的仰著下巴,“死?我?誰說的?”


    誰說的?


    楚北!


    丫的!


    楚北!


    白天兒現在算是明白了,二話沒說,扭頭進了屋……抄起炕上的枕頭,劈頭蓋臉的向楚北砸去,“你大爺的!有這麽開玩笑的嗎?”


    楚北抱著腦袋,邊躲,邊嘻嘻的笑,嘴裏一迭聲的求饒,“我就是串通司機和你鬧著玩呢!你也不想想,如果南夜真出了什麽意外?那來通知你消息的,也是組織上的領導啊!怎麽會是我呢?”


    白天兒也沒理他……依舊不停手的砸著!


    關心則亂!


    她剛才哪兒有心思想到那麽多?


    楚北見無處可躲了,幹脆穿著鞋就上炕了……


    直接站到了炕頭兒,挨著牆,蹲穩了馬步,伸出兩手,戒備在胸前……


    與其說他是在防著白天兒,不如說是防著女人身後的南夜呢!


    剛才他餘光一瞄,已經看到南夜進屋了,氣勢洶洶的叉的腰,怒目而視的瞪著自己……


    他能不躲嗎?


    依著南夜那個脾氣……無論誰得罪他女人了,他丫都能馬上過去死命的踹幾腳!


    白天兒氣得渾身發抖……還覺得打的不過癮,歪身就要上炕,南夜在後麵一把拽住了她,“算了!嗯?別搭理他!我這不好好的迴來了?”


    男人掌心的溫熱,烙在了她的肌膚上,仿佛一下子讓她恢複了意識……也沒管旁邊有沒有人,直接迴身摟住了南夜的脖子,身子向上一竄,兩腿使勁一夾,盤在了對方的腰間!


    南夜怕她摔了,順手托住了她的屁股,像抱孩子似的,使勁往上掂了掂,嘴裏低聲的埋怨,“傻子,鬧什麽?摔了咋辦?”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女人一迭聲的撒嬌,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處……


    這麽近距離的相擁……還不夠!


    幹脆扭頭在南夜的臉上親了兩下……又哭又笑地親了兩下!


    溫熱的吻和淚……凝在了他的肌膚上!


    男人瞬間啞巴了!


    雙唇也迴吻著對方的麵頰!


    淺嚐即止!


    不夠!


    還想要的更多!


    白天兒身子向上一挺,像條八爪魚似的,緊緊地掛在男人的身上……


    南夜沒站穩,向後退了兩步,乓的一聲靠在了牆上……


    兩個人誰也沒管那麽多,仿佛也忘記了楚北存在,身子緊貼著身子,忘情的,熱烈的吻著對方!


    忽然……


    門聲一響……


    白常喜迴來了,一看見屋裏的情形,先是一愣,接著就嗬嗬的笑了,“這是唱哪出大戲呢?天仙配?牛郎織女鵲橋相會?”


    一聽他說話,白天兒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從南夜的身上蹭了下來,低著頭理了理披散的長發,訕訕的說,“爹,你迴來啦?”


    “廢話!我不迴來還住外頭啊?”


    白常喜含笑瞪了女兒一眼,“一聽說城裏來人了,你倒好!撒鴨子跑的這個快!像百米運動員似的,我在後頭追了半天……也沒追上!”


    這才扭頭望著姑爺,“小夜啊,你咋迴來了?天兒不是說……你去執行任務了嗎?瞧這樣子是功德圓滿了?”


    “嗯那!”


    南夜把媳婦穩穩的放在地上,手還舍不得離開她,幹脆摟著她的腰……話是衝著老丈人說的,眼睛卻沒離開女人,“我勝利的完成任務了!立了個三等功!喏,給你們看看軍功章!”


    說完了話,小心翼翼的在兜裏掏出了一個紅色絨麵的盒子,打開了,遞到老丈人的跟前……軍功章上刻著“八一”兩個字,看上去就格外的莊嚴肅穆!


    八一!


    軍人!


    以前,白天兒從來沒覺得這幾個字的分量這麽重……重到可以把一個人的生命和幾家的幸福,統統地懸係在這個小小的獎章上!


    白常喜把軍功章拿在手裏,驕傲的望著女婿,“夜兒,當兵才幾天,就立了這麽大的功!你可真給我們老白家長臉!我把姑娘嫁給你,算是嫁對人了!軍功章說明啥呢?說明你是個真正的強悍的男人!”


    話鋒一轉,又接著說,“不過呢!不是我拖你後腿!你走這些日子,天兒都瘦了,也沒心幹別的了,一心一意的就牽掛你!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剛結婚,就守著盼著丈夫的消息,這也挺折磨人的!夜兒啊,以後有這樣的任務,咱別搶著去!行不?”


    南夜側頭仔細的打量著妻子……見她下巴尖尖的,小臉兒瘦成了巴掌大,越發顯出眼睛黑亮靈動,像是個迷人的小妖精。


    不由得身子一熱……


    如果身邊沒旁人,就想把女人好好的摟在懷裏,使勁地稀罕……嗯,幾頓!


    幾頓?


    嗯!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肯定沒問題!


    就是怕到時候……女人又慫了!


    一想到媳婦會在他的身下低聲求饒……他不由地抿著嘴角不懷好意的笑。


    白天兒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他在想什麽,側頭嬌羞的瞪了他一眼!


    說實話……兩口子久別重逢,真希望單獨呆一陣兒!


    可不行啊!


    身邊還有人呢!


    白長喜一瞥依舊還站在炕上的楚北,“哎喲,這是哪位爺呀?夠高級的了!穿著鞋就上我炕了!”


    楚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的下了地,“你是白老爹吧?對不起啊!剛才你姑娘要打我,我謹遵三大紀律和八項注意!作為一個革命軍人,堅決不能和女人動手!我沒地方躲了,就蹦你炕上來了……”


    嗬嗬一笑,“你大人有大量,不會介意的哦!”


    話剛說完,南夜抽楞子一下就竄到了他的身後,伸拳照著楚北的後背打去,“我讓你壞?我讓你和我媳婦瞎嘚嘚!看我不把你的牙打掉!”


    楚北聽到背後風聲不善,連頭都沒迴,身子往前一低,就麻利的躲過了南夜的這一拳,立刻迴身用胳膊一搪……兩個人勢均力敵,在屋裏飛快的就過兩招。


    白常喜見了,一聲吆喝,“得了!都住手!”


    邁上幾步,照著兩個年輕男人各是一腳……


    他心裏可有數了!


    踹楚北那一腳真用了勁兒……誰讓他招惹自己姑娘哭了?


    踢南夜那一腳呢,就隻是做了個樣子……鞋頭沾了下在姑爺的褲子,也就罷了!


    白天兒心裏氣不過,使勁瞪著楚北,“你是不是有病啊?精神病?沒事跑我家來,大老遠的說南夜犧牲了……”


    啥?


    犧牲了?


    白常喜和南夜一聽這個話都急了!


    異口同聲,“天兒,還有這事兒?”


    南夜指著楚北的鼻子罵,“你丫的,壞水王八蛋!我就猜你沒憋什麽好屁!組織上給咱們放幾天假,你不迴自己家,非要跟著我來?趁我出去撒泡尿的功夫,就說這些有的沒的,嚇唬我女人,你他媽到底安的什麽心?”


    白常喜也罵,“這小子……穿著軍裝到我家瞎逼逼!不純是個二百五嗎?我就弄不明白了,說我姑爺犧牲了……說這話到底是啥目的?”


    楚北沒皮沒臉的笑,“純屬玩笑!純屬玩笑!我也沒想到白天能當真呢!”


    邊說著話,邊收住了臉上的紈絝,認認真真的給白天兒鞠躬賠禮,“對不起啊!我平時看你心挺大!沒想到一說南夜……算了!算了!對不起啊!”


    怕人家再繼續罵他,立刻轉頭對白常喜說,“白老爹,你姑爺真能啊!這次執行任務絕處逢生!英勇無敵!來來,我給你好好講一講!”


    說完了話,一片腿兒,就坐在那炕桌邊,拿起了筷子,望著桌上的紅燒肉,也沒客氣,直接大嘴麻牙的吃了起來,邊吃還邊讓人呢,“來……都上桌兒,別客氣!咱們邊吃邊說!”


    他倒成了這個家的主人了!


    白常喜使勁翻了一下白眼兒,“這位同誌啊,我是看你穿著軍裝……才給你留著麵子,要不然,我早一腳把你踢出去了!就憑你的所做所為,還想在我家吃飯喝酒,臭美吧你!”


    “白老爹,我叫楚北!家裏人都叫我小北!你要是喜歡,也可以這麽叫!”


    楚北嘻嘻的打著哈哈,說話的功夫,半盆紅燒肉已經進去了……


    白常喜有點心疼,連忙衝著女兒使了個眼色,“天兒,紅燒肉涼了,有點兒膩,端下去熱熱……”


    瞧那意思……


    是怕女兒吃不著肉,想借著把碗端出去的機會,暗中給女兒留一些……一會兒再消停的吃呢!


    南夜答應了一聲!


    他最知道老丈人“護食”的小心眼兒……以前在白家就領教過了!


    乖乖的把肉盆端出去,在碗架上找了個小碗,可著瘦肉使勁挑了幾塊,給媳婦留下了……這才轉身點了火,又把紅燒肉熱上了!


    一眨眼……


    白天兒就跟出來了……從後麵攬著男人的腰,臉靠在他寬實的脊背上,嘴裏仿佛是夢囈般小聲的說,“南夜,你可迴來了,想死我了!”


    想死我了?


    這也是南夜要說的話……在生死邊徘徊的時刻,他的腦海裏都是白天兒的影子!


    他也沒轉身,身體向後一靠,半依著女人,“天兒,你信不信?我掉進水裏,和死神擦肩而過的時候……耳邊突然聽見你的聲音,哭著喊我的名字,我聽了揪心,使勁的睜開眼睛,強迫自己浮上水麵,這才得以保住了一條命!在岸上喘第一口氣的時候,我就深刻的意識到了……沒有你,我……就沒有活下去的意義!這輩子,我是和你綁一塊兒了!”


    白天兒正沉浸在他深情的告白裏……


    猛地,就覺得臂彎裏的身體轉了一下……


    立刻……


    男人的氣息撲麵而來,霸道的擁她入懷,緊的沒有一絲縫隙,緊的仿佛要把她的身體揉碎……


    南夜的雙唇突兀地捕捉住了她的,舌頭撬開她兩片紅潤的唇瓣,強勢的長驅直入,貪婪地吸吮著她的香澤!


    吻……來勢洶洶!


    白天兒微仰著頭,雙臂自然的攬著他的腰……享受著男人溫熱的懷抱!


    多日的相思,月餘的掛念……都在唇齒相交之間,柔柔的釋放!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兩個人都有些喘不上來氣,心跳臉紅的望著彼此……南夜沉不住氣,拉著媳婦兒,就奔西屋去了,瞧那架勢,是要來真格的了!


    白天兒掙紮了兩下,小聲的提醒,“哎,幹什麽?楚北和我爹還在呢!晚飯還沒吃呢!”


    “我不管!我想你!”


    南夜執拗的堅持著,順勢一彎腰,打橫把女人抱了起來,邁著大步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東屋裏白常喜吆喝了一聲,“咳咳……楚北!你幹啥去?”


    “啊?上廁所!”


    話音剛落,楚北就挑開門簾兒出了屋……一眼瞄到西屋門口的小兩口,嘴裏嘖嘖有聲的說,“哎呦,我一猜……你倆就沒幹什麽好事兒!熱個紅燒肉,熱了這麽半天?啊?”


    “滾!你真是tmd煩人!”


    南夜被攪了興致,隻好訕訕的把女人放下,瞪著眼睛罵楚北,“我就納悶兒了!你非要跟著我來這一趟……到底為什麽?”


    楚北半真半假的答,沒有人知道他的話裏到底是有幾分正經,“嗬嗬嗬……我是來看白天兒的!一個月沒見了,我也有點想她!哎,南夜,廁所在哪兒?”


    南夜沒理他,氣哼哼地迴了東屋,和老丈人喝酒去了!


    白天側著頭望著楚北,“你怎麽跟著來了?”


    “我?”


    楚北嘿嘿一笑,“部隊給我兩放了幾天假,反正我也沒地方去!就想著到三方村來看一看……看看你和南夜認識生活過的地方!”


    白天兒點了點頭,“哦!我感覺這次迴來,你和南夜都變了!”


    出人意料的,楚北竟然一臉正經的歎了口氣,“唉!我和南夜這一次……可以說是死裏逃生!也讓我看清了很多事……實話實說,南夜的人還是不錯的!各方麵……都不錯!”


    一聽到對方誇自己的男人……白天兒揚著小酒窩笑了,那笑容美得像是十裏的春風,讓人移不開視線。


    楚北立刻低下了頭……心如鹿撞!


    忽然覺得自己不迴家,不招人待見的硬跟著來到三方村,卻見了這個絕美笑容,也是值了!


    白天兒隨手比了比院子,“喏,廁所在那兒!”


    她人迴屋了……


    往南夜身邊一坐,聽著翁婿倆天南地北的聊著天兒。


    白常喜問,“小夜呀,你的任務都完成了,現在說說也不打緊吧?能給我透露一下吧?你三等功到底是咋立的?”


    “啊?就那樣唄!”


    南夜飛快的瞄了女人一眼……怕她擔心,不想說太多,“反正組織上給了任務,我圓滿完成了,就這麽簡單!”


    他為人低調慣了……也不喜歡自吹自擂!


    然而……


    有不低調的人!


    楚北迴來了,站在門口聽到南夜淡定的迴答,立刻就發言了,“啥啊?啥啊?別謙虛了!咱們拿命掙迴了個三等功……你也不好好跟你老丈人吹吹!讓他老人家也驕傲驕傲!”


    白常喜使勁點了點頭,“對!講講嘛!不瞞你說,咱們村兒裏當兵的也不少,可近二三十年裏,還真沒有人立過大功呢!我老白家的姑爺是獨一份兒!當然要驕傲了!”


    楚北從來都是想說就說的性子,“是這麽迴事兒,我和南夜上前線了,出了趟國……”


    前線?


    出國?


    白天兒心裏忽悠了一下,迅速的上下瞄了一眼……雖然明知道是多餘,依舊還是想確定男人毫發無傷!


    南夜看出了她的心思,在桌子下麵安慰的地拍了拍她的腿……


    楚北繼續說,“雖然任務完成了,可是我們有組織紀律!有些話還是不能全說!反正這次是九死一生!尤其是南夜,強勢裏透著聰明,勇敢得都讓我有些汗然了!”


    接著就把南夜在依宅賭蠍子的事兒,掐頭去尾,隱名埋姓,繪聲繪色的給學了,“你們當時是沒在場,那情形真是讓人一輩子也忘不了……屋裏二三十個老爺們兒,全都屏氣凝神的瞧著南夜!南夜倒好,麵對死亡,手都沒哆嗦一下!最後一刻,他完美的把蠍子扣進了杯子裏,那叫一個瀟灑,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佩服得五體投地!”


    南夜惺惺相惜,“你的表現也不錯啊!我以前隻知道你嘴不好!卻沒想到……關鍵時刻,你為了護著我,也能夠往上衝!”


    提起過去的那場驚心動魄,兩個男人都有些感慨……經此一役,仿佛都成長了許多!


    雖然是廖廖數語,白家父女倆已經能夠感覺到彼時的危險……


    即便是明知道事情已經過去了,白常喜依舊是手心裏冒汗,“我以前就看出小夜不是一般人,下手狠,遇事穩!真不是我誇自己的姑爺……他是軍人!就一定會是個最傑出的軍人!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端起了酒杯,“來,小夜!爹跟你喝一杯,為了你的榮譽,為了你的成長,還有你平安歸來……幹!”


    桌上的三個男人推杯換盞喝得高興,白天兒又去廚房做了幾個小菜,拄著下巴,看著男人們盡興……心裏也是說不出的快樂!


    耳聽得牆上的掛鍾敲了九下,白常喜意猶未盡的一拍桌子,“行了!酒永遠也喝不完,咱們爺們兒明天再繼續!今天也不早了,大家累了,都睡去吧!”


    楚北故意眨巴著眼睛,“這麽早就睡覺啊?那也行!我過那屋去跟他倆睡!”


    這話一出口,把白常喜的鼻子都氣歪了,“楚北啊!你也挺大的人了,怎麽這麽不懂事兒呢?開玩笑也沒深沒淺的!不是我說你,就你進門說南夜犧牲的那個事兒?我一輩子都記著你!太他媽不是玩意兒了!”


    白算盤借著酒勁罵開了,“雖然你是南夜是出生入死的戰友,我怎麽看著你……沒安好心眼著呢!剛才小天兒和南夜在廚房說會兒話,兩口子好久沒見麵了,親近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你倒好,蹦著高的,非要出去上廁所!你的尿就那麽急,你腎有毛病啊?那不是誠心膈應人嗎?這會兒又說要睡到人家屋去,唉……我都沒法說你!沒臉沒皮的招人煩!”


    楚北也不生氣,“我這不是怕睡在你屋,影響你休息嗎?”


    “狗屁!”


    白常喜一揮手,“睡覺!”


    南夜仿佛聽到了福音……他在這兒憋著坐一晚上了,就等著睡覺這倆字兒呢!


    立刻手腳利索的把桌子撤下去了,袖口一卷,還主動的刷起了碗……白天兒站在一邊陪著,南夜時不時的抬頭衝她一笑,俊顏生輝!


    楚北依著門,默默無語的望著兩個人……心裏也說不出什麽滋味兒了,有羨慕,有嫉妒,忽然間也想有個家了!


    等到一切收拾穩妥……


    小兩口進了屋……


    出人意外的,南夜這次並沒有猴急的把女人摁在床上,而是先給她打了一盆洗腳水,蹲下身子給女人脫鞋!


    白天兒微微怔了一下,“幹什麽?我自己來吧!”


    “不!天兒,我就想伺候你一下!我願意!”


    “嗯?”


    “出去這一個月,有時候晚上睡不著覺,我想了很多……我從小離家,身邊沒有親人,從來都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既不需要別人照顧,也沒照顧過別人!和你結婚以後,好像從來沒給你洗過衣服,做過飯,麵臨生死的時候,我才體會到:這些最日常簡單的事兒,才是最實在的幸福!”


    說完了話,低著頭,認真的幫女人脫去了鞋襪,握著她纖細的腳踝,把雪白的雙足浸在水裏,嘴裏還輕聲的問著,“水燙不?”


    “嗯……”


    “嗯是什麽意思?加點兒涼水?”


    男人立刻站起了身就要去廚房,白天兒攔住了他,靦腆的微微一笑,“南夜,你來!坐我身邊來!”


    “那水……”


    “水挺好的!你來啊!”


    女人不在身邊的時候,南夜的夢裏都是她這幅又嬌嗔又羞澀的麵容,如今看到真人了,怎麽還能把持住?


    聽媳婦兒一叫他,立刻就乖乖的坐了過去,“啊?你有話要說?”


    “嗯!咱兩一起洗!”


    南夜笑了,“我還以為啥事兒呢?等你洗完了,我就著你的水再洗!”


    女人執拗,“不!就現在,一起洗!”


    男人徹底投降了,樂嗬嗬除去了鞋襪,大腳往水盆裏一伸……輕輕的踩在了女人的腳背上,摩挲了一陣,覺得女人的腳又細又滑,和自己的一比,一大一小相映成趣,挨的卻那麽近,不竟有些癡了!


    白天兒側頭望著他,眼裏帶著無盡的思念,“南夜,你說實話,執行任務的時候,你心裏有想過我嗎?”


    男人低著頭,“想過!我心裏想的最多的……就是你!”


    說完了話,在兜裏拿出了一封信件,塞到了白天兒的懷裏,“喏,看看吧!這是我的遺書,如果我迴不來了……這就是我最後要對你說的話!”


    展箋閱讀……


    白天兒眼裏凝上了水霧,抬頭看著他……哽咽無言!


    南夜不好意思的笑,“我這個人……不擅長說兒女情長!本來想多寫點兒,後來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不怕你笑話,寫遺書的時候,一想到你,我的心都疼,不敢多寫……怕……自己會掉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白天兒都能想到他那時候的情景……


    寫遺書?


    就是近距離的麵對死亡!


    一般人恐怕永遠也經曆不到那一刻……


    而南夜卻能從容淡定的麵對生命的挑戰!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三方村裏拍李勝利磚頭的大男孩了!


    而是一個最傑出勇敢的軍人!


    白天兒心裏盈滿了驕傲,麵上卻故作輕鬆的說,“你是在遺書裏說……下輩子,還找我,這是真的嗎?”


    南夜答的也爽快,“嗯!下下輩子……都找你!即便你有別人,我也要把你搶過來,生生世世都和你耗上了!”


    白天兒也犯了小女人的通病,刨根問底的追問,“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說不好!你就是你,無論什麽……我都喜歡!”


    “切!你剛才還說自己不擅長講情話……胡扯!你的嘴甜著呢,就會哄我開心!”


    南夜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眸子裏漸漸的燃起了欲望,一雙大腳也慢慢的不老實起來,濕漉漉的蹭著女人的小腿,“我嘴甜?沒覺得啊!要不……你再嚐嚐?”


    說著話,鉗住了女人的下巴,照著她的嘴唇就吻了過去……


    白天兒偏了偏頭,“小心,別把水盆蹬翻了!”


    南夜哪還顧得了那個?


    粗聲粗起的答,“蹬翻了……一會兒完事兒了,我收拾!”


    他把女人壓在了身下,深情的凝視著對方的眼睛,“天兒,我遺書上最後一句是什麽?你給我重複一遍!”


    白天兒緋紅著小臉,“不知道,不記得了!”


    “那我給你提個醒兒!”


    男夜猛的把她摟在了懷裏,額頭抵著她的,兩個人的唿吸相聞,“我在遺書裏說……白天兒,我想讓你給我生一對孩子!”


    “一對兒?”


    “嗯!就今晚……咱們來造個雙胞胎吧!”


    “哎……你輕點……啊……”


    南夜已經聽不進去女人的抗議了……


    大手在她柔軟的身體上遊走……


    狠狠的……吻住了她!


    ------題外話------


    小劇場:


    小包子1:咱爸夠能的了!


    小包子2:嗯那!雙胞胎!


    小包子1:你是男的女的?


    小包子2:你呢?


    南夜:噓!安靜!還沒到你們出場呢!


    玖月:咳咳咳……我插幾話啊!讀者同誌們,月底了,月票要過期了,想見小包子,大家趕緊投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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