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要找家人去公安局接人,白天兒的頭都暈了!


    這事兒整大了……也怪自己,剛才光是惦著把走廊上的地痞都弄走,急了,就下了狠招子,雖然她當時心裏就清楚,手裏拿著利器威脅人與兩個女人“撕逼”之間的區別——在法律上的性質是絕對不一樣的!


    果然!


    這不就真來了!


    破壞公眾治安!


    持械傷人!


    即便是沒傷到人,這罪名也夠自己喝一壺的!


    去公安局?


    走吧!


    隻能跟著去了!


    她乖乖的低著頭,走在警察的前麵。


    方一諾要攔,“警察同誌,她也沒傷人啊!我們有點兒矛盾不假,動手了也是真的,可也不至於拉著她拘留啊!”


    警察饒有興趣的瞧著她,“這位女同誌,你可真是奇了!剛才我們可都瞧見了,她把你摁在地上掐著脖子,後來又用酒瓶子威脅你,要不是我們來的及時,不知道後果還有多嚴重呢!你怎麽倒幫著她開脫呢?”


    方大小姐小聲的嘀咕,“有多嚴重?那是我願意的!”


    白天兒喝止她,“別胡說!”


    警察笑了,“你們倆鬧呢?剛才往死裏打,這會兒又互助了?走吧!兩個人一起都去所裏,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詳詳細細的講明白!”


    走廊上看熱鬧的人慢慢地又多了,低聲議論著:


    “瞧見沒?那小姑娘剛才厲害著呢!紅著眼睛要吃人,這麽一會兒就成小白兔了?還是人民警察的威力大啊!”


    “什麽啊?依我看,這姑娘是有精神病!爺們被人搶了,受了大刺激!”


    又有人指指點點著方一諾;


    “這丫頭就是‘破鞋’,艾瑪,看著也挺正經的!”


    “這事兒還能看出來?呸,小小的年紀不學好!全天下就剩下一個男人了?幹嗎搶人家的丈夫?”


    “哎呦,這事兒誰能說的清?估計天生就是個潘金蓮,犯浪唄!”


    方一諾小臉兒通紅的在後麵跟著,一路都不敢抬頭!


    上了警車,迴到了派出所……


    由於純屬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也沒什麽原則問題,兩個人態度又都好,一路上坐在警車裏還低聲耳語呢,警察幹脆也沒給她們隔離,安排在同一間審訊室裏,遞過去紙筆,“寫!姓名!單位!家人聯係電話!還有事情經過!寫清楚了!一會兒我們就派人過來處理!”


    又低笑,“瞧你們親熱的樣子,我也不囑咐了,諒你們也不會再打了!我就納悶了,你倆瞧著也都有點兒素質啊……”


    看看這個,望望那個,“動起手來可不留情!搶的男人呢……到底會是什麽樣?”


    搶男人?


    完了!


    連警察也誤會了!


    等到他們一出了門……


    方一諾伏在桌上寫材料,委委屈屈的低著頭……瞧那樣子,倒像是個被罰抄作業的小學生,“這真是我平生第一次進審訊室!通知家人?要是我爸爸知道了?還不得氣死啊?”


    白天兒最怕的也是這個!


    找家人?


    找誰?


    南夜?


    怎麽跟南夜解釋呢?


    他不也得氣死啊?


    女人出來屁大會兒的工夫,就和人打架了,還進了公安局,手也受傷了……咋這麽不叫人省心呢?


    她遲遲疑疑的問方一諾,“你家裏誰會來?”


    這話一出口!


    方大小姐就明白了……


    人家男人還在醫院裏沒痊愈呢,鬧了這麽大的事兒,全都是為了幫自己,她當然應該善後了,“這個嘛,可惜我哥不在家!要不這樣吧,小白,你先別著急!我咬咬牙,把我爸找來,求他把咱兩一起都保出去!我也豁出去了!他再生氣,頂多也就是把我鎖屋裏,半個月不許出門唄!”


    話剛說完,審訊室的門一開,大武的焦急的臉,立刻出現在兩個人的麵前……困境裏一下子見到了親人,方一諾直接就站起身撲了過去,要不是旁邊還有人,瞧那架勢,一定能抱著武立文啃兩口,“大武,你來了?怎麽這麽快?”


    “快?能不快嗎?我一進急診室,沒有兩分鍾就露餡兒了!醫生護士這頓給我罵,我在那裏裝了半天孫子,連給人家鞠躬帶給人家道歉的,這才算是出來了!”


    一想到當時的情景,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媽的,這事兒我能記一輩子!”


    白天兒接話了,“都怪我!是我出的主意!”


    大武立刻解釋,“我沒有怪誰的意思啊!更別提怪你了!你是為了誰啊?不也是為了我和小武嗎?我是說這事兒有意思!鬧鬧哄哄的都能拍電影了!”


    方一諾抬眉淺笑,“就是!以前我哥總說白天兒心眼兒多,我還不信!今天一看啊,我可真是服了!”


    又一扭頭,“後來呢?大武,你怎麽又找到這兒了?”


    “後來,都不用我打聽!我在醫院的走廊上一過,就聽旁人議論紛紛的,什麽陳世美,潘金蓮的,我一細聽,就知道是說你們呢!隨便逮個人一問,說你們被警察帶迴派出所了!這不,我立刻就來了!”


    方一諾見四下沒人,壓低了聲音問,“那小武呢?跑了沒!”


    “我出醫院大門的時候,在周圍轉了一圈兒,瞧見那幫混混像是沒頭蒼蠅似的正到處找人呢!找誰啊?病房裏的人一個都沒有了,連探病的都失蹤了個徹底,估計他們現在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麽迴事兒呢!”


    “那就好!那就好!”方一諾拍著胸口,懸著的心可算是放迴肚子裏了,“立文,小武沒事兒了!你自己在家可要當心點兒!姓張的哥兩兒不會找你麻煩吧?”


    武立文沒迴答,沉默了半天才說,“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了!第一件事兒,是怎麽把你們倆弄出去!”


    就是!


    白天兒也想早點兒迴去!


    心裏惦記南夜呢!


    立刻就問,“大武,警察怎麽說?”


    “嗯……”大武吭吭嘰嘰的還沒說話呢,出警的警員就進來了,視線在眾人的臉上一掃,“經過都寫完了?”


    白天兒立刻把材料恭恭敬敬的遞了上去……


    兩個警員飛快的看了一遍,這才點了點頭,“基本屬實!你叫白天兒?社會關係是……啊?你還是軍婚?這事兒可就麻煩了!你們兩姑娘打架,是因為搶男人吧?你男人是軍人?軍人還出軌?這就是作風問題啊!這性質可嚴重了!我們可壓不住!必須向上報!”


    白天兒心裏暗罵:


    哈?


    說誰出軌呢?


    你們作風才有問題呢!


    可臉上還得掛著討好的笑,“這是誤會!是誤會!警察同誌,是我搞錯了!剛才方一諾都給我解釋清楚了,沒勾引我男人!人家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就是武立文!您瞧啊,他人還站在這兒呢!純屬誤會了!”


    警察氣笑了,“你可夠厲害的啊!誤會?你還差點兒要行兇殺人呢!沒誤會?你還不得把人家方姑娘給吃了?”


    方一諾立刻解釋,“同誌,你聽我說!我們兩是好朋友,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嚼舌頭根子,在白天兒麵前搬弄是非的,她這才急了!動手打我的!作為一個被害人,我算是被害人吧?我真沒打算追究!警察同誌,你們就抬抬手,放我們一馬吧!”


    “就是!”白天兒馬上補充,“我已經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在此正式向方一諾同誌道歉,由於我的衝動,導致她受了驚嚇!也要向警察同誌們致意,你們辛苦了!第一時間為了人民的生命安全與社會的和諧統一,勞心勞力,沒日沒夜的……”


    “得了啊!”警察忍著笑,“別給我們戴高帽子!我們不吃這一套!必須依法按照程序辦事兒!至於方一諾嗎?雖然是被打的一方,可說她是被害人?還是有些勉強!也不能交給她男朋友!男朋友畢竟不是直係親屬!你呢?白天兒,也趕緊想轍啊,是讓你男人來呢?還是……”


    艾瑪!


    還敢讓南夜來?


    白天兒立刻站起了身,“我男人來不了!受傷住院了!”


    警察正色道,“你沒撒謊吧?我們一調查,可就什麽都清楚了!”


    頓了一頓才說,“家裏不能來人?那單位呢?你倆都是待業青年,連個單位都沒有,這可怎麽辦?”


    怎麽辦?


    白天兒心裏有了主意:隻能找楊玉梅了!


    雖說打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兒,可也沒有必要非瞞著她不可!


    再說了……現在也隻有她最合適!


    一:就她那派頭,往屋裏一站,比比劃劃的說幾句,提提這個領導,講講那個首長,立刻就能把民警兒弄懵了,到時候別說了白天兒了,連方一諾都能一起保出去!


    那豈不是也一舉兩得?


    也順帶解決了方大小姐的難題。


    二呢,要找直係親屬。


    楊玉梅名義上畢竟還是自己的婆婆,也能說得過去!


    就這麽定了!


    報上了楊玉梅的電話和社會關係,警察出去了。


    三個人在審訊室裏靜靜的坐了大半個鍾頭,忽聽得走廊上腳步聲起,一個尖利而熟悉的語調透過房門傳了進來,“我姓楊,你們所長呢?我要直接和你們所長講話!”


    好家夥!


    慈禧太後駕到……依舊氣勢如虹,走到哪兒,都要見人家的一把手!


    門外一陣低聲的寒暄,不大一會兒,審訊室的門開了,楊玉梅也沒穿軍裝,一身米灰色的翻領小西服,外罩一件黑色的皮夾克,五號頭,黑皮鞋,乍一看就有領導的派頭,仔細一看,還是領導的派頭!


    反正就是一句話……眼裏沒誰啊!


    她身後跟著唐麗娜,再往後,跟著個年紀略大的民警……


    楊玉梅一進屋,先就皺了皺眉,眼神裏帶著壓抑不住的厭惡,可當她把視線投到幾人身上的時候……麵上卻立刻掛上了和藹的笑,笑得客氣,笑得可親,笑得……有點兒假!


    先向著方大小姐去了,“小一諾啊,你這孩子,平時最乖了!今天怎麽還和白天兒打架呢?都是大人了,也不知道檢點?盡給你爸爸的臉上抹黑!”


    一看方一諾訕訕的,她立刻又把話收迴了一半,“不過呢,阿姨相信你辦事不會沒分寸的!這次打架的事兒,你放心吧!我都給你壓下了!”


    再望著武立文,“這位有點兒麵熟呢!好像在哪兒見過!”


    方一諾剛要介紹……白天兒就插話了,也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把大武推到了一邊,“楊阿姨,別說沒用的了!趕緊幫我們辦手續啊!我跟南夜就請了三個小時的假,這都大半天兒了,我還要趕迴醫院呢!”


    她一開口,就有點兒傻乎乎的樣子……楊玉梅挑了挑眉,“白天兒啊!警察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都沒反應過來!說你持械行兇?上次你拿著菜刀在廚房裏飛,這迴又是怎麽了?”


    什麽叫“這迴”又是怎麽了?


    白天兒聽了也不生氣,故意訕笑著,“楊阿姨,您還不知道嗎?我有病,那個病……”


    她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又麵帶難色的繼續,“我爹不是說過了嗎?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都說過做過些什麽?沒辦法,自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楊玉梅瞪大了眼睛,“啊?你還真有病?不是裝的嗎?”


    “嘿嘿……”


    白天兒幹脆一笑,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不再說話了。


    唐麗娜跨上一步,“姓白的,依我看,你最會蒙騙人!什麽精神病?都是你裝的!你是為了麻痹大家,以便可以扮豬吃老虎,你就是為了搞垮我們這個家……”


    楊玉梅一聲斷喝,“小娜,別胡說!”


    白天兒眯著眼睛瞧著,“唐麗娜,這些話是誰說的?”


    “是我……”她飛快的看了一眼楊玉梅,立刻就改了口,“是我自己想的!我自己看明白的!你和我們作對還不夠,現在又和我哥作對!你誣陷我哥……”


    楊玉梅幾步走過去,一戳女兒的額頭,“別說了!你給我迴家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丫頭!”


    唐麗娜委屈的歪著頭,“本來嗎?我說錯了嗎,你和王阿姨說話的時候,我都聽……”


    楊玉梅抬起了胳膊,一巴掌打在女兒的肩上,用手一指大門,“走!你立刻就走!”


    唐大小姐大概從來都沒挨過打,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一賭氣,轉身跑了!


    屋裏的人都很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麽!


    楊玉梅輕咳了一聲,麵上神色如常,向著身邊的警察一點頭,“李所長,孩子不聽話,沒辦法!那什麽,以我的名義能不能把白天兒和一諾一起保出去?”


    “當然!本來這次的事兒就是可大可小,頂多就算是兩個女孩子打架,連鬥毆都談不上……”李所長周到的解釋,“再加上您是軍區的領導,又是白天兒的婆婆,親自到所裏了,我們怎麽能不放人呢?”


    邊說著話,邊吩咐手下的警員辦手續,嘴裏還不忘了絮絮叨叨的說,“其實,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我?從69年開始,我還在軍區的警衛營裏當了三年的兵呢!那時候你好像是才和葉司令結婚……”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三年?


    69—72年?


    白天兒愣了!


    那不正是南夜和唐紹軍糾紛的時候?


    這位李所長當時在警衛營……他會不會知道些什麽呢?


    楊玉梅對他的話也沒往心裏去,淡淡的一擺手,“啊?那時候多亂,誰能記住那麽多的事兒?”


    “也對!”


    李所長跟著楊玉梅的身後出了審訊室,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白天兒望著方一諾,“你和大武先迴去吧!等小武那邊兒有了信兒,記得通知我!一會兒我直接去醫院了,就不和你們一起走了!”


    武立文抱了抱拳,“那就告辭!”


    武家兄弟都是練家子,身上多多少少都帶著幾分江湖氣!


    等到他和方一諾離開了,白天兒這才躲在大門外的僻靜處……眼瞧著李所長把楊玉梅送上了車,才又折了迴了派出所,一進門,李所長愣了,“小白同誌,你怎麽又迴來了?落下東西了?”


    “沒!我想找你聊幾句!”


    “啊?找我?那就坐下談吧!”


    雖是一腦門子的漿糊,李所長還是沏了一杯茶擺到了桌上,“喏,小白,喝水!呃,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嗎?”


    她低著頭沉吟了一下,想著該怎麽開口才保險,“嗯,是這樣的!我家裏的情況不知道你了解多少?”


    “多少?你什麽意思?”


    “嗯……就是南夜是葉司令的兒子,你知道吧?”


    李所長咧著嘴一笑,“那誰不知道啊?小夜那時候才淘氣呢!在軍區裏號稱南霸天,我們給他家站崗的都知道,可別得罪他,要不,說不定哪天晚上,他就躲在暗處拿個彈弓子,往人身上打小石子呢!”


    他也沒生氣,“那小子,準頭才好呢!三四十步之外射彈弓子,說打鼻子,準打不到眼睛!那準頭兒?嘿,比我們警衛營的新兵也不差啥!唉,時間過得多快啊!一轉眼,他都和你結婚了!”


    白天兒笑了笑,“他那時候小,不懂事,有什麽得罪的地方,也不是出於本心,男孩子嗎,就好舞刀弄槍的,尤其是他還有那個條件,我聽說,他小時候就喜歡去看新兵練打靶,還偷偷的拿著葉司令收集的老步槍,等到晚上訓練場沒人的時候,他就自己練!後來,不是還因為這事兒闖過禍嗎?不是還走火了,誤傷了唐紹軍嗎?”


    李所長瞪圓了眼睛,“什麽走火?南夜是用刀捅的唐紹軍,沒聽說用槍啊!”


    白天兒腦子裏“轟”的一下……


    怎麽?


    難道以前都是她想錯了?


    唐紹軍頭上的疤,不是南夜用槍打的?


    那為什麽常紅豔會說出不一樣的故事呢?


    羅生門!


    真正的羅生門!


    誰說的話也不能全信!


    誰的版本也許都有誤!


    白天兒腦子裏飛速的轉,臉上依舊是一派淡定,“啊?李所長,你是不是老了,記性不好了?一定是你記錯了!”


    李所長的不服氣的在椅子裏一欠身,“我怎麽記錯了?那晚我還當班呢!發生過的事情我記得一絲不差!先是屋裏吵架,聽著好像是幾個孩子互相指責,我們也沒太在意,後來南星兒一開門跑出來了,唐紹軍又把她追迴去了!再後來,就聽到楊玉梅同誌在屋裏喊人,我們進去的時候,南夜和唐紹軍正在後院的小倉庫裏打架呢,南夜那時候才十幾歲,唐紹軍都快20了,還是被他摁在地上騎著,用刀使勁的捅,我們都懵了,過去把南夜拉開了,他那時候眼睛都紅了,滿身滿臉的血,一甩手就跑出了大門,楊同誌讓我們去追,追出去半天也沒見到南夜的人,等我們再迴去匯報的時候,聽說唐紹軍已經住院了!”


    “葉司令那時候沒在家嗎?”


    “沒有,他那年都去農場幹校了!後來,楊同誌還特地給我們值班站崗的開了個會,說世道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後唐紹軍和南夜打架的事兒,誰都不許再提了!後來南夜和南星兒都下鄉了,又過了三個月,楊玉梅也帶著孩子搬迴到老房子裏去了!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麵!”


    白天兒站起了身,“李所長,我光顧著說話了,忘了問你的姓名了,等我見了南夜,跟他提一提你,說不定他還能記著呢!”


    “名字啊?說了他也記不住,那時候營裏都叫綽號,你就跟南夜說,當年的那個李大個子如今在派出所呢,讓他有空過來走動走動!”


    “妥了!我知道了!”


    白天兒往門外走,李所長楞了,“你要走啊?剛才不是還說有事兒嗎?”


    有事兒?


    嘿嘿……


    辦完了!


    白天兒扭頭一笑,“我就是特地過來問問你名字的!想著……如果迴去跟南夜說今天的事兒,怎麽能錯過你呢?”


    李所長撓著頭皮,“就這事兒啊?得了,迴去替我給南夜帶個好兒!”


    再出了派出所的大門,白天兒站在路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一天折騰的,還沒完呢!等一會南夜見了她手上的傷,不定還要說出什麽呢!


    一低頭,衣襟上都是血……


    得了!


    先迴家換衣服吧!


    進了門,楊玉梅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正看參考消息呢,見了白天兒向著她招了招手,“我知道你忙,過來坐一下,就聊兩句,也浪費不了你什麽時間!”


    忙?


    誰說的?


    她咋知道的?


    還是坐到了她對麵,“小娜沒迴來啊?別是真生氣了?”


    楊玉梅定定的望著她,第一次,臉上沒有笑,眼底沒有恨,就象是一尊沒有喜怒的泥塑,誰也看不出她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麽,“白天兒,我聽說你拿下了大使館的年終晚會?”


    “啊?這你也知道?”


    楊玉梅淡淡的一笑,“咱們都是一家人嘛!我怎麽會不關心你呢?實話跟你說,葉司令還囑咐過我,對你要多上點兒心呢!你瞧,你也不給我機會啊!”


    葉司令囑咐過?


    白天兒也沒說話,靜靜的等著她的下文。


    楊玉梅放下了手裏的報紙,端起了茶杯,輕輕的吹著浮在水上的龍井,“白天兒,為什麽你有事要去求趙雪蓮,反而不來找我呢?是你對我有什麽意見?還是咱們之間有什麽誤會?要借演員,要借舞台,自己好好的一家人你不找,反而舍近求遠的求趙團長?我想不通,這倒底是為什麽呢?”


    這麽快她就什麽都知道了?


    還沒過八個小時吧?


    “楊阿姨,您消息夠靈通的啊!是裴夢菡告訴你的?也對啊!您在團裏當領導,就應該有幾個象夢菡那樣可心兒的人,為你通風報信,這樣你才能不錯過任何風吹草動!”


    楊玉梅眼皮都沒抬……真是沉得住氣,“也不算是給我通風報信吧?你和夢菡都象是我自己的孩子,我也不瞞你,我挺看好她的,打算把大軍介紹給她,招小裴做兒媳婦!我聽說了,你們之前有點兒小矛盾,不過以後大家就要住在一個屋簷下,還是盡量‘和為貴’才好!”


    這女人真是老辣!


    淡淡的,說出的話都是冠冕堂皇的讓人無法辯駁!


    不過……


    白天兒也不是十八歲的“傻子”,想要算計她,也不是那麽容易!


    緩緩的站起了身,“您要是沒什麽事兒,我就不陪了,南夜那邊還沒人照顧呢,我得過去看看!”


    “怎麽?你就要走了?我問你的話呢?關於趙雪蓮……”


    “楊阿姨,我去找趙團長也沒什麽不對吧?她不是主管業務嗎?不說了,真要走了!”


    楊玉梅也跟著站起了身,“白天兒,我其實……並不是像你想的那樣!你是對我有誤解!我對南夜,南星,還有你……心裏都是有愛的!”


    白天兒覺得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有愛?


    沒愛?


    也是用嘴可以隨便說的?


    點了點頭,上樓,洗了澡,換過了衣服,把手上的紗布簡單的又整理了一下……這個是沒法藏了,南夜看了一定會擔心的!


    再下樓的時候,客廳裏沒人了,白天兒想了想,“小五子,小五子?”


    “哎!來了!小白同誌,找我有事啊?”


    小五子在傳達室幾步跑了過來,“南夜的午飯送過了,按照你的意思,盡量清淡的,白菜燉豆腐!”


    白天兒笑了,“我沒問你這個?我一會兒要去醫院,晚上給南夜做什麽飯?如果已經準備好了?我就可以直接給他帶過去,也省得你再跑一趟了!”


    “啊?啊!飯還沒做呢!原本想問過你再決定!不過,陽台外麵凍了些餃子,是王淑琴同誌走之前包的,素三鮮的,你要是同意,我就給南夜煮餃子?”


    “行!沒問題!”


    白天兒跟在他的身後,“餃子夠嗎?有多少個?”


    “我看看啊!”小五子打開窗子,陽台外麵掛著幾個編織袋,裏麵凍著雞鴨豆腐……東北的天冷,戶外就是個天然大冰箱了。


    他拽上來個袋子,打開封口,裏麵用小塑料袋子分包著餃子,餛飩,粘豆包……看來王淑琴倒是管家的一把好手,飯菜麵食也都做得不錯!


    取出了一袋餃子,迴手遞給了白天兒,“小白同誌,是這個吧?看著顏色象!我還真有點兒發懵,王阿姨不在,有些東西真是找不著!還好,聽說她就要迴來了!”


    啊?


    王淑琴要迴來了?


    迴想起剛剛在警局,唐麗娜對楊玉梅說過的話——“你和王阿姨說……我都聽到了!”


    難道……王淑琴和楊玉梅的關係已經好到無話不說了?


    這個家到底還有什麽秘密呢?


    一時之間真是搞不明白!


    “小五子,王阿姨什麽時候迴來?誰和你說的這個?”


    “楊團長下午說的!說再過三天,最遲下周五,王阿姨一準就迴來!”


    白天兒點了點頭,心裏暗自琢磨:


    邱建設留條子失蹤的事兒,王淑琴究竟知道不知道內情呢?


    迴來以後……她會如何麵對自己和南夜呢?


    “小白同誌,小白同誌……我燒水了?”小五子看著愣愣的她笑了,“你有心事啊?南夜的傷一天一天好多了,你別擔心了!”


    她笑了……


    這個家,至少還有人關心她!


    “嗯!知道了,小五子,你給我找個飯盒就好,餃子我煮吧!一會兒趁熱就給南夜送過去!”


    眼瞧著鍋裏的水冒起了熱泡,白天兒數出了三十個大餃子,往熱水裏一下,等了半分鍾,看餃子稍微的變了顏色,這才用個漏勺輕輕的攪動了幾下,一個個肥大的餃子在鍋麵上慢慢的漂浮了起來,調低了火,填了兩次水,再撈出一個餃子放在碗裏夾成了兩半兒,用舌頭舔了舔中間的餡兒……


    熟了!


    味道也不錯!


    不知道南夜吃餃子是喜歡蘸醋呢?


    還是喜歡蘸醬油?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決定把兩樣調料都分裝進兩個小碗裏,給南夜一起帶過去!


    上輩子……活了三十年,好像從來也沒注意過誰喜歡吃什麽?


    現在倒好!


    心細的……連調料都怕男人吃的不可口!


    愛……原來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她變了!


    南夜也變了!


    由第一夜那個霸道冰冷的男人,變成了會笑會鬧的“俏”丈夫……關心她,愛護她,想想都覺得甜!


    餃子裝進了保溫壺,傻傻的還抱在懷裏,總怕路上風大,再把韭菜餡兒的餃子吹涼了……


    到了醫院,下意識的把那隻受傷的手揣在了兜裏,一推門……


    陽光和暖的透過窗子,懶洋洋的灑到了床上……南夜那張俊美的臉沐浴在絢爛中,仿佛象是一張動人的油畫鑲上了靚麗的霞光,奪目的讓人喘不上氣來。


    他向著女人微微一笑……


    嘴角邪魅的上揚,小虎牙俏皮的支著,眸子裏閃著愛憐,……一瞬間,沒了軍人的狂傲,沒了霸氣,沒了清冷,隻剩下思念,“天兒,你來了?怎麽去了這麽久?”


    久嗎?


    才分開不到半天!


    卻仿佛真是好久了!


    她快步走到床頭,“看,我給你帶什麽來了?”


    “啊?”


    “餃子,我親手煮的!”她伸了伸舌頭,“不過是王阿姨包的!南夜,你喜歡吃什麽?跟我說!我自己給你做!”


    “你?還會做飯?不信!在村裏的時候,連煮個麵條都是你爹動手的吧?你爹把你慣的?我瞧啊,你也就會清水煮雞蛋吧!其餘的?不敢想!”


    女人站在床邊淺笑,“你就這麽瞧不起我?如果我連飯都不會做?那你幹嗎還娶我?”


    南夜挑著眉,“誰說找老婆就是為了洗衣服做飯的?老婆是伴兒,是陪我這輩子走到最後的人,是要哄的,要慣的,要讓她開心幸福的,不會做飯怎麽了?我活了這麽大,沒你做飯的日子不是也過來了?”


    他半倚在床頭,伸出手,“天兒,你過來,我想你了,想要摸摸你!摸到你了,我才知道不是夢!”


    又像是個粘人的孩子似的,在鼻子裏吭嘰了幾聲,“乖,來嘛!聽話!”


    女人醉了……腦子裏都是空的!


    傻傻的走到他身邊,身子一偎……


    白色的紗布就突兀地呈現在南夜的眼前……


    男人急了,嗓音也高了幾度,“怎麽了?是和誰打架了?給我看看,別處還有傷沒?”


    “沒……”


    “沒什麽?你還想騙我?”他的眉毛立了起來,“白天兒,你記住了!你怎麽和我吵,怎麽和我鬧,我都可以慣著你!可如果有一天你騙我?那咱們兩的日子也就到頭了!”


    有那麽嚴重嗎?


    不就是手上受了點兒傷?


    “南夜,你聽我說!我沒有騙你的意思,就是怕你擔心!我……”


    她沒打算把大武小武的事兒說出來,畢竟小武得罪的是“道”上的人,畢竟在醫院“演戲”的時候,屬實有危險,既然事情都已經都過去了,報喜不報憂,又何必說的太多呢!


    “我沒和人吵架,今兒上午去文工團看台子的時候,手被鐵片劃了一下,不嚴重,已經去過醫院包紮了,也打過破傷風針了!真的,不信?我打開紗布給你瞧瞧?”


    南夜望著她的臉……仿佛試著讀懂她的心,過了半晌才說,“算了!你就是這樣的人!我既然娶了你,就是娶了你的好,也娶了你的強,娶了你的溫柔,也娶了你的‘不省心’,白天兒,我管你,是因為我在乎你,我怕你傷著了,怕你跟著我還受苦,怕你過得不如意!”


    他用單手摸著自己的胸口,“從來從來,我都不知道,愛一個人……可以愛到心疼!”


    女人走了過去,偎在了他的懷裏,“南夜,你知道嗎?從你這次受傷,我才發現了一件事兒……”


    她微微的揚起了臉,望進了男人的眼底,“那就是……你疼?我也疼!”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了,靜靜的傾聽著彼此的心跳……


    心……才是最不會騙人的!


    過了好久,白天兒才一聲驚唿,“呀,我忘了,給你帶的餃子呢?”


    邊說這話,邊跳了起來,手忙腳亂的張羅著……餃子倒進盤子,醬油醋擺在一邊,小桌子往南夜的下巴頦前一拉,勺子也給男人塞進了手裏,“你是自己吃?還是我喂你?”


    “你喂我!”


    南夜又撒起了嬌,眼睛裏的秋波都能成浪了,後浪推著前浪,洶湧如海的向著女人淹去,“天~兒,我手還疼呢!你不喂我?我就不吃了!”


    明知道他是耍賴……


    可是,還就愛他這種“威脅”……


    成功?


    不僅僅是在事業上的唿風喚雨……還有家人依賴的眼光!


    白天兒笑得都成朵花兒了……


    餃子進了男人的肚子,比自己吃著都要香!


    南夜也沒客氣,每喂過來一個餃子,就先問白天兒,“你吃一口,你先吃!”


    女人意思一下,隻咬了口餃子皮兒,這才又遞了過去,男人也不磨嘰,一口整個吞下了,嘴裏囫圇的還不忘了說,“唿……熱!唿……好吃!”


    夜裏……


    南夜睡下了……


    白天兒覺得氣悶,起身在醫院的走廊裏溜了兩圈兒……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在某個角落裏,有一雙眼睛正在瞪視著她!


    猛地一轉身……


    警覺的四下張望……


    長廊上靜悄悄的,除了窗外的北風……唿嘯著吹打著樹梢!


    樹欲靜?


    風不止!


    ------題外話------


    ps,唐紹軍額頭上的傷到底是誰打的呢?過往的真相究竟是什麽呢?嗬嗬嗬…


    感謝:


    10月第一天,收到的月票,感恩!


    11妖妖妖,hlp08…和依然愛你如昔。


    當然還有“如昔美人”的顆顆大閃鑽!


    無以迴報,隻有多碼字,做一個勤勞的小蜜蜂!


    (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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