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虎的幾句話,把三個人都說懵了。


    空降特種兵訓練?


    那可是空軍裏最苦的差事了,不但要掌握機上跳傘的技能,所有地麵的作戰,比如空手搏擊,夜襲潛伏,破壞敵方通信,甚至爆破炸橋,暗殺攻城,什麽都要拿的起來,說句牛x的話,那就是要奔著007去的!


    兩三個月要培養一個“008”,誰心裏都明白,要吃苦的地方還在後麵呢!


    小新疆低著頭嘀咕,“我又沒偷花兒,都是那兩個犢子幹的!我跟著他們受牽連了!”


    楚北嗬嗬的壞笑,“你是沒跟著去!可知情不報也是有‘罪’的!得了!有任務是光榮的!別人想去,還沒這機會呢!”


    雷震霆仿佛沒聽見他們的對話,大手一揮,“向右看齊!向右轉!出操!”


    啥就出操啊?


    這就完了?


    雖然說軍人服從命令是天職,可是不是也該給大家簡單解釋一下啊?


    別人都轉身出操了,南夜身板拔得溜直,“報告!”


    雷震霆走到他跟前,盯了他幾秒鍾,“說!”


    “隔離培訓?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我沒說明白嗎?今天上午就走!”想了想,聲調又柔和了些,“南夜,你們可真是夠皮的了?我的君子蘭呢?給我偷到哪兒去了?”


    南夜目光前視,保持著立正的姿勢不變,“報告首長?不知道您說什麽!”


    “呦嗬!長本事了?嘴嚴呢?非得我刑訊才肯說?就你和楚北那個小樣兒,還敢在我眼皮底子下抖機靈?我是不願意搭理你們!要不,折騰的你小子串稀!”


    南夜這才腆著臉笑了,“雷團長,您英明神武!不行,我一會兒把花再給你埋迴院子裏?”


    “哼!還算你識相!那君子蘭是我的命根子,傷了它?我踹不死你!”


    邊說著話邊真就輕輕的踹了南夜一腳,臉上的笑容還沒收呢,就又歎了口氣,“這次的培訓很艱苦!在深山裏,零下作業,主要任務是訓練你們空降夜襲,還有敵後滲透的能力,重點是培養‘地對空’作戰的尖兵,前線急需這樣的人才,你要好好幹,爭取出個好成績,別給你爸爸丟臉!”


    “是!”


    “決定人選之前,組織上是有考量的!你和楚北都是特殊人才!不但搏擊過硬,文化水平和外語也都不錯!至於小新疆嗎,他也是有自己獨特的優勢!這個現在還不能說!”


    雷老虎低著頭瞧著腳麵,“軍演這事兒……我已經給你爸爸打過招唿了,他說必須對你嚴加要求,改掉你身上這些耍狠鬥勇的臭毛病!要知道部隊是個大家庭,每一個戰友都是你的親人!”


    “是!”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南夜沉吟了一下,“我想……走之前給家裏打個電話!呃……”


    雷震霆心知肚明的笑了,故意調侃他,“打什麽電話?你爸爸不用你擔心!我昨天還見到他了呢!身體健康,沒毛病!”


    又故意挑著眉梢,“呦?我說錯了嗎?你不是打電話給葉司令啊?那就是……”


    一揮手,“你小子!跟我還繞著彎彎說話?我還不知道你的鬼心眼兒?打什麽電話?有打電話的時間,你都迴家跑一圈兒了,我給你半個小時,早飯之前必須歸隊!滾吧!”


    滾吧?


    滾哪兒有跑快啊?


    雷老虎的話音一落,南夜都支著小虎牙跑出200米了,還不忘了扭頭低嚷,“半個小時啊!放心吧!一定準時歸隊!”


    這一路上樂得心裏能打鼓……


    身子也輕了!


    腳下也能飛了!


    連臉上的笑容都是“拿著菜刀砍電線”……一路火花帶閃電啊!


    到了家門口,小五子在傳達室裏立刻迎了出來,見他跑的滿頭大汗的,不禁嚇了一跳,“怎麽了?怎麽了?首長出事兒了?”


    南夜哪兒有空跟他耗時間呢?


    一擺手,“沒!我鍛煉鍛煉!迴家拿點兒東西就走!”


    拿點兒東西?


    嗯呐!


    對頭!


    就要媳婦的一個……“香”!


    也沒等小五子迴話呢,他就幾步跑上了三樓,躡手躡腳的一推臥室的門……一顆火熱的心,立刻就拔涼了!


    屋裏哪兒有人呢?


    床上冰冷冷的,被褥都沒有動!


    洗手間浴室書房……不甘心的找了一大圈兒,哪兒有白天兒的影子啊?


    小五子跟了上來,“南夜,白天兒不在家,你要找什麽,直接問我吧!”


    問他?


    那能一樣嗎?


    南夜訕訕的坐在了椅子裏,“我也不找什麽?白天兒呢?不在家?上哪兒去了?”


    小五子在首長身邊工作多年,極會看眼色,嘴又嚴,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微微一沉吟,“具體的我也說不準啊!好像是說給南星兒同誌帶孩子去了!現在就住在紡織廠的宿舍裏!”


    “我姐?我姐怎麽了?幹嘛要白天兒帶甲央?”


    “具體的我也說不準啊!好像是南星兒同誌迴青海看她愛人去了!帶著孩子不方便……”


    南夜瞪了他一眼,“小五子,什麽叫‘具體的你也說不準’?啊?你就會說這一句?算了吧!你去吧!我知道了!”


    小五子知道他的脾氣,也不生氣,嗬嗬一笑,“南夜同誌,有什麽話我可以幫你轉達嗎?”


    “沒了!”


    南夜眼瞧著他下了樓,心裏的失望就別提了……攏共就半個小時,現在就是開飛機去南星兒那裏,也不趕趟了。


    默默的在床邊一坐……特意坐在了白天兒睡覺的那一頭,用手摩挲著床單,仿佛女人柔軟的身體就躺在那上麵,還是沒忍住,身子一歪,就靠在了她的枕頭上。


    媳婦發間的香氣猶在,隱隱的,帶著薄荷的清香……就是他記憶中的味道,夢裏魂牽夢縈的相思。


    一翻身,他把枕頭牢牢的抱在了懷裏,壓著自己的臉……讓她的香氣,離得自己更近。


    身體裏翻湧著想擁她入懷的衝動……脹痛的難受!


    平緩了一陣,這才坐起了身,在懷裏掏出那份沒寫完的家書,平平整整的擺在了枕頭上……打開衣櫃看了看女人的衣服,摸了一圈,聞了一圈,腦子裏都是她的淺笑盈盈。


    一咬牙!


    走了!


    相思有一天總會化成纏綿,希望那一天……不會太遠!


    **


    吉林某山區……


    多日的艱苦訓練,三個人的跳傘技能已經爐火純青了。


    南夜和楚北始終暗暗叫著勁兒,不論做什麽,兩個人都要爭個第一。


    這一晚進行野外降落,也不知道誰先起的頭,兩個人在飛機上又扛上了:


    小新疆本是無意,“今天教官說了,高空降落滲透任務的時候,要盡量把跳傘的高度降低,這是為什麽啊?我還是有點兒糊塗!”


    楚北斜睨著他,“這都不知道?你跳傘的高度越高,在空中停留的時間越長,就越有可能成為地麵敵人的靶子!所以啊,當然是越低越好了!不過,也不能低於危險值,那樣即便敵人打不死你,你自己也能摔個半死了!”


    “危險值?危險值是多少啊?”


    南夜接過話茬兒了,“因人而異吧!也要看你的跳傘技術,我查過一些資料,一般水平的500米,技術好的傘兵300,也就這樣了,不能再低了,還要考慮風速和地麵障礙物,再低了就……”


    他的話還沒說完,楚北就一聲輕哼,“切!扯!300米,膽小鬼吧?那是你技術水平不過關!你以為誰都給你一樣呢?”


    南夜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你什麽意思?你技術水平過關?你有本事?那咱兩就比比!”


    小新疆立刻嚷,“兩位爺,謝謝你們了!千萬別又牽連我犯錯誤!”


    “關你屁事?你犯什麽錯誤?”楚北瞪著大眼睛,“一會兒各人跳各人的!誰什麽時候打開傘包,和你有什麽關係?”


    一扭頭,“南夜,你是爺們不?就這麽定了!咱兩今天就比比,我聽說老毛子的飛行員跳過150米的,咱們就以這個為目標,誰達到了誰就贏!”


    小新疆是內行,一聽就急了,“楚北你就是不怕事兒大!150啥概念?傘包剛打開沒有幾秒就落地了?鬧呢?弄好了,腿給你摔折了,弄不好了,小命兒恐怕都要丟了!你就是個瘋子!跟老毛子比?人家啥體格?人家啥裝備?比得了嗎?”


    他要是不這麽說,南夜也不一定犯“虎”……一聽他把“老毛子”擺的那麽高,不禁心裏有些不服氣,“咋的,蘇聯人就不是人了?一樣都是從天上往下落,咱們差啥了吧?”


    俯首飛快的在紙上算出了幾個數據,這才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裝備,“就這麽定了!風速高度我都算好了!我可以手動開傘!全靠個人自覺!落地了再報數!還有啊,咱們既要比誰最後一個打開傘包!可也要落到指定地點不耽誤任務!”


    南夜也不是“傻”勇……一個出色的軍人,怎麽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小新疆跟他們在一起久了,都養成口頭禪了,“你們兩別牽連我!”


    又站到艙門附近做準備,“那誰……你們誰愛比啥誰比啥!我可不能高跳低開!我就按教官說的辦!用牽引繩開傘鉤,走個500米!”


    眼瞧著頭頂的紅燈一閃一閃的亮了,跳傘進入倒計時。


    艙門一開,高空稀薄的空氣迎麵而來,四下黑沉沉的,仿佛腳下就是傳說中的無底洞,張著大口,深不見底……


    往下跳?


    真不是吹的!


    必須是勇者才具備這樣的無畏!


    小新疆整了整背後的裝備,迴頭向著兩個人瀟灑的敬了個軍禮,身子一倒,“唿”的一聲,整個人就飄出了艙外,瞬間就變成了個小黑點兒,急速的消失在天際。


    楚北扭頭一笑,向著南夜伸出兩個手指,比出了一個勝利的手勢,身子一紮,也消失在夜色裏。


    南夜毫沒猶豫,緊步戰友的後塵,雙手一張……像是隻展翅的雄鷹一樣,翱翔在靜寂的天空中。


    在浩瀚的夜空中俯覽大地,那股磅礴的氣勢,瞬間就充溢滿了胸間!


    耳邊都是唿唿的風聲,眼瞧著腳下的山巒慢慢的顯出了輪廓。


    近了……


    依稀可見白雪皚皚的山峰。


    扭頭一瞧,小新疆大概有些偏離軌跡,離得兩個人最遠……楚北呢,就在自己的“頭頂”。


    繼續下落……


    又近了……可以看到林葉樹梢還有空地上的跳靶。


    離地麵越近,仿佛速度越快,蒼茫大地快速的在眼前拉近,那種極限的挑戰,刺激著南夜血管裏的不拘,眼瞧著高度接近到200米,他的嘴裏不由自主的放出幾聲忘情的歡唿!


    南夜像是個瘋子似的笑著……隻有喜歡挑戰自我的人,才能享受危險帶來的極悅!


    耳聽的“唿”的一聲,


    扭頭一看,楚北在180的高度上開傘了,速度“嗖”的一下緩了下來,穩住了身子,平平穩穩的降落了!


    經過這麽多次半裝的降落訓練,南夜儼然已經是個經驗豐富的傘兵了,憑著自己對高度的掌控,硬逼著自己到了極限,150米,“啪”的一下,他的傘包也開了,深吸了一口氣,支著小虎牙,穩穩的落到了地麵。


    還是距離有些低了,著地的時候,左腳微微的有些挫,他也沒在意,邊“嘶”了兩聲,邊向著楚北勝利似的一挑下巴……


    經此一役,這次兩個人之間的對視,不再有敵意,不再有不忿……卻隱隱的有了一種惺惺相惜的讚賞。


    **


    南夜在山裏進行瘋狂訓練的時候……


    白天兒也在省城裏忙得不亦樂乎……


    除了幫小武張羅武術學校的事兒,自己的服裝廠也開始出貨了……三款天鵝絨的小西服一出廠,就該四處聯係賣家了!


    好在有譚明的幫忙,借著他們紡織廠的銷售渠道,也順順利利的進了幾家大商城,不過就象她自己預料的一樣……做代銷?利潤就被商場抽走了一大半!


    這更堅定了她要有個自己店麵的決心!


    沒事兒就去太元街逛個半天,既可以看看市場上流行的趨勢,順便瞧瞧位置最佳的店麵。


    可瞧來瞧去,都沒有什麽滿意的!


    她知道這事兒急不來,也就開始慢慢穩下了心。


    眼瞧著二中就要開學了……不管願不願意,南夜已經為她疏通好了,她還是要到學校去露個臉兒的!


    三月一號,


    到了開課的正日子,陸安城一早就開著小車到了紡織廠的宿舍,敲開了門,也沒有寒暄,劈頭蓋腦的就直接問,“白天兒,你準備好沒?走!我送你和依依上學去!”


    “啊?依依呢?”


    “嗯!她在樓下車裏等著呢!和你一樣,不著急不著忙的,從早上到現在,我都催了她七八遍了,她還是磨磨蹭蹭的不走心!你們這些孩子啊,就是不懂得大人的苦心,好像念書是家長求著你們的!好像你們將來有出息了,是給我們掙的!”


    白天兒笑了笑,“別說了啊!我這就走還不行嗎?”


    扭頭幫著甲央係上了鞋帶,斜挎上了小書包,又瞧著他喝完了一瓶牛奶,這才拉著他跟著陸安城下了樓。


    一上車,陸依依大嘴撅著,立刻就埋怨,“都跟我爸說一百迴了!我不願意念書!他非不聽!念書是逼的嗎?逼就能逼出個大學生?切,地瓜秧子上能長黃瓜?那不是鬧呢嗎?”


    陸安城扭頭罵她,“這個敗家孩子哎,誰是地瓜秧子?你爸爸我雖然沒上過大學……”


    陸依依打斷了他……顯然,父女間這樣的對話都是家常便飯了,“別說了!我都聽煩了!爸,我告訴你啊,也就這半年的事兒!等我考大學落了榜,你再逼我學習?我……我就象白天兒一樣,早早的就嫁人!”


    白天兒都氣笑了,“什麽就象我一樣啊?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我怎麽沒聽明白呢?”


    陸安城為人老道,趕忙替女兒解釋,“依依這個孩子,從小就沒媽!讓我給慣壞了,整個成了一個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了!一句人話也不會說!”


    扭頭瞪著女兒,“白天兒怎麽了吧?人家嫁人會嫁!十八歲就把後半輩子都安排妥妥的了!你有那本事,你也找一個啊!你爸爸我能樂得屁顛屁顛的!”


    這爺兩?


    他們老陸家,就都是這麽誇人的?


    白天兒也沒法接話,有些訕訕的,“陸叔叔,前麵拐下彎兒,先把甲央送到托兒所去!”


    陸安城沒忍住,“那什麽,你大姑姐那邊的案子還沒完嗎?他們什麽時候迴來啊?你這麽年輕,自己的事兒還一堆堆的呢,也不能老給人家帶孩子吧?”


    甲央聽了,抻著小脖子,奶聲奶氣的說,“我聽話著呢!小舅媽帶著我,一點兒也不累!”


    邊說著,邊伸出兩隻小肉胳膊,圈著白天兒的脖子……就差在她臉上使勁親一口了。


    孩子也怪可憐的,爹媽不在身邊,心裏就怕這個唯一的舅媽不要他了。


    白天兒安慰地一揉他的頭發,“說的對呢!咱們小家揚最乖了!舅媽怎麽舍得不要你呢?等舅媽這兩天忙完了,就帶你去看電影,大鬧天空!你高不高興呢?”


    “哦!哦!哦!去看孫悟空了!”


    甲央拍著小手笑,白天兒望著他,心裏“戈登”了一下……這孩子,怎麽越長越有點兒象唐紹軍了?


    陸依依小聲的問,“說真的呢!南星兒姐什麽時候迴來啊?”


    “快了!她前天給我打過電話了,說巴特爾的傷已經穩定了!以後的複健部分,迴省城裏來做會更有利的,畢竟這邊的醫療設施,要比青海那邊先進很多!”


    陸家父女點了點頭,幾個人開車把甲央送到了幼兒園,這才奔著二中去了。


    二中的曆史悠久,師資雄厚,能成為省城第一重點,有大半的原因是因為軍區在後麵,出錢出地鼎力的支持著。


    作為迴報,學校對軍區的孩子也格外的照顧,所以,二中又號稱軍區的子弟高中!


    這麽說吧……那時候的第二高中,就相當於當代的重點私立,一般白丁人家的孩子,除非你是天才少年或者有什麽特殊的長項,否則連人家的大門都進不去的!


    一句話,學校裏的學生,尤其是高三特開的補習班,隨便拉出一個人問問,身家背景都是令人咋舌的!


    就好比陸安城……他在省城的公安部門也算是有些名號的,求人弄景的要把女兒辦進學校去,也終是沒成,最後還是白天兒求的南夜,崔校長才算勉強同意了呢!


    學校的硬件也是不容小窺,大操場,四層的教學樓,圍牆高聳,鐵門緊閉,瞧著就氣派。


    一大早……


    崔校長穿了一身灰色的小西裝,褲腳偏短,露著一雙黑色的牛皮鞋,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大概是當老師的習慣,小臂上還帶著兩隻藍套袖,笑意盈盈的站在大門口,見了學生就一笑,“新學期快樂!”


    遠遠的見了白天兒,立刻熱情的一招手,“小天兒,你來了?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人家這麽周到……當然是看著南夜的麵子了。


    白天兒不敢怠慢,幾步跑了過去。


    先給對方恭恭敬敬的鞠個躬,“崔校長,您好!”


    不管心裏願不願意上學,麵子上的事情必須做足了!


    崔校長一見她這麽尊敬自己,心裏自然高興了,拉著她的手站到了一邊,“我聽說,南夜身體複原了,已經迴部隊了?”


    白天兒低著頭小聲的應著,“嗯!”


    “唉!才結婚就分開,是不大好過的!不過,你想想,小夜是保家衛國最可愛的人,將來的前途一片光明,分別這幾天也不算什麽,你們還年輕,幾年的光景一晃眼就過去了,以後的好日子還多著呢|!”


    “我知道的!謝謝崔校長關心!”


    “那個,我想先跟你摸個底兒,這一個假期,你看書沒?迴頭班裏有個分級考試……呃,你是我同意特招的……”


    她不往下說了!


    不說白天兒也明白!


    自己是崔校長特招的,考試各科都是鴨蛋,丟誰的人呢?


    這事兒她可幹不出來。


    抿嘴一笑,“放心吧!我都複習的差不多了!就像您說的,考不上好大學,畢業一定不成問題的!”


    崔校長滿意了,“還有件事兒啊,現在年月特殊,可是慢慢的學校的製度就嚴了,以後結婚的就不讓再上高中了,你和南夜的關係……呃,我跟你們班主任都沒說啊!”


    白天兒歪著頭,假裝瞪著大眼睛,“我和南夜有什麽關係?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崔校長一拍她的肩膀,“這孩子……去吧!迴教室吧!”


    心裏有些感慨……都說物以類聚,這個小白天兒,雖然年紀不大,還是農村長大的,可論這聰明勁兒,一點兒也不比南夜差,為人一點即透,話不多說,卻是字字珠璣,瞧這架勢,將來也是個有發展的!


    不禁對她高看了一眼。


    陸安城是場麵上的人,一見兩個人說完了話,立刻就走了過來,跟崔校長自我介紹了一番,說了好多感謝的話。


    崔校長淡淡的……對他遠沒有對白天兒的熱情,“啊!你就是陸依依的家長?不瞞你說啊,我先前是拒絕過你的!這期補習班一共就三十個名額,確實是一個都不能加了!後來,南夜找上我了,軟磨硬泡的賴在我家不走!他是我最得意的學生,我真是沒辦法推了!也就同意了!這個班現在32個人!為了你家陸依依,我是開了大後門了!還希望孩子能爭氣,這才不辜負了大人的期望!”


    她可沒說……為了白天兒,也開了個大後門!


    孰遠孰近?


    一目了然!


    幾句話,就跟陸安城點明了:這個人情得領南夜的!


    陸隊長心裏怎麽會不明白,就像他自己說的:他再玩命的幹兩輩子,也不會有葉家那樣的實力和根基。


    別管怎麽樣吧,孩子的學校是解決了,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個父親,該為孩子做的,已經都盡力了,心底油然的升起一股自豪感,目送著女兒進了校門,這才高高興興的離開了!


    兩個女孩進了教學樓,按照圖標上了三樓,長長的走廊,大理石地麵,高門大窗,一看就是蘇聯人留下的建築,稍加改良過後就成了學校。


    抬頭看著門牌,高三{三}班……


    還沒等推門進屋呢,就有人拍了一下白天兒的肩膀,“哎,你怎麽也來了?”


    白天兒扭頭一瞧,真是無巧不成書……杜鵑,山裏別墅的小主人,樂嗬嗬的站在了兩個人的麵前,“白天兒,陸……什麽來的?你們怎麽也來了?”


    陸依依不是“高幹子女”圈的,party那天是裴夢菡帶她過去的,走的也最早,所以杜鵑對她的印象就不太深。


    白天兒彎著眼睛笑,“哎呦,這不是小公主嗎?你怎麽在這兒?”


    一轉眼珠就明白了,“對了!你和我一邊大吧?怎麽?你也在這裏上學?”


    “啊!我本來就是在這上學啊!今年要考大學的!”


    杜鵑歪著頭一笑,唇邊顯出個小酒窩,“你們呢?走後門來的?我都聽說了,三十個人的班裏,來了三十二個學生,這兩個學生必定是有大來頭的,我還正納悶呢,原來是你們啊!”


    什麽叫走後門來的?


    說話就不能含蓄點兒?


    杜鵑大概是從小生活在極優越的環境裏,被寵壞了,說話直,麵上總帶著一股傲嬌氣……和她不熟的人,真是不大敢靠前的。


    可是,白天兒跟她相處過,知道她的為人雖然看上去有些無禮,可卻都是並無惡意的……反正起碼對自己沒惡意。


    她也沒提走後門的茬兒,顧左右而言他,“杜鵑,你忘了吧?這位叫陸依依,你家party上的……她跟我一樣,也是來補習的!”


    杜鵑顯然對陸依依的興趣不大,拉著白天兒的手問,“怎麽,你要考大學嗎?”


    考大學?


    還沒想好呢!


    以後再說吧!


    杜小公主拉著她走開了兩步……似乎是有意背著陸依依,低聲的問,“我聽說南夜去長春了!要參加軍事演習呢!你知道嗎?”


    白天兒心裏忽悠了一下……這些日子,她真是太忙了,日間忙廠裏,晚上忙家揚,連葉家都沒迴去過,更別提去軍區後院看南夜了。


    本想著反正也不差這兩天……別人家當兵的不都是一年一年不見麵嗎?等南星兒迴來了,自己再偷偷過去瞧兩眼也不遲。


    誰知道?


    男人已經走了!


    “杜鵑,你聽誰說的?我怎麽不知道呢?”


    “我聽方一諾說的啊!我去找過方守信,他不在隊裏,後來我問了一諾,他說方大哥也跟著過去長春了!你真不知道嗎?你多久沒迴家了?”


    瞪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又接著說,“你迴家看看吧!說不定南夜給你寫信了呢!”


    一句話提醒白天兒了……今晚說什麽也要迴葉家看看去!


    杜鵑把頭貼在了門玻璃上,手點著教室裏說,“既然你來了,我是老人嘛!給你講講我們這裏的幾個奇葩!別的人倒也罷了,沒什麽特殊的!瞧見沒有,最後一排那個穿黑夾克的,對,戴眼鏡那個男的!他……你可不能不知道!張翼東,他是去年下半學期後轉過來的!一來就成了我們二中的大神,學什麽都是第一,幹什麽都是最好,就是人神神秘秘的,和誰也不大愛說話!家裏的背景也不清楚!”


    停了一停,又接著說,“還有第一排那女的,穿紅毛衣那個!她叫潘明珠,她爸爸在咱們省裏是二把手,主管工業的,她為人有點兒善妒,貼著張翼東呢!人家也不大屌她!你千萬別搭理她,說不好什麽事兒不對了,她就要背後弄你一把的!”


    “那麽嚴重?”


    “可不是!反正我是不怵她!她也不大敢惹我!”


    白天兒心裏明白……


    這幫孩子在學校裏的地位,取決於老子在社會上的權利……


    她是來對付點“卯”的,可沒打算卷入這場學校的“紛爭”中,隻好微微一笑,“我敢得罪誰啊?我也沒個靠山的!還是消消停停的上學吧!”


    杜鵑捂著嘴笑,“要是不知道你背景的吧,還真是叫你騙了!你沒靠山?一提你家南夜,全城也要抖三抖吧?”


    白天兒立刻攔,“提南夜?全城抖什麽抖?他又不是惡霸!還有啊,杜鵑,拜托你一件事兒啊,以後別在學校說我和南夜的關係!”


    “呃……行吧!”


    上課鈴一響……


    白天兒和陸依依站在門口,等著班主任的出現。


    走廊上快步來了個小老頭,看上去快有六十了,滿頭的白發,一身藍色的中山裝,人長的倒是沒什麽出奇,可貴在氣質卓絕,一瞧就是個飽讀詩書的文人。


    他向著兩個女孩子一招手,“我姓周!崔校長跟我交代過了,你們進來吧!”


    隨手一比後排的座位,“你們兩個女孩子同桌,就挨著張翼東坐吧!”


    白天兒餘光一掃……正瞧見潘明珠扭過頭來瞧她呢。


    微微向著對方一笑……姓潘的也沒給她個笑模樣,直接把頭轉過去了!


    熱臉貼了個冷屁股!


    算了!


    下不為例,以後這個潘明珠直接拉黑得了!


    周老師站在講台上,“今天是高三的最後一個學期,按照慣例,開學伊始,我們是要做個摸底考試的,大家盡量發揮,摸底的意思,就是要看看大家的真實成績,放鬆點兒,就按你們平時的水平來,這樣批過卷子之後,我也能對大家的成績有一個徹底的了解!”


    邊說著話,邊把卷紙放到了第一排的課桌上……往後遞傳,每個人都自覺的留了一張,開始低著頭答卷子了。


    白天兒一看手上的試題,差點兒沒笑了……是英語!


    就那個程度……連英語四級的水平都沒有,怎麽考她這個留美的博士呢?


    心裏罵男人……都怪他多事!這不是浪費“姐”的時間嗎?


    大筆一揮,啪啪沒有幾分鍾,就要交卷了。


    陸依依在桌子下麵踹她,用領口子擋著嘴,“哎,給我抄抄!我一個也不會!”


    白天兒笑著剛把卷子推過去,周老師就過來了,隨手把一抽卷子,“剛才不是說了!看你們的真實水平?白天兒,你答完了?先出去吧!一會兒等我講解卷子的時候,你再迴來!”


    她隻好照辦,出了教室,在學校裏轉了一圈兒,沒什麽意思,就出了校門……那時候學校也不象現在這樣是全封閉的,出來進去還是挺隨便的!


    在對麵買了個糖葫蘆,剛要往嘴裏送,就見張翼東急急忙忙的從學校裏出來了,在路口站了沒有兩分鍾,就來了五輛全新的“雅馬哈”大摩托,黑紅相間,氣派非凡,突突的在街上一過,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雅馬哈”在八十年代還是稀有貨呢,一下子五輛拉著隊的在街上狂奔,騎手又都是清一色的皮衣皮褲,頭盔遮臉,裝扮酷拽,當然惹人側目了!


    張翼東也沒瞧見對麵的她,抬腿上了摩托車的後座,一眨眼就沒影兒了!


    白天兒心裏有些好奇……這人到底是什麽身份呢?


    看來也是有故事的!


    她也沒多想,吃完了糖葫蘆就迴了教室,剛坐了不大一會兒,張翼東也迴來了,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瞧那神色仿佛就是去了趟洗手間,也沒幹什麽特別的。


    白天兒有些好奇,從旁打量著他……長相也還算是過得去,皮膚略帶古胴色,鷹鉤鼻子,大眼睛,眉毛濃黑的挑著,看上去就不馴,薄唇緊抿,神色間有些陰冷的孤傲!


    再一細看,她更是有些懵了……他的眼鏡竟然是平光的!


    那個年代,不近視眼……誰沒事兒戴個平光眼鏡啊?


    既不美觀,也浪費錢啊!


    難道是為了隱藏什麽?


    隻多瞧了對方兩眼,張翼東立刻警覺的轉過了頭……動作有些過分的麻利,仿佛隨時戒備著別人的襲擊?


    和白天兒的視線一對上,他立刻垂下了眼皮……即便如此,依然掩不住他身上的戾氣。


    她更是好奇了!


    十八歲的男孩兒,充其量是家裏有些背景唄……怎麽身上卻又這樣的霸道?


    不同於南夜!


    不同於楚北!


    他的霸道,是那種黑色的張狂,總帶著幾分邪氣。


    正琢磨著呢……


    周老師就在講台上叫她的名字,語氣裏帶著驚訝,“白天兒,沒搞錯吧?英語試卷,滿分!”


    啊?


    全班都扭過頭來看她……一個新生,第一個交卷的,而且還是滿分,這是要成“神”的節奏啊?


    杜鵑笑嘻嘻的接口,“她不考一百分我才奇怪呢!上次,她還把外大的教授請到我們家玩呢!別說是英語了!她法文也是一級棒!和老外對話,全程無障礙!”


    周老師仿佛是發現了個苗子,不禁有些按捺不住的高興……也許這就是老師的職業病,都希望自己教的學生,能夠成為天下第一。


    清了清嗓子,“張翼東,這迴你可叫人家比下去了,你用錯了一個冠詞,稍微落後白天兒一分!”


    啊?


    屋裏一下子靜了!


    張翼東的臉色極其的不好看……大概是當慣了第一,不喜歡別人比他強。


    周老師繼續念成績,“最後一名,陸依依,兩分!”


    啊?


    兩分?


    一個滿分,一個兩分。


    陸依依和白天兒……瞬間就成了二中補習班的名人了!


    ------題外話------


    謝票:


    成成成c,郭倩夏依晨,依然愛“我”如昔,meimeiaichi。135…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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